殿上欢-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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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牙祭。”
梅选侍说得云淡风轻,丝毫不见被人欺凌的苦楚凄凉,她望着天上黄雀,有些苦恼的皱起眉,“这群鸟都被我们打得狡猾了,飞得那么高很难打下来。”
丹离眼珠一转,不由的笑了,“黄雀那么瘦,根本没几两肉,要吃就吃点鲜美又丰腴的。”
她回头看向麻将,“是吧麻将,我记得我先前还答应你全鱼宴来着!”
第四十四章 身似白云常自在
麻将听到“全鱼宴”三个字,顿时绿瞳闪亮,“喵呜”一声,谗相毕露,惹得梅选侍大笑出声。
“先做个烤鱼,挑小条刺嫩的裹了面粉下锅,等到金黄澄亮的拿出来,一人一条嚼着喷香;最肥的鱼要糖醋,料汁锁入肉中,吃一口皮滑肉嫩,很是酸甜可口;最大的鱼只取鱼头,再拿野菜山菇一起炖汤……”
丹离兴致勃勃的说着,自己也食指大动,抬头一看,梅选侍也是一副垂涎的模样,麻将更是被勾动了谗虫,谄媚的抱住她大腿,娇滴滴的直叫唤。
“这冻天冰地的哪有什么新鲜的鱼?”
梅选侍随即气馁,愁眉不展道:“虽然宫女们隔一阵可以出宫,买些小玩意,但是从前朝传下的宫禁天律,却是外食不许点滴入宫,鱼的腥味太重了,我不敢让人夹带进来。”
丹离摇了摇头,对着一人一猫迷惑的目光,轻笑着低声道:“我去侍寝的时候,看到未央宫外回廊曲折,下面便是个碧波大池,水气氤氲,微有暖意,显然是引地热而成,里面游来游去的,可都是肥大的锦鲤!”
“什么?!你把脑筋动到万岁寝宫去了?!”
梅选侍睁了大眼,将丹离上下好好打量一番,“妹子,我不得不承认,江山代有才人出,真正是后生可畏——如此胆量,真是让人刮目相看那!”
丹离眼珠滴溜溜一转,便显得说不尽的慧黠狡诈,“嘿嘿,做我们这一行的,不仅要胆大,还要心细,手脚快。”
麻将在一旁呼噜一声表示赞同,露出一张狡诈的圆脸点了点头。
梅选侍笑弯了眼,“妹子,你以前是做哪一行的?”
“嘿嘿,我跟麻将虽是衣食无缺,却也轮不到什么好东西,我们在唐国时候,也是这么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丹离冲她眨了眨眼,梅选侍望着她带着狡猾笑意的黑眸,忽然心头一酸,连笑意也慢慢消散了。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看到你笑,便想了我的亲小妹。”
梅选侍冲她挥了挥手,让她不必在意,眼角那抹可疑的微红水光,在羽扇轻掩之下,也消逝在盈盈美目之中。
“放心吧,我现在就去,掌灯前必定回来,我们晚上吃全鱼宴!”
丹离也挥了挥手,带着麻将就朝中央方位而去。
……
未央宫的午后分外宁静,昭元帝在内殿与近臣议事,高台之上,执金吾甲胄齐整,在日光下屹然不动。
丹离眯眼看了片刻,朝麻将使了个眼色,后者挠了挠那张肉乎乎圆脸,心领神会的从侧畔枝头一跃而过。
“什么东西?!”
有人喊道,顿时起了轻微的骚动,有一部分人的目光转移到左边。
丹离顺势弓身,身形宛如鬼魅一般,不出半点声息,一瞬间便潜步至引桥下,她身形不大,猫起身来居然一时无人发觉。
如今正是隆冬之节,残冰一块块浮于水上,大约门板的厚度,中间偶有薄轻,在日光下映出粼粼的光芒,隐约可以看出底下的枯老荷梗,黑呼呼的戳在那里。
她从薄破处伸出手指,略微用力,这才堪堪折下一段来,硬黑枯干,完全看不出夏日时“莲叶何田田”的楚楚风姿。
她含笑凝视着手中的枯枝,好似这是一件绝世珍宝一般,随即她轻吹了一口气,下一瞬,白光微绽——
柔和而奇妙的白光中,枯枝缓缓抽出新芽,嫩绿欲滴,原本只是小小的一点,随即却飞快的抽伸,长大,变圆!
眨眼之间,她手中的枯枝竟变为一片圆润硕大的荷叶,下面拖着有力饱满的叶柄,简直要把她娇小的身躯完全遮住。
丹离把荷叶放回冰池之中,又轻喃几句,荷叶稳稳的覆盖在冰块上,竟开始缓缓滑动。
她笑吟吟的站了上去,盘腿而坐,随即荷叶开始朝前滑去,稳而飞疾,却毫无声息,高台上驻守的禁卫四下梭巡,却丝毫不曾发觉矮而曲折的引桥与回廊下,有一只小小的荷叶奇舟正在飞划向前!
重重的回廊正在丹离头顶,白玉栏杆映在冰水之中,是一种奇妙的月蓝色,间或有宫女们走过,离自己不过一尺距离,连戏谑的轻笑都听得清楚。
终于到了后殿楼阁前,昭元帝正在议事,外围被从人守护得水泄不通,这里贴近最中心,却反而空无一人了。
殿台前的小小庭院,或者说是空地上,丹离一只脚踏了上去,随即回身招呼麻将从自己肩上下来,“麻将你又重了啊,害我腰酸背疼的!”
她将声音压到最低,悄声抱怨道,麻将正要反驳,却被她牢牢捂住了嘴,愤怒的挣扎着四肢,长而粗的尾巴也一甩一甩的。
“对了麻将,就是要这么一甩一甩的,我家麻将动作真是帅气!”
丹离贴着它耳朵说了这句,没等它心花花得意万分,丹离又悄声道:“来吧麻将,把你的尾巴伸到冰下,对,就是这样,一有动静立刻就甩上来。”
麻将皱起团子脸,愤怒的瞪她,无声的呼噜一下脑袋,表示不屑。
“你是怕冰水里冷?不要紧,我有独门武器。”
丹离撕下小半片荷叶,细细裹在麻将尾巴上,顿时一阵清香馥郁,麻将都禁不住吞了口口水。
它试探着把尾巴伸入水深冰下,果然丝毫不觉得冷,正要兴奋的喵两声,丹离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它的嘴。
麻将皱了皱脸,好似还是不太满意,但终究也就慢腾腾捕鱼去了,说也奇怪,那清香气味一入水中,顿时一条条鱼从冰层深处的暖水中游出,朝着麻将尾巴窜咬而上。
“啪——啪”的甩鱼声连响,丹离知道麻将一定所获颇丰,于是微微一笑,又折下庭院中落叶松针,几下里编织成一只小蚱蜢,她左右端详着,觉得自己手艺有所进步——大概是在地牢里练的差不多了。
她对着蚱蜢吹一口气,低喃一句,蚱蜢竟化为了真的活物!
“去吧,去昭元帝议事的房间。”
她无声默念道。
第四十五章 终日寻春不见春
丹离的手指拈着一点绿光,好似有无形之线连接着蚱蜢和自己。
蚱蜢一身油光碧绿,发出唧唧的叫声,随即便活动着数只长腿,开始轻盈跳跃。
它一蹦一跳的朝前而去,途中险些被一只蟾蜍袭击,倒是吓了丹离一跳。
穿过不大的庭院,它奋力一跃,跳上了停云阁的墙壁,再唧唧叫了两声,又是矫健一跃,终于跳上了窗棂。
丹离指尖碧光流转,以一种极为玄妙的方式,她透过蚱蜢的眼耳知觉,看到,听到了停云阁中的一切。
日光被卷帘遮挡得细密,阁中并不算亮,昭云帝捏了手中两页薄薄笺纸,拧了眉头在慢慢读。
“这就是丹嘉长公主的供词。”
白发华冠的男子冷然说道,坐在皇帝左侧,显示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辅相身份。
“唐国余孽居然敢这么猖狂,而且在京城有如此多的耳目和爪牙,实在是骇人听闻!”
左相凝视着皇帝手中那两页供词,目光冷厉如刀,他抿了一口茶水,皱眉道:“还有这些唐国降臣,万岁恩典,才免他们一死,而且量才择用,他们居然心怀故主,暗中联络策应。”
他抬起头,眼中冷意更盛——
“对这种人,只有重典严刑,一个字,杀!”
他最后一个字吐出,断金截玉,倒把一旁昏昏欲睡的薛汶吓了一跳,险些从矮圆墩上摔下来。
“陛下面前,你竟敢如此失仪……”
左相看向了薛汶,狠狠的目光瞪着他。根据薛汶的血泪教训,他下一句肯定就是那句惯例的“我要弹劾你!”
“薛汶你给朕醒醒神,双眼若是睁不开,就去问宫女们借根描眉棒,用来撑住眼皮。”
昭元帝的话引起一片笑声,偏偏他自己毫无笑意,面无表情的继续看着手中供词。
“左相,丹嘉熬刑不住,这才供出那夜的黑衣人是唐国复辟旧党——你觉得,她的话可信吗?”
左右四五人有诧异的嗡嗡声,在他们看来此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供词证据十成确凿了。
左相眼中闪过惊佩,“万岁,其实臣也对此存疑——但是,真相如何,她是决计不肯说的了,就是把她拷打至死,也不可能再得到什么有用的了。”
左相微贱之时,曾经是京城大牢的狱卒,严刑拷问和口供指证之类的,对他来说是老本行,简直是炉火纯青。
他停了一停,继续道:“唐国乃新得之地,人心并未归顺,只要有了前长公主的供词,我们便可借抓捕复国余孽之机,将一切有碍朝廷的人和事物剪除!”
昭元帝放下手中的供词,声音幽沉,不疾不徐,“她所指正的,不仅是有复国余孽这件事,还有众多的唐国旧人,这其中,有好几位是与我军早有联系,甚至暗中大开城门,让我们顺利进入了金陵。”
左相冷笑道:“想借刀杀人,让我们猜忌这些率先投诚之臣?她还太嫩了。”
“你拟个名单吧,除了列上我们需要除去的人,把她这份名单也完全添上。”
皇帝的声音平静无波,却让左相因诧异而睁大了眼,“可是,他们对我军有功……”
“因为贪生怕死,所以奴颜屈膝,甚至打开主君的城门以博敌军赏识,这样的贰心之人,朕用不起。”
昭元帝断然说道,左相一时无言,只有深深颔首,表示会遵办。
昭元帝转过头去,从重重卷帘的朦胧微光看向外间,眉宇间意兴阑珊,说出的话却让所有人心头一震——
“与其关心唐国那群旧臣,还不如弄清楚,丹嘉,到底想掩藏什么,她想保护的,究竟是谁?”
左相心头一震,多日来一直朦胧未决的事实,在这一瞬无比清晰——
“是啊,她供称有唐国人欲复国,不惜将自己的故国亲朋牵涉进险境,自己也可能会背负骂名——她想隐藏的,究竟是怎样的秘密?!”
他腾然起身,正要告退,皇帝唤住了他,“卿欲何往?”
“臣要继续去审问这个女人……就算把她逼疯也要问出真相!”
左相面上微微抽搐,断然起身请罪道:“这是为臣疏忽之过,请万岁让我回去弥补。”
“不必了……她,朕留着还有用。”
冷然声音听不出喜怒,淡淡一句,却让所有人噤声不言。在场的大都是军旅中旧识,素来知道他秉性,都暗自惊讶:皇帝的心情,好似不怎么好。
一道道目光看向薛汶,其中意义自明,薛汶闪避着这些目光,心里暗暗叫苦——
自从那日,谈起清韵斋,万岁的心情就变得阴晴莫测,你们今天遇见已经算是转轻了。
昭元帝又问了几件事,相关人员摄于他之威仪,都小心谨慎答了,议事已毕,众人依次告退,昭元帝却喊住了薛汶,“今日,便是你重去拜访无翳公子的日子吧?”
“是,原本想清晨就出发,没料到万岁召唤,现在已经过午,到那里都是黄昏时分,不如明日——”
薛汶的话被昭元帝截断,“事不宜迟,就今日吧。”
没等薛汶反映过来,他又道:“你去收拾准备一下,一刻之后,朕与你同去。”
“啊?!”
薛汶正惊讶出声,却见昭元帝浑身一凛,伸手瞬间墙上长剑入手,猛然斩向窗棂——
“什么人?!”
最后一字未完,他长剑剑意已至,电光火石之下,整个窗棂居然分毫无伤,只有他剑上戳中一物!
是一只蚱蜢。
薛汶长吁一口气,昭元帝却是面露惑然,低语道:“奇怪,我明明感觉到有人心神动荡……”
薛汶擦了擦冷汗,干笑着将话题转向它处,“万岁,臣这就告退了,您乃万金之躯,千万不可——”
“一刻之后,承佑门前见。”
昭元帝不容置疑的否决他的劝阻,薛汶无奈,想起传说中无翳公子种种刻薄狠毒之事,觉得自己心肝都在打颤——
若是万岁有个好歹,自己可怎么办?!
……
“无……无翳公子?!”
丹离揉了揉耳朵和眼睛,浑然不顾与蚱蜢联系被猛然切断的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