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宝鉴-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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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公子胡闹了半天,自己的兴头倒挺高的,看看素兰,却依然不冷不热,心中不免生了一股子闷气。等到当差的请客回来,说是有的有事,有的不在家,竟没有一个肯光顾的。赖公子气儿不打一处来,一顿“王八蛋”,骂退了当差的,气愤愤地说:“他们不来,咱们自己吃!”赖公子叫把房内的旧灯全数拆下,在房间的四周和中央一共挂起十盏保险灯来。
当即乱纷纷地又重新写了请帖,赖公子还一连气叫了十几个局。天色已经晚了,客堂里摆起了双台。素兰生怕赖公子寻衅生事,授意金姐把所挂的保险灯尽数点上,房间里又亮又热,不独眼睛几乎照花,且逼得人人头脑发烧,额角出汗。赖公子却倒十分称心,鼓掌狂叫,加上流氓们的同声附和,有如滚雷一般震耳。素兰在席间如坐针毡,只等出局的到来,就好借机抽身。没想到出局的来了,赖公子却叫她们尽数靠后面坐,只认定了素兰一个,一味地厮缠。偏偏这晚上竟没有一处叫素兰出局的,连躲也没地方躲去。
素兰照例斟酒,赖公子就举那杯子凑到素兰的嘴边,要她代饮。素兰转脸避开,赖公子生气,随手把杯子“噗”地放在桌子上。素兰斜看了他一眼,无可奈何,只好端起那杯酒来,笑着向赖公子婉转地说:“你要叫我喝酒么,应该敬我一杯。我敬你的酒你拿回来叫我自己喝,这不是你不识敬吗?”说着,也把杯子“噗”地放在赖公子面前。赖公子反而笑了,连说“有理,有理”,先自己干了一杯,另筛一杯递给素兰。素兰也一口喝干,席间同声喝彩。
赖公子豪兴大发,一定要跟素兰对干。素兰蹙额说:“少大人请吧,我不大会喝酒。”赖公子不由得生气地说:“你是出名的好酒量,还说不会喝,是不是存心欺骗我!”素兰冷笑说:“少大人这你就不知道了。我们当倌人的学喝酒,把一杯酒喝下去,等会儿还要挖它出来,这才算会喝酒了。出局到了台面上,客人看见我喝起酒来一口一杯,都说我是好酒量,哪儿知道我们出局回来以后都要吐掉了才舒服。”赖公子也冷笑说:“我可不相信。要不,你喝一杯酒挖给我看!”素兰故意拿话岔开说:“挖什么呀!你少大人么,叫人家挖了,还要叫人家看!”
赖公子不依,张开双臂,就要把素兰搂进怀里。素兰乖觉,假装发急,娇声娇气地尖叫着仓皇逃遁。正好看见金姐隔着门帘儿向她点头,就走出房来,问有什么事情。原来是铁眉的家奴华忠奉命来探听赖公子如何行径。素兰讲了个大概,并说:“回去告诉你老爷,一直闹到这会儿,总在找我的碴儿,问问老爷,可有什么法子。”
华忠还没有答话,台面上一片声叫“先生”。素兰只得回去。华忠悄悄儿地往里一瞧,只觉得一股热气从帘缝里冲出。席间众人有光着头的,有赤着脚的,有敞着胸的,有露着怀的,什么样儿的都有。赖公子身后团团转围着十几个倌人,打成一个栲栳圈儿,热得他满头大汗。
赖公子见素兰重新入席,一定要跟她豁拳。素兰推说不会,赖公子拍案大叫:“豁拳么有什么不会的呀?”素兰说:“没有学过,怎么会呀?少大人要跟我豁拳,明天我就去学。学会了,再来奉陪。”来公子怒容满面,狰狞可怖,正要发作,幸亏有个流氓代为排解说:“她们是先生。先生的规矩,单唱曲子,不豁拳。就叫她唱支曲子吧。”素兰无法再推了,只好和起琵琶来。
华忠认得这一帮流氓,大都是些破落户的纨绔子弟,和那驻防吴淞口的兵船执事。生怕被他们看见了,查问起来,难于对答,只好退出,回大马路乔公馆禀告家主。铁眉寻思半晌,也没有什么法子,只好丢开。
第二天中午饭后,有个打杂的给铁眉送来一张请帖。铁眉考虑了一下,先叫华忠再去探听赖公子今天的游踪,自己随即坐轿到兆贵里孙素兰家等候复命。
素兰一见铁眉,呜呜咽咽,大放悲声,诉不尽的无限委屈。铁眉只好恳切地宽譬慰劝。素兰怕赖公子又来,急于要商量怎样躲避,铁眉只知道叹气,却拿不出好办法来。素兰说:“我想到一笠园去住几天,你说好不好?”铁眉摇摇头说:“你不知道有多么不便。第一,我怎么去跟韵叟说?第二,癞头鼋跟我家也算是世交,让他知道了,好像也难为情。”素兰说:“姚文君在一笠园,就为了躲癞头鼋,有什么不便?”铁眉理屈词穷,依旧低头无语。素兰鼻子里“哼”了一声,说:“我知道你这个人,随便什么一点儿大的事情,用着你的时候,从来不肯帮忙。你放心,我不过先告诉你一声,齐大人那儿,我自己去说;癞头鼋知道了,也跟你不相干!”铁眉拍手说:“那么最好。等会儿到了老旗昌,你要说么就说。”素兰鼻子里又“哼”了一声,也不再说什么。
俩人的脾气素来好静,这时候有些口角,越发相对无言了。直到华忠回来报说:“这会儿少大人在坐马车,一会儿就来这里。”铁眉听了,很是慌张,赶紧对素兰说:“咱们快走吧!”素兰听了,更其生气,迟疑了半天,方才回答:“随便你。”
铁眉留下华忠,吩咐他:如果癞公子到这里来生事,赶紧到老旗昌报信儿。素兰嘱咐金姐好生接待赖公子,只管实说出局到老旗昌去就是了。
俩人下楼,各自上轿。刚抬出兆贵里,就听见马车的轮蹄声逐渐靠近,霎时间追风逐电,直逼到轿子旁边。铁眉以为是赖公子,探头一望,原来是史天然带着赵二宝,分坐两辆马车,一路朝南如飞而去,估计也是亚白请的同席之客。等到马车过去,轿子慢慢前进,转过打狗桥,经由法马路,然后到了老旗昌。只见前面一带歇着许多空轿、空车,估计史天然一定已经先到,又见后面还有许多轿子衔接抬来,看样子客人、倌人还真不少。
铁眉和素兰在门口下轿,后面的轿子抬来,一齐停下,原来是葛仲英、朱蔼人、陶云甫三位,连带局过来的吴雪香、林素芬、覃丽娟,一共是六顶轿子。大家拱手为礼,纷纷进门。
高亚白在里面看见,和两个广东婊子迎了出来,大笑说:“催请的条子刚刚送去,你们倒全来了。还有个天然兄,来得更早。好像大家都约定了时间似的。”一行人缓步升阶,来到厅堂上,见先到的除了史天然之外,还有尹痴鸳、朱淑人、陶玉甫三位。
大家相见,还没有入座,云甫就说:“我们并没有约好了时候,就为了急着要看痴鸳先生的绝世奇文。你还是快点儿拿了出来,别叫我们着急吧。”痴鸳说:“我要等客人到齐了才好交卷呢,你别性急呀!”仲英问:“要等到什么时候?”亚白说:“快了,就是陈小云和齐韵叟还没有到。”
众人没法儿,只好相让坐下。仔细打量这厅堂,果然风格别具,花样翻新,跟堂子绝不相同。屏栏窗牖不是雕镂就是镶嵌的;帐幕帘帷不是藻绘就是绮绣的;刻划得花梨、银杏、黄杨、紫檀件件精致;渲染得湖绉、官纱、宁绸、杭纺色色鲜明。大如栋梁、柱础、墙壁、门户之类,无不耸翠上腾,流丹下接;小如几案、椅杌、床榻、橱柜之类,无不精光外溢,宝气内含。至于栽种的异卉奇葩,悬挂的书法名画,陈设的古董珍玩,品尝的美果佳茶,就更不消说了。
众人再仔细打量那广东婊子,出出进进,替换相陪,约摸二三十个,比起上海的堂子来也绝不相同。或梳着个直棱棱的发髻,或拖着条油松松的大辫,或眼梢贴两枚圆丢丢的绿膏药,或脑后插一朵颤巍巍的红绒球。最奇怪的还是:桃花颧颊好似打肿了嘴巴子;杨柳腰肢好似夹挺了脊梁骨;两只袖口晃晃荡荡,好似猪耳朵;一双鞋皮踢踢踏踏,好似龟板壳。要说力气,大得简直叫人害怕:朱蔼人跟一个婊子说了句轻松的笑话逗个乐子,那婊子不依,撒起娇来,笑着骂着,转过身来,抓住了蔼人的胳膊,隔着两重衣衫,看上去其实只是轻轻地捏了一把,竟捏得蔼人狂叫起来。急忙捋起袖子来看,只见并排三个指印,青中泛紫,好像熟透了的葡萄一般。众人见了,转相告诫,谁也不敢跟这些婊子打哈哈了。
不久外间通报:“齐大人来!”众人急忙起立。韵叟率领一群婀娜娉婷的本地婊子袅袅而来,是李浣芳、周双玉、张秀英、林翠芬、姚文君、苏冠香六个人出局。韵叟四顾,数了数人数,向痴鸳说:“客人全齐了,你的奇文呢?”亚白代答说:“人还没有齐,不过也可以说是齐了。──陈小云是外行,等他干吗?”痴鸳摇头说:“那也不能欺瞒他,再等会儿也不要紧嘛。”
天然说:“客人不齐,也不要紧的,干吗非得等齐了?是不是客人不齐你的奇文就不拿出来?”铁眉接口说:“我看痴鸳的奇文一定是没有做出来,借口客人不齐,就不交卷了。”仲英、蔼人、云甫都抵掌说:“一点儿不错,一定是做不出,想赖账了。”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只有淑人、玉甫不措一词。痴鸳只是微笑,也不辩解。
谈笑间,陈小云终于带着金巧珍姗姗而来。韵叟说:“这回没得可说了,客人都齐了。”痴鸳笑着两手一摊:“我还真是做不出,没有做,这可怎么办呢?”韵叟似怒非怒,脸色庄严地右手一伸:“不管你怎么说,今天非要你交卷不可!”痴鸳鼓掌大笑,从怀里取出一篇稿子,双手捧给了韵叟。
第四十九回
写秽史推出胸中块 争恩宠招来眼里钉
齐韵叟从尹痴鸳手中接过工楷誊清的奇文来,平铺在桌子上。众人一齐凑了过去,引颈围观。只见标题写的是《秽史外编》四个字,全文是:
高唐氏有二女焉,家习朋淫,人求野合。登徒子趋之如归市。一石婢充“氤氲使”,操玉尺于门之右,以旌别其上下床。
东墙生闻而造之,曰:“窃比大阴之嫪毐①,技擅关车;愿为禁脔之昌宗,官除控鹤。”以翘翘者示石,丹之刃磨厉以须,毛之锥脱颖而出。石睨而笑曰:“践形惟小,具体而微。人何以良,婿真是赘。”生曰:“不然,仆闻精多者物宏,体充者用腓。屠牛坦解十二牛,而芒刃不顿者,其批却导窽②,皆众理解也。卿毋皮相,仆试身尝。”
① 嫪毐(音l ào ǎi )──传说中秦代的一个巨阴男子,被吕不韦假扮太监进献给秦始皇的母亲赵后。事发后被秦始皇所杀。
② 批却导窽──语出《庄子·养生主》:“依乎天理,批大却,道大窽。 ”“却”通“隙”;“窽”通“款”,是“空”的意思。
石曰:“招我由房,请君入瓮。”乃见二女,喜而款之。有酒如淮旨且多,其人如玉美而艳。为武曌③设无遮会,俾刘鋹①观大体双。
③ 武曌(音zhào )──即武则天。传说她豢养了许多美貌男子,作为“面首”。
① 刘鋹──五代时南汉国君。公元958…971 在位。是个荒淫的昏君,国政皆委于宦官龚澄枢等。大宝十四年(公元791 年)降宋。
既酣,石趋进曰:“寡君有不腆之溪毛,敢以荐之下执事。”生惶恐避席而对曰:“三女成粲,一夫当关,恐陨越以贻羞,将厌覆之是惧。请以淫筹②,参之觞政③,按徐熙④之院本,演王建⑤之宫词;三珠张翠鸟之巢,十样斗蛾眉之谱,不亦可乎?”皆曰:“善。”
② 淫筹──传说: 严世蕃广置姬妾,每交之后,以白绫拭秽并计数,称为“淫筹”。
③ 觞政──即酒令儿。
④ 徐熙──五代南唐画家。
⑤ 王建──唐代诗人,擅长乐府诗。所作《宫词》一百首,描写的是帝王宫廷中的奢蘼生活。
尔乃屏四筵,陈六簿⑥。高氏振臂呼之,则风月三分,水天一色。生曰:“此‘秋千戏’也。”高自裂帛缚踝,悬诸两楹;重门洞开,严阵以待。生及锋而试,不戒而驰;挟颖考叔⑦之輈,穿养由基⑧之札。高知其易与也,强者弱之,实者虚之;若合若离,且迎且拒。鞭之长不及于腹,皮之存不傅于毛。生惊退三舍。高微哂,放踵而叩摩顶焉。龙已潜而勿用,蠖亦屈而不伸。无臭无声,恍比丘之入定;或推或挽,俨傀儡之登场。壁上观者揶揄之。
⑥ 六簿──即“六博”,古代一种博戏,共十二枚棋子,六白六黑,两人相博。
⑦ 颍考叔──春秋时郑庄公的部将。郑庄公杀惠南王母后,惠南王兴兵报仇,庄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