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宝鉴-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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韵叟点头感叹,却不便说什么。当即和一行人穿过经坛,簇拥到对面以前漱芳住的那间房间。房间已经改作灵堂,原先的橱箱、床榻、灯镜、几案,都搬走了。靠后屏门,张挂着满堂的月白孝帐,中间直排三张方桌,桌上靠后供一座三尺高五彩扎的灵台,罩护着牌位。灵台的前面,陈列着许多精细祭品,把两张桌面摆得密密层层的。
这时候帐后的李秀姐等人号啕举哀,秀姐的嗣子害羞不肯出来,灵右只有浣芳俯伏在地。礼生手端托盘, 托盘里放三只银爵,躬身侧立,只等主祭者行礼。
齐韵叟穿着随身便服,走到漱芳的灵案前面恭恭敬敬地朝上作了个揖,礼生在旁边伺候拈香奠酒,再作了一分个揖,退下两步,叫苏冠香代拜。冠香承命,拜了四拜。其余几位,当然也照样行事。接下来是高亚白祭,由姚文君代拜。文君拜过站起,又跪下再拜四拜。亚白问她为什么要拜两次。文君说:“头一次是代你拜的呀!我自己也应该拜拜她嘛!”亚白微笑点头。尹痴鸳拜过,叫林翠芬代拜,翠芬不肯,推说:“姐姐还没拜过呢!”痴鸳笑着说:“倒也有道理。”只好改叫张秀英来代。等林素芬为朱蔼人代拜之后,翠芬就插上去也拜了。以下不用开口,朱淑人作过揖,周双玉就代拜,陶云甫作过揖,覃丽娟就代拜。最后轮到陶玉甫,正在作揖,韵叟就扬言说:“浣芳不能来代,玉甫只好自己拜了。”玉甫听说,正中下怀,倒身就拜,边拜边祝,只见他嘴唇翕动,念念有词,却不知道祝些什么。祝罢又拜了一拜,方才站起。礼生从案头取下一卷,双手展开,跪在案前,高声朗读一遍,──原来是亚白做的四言押韵祭文,写得缠绵悱恻,奇丽哀艳。然后由韵叟作揖焚库。齐韵叟到漱芳灵案前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
公祭礼成,玉甫打闹里拉起浣芳先溜走了。众人重回右首浣芳的房间,小云在门口侧立迎进。怎奈外间钟鼓之声聒耳,无法攀谈。丽娟和秀英同声说:“祭完了,到我们那边去坐吧。”韵叟连说“好极”,并请小云一起过去叙叙。小云嗫嚅不敢。韵叟又转挽云甫代请,小云这才遵命奉陪。
临行,却又找不到玉甫了。差大阿金到后面去找,不见回复。韵叟皱眉说:“这可走不成了。”云甫忙说:“我去喊。”亲自赶到秀姐的房门口,见浣芳独自一个靠在门框上,秀姐和玉甫面对面地站在房中,一边说一边哭。云甫跺脚说:“走了呀!那么多人单等你一个人!”秀姐忙说:“那么二少爷快去吧,咱们以后再说好了。”玉甫只得跟哥哥踅出前面来。众人见了,哄然说:“来了,来了!”韵叟说:“这回人齐了吧?”冠香说:“还有个浣芳呢!”
正说着,阿招搀着浣芳也来了。浣芳走到韵叟跟前,扑翻身子就磕了一个头。韵叟惊问这是为什么,阿招代答说:“妈妈叫她替姐姐谢谢大人、老爷、先生、小姐。”韵叟挥手说:“这算什么呀,不许谢!”旁边冠香拉起浣芳来,替她脱下孝杉,递给阿招收去。
韵叟起身离座,请小云前行。小云怎敢僭越?忙垂手倒退。痴鸳笑着说:“别让了,我来引导。”说着,当先抢步出房,众人随后次第行动。
痴鸳刚走到东兴里口,忽听见知客在后面叫:“尹老爷!”追上来禀说:“马车停在南昼锦里,我去叫来。”痴鸳说:“我看就别坐马车了吧。你去问声大人看。”知客回身请示,韵叟也说:“一点点儿路,我们走过去算了。”知客应了一声“是”。韵叟叫他去传话,让执事人等一概撤回,只留两名跟班伺候。知客又应了一声“是”,退站一边,等众人过去,方才回去传话。
第四十五回
齐韵叟摆台面抚慰 吴雪香点蜡烛催生
尹痴鸳带领众人步出东兴里,一行人联袂接踵,参差不齐,或左或右,或前或后,谈谈讲讲,说说笑笑,转瞬间到了西公和里。姚文君打头,跑进覃丽娟家,三脚两步,一溜烟儿蹦上楼去。痴鸳后到,却不进去,站在门口凝望。韵叟带领众人簇拥而来,痴鸳在门口迎候。韵叟说:“你是不是算本家?”痴鸳笑而不答,跟随进门。到了客堂,一个外场呈上一张请帖给云甫。云甫接过来一看,塞进怀里。众人并不理会。
丽娟等在屏门里面,要搀扶韵叟。韵叟作色说:“你以为我走不动?我不过老了点儿,比小伙子也不差劲儿呢!”说着,撩起下摆,登登登地上楼去了。后随众人,也一哄而上。老妈子打起帘子,让进房里。韵叟四面打量,夸赞了两句。丽娟随口说:“见笑得很,大人请坐!”
韵叟略让了让小云,各自坐下。大家陆续进房,随意散坐,恰好坐了满满一屋子。文君满面汗光,解开一角衣襟,只顾扇扇子。亚白就说:“你怕热么,刚才干吗跑得这么快呀?”文君说:“我不是要跑,只怕被癞头鼋的那些流氓们看见,紧走几步。”
韵叟见房内人多闷热,就说:“咱们再去认认秀英的房间吧。”大家说“好”,秀英赶紧起立专候:“那么一起请过去呀!”小云不再客气,先走一步,跟韵叟同进对面秀英的房间。众人也有相陪过去的,也有趁机走开的,云甫躺下抽烟,只剩下玉甫、浣芳没精打采地坐着不动。
云甫叫老妈子去传命外场摆台面,又到对面去应酬了一会儿,抓个空,仍回房来问玉甫:“秀姐跟你讲些什么?”玉甫说:“讲的是浣芳的事情。”云甫说:“讲浣芳的事情,哭什么?”玉甫低头不语。
云甫这才婉转地相劝说:“你别只顾自己哭,什么事情都不管。今天那么多人跑来干什么?说么说是祭漱芳,说到底,还是为了你。怕你一个人去,想到了漱芳,又要大哭一场,有那么多人在一起,也好让你散散心,想开点儿。这会儿你就是想不开,也应该讲讲笑笑,装出点儿高兴的样子来,总算在大家面前领个情。你自己想想,我的话对不对。”
玉甫依然不说话。正好老妈子来说:“台面摆好了。”云甫想去问一下韵叟,是否可以起手巾了。蔼人插嘴说:“问什么呀,喊外场拧上来就是了。”云甫就替小云开了一张局票,交给老妈子带下去。
等到外场拧上手巾把儿来,两个房间里的客人、倌人一齐聚到中间客堂,分桌入席,公议韵叟首席,亚白居次,小云第三。其余诸位早就自己坐定了。小云相机凑趣,极力逢迎。大家随意攀谈,颇为款洽。玉甫听了哥哥的话,有时候也勉强搭讪两句。
不久金巧珍出局到来,众人叫她坐在小云肩下。巧珍本是个圆通的人,又见席上的同侪们全都端杯举筷,饮食自如,自己也就随和入席。韵叟赏识她的圆通,赞许了两句。巧珍更加卖弄,诙谐百出,妙趣横生,满座生风,为此席间倒也不觉寂寞。
韵叟忽然想起,问亚白说:“你做的祭文里,说起漱芳的病源,有那么多曲折,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亚白见问,就把漱芳身属北里①,难居正室,以至抑郁成病的经过,详细说明。韵叟失声长叹,连称:“可惜,可惜!要是早跟我商量,我倒有个道理。”亚白问是什么道理,韵叟说:“容易得很:叫漱芳认我做干爹,她算是我的女儿,还有谁会说闲话?”
①北里──唐代长安的妓院在城北的平康里,也称“北里”,因此用为妓院的代称。
大家听了,都默默点头。玉甫也觉得此计绝妙,回想漱芳病中如果有此妙计,也许还有起死回生的希望,如今只是一句空话而已。越想越觉得伤心,忍不住又要流下泪来,急忙抽身溜进丽娟的房中去了。“
亚白说。“这回是我不好,只顾讲得起劲,忘了玉甫了。”文君接口说:“漱芳这个人也太好了,做了倌人有什么关系?干吗就不许做大老婆?这不是瞎说么?我要是漱芳,先给说闲话的人两个大耳刮子!”说得在座的人都笑了。
韵叟连忙禁阻说:“别再说这事儿了。随便说点儿什么吧。”亚白矍然说:“有一样好东西给你看。”当即离席,到秀英房间里拿来一本破烂的春宫画册,递给韵叟。韵叟揭开细细地看了,说:“笔意挺好,可惜不全。”随即把画册递给众人传阅。亚白说:“好像是玉壶山人的手迹,不过找不出根据。”韵叟说:“名家的这种笔墨,怎么肯落图章款识?只要有个题跋就可以了。”痴鸳说:“题个跋不如做篇记。就拿这七幅来分出次序,照叙事体的做法,点缀点缀,干脆算它是全璧,不是比题跋好?”亚白说:“那只有请你老兄去做了。”痴鸳说:“你请我老旗昌开厅,我就做给你看!”亚白说:“我就请你开厅。要是你做出来有一字一句不典雅,要罚你开厅十台!”痴鸳拍案大叫:“一言为定,咱们台面上见分晓!”
这一拍,惊动了玉甫,还以为外面有了口舌争执,赶紧擦干了眼泪,出房归席。却见众人或仰着脸,或连连摇头,都说这篇文章难做。亚白说:“他既然敢于大言不惭,当然有本事有把握。管他难不难呢!”韵叟说:“我可急于拜读,明天你就请请他,让他快做吧。”痴鸳说:“我节上没工夫,十七日一定做好,十八日到老旗昌交卷。该不该罚,大家公评。”亚白说:“那咱们就说定了:十八日在老旗昌取齐;在席诸位就此面订,恕不另邀了。”众人都说:“理当奉陪。”玉甫悄悄儿问小云做什么文章,小云取过春册,说明缘由。玉甫无心细看,略翻一翻,随手撩下。
韵叟见玉甫强作欢颜,毫无兴致,又见天色隐晦,恐怕要下雨,就让大家早些散席。巧珍见出局的都不散,未便先走,小云暗地里催她,这才走了。
散席以后,云甫要进城回家料理杂务;蔼人因为汤啸庵出门,没个帮手,节上更忙,俩人一齐向韵叟告罪失陪。韵叟要请小云到园子里去玩儿,小云推说有事儿。韵叟说:“那么中秋节务必屈驾光临。”小云还没有回答,云甫已经代他答应了。韵叟转问痴鸳:“你回去么?”痴鸳说:“你先请,我就来。”
韵叟就和亚白、淑人、玉甫各率相好,拱手作别,仍坐原车归园。丽娟和秀英一直送到大门口才回来。蔼人告辞,翠芬跟姐姐素芬坐轿一起走了。小云这才向云甫打听中秋节一笠园大会情形。
云甫说:“什么大会呀!说么说白天赏桂花,夜里赏月,其实还不是叫局吃酒!”小云问:“听说吃了酒还要做诗,可有这回事儿?”云甫摇手说:“没这么回事儿。谁愿意做诗啊?要是你高兴做就做好了。又没有他们做得好,徒然去献丑!”小云问:“我第一次去,要不要写个拜帖?”云甫
摇手说:“不用。他请了你,就会交代园门口,簿子上添了你陈小云的名字。你只要便衣到园门口说明白了,自有管家来接你进去。见了韵叟,大家作个揖,千万别装斯文。你是做生意的,还是生意人本色的好。”
小云还想再问,正好痴鸳从秀英房间里过来辞行,说要回园子里去。云甫赶着问:“你要做的这篇记,我想想,一个字也做不出。你打算怎么做法,能不能先说给我听听?”痴鸳说:“这会儿我也说不出怎么做法,只是觉着并不难做而已。等我做好了看吧。”云甫只得作罢。
痴鸳离去不久,小云也就起身,要去东合兴里。云甫问:“是不是葛仲英请你?我和你一起去。稍微应酬一会儿,我就要进城了。”小云答应等他,云甫匆匆穿好熟罗单衫、夹纱马褂,俩人一起走了。覃丽娟并不相送,只说了一声“就来叫”。
云甫随小云下楼,各自叫车轿去东合兴里伺候,俩人联步出门,穿过马路,一同到吴雪香家。一进房间,就见大床前梳妆台上明晃晃点着一对大蜡烛。问有什么好事,葛仲英微笑不答。雪香敬过瓜子,回答说:“没事儿。”
不久,罗子富、王莲生、洪善卿三位先后来到。仲英说:“蔼人、啸庵都不来,就咱们六个人。请坐吧。”小妹姐检点局票,问:“怎么没有王老爷的局票哇?”仲英问莲生叫谁,莲生自去写了个黄金凤。然后互相揖让入席。
善卿趁小妹姐给他装烟的时候,轻轻地问她为什么点大蜡烛。小妹姐悄悄儿地说:“我们先生有喜了,供着个催生娘娘。”善卿就向仲英、雪香道喜。席间众人听见了,一迭连声地嚷:“恭喜,恭喜!”“借酒公贺三杯!”仲英只是笑,雪香却嗔着说:“喜什么呀!小妹姐在瞎说呢!”众人误会了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