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枝惊鹊-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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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林,在京西望子峰上,与皇陵遥对,应是比较好找的。我出诊完去那里找你,若晚了,就在客栈里等你。”
这样,也好。看他想着办法守诺,梅枝心里自是开心。
反正明月也没这么快能赶来,梅枝这一路便走得不急。坐在马车上了,梅枝方悟道,与其说她想要一次短途的旅行,莫若说她喜欢在路上的感觉,那种象以前那样走在路上无拘无束的生活,而不是呆在别庄里充当小姐。
天上还零星地飘着雪,路上和积雪却是很厚了。振远驾车,走得不快,却十分平稳。梅枝忽然发现自己已没法象以前那样什么话都倒给振远。是因为有许多话已经可以跟明月说了吗?还是知道他的心意后自己的压力?振远真的带给自己压力了吗?这一路上,她尽量地找着话题与振远说说,却又竭力地避免着某些话题。
她心里哀叹,真他奶奶地累啊!从什么时候起,她竟然不敢直视振远,作痴作嗔了呢?她知道必须辜负一个,那就要对不起一个份量轻的人,就象对待李玉田那样。可是振远不是李玉田,她没有那份决绝,她想起他那日说:“我让枝儿为难了么”时,自己的心也是隐隐地有些痛的。
望子峰,恰似力颓倾斜倚门远眺的妇人,地势初平后陡,马车便被弃在了半山。振远安置好马车,取了小包裹,带了梅枝往山上去了。梅枝喜欢在雪地里行走的感觉,不想使那纵跃之术,也不要他背抱。振远也只是笑笑,跟在她身后。
梅林很好找,因为清幽淡雅的冷香随风雪远远地送来,循香而去,便看见了那依山势而走的一大片腊梅林,深深浅浅的鹅黄绽放在淡褐的枝头,被冰雪压着,依然傲然挺立。梅枝见过初春的红梅,倒不曾见过如此大片的腊梅,不由放缓了脚步。大雪覆盖了山林,掩去了所有了的丑陋,梅枝的眼前,天地间只余下雪白与那鹅黄。山林是如此的寂静,唯能听到雪落的簌簌声与自己的心跳。她伸手去触那娇嫩的花瓣,却又缩了回来,仿佛她一伸手便会惊破美好的梦境。
振远在她身后道:“要折些花束带回去吗?”
梅枝摇了摇头,这林中谁又说得清有没有正要修练成精的梅的精灵,想起自己的娘亲,想起那怀抱自己的枝桠,她便下不去手。她说:“我只看看吧,咱们在林中走一遍,好好看看便行。”
梅林却是生在山势渐起的陡峭处,走并不是那么好走。雪虽然让山林洁净了不少,却也遮盖了地形,掩了许多高低不平之处。梅枝没什么在雪地里行走的经验,这一路便走得有些辛苦,就算振远在她身后不停地提醒她小心,她还有好几次差点摔倒。行至梅林深处,花枝渐密,路径狭小,山势陡高之处,攀爬颇是不易。梅枝偶尔也需要拉着腊梅篷张的枝桠,借力而上。
山越高,势越陡,走到后面,梅枝略有不耐,遇到高一些的陡坎便纵跃而上。却忽略了脚下的雪地,落地时滑了一下,伸手抓了一根枝条,却是根枯枝,只听一声脆响,梅枝一个立不住,往后便倒。说时迟那时快,梅枝才刚在心中叫了声“糟”,就觉身后一双胳膊迎了上来,轻轻一带,她便脸朝后落入一个宽厚的怀抱,振远在那陡处立得却似一棵青松一般。
梅枝感觉那胳膊紧了紧,她的脸便埋入那略有些湿的黑衣前襟中。连带着搂着她的胳膊,他的手,他的胸膛不再有那种冰冷的气息,竟是热的。梅枝终于相信自己上次不是错觉。
她怔住了,忘了挣脱。
振远在她头顶说:“小心点,莫纵得太快,落地要轻。”她感觉到他说话时有热热的鼻息喷到自己的头顶,她甚至还听到了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她的心莫名地慌张起来,一抬头却磕到了他的下巴,疼得她皱了眉头,但这一下,除了感受到他下巴的坚硬,她竟还感到有硬硬的胡茬戳到了她的头。
第二次,她终于顺利地抬起了头,对了眸,却看到他眼中汹涌的波涛。她慌忙垂下眼睫,掩饰性地帮他拂了拂他身上的冰雪,想来是因为接她,碰了树,落下来的。他一只手依旧揽着她,腾出一只手来也帮她拂去冰雪,手指掠过,梅枝的身形微颤。
振远叹了一口气,低声道:“你话最多的,现在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我是暖的?”
梅枝清了清嗓音,咳去那份不自在,问道:“那么,你如何变暖了?而且你长胡子了?”
振远一边揽着她往上,一边答非所问道:“冬天到了,你也想暖和一些的。而且你从来都是在南方温暖之处,从未经历北地的严寒,更该弄得暖和些的。”
梅枝也自说自话道:“你还有心跳。你复生了,还是你,根本就已经换了人了?”
振远道:“没有换人,还是我。我只是想你暖和一些,想抱抱你,故而想了一些办法。”
梅枝站住了,一些模糊的片断划过脑海,她的鼻子有些塞地说道:“你因为我而改变了什么?你对自己做了什么?”又怔怔道:“那么以前,有几个夜里,都是你在陪我?”是他抱着自己,是他在吻自己?她一个激凌,心狂跳起来。
振远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一声不吭地拉着她的手往前走。梅枝再也没心思细瞧腊梅的姿态,心里一团乱麻,一步一冲地由他牵着往上走。
上得山顶,雪已停了,但风却未歇。梅枝虽裹得厚实,但那头脸与手却还是冰凉的,风刮来,她不由地缩了脖子“咝”了一下。振远的手原本就未放开她,此时索性又将她的身子往怀里带了带,转了身,为她挡风。梅枝在他怀中,渐渐地感受到他的体温散发出来,一点一点地灼热起来。她的心方才便乱蹦着,现在也没有正常起来。理智告诉她不能再贪那份温度了,这温度来得太沉重,但现实又让她舍不得离开。她狠了狠心,将自己挣出来,故作无事地指着山下的梅林道:“振远,从上往下看梅林,果然更美一些。”从山顶往下,那一大片星星点点的黄花在白雪的世界中格外耀眼,这样的冬季,这样的雪天,确实也有些惊心魂魄的美。
然而振远的心思何曾在花海,他眸色一沉,长臂一揽,梅枝依旧回到他怀中,他紧搂着她的腰,俯身低头在她耳边急促道:“枝儿,别挣开,让我抱会儿好吗?一会儿。”他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惶急与无奈,和从来没有过的伤感。梅枝被震住了,后背贴着他的胸膛,不忍再动。慌乱,无措、心疼、内疚、担心,梅枝心内五味杂陈,早已乱成一锅粥。感觉到振远的唇轻轻在她颊边擦过,她原本有些僵的身子颤了一下。振远苦笑说:“我终究还是不敢正大光明地吻你。”她的身子便软了下来,心也再也硬不起来,只由得振远将她越搂越紧。她扭头望他,忽觉他的眸色又变,隐隐地夹了一丝暗红。但只一瞬,又是那幽暗不明的模样。
她拢了一下眉,望着他想开口又不知说什么好。振远的眸色却是一分一分地加深,深得梅枝觉得象无底洞时,忽然他将梅枝身一转,一手揽了她的头,猛地俯身吻了下来。梅枝的大脑一片空白,只余唇上的感觉如被火烙过。她不知道振远热起来也是可以烧死人的。他凶猛地吻着她,不象明月的轻怜蜜意,而是狂风暴雨搬地掠夺与攫取。梅枝只记得自己软倒在他怀里,以及他眼中幽暗难辨的红光。
梅枝用力推开他,大口喘息着,一时说不出话来。而振远,竟也象是被自己的举止惊到,怔了一会儿,才又赶紧虚搂着梅枝道:“枝儿,枝儿,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看到你这么看我,我就忍不住了。”
梅枝这时候还有心思想,换了明月,定然要说她先勾引他的了。
两人都平静了一下,振远方缓缓说道:“枝儿,我不后悔。你心里也有我的,是吗?否则适才你不会回应我的,我,很高兴。”
自己刚才回吻他了吗?她方才被他吻得失了神,什么也不知道了。可振远一向实诚,他说有自然是有!梅枝的脸一下子红了,转过身去。心里有他?那是一定的,没他还纠结什么?可这感情是跟对明月的是一样的吗?这事也不能问明月,谁能帮她啊!
下山的时候,振远却是走在梅枝前面,时不时地回望她。梅枝道,你不放心就走到我边上嘛!振远道,我自然要在前面,万一你摔了,也是摔到我身上。梅枝的心更乱了。
下山时,他们没有穿梅林,而沿着梅林的边缘下来的。在半山腰上休息时,梅枝看到远处还有一片山,白雪中露出的却是松柏苍翠的枝叶。振远道:“那片,就是皇陵所在了。”
已近酋时,山林间有薄薄的雾气泛上来,对面那片山尤胜。梅枝甚至觉得其中一片过于浓厚了一些,她指给振远看,振远的眉头一下子便皱了起来,他又换地方了么?还是又设了一个场?
作者有话要说:振远也总算是主动了一回。不过这一主动;梅枝就更乱了。摇摆啊;遇到真喜欢的人;是狠不下心来决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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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五十八章 。。。
冬日昼短,等他们下山找到那唯一的客栈时,客栈的门口已染上了昏黄灯光。
马儿缓缓地收了步,梅枝从车上下来,便看到客栈黯淡的灯光下立着一个修长的人影,北风鼓荡着他的绿色衣袖,看上去象是客栈招展的幡旗。梅枝忽然发现这段时间,他似乎瘦了很多了。
看到梅枝下车,明月迎了上来,冲振远点了点头后又牵了梅枝的手:“我猜你们差不多也该到这儿了,我已让店家准备了饭菜,这家店简陋了些,但野味却做得颇出色,野鸡与野兔都做得不错,还让他们炖了山间的松蘑,还在炉火上热着。”
梅枝问:“桑妈妈如何了?你很早便到了么?”
明月道:“邪神伤体,可能是看到什么东西了。我已让她服了药,只是一段时间神志不清罢了。我到这儿也不是很早,一个时辰罢了。怎么样,见到那片梅林了么?”
梅枝道:“见着了,很香,很容易找。”
一时间竟找不出另外的话说,沉默地由他牵入了堂内。堂内的暖气扑面而来,梅枝觉得明月的手有些出汗。
他们三人似乎从来没有在一起吃过饭,,席间比较安静,但当梅枝看到明月和振远不约而同地往她碗里夹她喜欢的菜时,她的筷子忽然便不知何去何从,只好塞进自己嘴里含着。为了解开自己的尴尬,她索性自己舀了一碗汤,想想又给明月舀了一碗,还是不妥,又舀了一碗放在振远面前。但做完了,似乎更尴尬了。倒是明月,微微一笑道:“嗯,梅枝你越来越女人味了,会照顾人了。”
梅枝“切”了一声,道:“我一直以来都是会照顾人的,要不然你以为从前跟爷爷在一起时谁做饭哪?在舒深家时,也是我做,秀才娘子还念我这一点好呐。不过后来,遇到你,遇到李玉田,到梅家认了亲,还真是五体不勤了。唉,看来被人照顾习惯了,很容易便忘了本呢!”
明月道:“是啊,习惯比法力都强大呢。我照顾你成了习惯,如果有一天你不要我照顾了,我可能不知道怎么办好呢。”他对着梅枝说话,那双眼却是似笑非笑看着振远。
小客栈只有三间房,这天寒地冻的天气,也唯有他们三个客人而已。
一人一间房。
房内是火坑,倒是不冷。梅枝脑子里都是振远下午痛吻她的影像,搅得脑子与心一起生疼,却哪里睡得着。便坐在炕上,胳膊支在小炕桌上,呆呆地盯着烛火发愣。
房门上响起剥啄声,梅枝有气无力道:“门未栓,进来吧。”
明月走了进来,步子依旧从容优雅。他走到炕前,撩袍坐下,与梅枝隔了小炕桌相对。他的目光掠过梅枝有些发愣的双眼,慢慢地移到她的唇上,停住了。他抬手抚上了梅枝的唇,白晳如玉的手指让梅枝的唇看上去格外的红艳。然而他的指腹轻轻摩梭过梅枝的双唇,她却觉得有些灼烧般的微疼,又象是辣椒吃多了,有些胀疼。
明月低声道:“有些肿了呢。还真不是怜香惜玉之人。”
梅枝的脸腾地便红了,下午脑子过于混乱,竟没有觉察出嘴唇有何不妥。而明月,只怕一见着面便注意到了。
她憋了半天,忽然冒出一句:“我没勾引他。”
明月“卟哧”一声笑了:“梅子,我没怪你。酒不醉人人自醉,你勾不勾引他,结果或许都一样。只是他曾是定力何等超凡的人,除了亲你,他没做别的吧?”
梅枝头摇得象拨浪鼓:“没有,没有。他突然就……就那样了,有些疯狂。”
明月的眼中忽然便有了些别的东西,他伸手握住梅枝的手道:“梅子,以后跟振远在一起时要小心一些。我有些不放心了。我不是逼你远离他,但是他跟以前不一样了,我已经不能确定他会不会伤害你。”
梅枝有些疑惑:“振远,他,应该不会伤害我的。你吃醋了?我是不是真的让你不放心了?”
明月凝神看着她:“我并不怕你心中动摇。我说过这一年中你还可以自由选择的。只是振远的情况有了些变化,我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