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枝惊鹊-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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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枝对清风道:“你明明看着那道绿光往你那方向去了,怎么拦也不拦?”
清风本想说“我正忙着”,但想起梅枝倒是有心帮他拦过的(只是恰巧拦住了他而已),便说“你既说他受了伤,我帮你找找便是了。那是个什么妖?”
梅枝想想道:“是个人形的,没看出来是啥。”
清风有些不屑:“你这样还捉妖?”
梅枝怒视他道:“你能比我好多少?不过也是第一次。”
清风大惊:“你怎知我是第一次?”
梅枝得意地一摆头:“你这不是自己说了么?”
清风这才知道她诈自己,脸上霎时红云密布。吭哧了半天道:“我就是第一次也比你强,你瞧你……”
不智却在此时打断他道:“女施主所斗之妖只怕妖法比之猪妖貉妖道行高深不少,它能收敛妖气,故而让女施主辩不明真身。只是这妖却是祸害甚大,还是去找到来再说。”
梅枝心知他为自己说话,但听了他的称呼,总是别扭,开口道:“和尚,你别女施主女施主的,听着别扭。你叫我梅枝得啦。”
他们顺着昨日绿光走的方向探查,出村西不久便发现了血迹,便一路循血迹前行,渐渐地便入了草树茂盛处,只是血迹断断续续的,不易发觉,而且梅枝感应到的妖气也淡至难寻。不智的脸色有些凝重,道:“这妖自愈能力也颇强,恐怕年数也较长久的,只是我们都还不知道是什么妖。只怕,它在兴业村也只是路过,本穴却不是在此山中。”
清风道:“不管了,且行且寻,如若它不在此山中,恐怕此后也不会回兴业村,也好。”
又走了半日的路程,日落西山,霞光满天,眼看着一日又要过去了。不智道:“我们再走走,待得月上中天,阴气渐盛时,说不定能寻些蛛丝马迹。”
月上中天,依旧无迹可循。梅枝道:“不如我们就在此地先休息一下好了。先生个火堆。”不智点头:“也好,只是要去拾些柴火打点水来。”清风此时主动说:“那我去拾柴。”不智便道:“我有钵盂,正好去寻水。”梅枝便找了块大石依靠着,等着他们回来好生火。
梅枝等得无聊,便念着小咒,放火焰玩,时明时灭。后来又觉得不能浪费了,便拢了一堆叶子点着,她乱扒了一堆,里面夹了不知多少的新鲜落叶,本又是春季,枯叶也少,这一点起来倒也困难了,试了许多次才起了一个小火头,暗得似烟锅袋,倒有无数的烟升起来。有些呛了,她往后退了几步靠在了振远身边。正待扇点风让烟散去一些,忽一炸雷般的声音响起:“明月朗朗,竟也有妖作怪!”
梅枝本被这声音响了一跳,不过她是从来只抓未节不顾大义的,此时便觉得前一句话甚有语病,出口回道:“谁说明月下便不能有妖?月下还有鬼呢!”待到前方飞来一黄符,梅枝只觉热力灼人,不自觉地躲了一下,那符便切入身后岩石,她这才抬脸看向来符方向,却见明月下,一极瘦的老道青衫飘拂地站在五丈开外,两眼炽热地盯着自己,她跳起身来道:“你做什么?你没见过月下美人么?”
老道见她躲开,甚讶异,道:“小妖还有点功力,能避开老道之定身符。”
梅枝这才知道这老道竟是要定自己,不由火上心头:“臭道士,你说谁是妖?你才妖呢,你们全家都是妖。哦,你没全家。”
劈头盖脑的一顿骂,倒教那老道收了正欲取符的手:“这深山中突现美貌女子,岂不让人生疑?适才妖火明灭,难道不是你在作法?又有妖气上升,你脸色发黑,肯定有古怪。”
梅枝气道:“我做的法又如何?会做法就一定是妖?道士还会做法呢,难道你是妖道?”忽又补了一句“你瞧你,知道的当你是道士,不知道的一看是一根竹竿挂着张床单,你才妖里妖气。”
想起老道说她脸色发黑,不由伸手摸了一把脸,这一摸,却是摸了一手黑灰,想来刚才烧那堆叶子,被烟气熏着了。只是如此一摸,她那张脸,又只剩一双晶亮明眸了。老道一瞧,倒怔了一下,就听得有人在叫:“师傅,你怎么也在这儿?”
话说清风和不智寻水的寻水,找柴的找柴,后来倒也碰在一起了,一人端水一人捧柴正往回走,清风忽道:“我好象听到师傅的声音了。”不智也道:“我好象听到梅枝施主骂人了。”两人加快脚步,转过岩角便看到梅枝一手掐腰,一手指着一老道骂得正欢,月光下地上的影子是一只挺拔的长颈壶。他们不知道这茶壶的姿势是梅枝从小从潘阿婆处学来,已历练得相当纯熟了。清风仔细瞧老道,可不就是师傅么,因此放了柴,出声招呼。
梅枝转过身来,不智与清风皆唬了一跳:“你的脸怎么这般了?”梅枝没好气道:“妖气!敢情这老道是你师傅啊?果然与你是一个路数的。”
老道无忧子听清风说梅枝是与他们一路降妖的,才眯了眼上前看了看一直倚着岩石的振远,道:“原来姑娘是个尸官。只是我刚才是感觉到有一些些妖气,现在,现在好象又没有了。呵呵,可能年纪大了,眼睛花了。”
燃了火堆,四人围坐了,不智又让梅枝取了些盂中水净了面。无忧子是从山的那一边过来找徒儿的。清风便问是否见着一个带着妖气的男子,无忧子摇头道:“这山我素日也走过,颇有一些妖气,只今日却是云开月朗的,干净了不少。这妖都跑得没了影,若不是有人驱散了,便是有更大的妖物在此。只我这一路走来,只方才感到一丝丝妖气,又淡,现下又不见了。我以为是梅姑娘身上的,现在想来,只怕是梅姑娘这行头的关系了。若说还有别的妖,却是没有了。”
清风点头,师傅说没有便一定是没有了,估计那妖脚程快,早出了这地界了。只怕以后也难寻了。
几人囫囵挨了一夜,次日清早,无忧子便带了清风说是要去找他的师兄,与梅枝作了别,而不智,与梅枝相偕出山后亦往东而走。
浓荫里,梅枝在溪边取了一些水喝了,又拿帕子将振远的脸擦了一回,爷爷曾嘱咐她照顾好振远的,昨日里自己烧叶的烟灰也熏脏了他吧。看看那干净的蜜色皮肤,梅枝冲他笑道:“又只剩我们俩了呢。清风那臭道士虽然别扭,与他斗嘴倒也有趣。”
未遇着清风和不智时,梅枝每天都要和振远说一会儿话。梅枝此前为如何称呼振远大感头痛,按说他与祖先有关系,该称“祖爷爷”“爷爷”,而看着那张脸,梅枝实在是叫不出口,又不能称“叔叔”或是“大哥”吧,梅枝与他说话时便不再加称呼,反正振远就算是有意见,也说不出来。他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梅枝只管将话往他耳朵里灌便是了。没人再比他嘴严实了,哪怕在他面前骂玉皇大帝也没关系。
梅枝一人自是懒得再找什么妖了,反正驱妖的酬金已拿到了手,足够她与爷爷过下半年的了。她打算回家了。
一径走到金窑镇,恰逢集市日,梅便枝便随意逛逛,想给爷爷买个烟嘴。东张西望间忽听有人叫她。回头一看,一家客栈廊下站着一个中年男子,正是爷爷的大徒弟,她叫“大师兄”的。大师兄招呼她道:“梅枝,你果然还在路上晃着。师傅是说让我这一路上看看能不能碰上你。”
梅枝奇道:“爷爷怎么啦?”
大师兄道:“师傅近日要出门一趟,因为你还没回来,就托我看看,看你是不是安全回来了。如果遇着你就说一声,你若想回家就回家,不想回家在外面玩一阵子也是可以的。怎么样?事情还顺利吗?”
梅枝自夸道:“顺利,一点也没让振远帮忙呢。我前一阵子还在怀化帮人驱了妖。”
师兄点头道:“那你便算是过了关了。不过既然带了振远,你该用得着振远的地方还得用着,能省不少心呢。”又道:“我这也是接了赶脚的活儿,你既平平安安的,我也放心了,也得紧着走了,这就作别了。”
大师兄走后,梅枝又转了心意,爷爷既说了让她在外面玩几天,也罢,她也是可以四处走走的。
正乱逛着,忽听到一沙哑的嗓音在吆喝着:“求神问卦看相咧,前推五百年后看五百年,趋吉避凶咧。”却是一个卦摊设在一个十字路口,一根竹竿上挑了一面幡子,上书“卜神相”,也不知摊主姓卜呢还是自夸卜得准。旗下却是一个精瘦的中年男子,一双绿豆眼东张西望,口里却是未停吆喝。打梅枝过来,他便张到了,此时招呼梅枝道:“小姑娘,好面相呐,天庭饱满,天圆地方,一看便是个有福的,在家是父母宠,以后嫁个如意郎君也是千人捧着,来来,看个相,大叔给你说道说道。”
还父母宠呢,也不知爹娘在何处宠她,自己又明明是个尖下巴,又不知如何个“地方”法。梅枝知道这打卦摊的也就是神棍,神经有,神力是没有的。但她闲得无聊,便道:“看相倒不必了,我问个卦如何,说得准了便付钱,不准就说不得了,不高兴便拆了你的摊子。”
那卜神相眼看着一个美貌的小姑娘一出口便变脸成夜叉婆,那心肝儿也是抖了一下的。硬着头皮道:“那姑娘你想问什么?”梅枝手抚下巴道:“问一个妖的去处。”那卜神相一听此言,掏铜板的手又抖了一下,才排开了铜板。梅枝便闲闲地倚着,且等他如何胡说八道。
那卜神相手指掠着铜板,正待开言,忽有一人冲过来揪着他的衣袖道:“先生先生,你能驱邪作法么?”
卜神相松了一口气,朝那人拍胸脯道:“这是自然的。”
那人扯了他的袖子便走:“那先生赶紧随我救命去吧,我家借住的一个小相公,显见得是中了邪,只怕要丢性命了。”
那卜神算赶紧收摊,又冲梅枝道:“那小姑娘对不住了,我这有急事呵。”
梅枝负手似笑非笑道:“你适才不是排出了么?”
那卜神算陪笑道:“还未细看,未细看,大致是东南方了。这卦便不收你钱了。”梅枝道:“唔,你这么急,也罢,我便也不砸你摊了。”
听那人所说,只怕是鬼上身了,梅枝心下也好奇,便想跟着去。看那人与卜神相的身形也是往那东南方向去的。此处离她暂居的小客栈也近,她匆匆回房领了振远便远远地跟在了他们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梅枝的身边人开始慢慢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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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这是金窑镇外一个背山面水的小庄子,离村落甚远,颇为清静,想来也是个富人家的别庄。眼看着卜神相的身影进了大门,梅枝有些踟蹰起来,这要如何混进去才是。她沿着那庄子转了一圈,因靠了山,墙都砌得甚高,想要番强进去,却不知里面是否有狗,爷爷又不曾教她逾墙术,这墙是轻易翻不过的了。
她又蹩回了大门前,守门的老者看见她迎了出来:“姑娘,你找谁?”梅枝灵机一动道:“我找我师傅,他刚才是被府上的人请了来的,说是借住的小相公中了邪,我是去整东西带行头去了,所以才来得晚些。”
老人殷勤地将她引了进去,一边让一边介绍道:“啊,我们这里是岭南郡王家的别庄,只住了王家旧交的一个公子,欲赶考的,借在此处苦读。没曾想,这七天来每到夜间便颠狂,有时还作女声。昨日更甚,黄昏时便发作,一个时辰后无声无息,竟是昏死过去,好一会儿才得叫醒。”
梅枝问道:“这别庄,闹鬼吧?”
老人低头道:“我这十来年一直守在此处,并未碰到什么东西过。二十年前,后院里却是曾缢死过先主人的一个小妾的。再先前,这别院未建时也是一座荒园,也有一些别样的传说。但主人建它时请了高僧来先超度过,又埋了咒在地下的,一向平安。小公子也住了二个月了,都无事,只七八天前才发生了这些事。”说话间便到了后院厢房那小公子的居处。
卜神相此时正随了下人站在公子房门前,据说公子还在深睡。那看门的老者冲卜神相一躬身道:“先生,你的女徒弟来了。”卜神相诧异万分,一抬头便看见了他身后噙了一丝笑的梅枝和她身边僵硬的振远。瞧见振远,他便明白梅枝恐怕也不简单,又联想到她方才问的“一只妖的方向”,心里更是了然,只得牵动嘴角表示他微笑着了。
房内的大床上传来一丝动静,想来那公子是醒了。他趁势收了师徒相见的戏码,转身走到床前,梅枝等几人也跟了过去。
床上之人乌黑的长发铺陈如墨云,衬得一张脸莹白似玉,两道长眉此时却在眉心结了个“川”字,一双凤眼瞳目深深,正疑虑地看着房中诸人,鼻挺而正,只是鼻下薄唇却失了血色,有些苍白地半张着,弱弱地叫了一声“阿松!”那带卜神相来的下人忙过去说道:“舒公子,你自昨日以后,一直昏睡,今儿是请了先生来,为公子看看的。”那舒公子两丸琉璃似的瞳目掠过卜神相,掠过庄内两人,定定地看向梅枝。
梅枝也正睁了一双圆眼,细细地瞧他,这人,似乎是认得的。正欲开口,那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