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枝惊鹊-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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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枝拼命摇头:“那我也不去梅家,我要陪着你。”
老支头慈爱地望着她:“枝儿,我知道你是个孝顺孩子。但是爷爷也想知道你爹最后是在哪里,是不是还活着啊。如果能在走前见到他最后一面,那我就满足了。”
他略停了一会儿又说:“我想啊,你爹最后去的必定是巴山。那次他抱你回来,只留了一晚,说你是他亲生骨肉。我问他孩子的娘在哪里,怎么没一起回来?他说,他不方便告诉我你娘是谁,只怕我会生气,而且你娘正处在危险中,他要去救你娘。次日天黑他便又走了。”
梅枝停了抽泣,静下心来听爷爷说话。此时忽然想到一事,取出那玉佩给老支头看道:“爷爷,我想我爹娘一定还活着。当时是一个桐妖拿了这玉佩来找我,说是他的熟人托他来找的。我想,总是我的爹娘。那桐妖走前还留了一句话,说我要寻爹娘便要去巴山。”
老支头道:“桐妖?那可能真的会是镇邪,也只有他这样的人才会与妖打交道啊。这样说来,枝儿,你必得到巴山去一趟了。”
梅枝也起了去巴山的念头,可是爷爷这样的身子,她又不放心离开。老支头看出了她的想法,微笑道:“你是担心爷爷?放心,我再怎样,也会等到你回来。有了盼头,那一口气如何肯咽下去啊?”
梅枝又想哭了。
梅枝再次离开横村是在一个清晨,启明星也刚升起。
老支头身体倒是恢复得不错,还有力气与丁嫂将梅枝送到村西头的山口。
明月和振远依然跟着梅枝。梅枝原本想让振远或明月留下一人照顾爷爷,但爷爷却是死活不肯。留振远,爷爷说振远这身份留下来照顾他,只怕会吓到丁嫂一家;留明月,爷爷又说明月这一阵子给他调理得够好了,剩下的也只是吃吃药,明月留下来也没什么用。这一路山高水长的,明月细心,不如跟着梅枝这个粗枝大叶的姑娘,他也好放心一些。梅枝便也依了他,依旧将他托给丁嫂。
她也曾问过明月爷爷的身子到底如何。明月道,本来也就在二个月之间,但他已给爷爷输了些气,服了一些药丸,拖延个二三个月是没问题的,但也只是拖延了。
梅枝前面哭过,此时倒也平静地接受了这些。她表现得隐忍坚强,倒教明月心内无比疼惜她。
明月除了给爷爷留了药丸,还开了草药,又去屏南县购了药回来,嘱咐丁嫂煎药之法,方才放心地陪着梅枝上路。
但爷爷的病情究竟是搅得梅枝心神大乱,一时也忘了此前纠结的事。一路上与振远明月相处依然是以前的样子。振远的话一向不多,只是路上难行之处,他必将梅枝负在背上纵跃而过,明月抢不过他,便也作罢,只在衣食休息方面更加尽心。
那一日月圆,梅枝三人没赶到宿头,又是宿于山林。
自进入蜀地,便是绵延的群山了,人烟又不多,宿于山间倒成了常事。好在明月总能找到山洞破庙之类的地方,寻了干软之草铺成床铺。梅枝也不知他是怎么弄的,反正每每看到之时,他已做成了一个舒适的地铺了,今日亦不例外。
今日的宿地是个溶洞,倒也宽敞,且有石台,明月便是将草铺安置在石台上,又从包袱里取出被褥。梅枝是真的觉察出他的缩微术的好处来了。若是投店,这些用不上,便依然收着,也不占地方;野外,便放出来,也与投店没什么差别。
以往宿于山间,梅枝总是让明月变回狐形然后依着明月入睡,又照着以前的习惯,让振远睡在外侧或里侧。但早晨醒来,振远往往是坐着或是站着的。这一晚,不知是因为月亮还是因为梅枝的忧思已平复了一些,猛地便想起爷爷那日的话来:“我看振远看你的眼神,与明月也没什么不一样。”她愣愣地看着振远,忽然发现他的眼神在看她的时候还是很温暖的,与他全身的气息相反。那里面有关心,有宠溺,甚至还有跃动的火苗。她有些慌张地移开了眼,心里却更是翻起了波浪。
她想起了以往振远和她一起收鬼,一起捉妖的情形及两人间的默契。她高兴不高兴的事统统都倒给振远,也不管他是否高兴听。在她当他是木头时,他却早有了感情。她想起自己为了舒深,将眼泪鼻涕全抹在他身上,一不开心了,路也不走只要他背。那时以为他只是依令而行,天知道自己缺了咒语的口令哪有这么好使,他分明是依心而行啊。
她终于领悟到振远从来就是一个男子,有情有义的男子。
于是,她有些纠结地爬上铺子暗自用手指卷着发梢一下一下地揪着,也忘了象以前那样招呼明月和振远上床。
一只手轻按上她搅动不安的手指,一声轻笑过后,明月悦耳的声音响起:“梅枝,别装睡了,有心思就说出来,好好的头发揪成鸡窝就不划算了。”
梅枝闷闷道:“没什么。就是睡不着而已。”
明月将她从铺子上拉起,搂入自己怀中:“我可知道你为什么睡不着。”
梅枝不语,却听得头顶上明月淡淡道:“因为你忽然感觉到振远是个有感情的男人了。你知道他对你好,而你已习惯于依赖他,你对他是全心地信赖的。现在却在想自己究竟是不是喜欢他,对吗?”
梅枝有些恨他洞若观火,又有些恼他说话的淡然,仿佛事不关已,于是便不响。
只听得他又笑了一声,接着说道:“你睡不着,还是因为你在想究竟是喜欢我多一些还是喜欢他多一些,亦或是我喜欢你多一些还是他喜欢你多一些。对吗?”
梅枝觉得他搂得自己太紧了,在这个山中的夏夜里这样的紧密,太热了,于是扭动了一下。
明月觉察了,离开了她一些,却是轻握住了她的双肩,问道:“那么,梅枝,我只想知道,你是真的喜欢我的,是吗?”
这个没必要否定,梅枝决然地点了头。却又起了坏心,道:“因为我见过的男人,没有一个比你美啊!”
明月却依旧是微微一笑:“你想说你只是看上了我的美貌?呵呵,这没关系,至少我知道我是有吸引你的地方的,而且这吸引你的地方比财富地位要更有吸引力,对吧?我不介意以色事天师。”
他将自己放得那么低,梅枝有些过意不去,轻轻依了过去道:“我说说的。我才没这么以貌取人,嗯,取妖呢。我喜欢你,因为你有趣,你对我好,你温暖啊。而且你还不介意我自称‘老娘’。”
明月点头:“我干吗要介意,你只是提前用这个称呼罢了,你总会当娘的,总会老的啊。所以,你若说自己是‘老子’我自然要提醒你,那个‘老娘’也算是用得对的吧?”
梅枝笑道:“原来你喜欢的却是我的粗鲁么?”
明月又摇头道:“自然不是,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才喜欢你的一切。也许我喜欢你的地方,看在别人眼中都是缺点呢。”
梅枝从来没有听他如此认真地诉情过,心跳便又渐渐快了起来。但旋即她又苦恼地皱起了眉:“可是我现在想想,我也喜欢振远啊,他也对我这么好。哎呀,我果然象村里人说的那样,放荡?”
明月捏了她的鼻子扭了一下:“你可真能用词。振远,他是喜欢你。你可以仔细想想你喜欢他是象喜欢我那样的么?不用太纠结,太快想这个问题。因为我有的是时间等你作决定。振远,也是一样的。”
梅枝抬眼望去,振远背对着他们远远地站在洞口,不知是否听到他们所说的话。只是这背影,虽则伟岸却有些孤单。
作者有话要说:要梅枝作决定;还是有点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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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四十八章 。。。
梅枝困兽般地在房里走来走去,倏忽停在振远面前道:“我讨厌那个老头。我爹难道真的来过这里吗?他怎么会受得了这样的老头?”
问完这个问题,她又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自问自答道:“对,我爹一定受不了,所以才拐了我娘。嗯,我娘一定也受不了所以才跟我爹私奔。还被他们抓回来,关起来。”
以上纯粹是梅枝自己的想象,来梅家五天了,她根本还没搞清楚她爹娘的问题更遑论看到人了。她想打听,但她娘的事在梅家是个禁忌,没人敢跟她说,所以除了她娘的闺名叫梅韵外,她啥也没打听出来。但是从种种闪烁的眼神与语气来看,梅枝确定自己是非婚生的。但一看到老头如何对她,她便马上觉得爹娘私奔有理,换她,就算找不到共同私奔的人,也早奔了。
梅枝口中的老头是她的外祖,梅家的大家长,清远候梅山歧。
侯爷不认梅枝?自然不是。自打五天前梅枝一在巴山梅府门口出现,那守门人早就飞报而入,侯爷带着夫人及若干个儿子与梅清在内的孙辈亲迎而入,倒将梅枝唬得一愣。后来才从侯爷夫人泣不成声的语调中分辨出,原来自己与她的亲娘竟象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守门的又是老下人,一见她的模样便了然了。再加上前有梅清带回来的消息,后有梅妃传来的书信,故而层层飞报而去,而长辈也飞速地蜂涌而出,倒象是等了很久似的。
侯爷不能善待梅枝?也不是。她亲娘以前住的院落还保存着,梅山岐吩咐就留给梅枝了。从她住进那个叫闲逸阁的院子,梅家的亲人们来看望的络绎不绝,比起横村里围观明月的人来,一点也不少,人人皆送礼物,再加上外祖嘱咐分派到她院子里的份额,每天那丫头都要整理好几次,竟是比李玉田的诚王府还奢华。过了好两天,梅枝才在梅清的帮助下弄清那些亲戚的关系。
梅老太爷这辈,有兄弟三人,梅老太爷与夫人生了三子一女,最小的便是自己的娘亲梅韵。而梅老太爷二弟则生有三子,三弟生有四子一女,那一女便是梅妃。她的娘亲在所有兄弟姐妹中行七,老夫人都是称她为小七的。依老夫人的说法,他们家的外孙女也就真真只有梅枝一个。故此侯爷和夫人自梅枝归来后是日日前来看望的。
就是这日日来看,才教梅枝烦恼不已。因为老爷子对梅枝的一切似乎都很有指教。其实见了外祖的第一面,梅枝便觉得自己不会喜欢他的。他长得,比舒夫子还端方,还不苟言笑啊。
更何况第一天,他便赶跑了明月。
那日,他指着明月道:“枝儿啊,狐狸这东西野性太强,不适合女子养的。更何况,狐多惑乱,更不能养在内宅。这狐狸我们不养了吧,明日让你舅舅给你买条合适的小狗回来。”他语气倒是平和,但脸上却没有笑容。梅枝便觉得不好过于忤逆他,她还在那想如何留下明月呢,明月却是自个儿转身跑了。那一瞬,梅枝格外委屈,倒是那些下人们轻声议论:这狐狸可真有灵性啊,知道老爷不喜便走了。梅枝心中郁闷,便说:“我不喜欢养狗的,这狐狸也是路上捡的,只是它一直跟着我,我便收着。”其实想想,若明月是以人形出现,只怕是会被从正门迎进去的。她想自己是有些抽了,才想要明月变成狐狸贴身陪伴。
晚上,明月自是又自如前来,见梅枝不高兴地嘟嘴,笑着道:“梅枝,无所谓的,他不能真正分开我们,表面上的东西要不要无所谓。不过你也安全到梅家了。看这样子,梅家人对你还是很珍惜的,会好好待你。我近日有事要回京一趟,隔几日再来接你,好吗?”
他要回京?梅枝没想到。但细想,京城这医馆毕竟还是开着的,总有些事需要打理。她点了点头道:“可是,你要早点来,这里我真不习惯。”第一次,她对这陌生的环境感觉到不自在。
明月安慰她道:“我会尽快回来的。你也别紧张,我看他们都会对你好的,再者,还有振远在你身边呢。你要寻爹娘,振远以前是捕快,寻人总没问题,”
明月走了,隔了一日,振远又差点被送入库房。因为梅老太爷说:“这个,小姐房中立个僵尸总是不妥,还是安置在库房吧。”
梅清解释道:“爷爷,那是枝儿的行头。作为一个天师,行头是很重要的。”
梅老太爷却道:“枝儿以后不用做天师了,自然用不上行头。”
梅枝此回再不能让,便说道:“行头这于天师就如武器之于侠客,不管做不做侠客,武器总是要随时携带的,再怎样也该放在自己房内。”
梅老太爷的眉毛扭得象条毛毛虫,但最后还说了一句:“那便只可安置在外堂。”
梅清后来对梅枝道:“爷爷以往是说一不二的,这可是难得的让步。”
梅枝的卧房门外窗上还被贴了许多符纸,依梅家的说法是为了不让外邪入侵,扰了梅枝。梅枝对着振远直摇头道:“我自己便是个天师,还能怕了什么外邪?”振远细瞧过那些符后却说:“这是佛家的符,守外邪也守内心。”
内心?梅枝觉得自己是焦燥得很,但似乎还没有到要发狂的地步。
梅枝以为自己日日前去请安,梅老太爷便可少来闲逸阁。可没曾想,老太爷脸上笑容日多,梅枝这小院依旧一天也不拉下。他一来,便要叫那些舅妈什么的教梅枝刺绣,又考较她书法,诗书。这烦也烦,却也罢了,最让梅枝不爽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