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枝惊鹊-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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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枝想说不是妖干的,但她只怕自己道行不够。平常夸口是一回事,真的要得出这个结论,梅枝觉是还是慎重一些好。她决定明日见过清风再说。
梅枝还是躬行每日一次的对振远的巡视工作,顺便把自己关于这起少年失踪案的看法讲给振远听,说也奇怪,她方才没有将自己的推断说给舒深听,但对振远却是可以没有顾忌的。振远也许给了不她建议,但她将想法说出口,便觉得有了百倍的信心。只是,不是妖,又会是什么人呢?
清风那里也没什么消息。梅枝便问,这些少年被掳也有几日了,若是被妖捉了吸其精元,总也有尸骨,可有人发现尸骸呢?清风道,这却没有听说。梅枝越发觉得自己的推断准确了,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可也不象是妖的做派。
隔日,无忧子倒是赶来了赤埠,说有人见着张员外的小公子曾在赤埠出现过。妖居然将他从抚宁掳到了赤埠。无忧子道:“亏我老道也有多年的经验,却是连个妖影子也没瞧着,这事也古怪。”
梅枝心底里却在暗诽,多年经验又如何,上回错将自己认作妖,这回认不出妖也未尝可知。不过这话若是说出一便有些抬杠了,梅枝道:“我也没有感觉到有妖气。况且赤埠一地,都是平野,池塘与河,连高一点的山地都没有,怎可能有妖,最多也就是有几只鬼罢了。鬼抓十三四岁的少年何用?再说鬼也不可能将人从抚宁带到赤埠,我怎么觉得还是人祸多些?”
清风道:“这几日我也一无所获,梅枝说的也许有道理,若果真如此,我们却是做不了什么了。”
无忧子道:“这倒未必,若是人,更该管他一管。”
梅枝在外奔波了二三日无甚结果。那日路过热闹的南门,想起舒深喜欢吃那里的定胜糕,便想着带些回去,正付了铜板取糕,却觉得裙子被人扯住了。低头一看,是个七八岁的小乞丐。小乞儿跛了一只脚,只拿了一只碗望着梅枝却不说话,梅枝打开纸包,将定胜糕取了一些出来放入他碗内。他朝梅枝弯了下腰,笑了一下,蹒跚地离去了。
卖糕的大婶看着那背影说:“近日不知怎么,倒多了些跛足眇目缺手的小丐。”
旁人道:“哪里是多出这些人出来。这些乞儿也有团伙的,往常都是大些的出来讨要,小些的残疾的都在住处的。这段日子,集上大些的乞儿都不见了,故而这些小的残的便都出来了。”
梅枝听了心中一动,又掏钱买了些定胜糕便匆匆地追在那小乞儿后面去了。
梅枝追上那小丐,将那包糕往他碗中一放道:“这些都给你,你带我去你那住处瞧瞧可好?”小丐眼中露出惊色;犹豫了一下还是带着梅枝往城门外一处破庙走去。
才走到庙门口,就听到一个少年道:“小七,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早?”梅枝循声望去,是个十二、三岁的衣着褴缕的少年。
那小七见着少年高兴地叫了声道:“四哥,你回来得也早,今日有好心人给了许多糕,我拿不下了,先回来一趟。”又指着梅枝道:“便是这位好心的姐姐。”
那少年先躬身谢过梅枝,又道:“小九病着,你和小八又出去了,我先回来看顾一下,等夜了再去西城的春华楼前讨要一些。”
小七有些紧张道:“虽说春华楼前的大爷们给的银子多些,但夜了还是莫再去的好。老大老二和老三便是晚上出去,便再没音讯的。”
那少年道:“不碍。小九的病要银子看,春华楼前的大爷多半肯给些银子。”
梅枝一听这群小丐中竟丢了三个少年,心中已有了计较。她问那老四道:“春华楼是什么地方?”
那小七道:“春华楼是府义街上的青楼,是个腌臜的去处。”
梅枝俯身到老四身边轻声说了几句,那老四吞吞吐吐道:“那府义街,不是正经女子去的地方,姐姐还是莫要去的好。”
梅枝想了一下,象自己这种既正经又不正经的女子去了一下那地方大约也是不妨的,便道:“无妨,我只是悄悄随你去,不会进任何一个楼,你且放心。”
舒深不在家,梅枝匆匆放下定胜糕,跟秀才娘子报备道:“我有事要出去一趟,晚饭不用等我了。”
她又去了清风的福来客栈,清风与无忧子也不在。梅枝还是给他们留了张便条,才匆匆向南门外的破庙走去。
那府义街果然是个声色犬马的所在,一条街上开了七八家青楼,梅枝远远地随着老四进入这条街,便听人道,这条街上明面的青楼有七八家,暗底下的私娼也有不少,那门面与寻常人家也差不多,独门独户的,只门前点了一盏红灯,那常来往的客人心中自是有数的。她抬眼左右一扫,果然便发现高楼广户中夹杂几座点着红灯笼的小院。
梅枝探头探脑地隐在一家茶楼的檐下,边上便是春华楼。
她看着那老四跪在春华楼前,挂着一个为弟弟看病寻医的牌子,有走过的人便扔个一两文在他面前的碗里。
梅枝盯着任何一个走过老四身边的男人猛看,却都是再正常不过的男人罢了,没有眼带凶光的,没有妖娆断袖的,也没有贼头狗脑探听什么的。这一点上倒还是梅枝眼下这付情形更令人起疑些。所以,虽然她戴了顶帷帽,也有人经过时不断地打量着她。
那茶楼的小二走到门口道:“姑娘,你这是要出门呢还是要进门?要喝茶便请进来,不喝,便请出去,莫要在门口挡了俺家的生意啊!”
梅枝一边道:“挡了你家啥生意了?我站了这些时候,鬼都没一个上门。还是我沾了晦气,怕是要不顺了。”一壁说着一壁倒是挪开了脚步,恰在此时,她闻到了一阵香粉味。
这味有些熟悉,她朝老四处看了一眼,却见一花枝招展的女子风摆杨柳般地从老四面前过去了,然后往那破碗里扔了一粒小碎银,又朝老四道:“这银子够你买药了吧,还是快快回去吧。”老四朝她磕了个头,却未站起身。
方才赶梅枝的小二道:“这张大姑娘近来恩客倒多,出手也大方,给小乞丐的都是碎银。”
没什么客,小二自是在跟梅枝说话,梅枝立即拿出前嫌尽释疑宽容的态度,搭讪道:“张大姑娘,是哪个楼里的?”
小二显然是被寂寞催的,也忘了先前的口角,回答:“她呀,倒不是哪个楼的,是点灯笼家的,只是暗底里的买卖。喏,府义街口与青阳街交口处那座点灯小宅便是啦。”
梅枝见到老四站起了身,收拾起东西,准备往回走。她照样还是远远地跟着,却见他走到府义街一角暗处时,忽有一道影子向他移去,手一挥,老四手中的破碗砰然落地,摔成了几片,人也软软地向下倒去。那人趁势扶住了他,挟着他往前去了。梅枝的鼻中又闻到一股香味,这味道里却是与左邻小子失踪处沾到帕子上的粉味道一致,梅枝嗅了一下,忽觉有些晕,她掐了自己一把方清醒些,这粉中有迷药呢。一座窗内的灯光正好映到那人的身子,梅枝看到了一片粉色绣了桃花蝴蝶的衣袖,这衣袖她不久前曾见过,正是那张大姑娘的。
梅枝从窄巷中现了身,缀着那张大姑娘,远远地见她将老四交给了一个男人,便进了一座点了灯笼的宅子。梅枝便转了方向,决定跟着那抱了老四的男人。只是那男人脚下飞快,跟到青阳街上的一条小巷,便不见了那人的踪影。
小巷逼仄,两边都是高大的院墙。梅枝有直觉,那带了老四的男人必定是在这附近的院墙内。她顺着墙根慢慢地往前走着,果然便发现了一道小门。梅枝思量着,这是要客气点地进去还是不客气地进去呢。客气点便是找个理由进入,不客气的自然是硬闯。只是客气点的需要动脑子,梅枝有点累了,实在是懒得动这个脑筋。
可是还没等她做出决定,却见那墙上闪下一道光来直劈梅枝面门。沉浸在思想斗争中的梅枝竟一时未反应过来,愣在了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近闲事是要付出代价的。
16
16、第十六章 。。。
眼看着这道银光就要劈到梅枝面门,梅枝方才有了动作。她伸手入腰间却摸了空;这才想起出门时并未带符。心内一凉,情急之下竟忘了遁咒。梅枝有些狼狈地贴墙滚了一下,竟教她躲了过去。她这才发现随银光而来的还有一个黑衣人,那银光不过是他手中的钢叉。那人见她躲了过去,有些意外,但露在黑巾外的双眼却也露出嘲讽之意。他缓缓地举起手中叉,又朝梅枝刺去。小巷本就窄,那人与她几乎就是面对面了,梅枝再无可避之处。她脑中一片空白,竟是再想不起一句咒语,她只能后背贴墙移着,眼见得那叉就要穿胸,梅枝忽觉身后一空,不由自主地向后跌去,竟是那小门开了。
梅枝向后跌坐在地,却恰好避开了那叉。那黑衣人本存了戏辱之心,以为势在必得的,梅枝这一摔,他倒是落了空,不由“噫”了一声,略一愣神。梅枝便是拣了这个空当,以极其不雅观的姿势滚出了那叉的范围,而后一下跳起,顺手推上了那道门。
梅枝心道侥幸,在门后抚胸喘息。只是她自己是由门出入的,却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轻功”一说,那黑衣人却是不用经过门出入的。她惊魂未定,便看到那人已站到了墙头。她吓得拔腿便走,好在幼时在山中跑得多,如今即便是穿了裙,也不妨碍她在这处园子内飞奔。
可即便她跑得快,又如何能快过身后那位,很快,她的帷帽便被叉掉了,吓了她一身冷汗。她索性围着那园中的假山树丛兜转。只听得身后脚步声越重,她背后已是冰冷一片,隐隐地似乎感觉到铁器的冰寒已贴近了背心,心内只道这下不死也得重伤了。只是在一瞬间,她忽然感到仿佛有股力量在推着她的肩走,而背后的脚步似乎也远了一些。她不敢回头,正在此时,她看到前面出现了两道人影,接着,一个苍老的声音大喝:“朗朗月明,何方妖孽!”有黄符飞出,却是向她身后,她一下子冲到那两个人身边才敢立定回望。
她身后果然便定住了一个黑影,远处屋宇内射出的微弱灯光,让梅枝正好看清他正是追自己的手拿银叉的黑衣人,现在他动弹不得,只剩两只惊怒的眼睛还在乱转。她长出了一口气,冲身前的两人道:“老道,你每次出现的时候切口能否改一下,眼下哪来的明月啊。还有,你看清楚了,那不是妖,就是个人,妖追我这么个人还用得着武器么?”
无忧子道:“非也非也,适才梅姑娘你在前面飞奔,后面明明缀了一团人形雾影,我才发的符,那雾影似乎是入了这人身上。”
清风也点头道:“我也见着那团影子了。”清风今天很客气,没有出言讥笑梅枝的狼狈逃窜,若身后是人,逃窜便也罢了;是妖,这便又在清风面前丢了脸。于是梅枝坚持道:“我没感觉到妖气啊。老道,你再瞧瞧这人,你看看是妖么?你不会又想说我是妖吧?”今儿即便是个妖,为了梅枝的面子也得给它整成个人了。
无忧子摇头道:“没有没有。”边说边绕着那黑衣人走了一圈,又对着他念念有词地念了一通咒,只弄得那黑衣人冷汗涟涟。折腾了一会儿,无忧子终于挠头道:“这倒真奇了,他还真是个人,我明明见着妖了的……”
梅枝道:“是人,也不是啥好人。还好你们来得快,要不然我还真要被他叉死了。”
清风道:“你会定身咒,怎么可能制不住他?”梅枝尴尬道:“这,不是没带符么?”
清风对梅枝如此的不敬业实在是无语:“你好歹也算是个法师,出门连符也不带。亏得我们回来得早,看见了你那破布条。”
梅枝倒也不介意他摆功,点头道:“谢了谢了。”
正啰嗦间,忽听到有人喝问:“什么人,擅入民宅?”
三人抬头一看,园子里却又多了好几个人。虽然园子里只靠廊间的灯笼才能照见,但梅枝看着走过来的几人还是有些瞠目:“李公子?许公子?舒……深?你们怎么会在这儿,这是什么地方?”
舒深原本是和李玉田、许东凝一起被园子里的那声“何方妖孽”惊动了从屋里出来的,陡然见了梅枝,面上竟浮起一丝可疑的紧张。他反问道:“梅枝,你怎在此?”
梅枝答道:“我想看看是谁抓了这些少年啊。”又坚持不懈地问:“这到底是谁的宅子?你们怎么会都在此?”
李玉田微笑道:“这是余姑娘的家。”见舒深一付不自在的样子,他又好心地解释:“余姑娘在此处颇有才名,舒兄不过是与她谈诗论句罢了。”
梅枝点了点头,看这余姑娘的宅子,应该与张大姑娘差不多。与妓中名士谈诗论句自是文人的风雅。不过以舒深在红线楼的作为,梅枝倒没想到他也是是偏好此等风雅之人。梅枝道:“哦,我知道了,我只以为舒深不喜欢这套的。”舒深急辩道:“我本无意,只是陪李公子来的。”
清风看了舒深一眼道:“梅枝,这个人为什么要杀你?”
这话题转得真好,所有人的注意力马上都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