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夫-第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宇妥垂眸笑了。
陶垚农拉了把椅子坐下,眼光朝向梁望月。
“你说她叫宇妥?”梁望月双手环胸,依旧站在薄暮的夕光中。
陶垚农沉凝神色,不作回答。
梁望月说:“我没拿她的医疗皮箱——”
“你说谎!”宇妥站了起来。“你明明拿了我的皮箱,并且开走廉兮留给我的车!”说到这儿,她的脸有些激动泛红。
陶垚农离开座位,安抚地要她坐下。“我来跟他说。”
宇妥没好气地坐下。“你最好拿出你驯服蛮牛野马的魄力,压制这个不诚实的家伙!”
陶垚农瞳眸一闪。真不晓得那些健检过的家伙跟她说了些什么?
“陶垚农!”看他失神了半晌,宇妥不悦地喊道。
陶垚农凝视她,点点头。“你放心,我会照你的话做。”他倒很顺从她的脾气。
梁望月冷眼旁观,淡笑著。
陶垚农走到梁望月身旁,搭著他的肩,两人离开庭廊,往花园边境的冠状凭栏走去。
“怎么——这么快就变了个人?”梁望月站在凭栏前,面对远方的夕阳。
陶垚农转身,腰背靠著凭栏,倚身半坐,眼望庭廊下的宇妥。
“高原的女医师真有魅力,没几天时间,就把你给迷住了?”
“一个多月前,我就见过她了。”陶垚农的视线离不开宇妥。
梁望月撇撇唇。“这么说——再过一个多月,男人就是女人的俘虏。”
陶垚农皱皱眉。“我不跟你扯这些。”他回到正题。“你何时才要把皮箱拿出来还她——”
“我说了,我没有拿‘宇妥’的皮箱。”梁望月回身,眼镜镜面下那双眸子清澈又深沉。
陶垚农转头瞅他。“你到底是拿了一个皮箱,是吧——”
梁望月不否认。“多婕——”他说:“那个皮箱上有个火烙的名字——‘多婕’。”
陶垚农瞠眸。久久,他开口:“看样子,是她拿错了皮箱。”他揉揉后颈部,站直身躯,往庭廊走。
“等等,Farmer。”梁望月叫住他。
陶垚农停下脚步,回头。
梁望月走上前,一手臂横过他的肩,在他耳边低语:“你要让宇妥继续住在医护所里,我可以选择晚上把她吃了,或者将你穿可笑兜衣的事,到码头宣传一趟。”
陶垚农猛地瞪住他。
梁望月退开,脸上带著嘲弄似的笑容。这个时而阴沈的家伙,躲在诊疗室外看尽陶垚农被宇妥整的过程,最后才无事人般,悠闲地拿著一瓶柠檬甜酒,邀陶垚农和宇妥到庭廊赏夕阳……从头到尾,他就是存心算计陶垚农!
“你知道我要什么——”
“我会让她搬到主屋。”陶垚农回道,大步走向庭廊。
梁望月噙著笑,缓缓走往藏酒的地窖入口。
“为什么要我搬离医护所!?”宇妥不满地叫道:“你没有拷问出我的皮箱下落,反教那个混帐兽医赶我走!”
陶垚农看著桌上的空酒瓶,皱起眉,才一会儿功夫而已,她竟然独自喝光一瓶柠檬甜酒。
“陶垚农!你到底是不是这座农场的主人!为什么被一个外人反客为主……”她开始教训他。
陶垚农觉得她应该是醉了,尽管她骂起他仍是口齿清晰、有条有理,但她晕红的双颊和飘飞不集中的目光,明显透露酒精在她体内起作用了。
陶垚农扶起她的身子,把椅子靠拢。“医护所里,总有些不方便,你住主屋,要什么有什么——”
“我工作不方便!”宇妥挣开他的手,拉出椅子,重新坐下。“我是个医师,医护所里本来就有给医师住的房间,我当然住这里!”
“不行!”陶垚农厉声喊道。
宇妥睁大双眼,半张开唇,胸壑沈缓起伏,喘著气,站起来。“陶、垚、农——”一字一句,嗓音先慢后快,凶狠地说:“你有毛病是不是!真正占据医护所的人,你拿他没办法,就知道欺负我……”
“我没有欺负你。”陶垚农在她指控声中,焦急地解释。
“你跟你的牛一样……不讲理!”宇妥生气地往室内走。
陶垚农跟著她。“你听我说,搬离这里,对你有好处的——”
“有什么好处!”她反驳。“上面如果知道我没有接管好医护所,为你们的健康把关,才对我有坏处。”
她生起气来,步伐走得又快又急,一瞬间已登上楼梯。陶垚农跨大步,大掌按在楼梯扶手,脚跟一提,跃过栏杆,挡在她身前。
宇妥顿了顿,叫道:“让开!”
陶垚农摇头,说话的声调认真又清楚。“我们这个医护所从来就没人接管,因为农场的人,根本不会生病,我们不需要医师。”
宇妥抬眸,似乎对他说的话感到震惊。
“你们不需要医师?”好一段时间,她才问道。
陶垚农沉着脸。“没错。”这语气再肯定不过了。
彷佛,她这个从高原来的医师给他们带了很大的困扰,一向无病无痛、十足健康的他们不但必须来健检,还得想尽办法清空地窖配合她。农场的地窖,尤其是建在山岩的医护所地窖,本来就适合存放酒和乳酪,她一来,他们持续多年的习惯竟得改变,生活方式教她弄乱,他们当然不需要医师!也许,他们根本讨厌医师,讨厌一个高原来的女医师!
宇妥瞅住陶垚农,眼眶有些红。“那我回高原就好,何必去住主屋。”说完,她穿过他身边,一步一步,然后跑起来。
陶垚农一愣,回身追她,爬上二楼。“我不是在赶你走。”他看见她进房,坐在床边,收拾著衣物。
“你们只是不需要医师。”宇妥说。她眼神停在衣服上,一件件折好,收进行李袋。
“但我希望你留下。”陶垚农嗓音怪异地说。
宇妥仰起脸庞看他。他站在门边,目光灼热地凝视她。
“我希望你来住我的主屋,而不是跟望月共处在这医护所里——”
第三章
“我只住今晚,明早天一亮,我还是要回高原……”这是宇妥第十六次在陶垚农耳畔低喃同一件事。
陶垚农背著宇妥走回农场主屋时,月亮已旋出云层,幽静地挂在农场暗蓝发紫的天空中。小场院的丝柏云杉树影交叠,陶垚农登上连接主屋正门露台的长石阶,茉莉花藤爬满阶梯外崖,一只黑猫咪无声无息蹲在墙槛上,仿佛成了夜色的一部分,灿亮的猫眼如星照人。光晕从百格窗里透出来,一抹小女孩影子映在雾面玻璃上跳舞——
柠檬黄,
黄柠檬,
柠檬树上,柠檬黄,
柠檬树下,黄柠檬,
一二三四,有四颗,
柠檬树下,四颗黄柠檬,
柠檬树上,四颗柠檬黄,
八颗柠檬,八杯酒,
酒浓酒香酒好饮,
酒甜酒美,人更美……
清脆稚嫩的声音,一串串传来,茉莉花藤散发著令人愉悦的香味。陶垚农唇角微扬走过露台,用脚尖踢踢两片厚重的主屋大门。小女孩的歌声停了一下,又唱起来,那嗓音伴随著快乐的嘻笑,越来越接近门口。
柠檬黄,
黄柠檬,
哥哥摘那柠檬
绿或黄?
小女孩歌声乍停,门开了。
陶垚农笑了起来。“没有柠檬——绿的黄的都没有。”
“老哥——”小女孩叫了一声,跳到陶垚农身上,像只无尾熊一样,手拉著陶垚农的衣服,腿攀住他。
“好了啦,子墨,”陶垚农困难地移动步伐。“你这样,哥哥怎么走路——”
“你不是在走吗……我是负重物,助你练轻功!”小女孩嘿嘿笑了两声,仰起清秀甜美的小脸,发现哥哥身上有两只女人手臂,然后一张晕红的脸凑到哥哥肩头。
“嗨——小桃子,我们又见面了……”宇妥美颜盈笑,嗓音甜软无力。
小女孩蹙扭两道纤巧的眉毛,表情略有嫌恶。
“帮帮忙好吗,子墨——”陶垚农晃动挂在肘弯的行李袋,对妹妹陶子墨说:“哥哥手快断了。”
陶子墨从兄长身上滑下,双脚站定,提过行李袋,拖著往客厅走。
客厅里的壁炉正燃火供暖,在壁炉左侧,有两张高背椅,造型像是中古世纪的国王椅与王后椅般,威严地排列在一起。临窗的长沙发后方,是一幅巨型的菜园湾风景图,固定在大理石墙面。
陶垚农将宇妥往柔软的长沙发一放,走到壁炉前,添柴火。柴托旁的双人沙发里,丢著陶子墨的小包毯;用来做为茶几的骨董宝藏箱上,放著一包棉花糖和一盘切块乳酪。
陶垚农皱额,拿拨火棍,往火焰中央挑搅几下,回身。“子墨,还没用餐,怎么烤糖吃——”他停住责问的语气,看见妹妹呆站在沙发扶手旁,盯著宇妥瞧。宇妥趴在抱枕上,美眸微合,伸长手拉拉陶子墨的两根发辫,喃喃自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陶垚农摆好拨火棍,走过去,说:“她喝醉了。”
陶子墨抬眸看一下陶垚农,视线又落回宇妥脸上。宇妥翻身平躺,闭著眼睛,沉声慢语:“我只住一晚哟……”
陶子墨猛然转首,仰望陶垚农。“她要住在这里?”
陶垚农点点头。
“只有今晚吗?”陶子墨又问。
“她以后都住这里。”陶垚农拿起躺椅的貂皮毯铺饰,盖在宇妥身上。
“可是……”陶子墨听不出兄长语气里的异样坚定,急著追问:“可是她不是住在医护所吗?”
“医护所是望月的地盘。”
“喔。”陶子墨歪头愣了愣,想起兄长把医护所借给梁望月,而且梁望月不喜欢受人打扰。
陶垚农揉揉陶子墨头顶,往厨房走。陶子墨回神,跟在兄长背后,进入厨房与客厅之间的通道。
“可是……哥哥——”陶子墨苦恼地坐在走道边的橡木柜上。“廉兮哥哥说,她会教人吃苦头,而且……她还弹我的耳朵……我不喜欢她——”
“子墨,”陶垚农站在厨房的拱门下,背对陶子墨,嗓音有点严厉地说:“晚餐已经准备好了,你为什么没吃饭,就在客厅烤糖?”
陶子墨低下头,两手交握,拇指互搓,不说话。
陶垚农走进厨房,看了看料理台上的餐食,转往餐厅。桃花心木餐桌上,尚未摆餐具,三盏从天花板垂下来的星状小灯,光芒温和悦目地打在餐桌中央的珐琅水果陶盘。陶垚农回厨房,将餐食移到餐厅,没一会儿,陶子墨加入他的行列,协助他布菜摆盘。
“哥哥……”沉默好久,陶子墨怯懦地开口。“我不是故意要烤糖吃……那是因为……因为你跟廉兮哥哥还没回来,我等得肚子好饿,所以……”
“嗯。”陶垚农应了声,把水果盘端开,放在餐具柜上。“以后,要是我们晚回来,你自己先开饭——”
“可是……”陶子墨急声说:“可是我喜欢等哥哥回来,大家一起用餐,比较热闹啊!”
陶垚农抬眸看著墙镜里妹妹稚嫩、充满殷切期盼的脸庞。“子墨——”他转身走回餐桌边,沉声说:“你长大了,要更懂得照顾自己,这样才不会让哥哥担心——”
嵌在橱柜上头的木雕摆钟,跳出一只鸟儿,咕嘟咕嘟地报时。
“Farmer,”餐厅的边门被打开,皇廉兮从门外的阳台走进来。“子墨才八岁而已,你以为她多大?”
“廉兮哥哥,你回来了!”陶子墨迎向门口。
皇廉兮微笑,摸摸陶子墨的脸颊,关上落地门。“抱歉,回来晚了,让你饿肚
陶子墨摇摇头。“我偷偷烤棉花糖吃——”她回眸看陶垚农一眼,再面向皇廉兮时,嗓音明显小了一半。“惹哥哥生气了。”头颅低垂的小女孩,无辜极了。
皇廉兮将陶子墨揽进怀里。“哪个孩子不爱吃糖,我每天在码头公园见到的吃糖孩子,多得数不清。而且,孩子吃糖才会快乐——”视线扫向陶垚农,他眸光一闪,话中有话。
陶垚农撇开脸,拉开椅子落坐。“空腹吃糖,她正餐一定吃不下。”
“不会的,哥哥,”陶子墨摇头,走到陶垚农邻座。“我肚子很饿,一定可以吃很多!”她坐上自己的位子,埋头开始用餐。
陶垚农盯著妹妹认真的小脸,眼神不由得转沈,隐约间,他似乎叹了口气。
“把餐巾戴上。”说著,他摊开洁白的口布,围在妹妹胸前。
陶子墨抬头,对他笑了笑。“谢谢哥哥。”
“嗯。快吃。”陶垚农切了块咸派放在她餐盘上。
皇廉兮面带微笑入座。“子墨,吃饱后,廉兮哥哥陪你烤糖吃嗯。”
这座农牧场像军营,阳盛阴衰,大部分女人都集中在码头商店区一带,年轻女子平时不会来农牧场。农牧场里,全是些干重力活的男人,性别属“女”的人类,向来只有陶子墨。偶尔才会有个名字叫“米夏”的大女孩出现,这大女孩的父母在码头商店区经营面包店,哥哥米雷在牧场工作,她每隔几天和米雷一起上牧场,如果遇上陶子墨没上学,她便是陶子墨的最佳玩伴。
可怜年纪小小的陶子墨,其实很欠缺陪伴。
“她的脸好红……”
吃过晚饭后,陶于墨和皇廉兮坐在客厅壁炉前的双人沙发,烤棉花糖。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