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夫-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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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垚农摇摇头,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些,心疼她受伤还担忧别人的事。
“也对。我根本没资格说老太爷,我也破坏了大家辛苦布置的会场……”她淡笑自嘲。
陶垚农抚著她的脸。“你吓坏我了。”当他冲出马厩,见到米雷一群人对著倒塌的棚架,大喊“医师”时,他的心几乎要进裂。
“你知道吗……”她声调慢慢的,神情渺远,眸光望著床畔桌的玫瑰花。“我作了一个梦,你在梦里写好多情诗给我——”
“那不是梦,”陶垚农打断她未说完的话,吻著她的掌心。“我永远会为你写——一辈子。”
宇妥流下泪,唇边却带著笑,说:“你知道吗,我骨盆受了严重的伤,要好久的时间,才会好……等我能生宝宝的时候,可能已经是个老太婆了……”
“怎么会呢,”陶垚农跪在床边,吻去她的泪痕。“苏林奶奶年纪一大把,美丽的容貌从来不是个老太婆,你是她的学生,怎么可能会变成老太婆呢,要变也是她先——”
宇妥笑了笑,食指放在唇上,嘘了声。
陶垚农贪看她的笑颜,神情认真地道:“你应该知道,我只会写情诗、念情诗,我的诗只给我的妻子,一点也不适合小孩子。我想,等我会写童诗、念童诗时,我可能也已经是个老头子……”
宇安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因他这番话涌出眼眶。
他说:“妥妥,我要你知道,我娶你,并不是为了生宝宝。我只是深切地感到,这一生——没有你,我心无所向。”
宇妥揽下他的颈子,吻住他的唇,眼泪顺著颊畔,哗哗流下。
宇妥伤势好转后,在苏林的同意下,离开医疗中心,回宇家修养。宇家在高原龙鳞湖区,一处叫“岩洞”的地方。那一排房子沿著石板坡阶建成典型的中世纪石屋风格,每一扇挤满花儿盆栽的窗户,都向著太阳。她家门前有宽阔的草坪,停放著轻型飞机、热气球吊篮和一架滑翔翼。她的父亲宇亮飞是个航太专家,外公苏朴是游历医师,二十五年前,她父亲在一场航空展上,结识她外公,跟著她外公回海岛作客,爱上她母亲苏灿,从此成为苏家的女婿,定居海岛。
“宇妥姊姊!我来了!”陶子墨一早就搭直升机,从农场上高原,来探望宇妥。
陶子墨奋力提著餐篮,走在哥哥前面,进入宇妥家的屋子。她已经很熟悉这幢石屋的格局了,宇妥姊姊的房间在二楼,通过楼梯间,就能闻到宇妥姊姊身上那种温暖的香味,引导她进入一扇雕饰古典的桃尖拱门。
“你来了呀,小桃子……”宇妥倚著起居室与卧房间的百叶折门,看著陶子墨先跑进起居室,然后,陶垚农高大的身影跟著出现。
“你怎么起来了!”陶垚农走向宇妥,扶住她的身躯。
“我听到直升机的声音,就知道你们来了。”她笑著,两条手臂往他肩上绕。“我想迎接你们……”
陶垚农小心地抱起她,走进她的卧房。宇妥将脸轻轻贴靠在他肩窝。他每天都来看她,照顾她的生活起居,有时他会住下,但大部分时候,他还是会回农场;她知道他工作很忙,菜园湾其实不能没有他。
“苏林奶奶说你还不能下床,要尽量躺著休息。”陶垚农将她放回床上,拉好被子。
“我躺很久了。今天天气那么好,”她望著落地门外,露台上的阳光、花藤和停在栏杆唱歌的鸟儿,说:“我好想到湖畔野餐——”语气悠远,仿佛这是她无法实现的愿望。
“宇妥姊姊,你一定很孤单,对不对?”陶子墨伏到床边来,小脸露出同情的神态。“宇妥姊姊的爸爸妈妈也到岛外去了,你跟子墨一样……”
陶垚农神情闪了闪,走到窗边,收束透明纱帘,将窗门拉开一小缝。
宇妥沉吟地盯著陶子墨。她们的情况是不一样的,她的父母是陪著爱游历的外公,四处收集资料,编写医学书籍。陶垚农到现在还无法对妹妹说出双亲死亡的实情……这一对兄妹,才是真的令人同情。宇妥视线转向陶垚农,凝著他的背影,好一会儿,她伸手摸陶子墨的脸,温柔地问:“小桃子带了什么东西要给宇妥姊姊?”
陶子墨小脸一亮,提起地上的水果篮。“这是我采的水蜜桃,廉兮哥哥炖的鸡汤,望月哥哥煲的猪蹄筋药膳……还有米夏姊姊家做的蛋糕。”她一一拿出篮子里的食物。
“哇,真丰盛!”宇妥捧著脸,高兴极了,只是——
她慢慢将脸转向陶垚农。“怎么没有一样东西是你做的?”低柔的语气不无怨尤。
陶垚农走回床边。“这些东西的材料,全出自我的农场。”他抚开她额前的发丝,吻吻她。“你想到湖畔野餐,我们就去走走吧!”他抱起她,对妹妹说:“子墨,东西收一收,出门了——”
“是——哥哥!”陶子墨高声回应,收好餐篮,往外走。
龙鳞湖是高原上休闲游憩的好地方。今天下是上学日,一些孩子在湖上玩帆船、轻艇。
一名男孩端著一只加盖餐盘,走过长堤步道,到垂柳树下。
“宇妥姊?”男孩试探地叫著躺在软垫贵妃椅里、身上掩著薄毯、脸上盖著帽子的人。
陶于墨拿下帽子,坐起身,盯著男孩。
“你不是宇妥姊啊。”男孩道。
陶子墨愣愣点点头。“宇妥姊姊想游湖,我哥哥带她去划船了。”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宇妥姊的伤应该快痊愈了。”男孩笑著,将餐盘放在小圆桌上。“这是我母亲做的栗子点心,要给宇妥姊——”
“余联!”宇妥的声音传来。
男孩转头,看著陶垚农抱著宇妥走过来。男孩礼貌地跟陶垚农问好,帮忙陶子墨摆好贵妃椅上的抱枕。陶垚农将宇妥放下。
男孩说:“宇妥姊,我妈妈做了栗子点心,要我送过来给你吃。”
“嗯。谢谢你,余联。”宇妥微笑看著男孩。
余联是宇安家附近的余家长子,一个体贴、懂事的十二岁少年。宇妥摔伤以来,受到余家不少照顾。
“也跟你妈妈说声谢谢。”宇妥掀开圆桌上的餐盘。
余联回道:“妈妈说,希望宇妥姊早日康复就好。”
“会的。大家这么照顾我,我一定很快就会好的。”宇妥拿起一块栗子塔,咬了一口,笑容满面。“好好吃喔——”
“嗯……那个……”陶子墨看著余联,支支吾吾地开口:“我也可以吃你妈妈做的点心吗……”
余联友善地瞅著陶子墨。
陶子墨突然不好意思起来,玩著手指,说:“我已经好久好久没吃过妈妈做的点心了……”
陶垚农一震。“子墨——”
余联的嗓音先一步传出。“那你要不要跟我回家?我妈妈做了很多,我们可以一起吃。”
“可……可以吗?”陶子墨一脸期待,看向陶垚农。
“去吧,小桃子。”宇妥拍拍她的手臂。
陶子墨依旧看著陶垚农。“可以吗,哥哥?”
陶垚农闭了闭眸,点点头。“别给人家添麻烦。”他交代。
“我知道了,哥哥。”陶子墨欣喜地笑了,旋身转向余联。余联对她一笑,牵起她的手,往长堤步道走。
宇妥伸手拉著陶垚农坐下。“小桃子,交了新朋友……”
陶垚农握著她的手。“我得找个时间,好好跟子墨谈谈。”
宇妥靠著他的肩,望著两个孩子走远的背影。
第九章
时间大概过了一年多。
宇妥的身体算是康复了,但仍需持续复诊。这几百个日子,她一直住在高原,陶垚农从每天上高原看她,到三天一次、五天一次、一个礼拜一次……最后变成一个月一次——她越恢复健康,他就越忙,他们见面的时间间隔渐渐拖长,对彼此的思念也越来越深。今年,他送来第一颗成熟的水蜜桃时,他们决定结婚了。
在宇妥的外公和父母的坚持下,他们的婚礼将于龙鳞湖畔举行。宇妥的外公和双亲对于宇妥在农场受伤的事,相当耿耿于怀,甚至有那么点不谅解陶垚农,以至于这场婚礼,陶垚农完全没有主导权,但尽管他只能当个被操纵的新郎,他还是觉得很高兴。
“再过一个小时,你就是我的妻子了。”陶垚农打破了婚礼前,男女方不能见面的习俗,趁大家都在湖畔会场忙时,偷偷进入宇妥的房间。
宇妥穿著一袭手工缝制、丝绣红玫瑰的贴身白礼服,长发梳成大髻罩了珍珠纱网,既艳丽又典雅。她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女神般,慢慢转身看见他。
“你怎么上来了?”她惊讶地瞧著门外。“如果被外公发现——”
“别担心,大家都在湖畔忙,没人见著我进来。”他抱住她的腰身,忍不住她红唇的诱惑,深吻她一记。
“陶垚农!”宇妥推开他的头,颦蹙眉心。“你吃掉我的口红了啦——”
“你不用口红,就够美了——”陶垚农抚她的眉心,又啄吻她。“别皱眉,今天可是我们的大日子。”他将她拦腰抱起,走到露台外。
今天真的是个好日子。天气晴朗,龙鳞湖畔的岩石上,停了几只大鸟,那是高原吉祥鸟——鹤。一个结满彩带的热气球已经升起,上头有她和陶垚农的名字,那是父亲宇亮飞的点子——礼成后,让她和陶垚农坐热气球升空。一群小孩子穿得像天使,各拿一种乐器,演奏著轻快浪漫的乐曲。她看到外公和双亲穿著正式礼服,就定位了。
“幸好我们的证婚人不是老太爷。”他说。
宇妥瞅他一眼。“你还说!听说当初老太爷帮你安排的对象是婕……”
陶垚农挑眉。“你怎么知道?!”神情有些惊讶。
“当然是有人告诉我啊!”她捏一下他挺直的鼻。“听说,你跷了那一场相亲,你也太不给婕面子了——”
“因为我看到了你。”他深情地看著她,说:“我跟多婕早就知道彼此,如果真的有意思,根本不需要老太爷介绍,那天,我是想去推掉的……”
“是这样吗?”她质疑。
“当然是——”
“当然不是!”她打断他。“你难道不是想,这是老太爷用心良苦安排的一个机会,而且婕是如此完美的女子,即使你们彼此没这个意思,只要不排斥,感情还是可以慢慢培养,细水长流……总有一天,你们会爱上对方!”
陶垚农心头一跳,她说中他当初的想法。“不,那是不可能的!”他脑海一转,强调道:“当时我遇见了你。我连自己是怎么走出那片美丽的玫瑰花海,都迷糊了,我的心魂早被你勾了去……”
她笑了起来。“你真像个呆子!”他去相亲那天,一切行动都被苏林奶奶瞧见了,就是这样,事后,苏林奶奶才跟老太爷商量,派她下高原……那两位长辈,根本故意设计他们在一起。
“为什么是我呢……”她呢喃了句。
“嗯?”陶垚农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她用力吻他一下。“我说——你真幸运!”对啊,两位长辈当初的安排,完全站在他的立场,莫名其妙就派她下去,而她——她竟也爱上了他。别的不说,光他是搞农牧场的这点,在以前,她便不可能爱这样的人……现在,她要嫁给他了,能说他不幸运吗?
“我知道,我是最幸运的男人——因为有你。”他回吻她。
一阵敲门声突然传来。他们一起转头望向房里,再互相凝视。
“被发现了?”
“时辰到了?”
“哥哥,你在里面吗?”陶子墨的声音终止他们的猜测。
陶垚农抱著宇妥离开露台,回卧房里。
“我可以进去吗……”陶子墨的嗓音听起来闷闷地。
“进来吧,小桃子。”宇妥坐回梳妆台前,朝门外应声。
陶子墨推开百叶折门,进入宇妥的卧房。
“怎么了?”宇妥看著陶子墨。再过几个月,这女孩就要满十岁,少女的轻愁似乎提前出现在她清秀甜美的小脸上。
陶垚农皱起眉,盯著妹妹,感觉不太好。
“哥哥……”陶子墨抬眸对著陶垚农。
“嗯?”陶垚农谨慎地应了声,拉起她的小手,往窗边的午睡沙发落坐。“什么事,你说吧——”他舒了口气,几乎知道妹妹会说什么,而他也做好准备了。
陶子墨低著头,说:“为什么爸爸妈妈还没回来?”
陶垚农沉下脸,握住妹妹的手。“子墨——你听好,哥哥只跟你说一次,但你要永远记得……”
陶子墨点点头。
陶垚农道:“爸爸妈妈不会回来了——”
“为什么?”陶子墨瞅住他,急言:“今天是哥哥的结婚典礼,我提前写信跟爸爸妈妈说了,为什么他们赶不回来?”
“不是赶不回来,”陶垚农竭力使自己的嗓音听起来平声静气,黑眸定定对著妹妹泛著泪光的双眼。“是不会回来,爸爸妈妈永远不会回来了——”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封信。
“这不是我写给爸爸妈妈的吗……”陶子墨抖著嗓音。“哥哥没有帮我寄出去……难怪爸爸妈妈不知道哥哥今天结婚,不回来……”她几乎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