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诊断 作者:[加拿大]阿瑟·黑利-第1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
“对了。”她很高兴地回答,并且说:“我丈夫在三郡医院工作。”
“是的。皮尔逊大夫和我说过。”他一边写,一边问:“他喜欢这里的工作吗?”
伊丽莎白考虑了一下。“约翰没怎么提。可是我想他是喜欢的。他在工作上是劲头很大的。”
窦恩伯格用吸墨纸沾了沾他的字迹。“那很好。特别是病理科。”他抬起头笑了笑。“我们大夫在很多方面要依靠化验室的工作。”
当这位产科大夫拉开他桌子上的一个抽屉时,他们的谈话停顿了一下。
他取出一本表格来说:“提到化验室,我们得给你验一下血。”
在他填写化验单时,伊丽莎白说:“我正想告诉你,我是Rh阴性,我丈夫是Rh阳性。”
他笑了,说:“我应该记得你是一位技师的妻子。我们得检查得彻底一些。”他撕下一张化验单递给了她。“你可以随便什么时候拿这张单子到三郡医院门诊部检查。”
“谢谢你,大夫。”她把化验单叠好放在手提包里。
在快结束这次谈话的时候,窦恩伯格犹豫了一下。他和一般大夫一样知道病人有时候对医学知识一知半解或理解得不对头,在这种情况下,他不管费多少时间,也要把问题解释清楚。现在的这个情况是这位年青的母亲失去了她第一个孩子,肯定对第二胎十分关切。窦恩伯格认为自己有责任解除她的顾虑。
她提到Rh因子,显然这是她担心的问题。可是对这个问题是否有真正的理解,他很怀疑。他决定用点时间来稳定她的情绪。
“亚历山大夫人,”他说道。“我要求你在思想上弄清楚,即使你和你丈夫的Rh血型不同,也并不一定影响孩子。你清楚吗?”
“我想是那样的,大夫。”他知道他估计对了。她的话里带着一丝疑惑的口气。
他耐心地问:“你对Rh阳性和Rh阴性的意思知道得很确切吗?”
她犹豫了一下。“嗯,可能不怎么知道,至少知道得不怎么确切。”
这是他估计到的。他考虑了一会儿,然后说,“我尽量说得简单一些。我们大家的血里都有一些因子。当你说‘因子’时,你可以说‘因子’就是‘成份’的另一种说法。”
伊丽莎白点点头,说:“我懂。”她在聚精会神地听窦恩伯格要说的话。
一时使她回想起上学时的情景来了。在学校的时候,她经常引以为荣的是自己理解力强,能很快地排除其他杂念,把思想集中在一个特殊问题上,能很快地把功课吸收进去,这使她成为班里的一个好学生。她现在想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这种本领了。
窦恩伯格大夫继续说:“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血因子。根据最近计算,医学迄今为止已经掌握了四十九种因子。大多数人——例如你我——的血液里有十五到二十种因子。”
伊丽莎白脑子一转:第一个问题。她问:“人有不同因子,原因是什么呢?”
“多数是遗传造成的,但这一点没有太大关系。重要的是要记住有些因子是彼此相容的,有些是不相容的。”
“您的意思是……”
“我是说当这些血的因子混合时,有些彼此相安无事,有些互相克制不能相容。所以在输血时我们总是要小心检查血型。必须准确地输给病人适当的血型的血。”
伊丽莎白皱着眉,想了一想,问道:“是那互不相容的因子在造成麻烦吧?我的意思是指在生孩子的时候。”她又想起在学校里的习惯:把一点弄清楚再往下学。
窦恩伯格答道:“偶然会造成麻烦,但多数情况下没事。让我们以你和你的丈夫为例。你说他是Rh阳性吗?”
“对的。”
“那就是说他的血里含有一种叫‘大D’的因子。而你是阴性,你没有‘大D’因子。”
伊丽莎白慢慢地点着头。她在记住这一点:Rh阴性——没有“大D”。
她立刻暗自编出两句词:
如果你没有“大D”,
你的血就是阴性的。
她发觉窦恩伯格在望着她。“你说得真有意思,”她说。“我从来没有听见别人这样解释过。”
“好,现在谈你的孩子。”他指着她腹部隆起的地方说:“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小家伙的血是Rh阴性还是Rh阳性。换句话说,我们不知道他有‘大D’因子没有。”
伊丽莎白一下子把脑子里编的词忘掉了,带点担心的口气问:“如果他有‘大D’怎么办?那意味着他的血要和我的血发生冲突吗?”
窦恩伯格平静地说:“有这么一种可能性。”他脸上带着笑容对她说:
“现在听仔细。”
她点点头,思想又集中了。刚才刹那间她的思想开小差了。
他很耐心地讲道:“婴儿的血和母亲的血经常是分开的。但是在怀孕期间,时常有少量的婴儿血流进母亲的血液中去。你懂得这一点吗?”
伊丽莎白点点头说:“懂。”
“那好。如果母亲的血是Rh阴性,而婴儿的血碰巧是Rh阳性,有时可能意味着老朋友‘大D’渗入母亲的血液,而那是不受欢迎的,懂吗?”
伊丽莎白又说了声:“懂。”
他缓慢地说:“如果发生这种情况,在母亲的血里经常会产生我们叫做抗体的东西,这些抗体就和‘大D’战斗一直到把它消灭掉。”
伊丽莎白疑惑地问:“那么问题在哪儿呢?”
“对母亲来说没有什么问题。如果有问题的话,那是从抗体——母体里产生与‘大D’因子发生冲突的东西——经过胎盘进入婴儿血液开始的。你明白吗?虽然母子之间并无经常的血液流通,但是抗体却可以自由地穿换。”
“我明白。”伊丽莎白慢慢地说。“你的意思是说抗体就会与婴儿的血战斗——破坏了它。”她现在脑子里完全清楚了。
窦恩伯格很欣赏地看了看她。这是一个挺聪明的姑娘,她一点不漏地都能听进去。他放大声音说道:“如果我们不采取措施的话,这些抗体有可能破坏婴儿的血液,或者破坏其中的一部分:这种状况我们叫胎儿有核红细胞增多症。”
“可是你们怎么防止这种情况呢?”
“如果发生了这种情况,我们防止不了,但是我们能够战胜它。首先,母亲的血里如果产生了抗体,通过血液敏感试验可以测出来。这种试验你现在和妊娠后期都要作。”
“怎么作法呢?”伊丽莎白问道。
“你真是个爱提问题的姑娘。”产科大夫笑了。“我讲不了化验程序。
你丈夫知道得比我多。”
“还做些什么呢?我是说为婴儿还能做些什么呢?”
他耐心地讲道:“最重要的是在婴儿出生以后立刻给他换合适的血液。
这种做法一般是成功的。”他故意避免提到患有核红细胞增多症的婴儿在出生时就有成为死婴的很大危险,也故意避免提到医生常常在临产几周之前就进行引产手术以争取婴儿更大成活机会。不管怎么样,他觉得这个讨论最好到此为止了,他决定就此总结几句话:
“亚历山大夫人,我所以和你谈这些,那是因为我觉得你脑子里在担心着Rh的问题。而且你是个聪明的姑娘。我一向认为最好让病人知道全部真实情况,比她们一知半解好得多。”
她听见这些话马上笑了。她估计自己确实是聪明的。不管怎样,她已经证明自己还保持着在学校时那种理解能力和记忆力。可是她又连忙提醒自己不要太得意了,这是关于她自己将要生的孩子的事,不是一场期终考试。
窦恩伯格又讲话了。“我再把重要的几点向你提醒一下。”现在他往她那边探着身子认真地讲道:“第一点:你现在或以后都可能一个Rh阳性血的孩子也不生。那就根本不会发生什么问题。第二点:即使你孩子的血碰巧是Rh阳性的,你也可能不发生血液敏感。第三点:即使你的孩子发生有核红细胞增多症,治疗和治愈的机会也是很好的。”他面向她问道:“现在——你觉得怎么样?”
这时伊丽莎白满面笑容。她被当成个大人对待,这使她很得意。“窦恩伯格大夫,”她说,“你真好。”
窦恩伯格大夫很开心地拿起他的烟斗,开始装起烟丝来,“是的,”他说,“有时我自己也那样想。”
“约瑟夫,我能和你谈谈吗?”
露西·葛兰杰正要去病理科,在底楼楼道上看见皮尔逊正在晃动着他那肥胖的身躯,在前边走着呢。
“有什么问题吗,露西?”还是他那象患感冒似的喔噜喔噜的声音,但她听出声音里没有什么不友好的语调。她希望她仍然是一个不招他生气的人。
“是的,约瑟夫。我想请你给我的一个病人看看。”
他正在点燃一支他那少不了的雪茄烟。在点着了这一支雪茄以后,他看着烟头说:“什么病?”
“是我们护校的一个学员。一个叫费雯·洛布顿的姑娘,十九岁。你认识吗?”
皮尔逊摇摇头。露西接着说:“这个病例有点麻烦。我怀疑可能是骨瘤,已经预约后天作活体检查。当然,切片会给你送去的,可是我想也许你愿意看看病人。”
“好吧。她在哪儿?”
“我已经让她住进了观察室,”露西说。“现在她在二楼。你能现在去看看吗?”
皮尔逊点点头说:“那也好。”他俩向正厅楼道上的外用电梯走去。
露西向皮尔逊提出的并不是什么特殊的请求。遇上这类有恶性肿瘤可能的病例,最后意见是由病理医师提出的。对肿瘤的诊断有许多因素,有些因素有时是互相矛盾的,这就要病理医师来作最后平衡考虑。骨瘤的诊断更加困难,这点露西是特别清楚的。因此最好请病理医师从一开始就参加进去,那他就可以认识病人,讨论症候,听取放射科意见,这些都有助于他了解病情从而作出诊断。
当他们走上电梯的时候,皮尔逊停了一下,闭了闭眼。他在用手摸自己的背。
露西按了上二楼的电钮,电梯门自动关闭。她问道:“你的背疼吗?”
“有时候。”他用力直了直腰。“也可能是趴在显微镜上时间太长了。”
她很关心地看着他。“你为什么不来我的诊室让我给你看看呢?”
他吸了一口雪茄,咧嘴笑了,说:“告诉你吧,露西。我付不起你的诊费。”
电梯门开了,他们走上二楼。在楼梯道走着的时候,她说:“给你免费治疗。我是不向同事们收钱的。”
他很开心地看了她一眼。“你和神经科大夫不一样吗?”
“不一样,”她笑道,“我听说你和他们合用一个诊室,他们还给你寄了一张帐单。”
“对了。”她从来没看见他这么轻松过。“他们说跟我要钱也是治我疑心神经有毛病的办法。”
“到了。”她打开一扇门,皮尔逊先走进去,她跟着进去以后,轻轻关上了门。
这是一间有两张病床的小病房。露西和靠近门口病床上的女病人打了一个招呼,然后走向第二张病床。费雯正在看一本杂志,她抬起了眼睛。
“费雯,这是皮尔逊大夫。”
“你好,费雯。”皮尔逊拿过露西给他的病历表,心不在焉地招呼了一声。
她很有礼貌地回答:“您下午好,大夫。”
费雯还不大清楚为什么要让她住观察室。她的膝盖又疼了一次,但是为了这点小毛病也不值得睡在病床上。但是她倒不在乎这个。脱离护校的生活,能看看书,休息休息也好。迈克打来过电话,他似乎很关心她住进观察室,答应尽快来看她。
露西把隔开两张病床的帘幕拉上,皮尔逊说:“让我看看你的两个膝盖,好吗?”
费雯掀开床单,把睡裙的下摆提上来。皮尔逊放下病历表,俯身作了仔细的观察。
露西看着这位病理医师肥短的手指小心地抚摸着病人的下肢。她想:这位平常待人粗鲁的老头子动作竟然如此轻柔。在皮尔逊的手指抚摸的当儿,费雯闭了一下眼。皮尔逊抬起眼问:“这儿疼,啊?”费雯点点头。
“我从葛兰杰大夫写的病历上看到,你在五个月以前碰伤了膝盖,”他说道。
“是的,大夫,”费雯想把情况讲清楚。“开始我没想起来,后来我又回想一下,我碰在游泳池的池底上了。可能我跳水跳下去太深了。”
皮尔逊问她,“当时疼得很厉害吗?”
“是的。可是以后就不疼了,我没有在意,一直到现在才又想起来。”
“好,费雯。”他对露西打了个手势,露西把床单又拉好。
他问露西:“你有X光片子吗?”
“就在这儿。”她拿出一个硬纸封套。“有两套片子。第一套没什么东西。我们又照了一套对比度小的片子看看肌肉,看出骨畸形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