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都-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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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吃我吃,我真的有好几年没吃到手擀面了,真香呢!碗里的热气往上腾,头上的热气也往上腾,钟唯贤就把眼镜卸下来,又是吃了一碗,才把一副假牙拿出来在一杯净水里泡了,说:周敏有福,天天能吃这么好的面!吃毕饭分手要走,周敏和唐宛儿送到门口,唐宛儿怀里却拘了那只白鸽子,说:庄老师,真感谢你送了我们这只鸽子,它好乖哩,白天跟我说话,晚上跟我睡觉。钟唯贤说:你这女子倒像小孩一样天真,鸽子怎样和你说话了?唐宛儿说:我对它说话它就一 动不动地看着我,它能听董我的话哩!就又对庄之蝶说,你还不回家去吗?你已经好多天没回去了。那日去你家打牌,师母提起你就伤心。你今日回去,把这鸽子带过去,你们在那儿养几天,也让它认认你们,过些日子你放开,它能认得我这儿的。庄之蝶想:孟云房说我们买鸽子当电话使呀,她竟也这么想的呢!就喜欢地说:好的。抱了鸽子,拿回家让柳月养着。
柳月养了鸽子,每日庄之蝶都要买些谷子来喂,几天后在鸽子脚环上别了一封短信,约唐宛儿去求缺屋。妇人果然安全收阅了信,准时去求缺屋里,自然欢愉了一回,也就越发爱怜鸽子。从此一段时间.周敏若不在家,就让鸽子捎信来让他去。这庄之蝶也胆儿壮大,竟也敢约妇人到他家。那妇人看了条儿,遂又写了条子让鸽子先回去,自己就在家着意收拾打扮起来。活该要事情暴露,等鸽子再飞来时,柳月偏巧在凉台上晾衣服,觉得奇怪:鸽子才放回去的,怎么又飞来了?就看见鸽脚环上有个小小纸条,抱住取了一看,上面写道:我早想去你家的,在你家里玩着我会有女主人的感觉。认得是唐宛儿的笔迹,心里就想:早看出他们关系超出一般,没想已好到这个份儿上,不知以前他们已捣鼓了多少回,只瞒得夫人不知道,我也眼睛瞎了!就不做声把纸条重新放好,悄声回到厨房,对庄之蝶喊:庄老师,鸽子在那儿叫哩!庄之蝶过去抱了鸽子,又在凉台上放飞了,走来厨房说:哪里有鸽子,鸽子不是放飞走了吗?柳月呀,今日你大姐去双仁府那边了,她干表姐一家来看老太太的,那里人多,你大姐做饭忙不过来,你也过去帮她吧。我这里你不用管,你孟老师刚才电话来说,北京来了个约稿编辑在古都宾馆住着,要我和他去看看人家,饭就在宾馆吃了。柳月在心里说:你这话以前对我说,我都被你骗信了,今日还要想骗我吗?
口里就应道:那好嘛!你这么大男人家像个小孩,就喜欢在外边吃,吃别人的东西!可也别太贪,吃得没个够数,饭菜是人家的,肚子却是自个的,要注意身子骨哩!便开门走了。
柳月其实没有走远,在街上闲逛了一会,心里乱糟糟的不是味道。估摸唐宛儿已经去了家,就走回来,也不叫门,到了隔壁人家。推说出门忘了带钥匙,要借人家的凉台翻过去开门。这楼房的凉台是连接的,中间只隔一个水泥挡墙,以前几次忘带钥匙,就是这么翻凉台进的屋。当下蹑脚蹑手过来,悄声潜入自己睡的房间,又光了脚贴墙走到庄之蝶的卧室门口,那卧室门没有关,留有一个缝儿,还未近去。就听见里边低声浪笑。*****(者删去五十二字)庄之蝶说:把衣服穿上吧,那柳月丢三拉四的,说不定半路就又折回来拿什么东西!柳月就在心里发恨:你讨好人家,倒嚼我的舌根子,我什么时候丢三拉四了?便听唐宛儿说:我不嘛,我还要的。柳月估摸,他们是干过了,不知庄之蝶拿了夫人什么好东西送她,她竟还嫌不够!伸头从门缝往里看时,竟是唐宛儿赤条条睡在床沿,双手抓了庄之蝶的东西******(作者删去五十五字)。庄之蝶就说:我不来了,你总说我求你的,我今日要你得求着我。唐宛儿说:我也不求你的,只让你给我再摸摸就行。庄之蝶就头俯下去,一边在那奶子上吸吮,一手在唐宛儿下边去。唐宛儿滚动起来,要他上去,他笑着偏不。就口里一声儿乱叫不已,说:我求你了,是我求你了,你让我流多少水儿出来才肯呢?柳月看见那腿中间已水亮亮一片,一时自己眼花心慌,一股东西也憋得难受,呼地流了下来,要走开,又迈不开脚,眼里还在看着。庄之蝶就上去了,******(作者删去四百七十三字)唐宛儿一声惊叫,头就在那里摇着。双手痉挛一般抓着床单,床单便抓成一团。柳月也感觉自己喝醉了酒。身子软倒下来,把门撞开了。这边一响动.那边霎时间都惊住了。待看清是柳月。庄之蝶忙抓了单子盖了唐宛儿,也盖了自己,只是说:你怎么进来的?你怎么就进来了?!柳月翻起来就往出跑。庄之蝶叫着柳月,柳月,就急得寻裤子,偏是寻不着,口里说:这下坏了,她是要给月清说的。唐宛儿却把他拿着的一件衫子夺下,说:她哪里就能说了?!竟把赤裸裸的庄之蝶往出推。一边推,一边努嘴儿。庄之蝶就撵出来,见柳月已靠在她房间的床背上,呼哧呼哧喘气。庄之蝶说:柳月,你要说出去吗?柳月说:我不说的。庄之蝶一下子抱住她.使劲地去剥她的衣服。柳月先是不让,但剥下衫子了,就不动弹了,任着把裤子褪开,庄之蝶看见她那裤衩里也是湿漉漉了一 片,说:我只说柳月不懂的,柳月却也是熟透了的柿蛋!两人就压在床沿上。*****(作者删去三十一字)庄之蝶说:柳月,你怎地不见红,你不是处女,和哪个有过了?柳月说:我没有,我没有。身子已无法控制,扭动如蛇。唐宛儿始终在门口看着,见两人终于分开,过去抱了柳月说:柳月,咱们现在是亲亲的姊妹了。柳月说:我哪能敢给你作亲姊妹,今日我若不撞着,谁会理我的?他理了我,也不是要封了我的口!倒觉得后悔万分,以前庄之蝶对她好感过,她还那么故意清高,寻思着要真正赢得他的,没想如今却这般成了他们的牺牲品,就眼泪流下来。庄之蝶说:柳月是稀罕人才,我哪里没爱着,又哪日不是在护了你?可你平日好厉害的,我真怕你是你大姐叮咛了要监视我的。柳月说:大姐肯信了我?她也常常防了我的。你们闹矛盾,她气没处出,哪日又不是把我当撤气筒?!庄之蝶说:你不要管她,以后有什么过失的事儿,你就全推在我身上。噢!唐宛儿也说:柳月你是来当保姆的,又不是买的家奴,实在不行了,重寻个家儿去,剩下大姐一个人了,看她还有什么脾气?!庄之蝶说:你别出馊主意,柳月走什么?以后有机会,我是会安排好柳月的。柳月就更伤心,嘤嘤哭起来。庄之蝶和唐宛儿见她一时哭得劝不住,就过来穿衣服。唐宛儿说:今日这事好晦气的,偏让她撞见了。庄之蝶说:这也好,往后也不必提心吊胆的。唐宛儿说:我知道你心思,又爱上更年轻轻的了!我刚才是看着你的,要封她的口也用不着和她那个,你是主人家,吓唬一下,她哪里就敢胡言乱语?
你偏真枪真刀地来了!就是要干那个,你应付一下也就罢了,竟是那么个热腾劲儿!?她是比我鲜嫩,你怕以后就不需要我了!庄之蝶说。你瞧你这女人,成也是你,不成也是你!唐宛儿便说:可我提醒你,她是个灾星的。你们干着,我看着了,她是没长毛的。人常说没毛的女人是白虎煞星,男人有一道毛从前胸直到后背了这叫青龙,青龙遇白虎是带福,苦不是青龙却要遇了白虎就会带灾。今日你与她干了,说不定就有灾祸出来的,你得好自为之。直说得庄之煤也心悚然起来,送她走了,自个冲了一杯红糖开水到书房去喝了。
贾平凹·废都 第十三章
庄之蝶却并未听从唐宛儿的话,与柳月有了第一次,也便有了二次三次。特意察看,这尤物果真是白虎,但丰隆鲜美,开之艳若桃花,闭之白壁无瑕,也就不顾了带灾惹祸的事情。柳月得宠,也渐渐钱多起来,峥嵘显露,眼里看轻起了夫人。牛月清数说她已不驯服,正说正对,反说反对,只怄得做主妇的发了脾气,又没了脾气。一日牛月清上班走时叮咛买一斤猪肉、二斤韭菜作馅儿包饺子,饺子里也不要包了钱币测运。柳月口说好的,偏买了斤半羊肉、二斤茵香作馅儿包了,也包了一枚二分面值的小币。吃饭了,牛月清问怎么是羊肉?她嫌羊肉有膻味的,吃了就反胃。柳月硬说羊肉好吃,没有膻味,还当着她的面一口吃一个,咬都不咬。两厢就顶痤起来,牛月清又没有占多少上风,便生了气不吃了睡去。柳月却偏偏以鸽子传信,召了唐宛儿来,当着牛月清的面说让唐宛儿来为大姐开心解闷儿的。唐宛儿与牛月清末说上几句,她倒端了一碗饺子来说:宛儿姐。大姐不吃,总不能倒了糟踏吧,你要不怕我在里边放了毒药。你吃了!唐宛儿便端了碗吃起来,说并没个膻味的,咬了一口,便咯了牙,一开嘴唇,一枚钱币就叮叮咚咚掉在瓷碗里。柳月就在唐宛儿身上胡揉搓道:你真个福大命壮,我多吃了一碗也吃不出来,你吃第一口就咬着了!揉搓中手就到唐宛儿那地方狠狠地拧了一把。瞧着两人嬉闹无度,牛月清有气也说不出来,自此倒添了一 种病了,时不时打嗝儿,觉得气短。更要紧的是老觉得自己不干净,常用肥皂洗手,洗了还用小刷子来来回回刷每个皱纹和指甲缝儿,一洗刷就一半个小时。
柳月也常常往外边跑,似乎有些呆不住,一买菜出去没有不趁空儿去逛逛大街,或是去录像厅看录像,去游艺室玩电子游戏。庄之蝶也有些不满,曾经说:柳月,你好像变了个人了!柳月说:那当然的,有你的东西在身上,柳月哪就是纯柳月了?!牛月清着不惯的是她出去了,回来必是多一件衣服,头上必是流了另一种发型的,便问又去哪儿了?柳月总是理由很圆泛。牛月清就说:柳月,这月也不见你给老家寄钱,只是花销着穿戴!你爹你娘把你抓养大了。你进了城,心里倒不来回报他们了?柳月说:老家用钱没个多少的,我出来这么多时间,他们也没一个来看看我,倒指望我在这里挖了金窖给他们!我一月能有几个钱的?噎得牛月清便不再问。一日牛月清下班回来。见家里有许多女孩儿坐着吃酒,一个个油头粉面,晃腿扭腰。见女主人回来,吓得吐了舌头,一哄就散去了。牛月份问柳月:这都是些什么人?柳月说:都是我的小同乡。你瞧见了吧,他们都是发了财了哩!
老早就嚷嚷要来看看作家的,来了看家里什么都稀罕。我瞧着她们高兴,也是不要显得咱小气儿的。就留她们喝了一瓶酒的。牛月清说:这里是旅游点吗?招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来,谁知道她们在小旅馆里是干什么的,我们家可不是暗娼窝子!柳月说:你凭什么说人家是暗娼?她们是暗娼了,我也就是暗娼了?!牛月清见她顶撞起来,越发生气,说:跟啥人学啥人,自交识了她们,你是越来越变了,你拿镜子瞧瞧你这打扮,你瞧瞧你是什么样?柳月说:不用照镜子,我尿泡尿已照过了,我是暗娼,我就是暗娼,这个家是比小旅馆还小旅馆的暗娼窝子!牛月清说:你说什么!你在咒这个家的?!柳月说:我敢咒?
咒了我挣什么拉皮条的钱!便把手中的茶杯狠劲在茶几上一推,没想茶杯竟滑了前去,茶杯没有摔,撞得茶壶却掉在地上碎了。牛月清跳起来:好呀,你摔打东西了!这个家还不是你的家,你还没权利摔打的!柳月说:我陪你,赔你茶壶,喝的那瓶酒也赔了你!呜呜地哭着到她的房间去了。
庄之蝶这日又以女人的口吻给钟唯贤写了一信,说了因腿伤近期不能去西京的事体,信发走后就到职评办找有关人士谈了一个上午。职评办坚持不能多拨指标。说这是会议决定,随便更改会引起更多的麻烦,现在只能给文化厅打个招呼,让他们合理公正地评定。职评办的人倒还认真,当即也便把电话拨通了厅长。庄之蝶一直是坐在旁边的,一句句听着人家通完了电话,还嫌没有直接提说钟唯贤的名字。职评办的人说,这怎么能提说具体人呢?作为上级部门,干涉下边具体人事是不明智的,有时弄不好反倒事与愿违了。庄之蝶闷闷地回 来,还没来得及在牛月清和柳月身上撤气哩_却才上了楼梯就听到家里吵嘴斗舌,家门外的楼道上站了许多人在偷偷地听。见他从楼下上来,忙无声地作鸟兽散,便已气得一肚子火起。进门去先吼了一声,镇住了吵闹,黑着脸问牛月清怎么回事?牛月清知道庄之蝶火儿来了,倒不尖声硬气,就把柳月招一群小旅馆的人来家吃喝玩乐之事叙说了一遍,说道:咱住的是机关宿舍楼,满楼的知识分子人家,把社会上的不明不白的人招来扇三喝四地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