鸠子与我的爱情喜剧-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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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见识到她风采万千的侃侃而谈——
「顺带一提,包括我在内的所有教职员,先前其实都获得理事长的承诺,表示待学校废校以后,一定会为我们安排下一份工作,并给予更优渥的薪水。我们之前都信以为真,内心也暗自期待。我个人在许多层面上都算是有经济方面的困难,所以理事长的承诺不啻是一场及时雨,而其他的前辈老师之中,也有很多人受困于贷款地狱中,因此都开心地表示『生活可以变轻松了』。可是理事长在给予口头承诺之后便无消无息——」
老师的抱怨到此为止,因为坐在她两旁的老师连忙捣住她的嘴,压回座位上。真是的,老师和外公一样,都是个让人无法掉以轻心的角色啊,不过概念上不太一样就是了。才觉得她外貌虽然稚嫩,其实仍是一名大人,现在看来,本质果然是个孩子,或者说是个笨蛋。大家对她的评价才刚如日中天,她又自己让它暴跌下去,真是让人摸不着头绪。但话说回来,这种行为很有千寻老师的个人风格啦。
拜她所赐,会场弥漫着一股怪异的气氛,陷入微妙的沉默中。
但那种气氛也只持续一下子。以反理事长为诉求的激情炒热起来,没有因为千寻老师稍微破坏和谐气氛而冷掉。
「我也有句话不吐不快!」
「我也有话要说!」
「我也是!」
「等等,我先来啦!」
千寻老师的暴投式发言最后反而成为导火线,许多学生有如破堤洪水般纷纷站起,甚至家长与附近的居民们也一同加入,会场顿时变成激动热烈的发表大会。
嗯。
很好。
这一切并非在我预料之中,但也能说是我之前一点一滴埋下的伏笔,在此刻一举爆发。可以近距离看见我们的「敌人」平和岛源一郎,果然是件好事。要打倒的对手出现在触手可及的地方,真的能让众人变得更加亢奋。
「嗯,抱歉,请各位肃静,肃静!」
不过,放任大家这样无秩序地发表,无助于打开局面。
我安抚着吵闹不休,气氛炽烈的会场,并转头面对讲台。
「就是这样,大家的立场都很明确,几乎所有人都不支持撤掉学园的方针,也找不到推动废校的合适理由。如果理事长到了此刻仍坚持推动那草率的决策,反对派的多数人应该都会愤而起身,正式发起各种行动来阻止废校。我想大势已经相当明确了,不知理事长意下如何?」
「嗯,我想想——」
被我点名的外公,一脸伤脑筋地搔了搔头。当然,这并非他最真实的想法行动,证据便是他的眼尾和嘴角都还在笑着,那笑意明显到根本无从辩解的地步。话说回来,他应该本来就没有掩饰其从容的打算。
但说得直接一点,单就此刻这个时间点来说,外公正处于压倒性的不利状态。就算他用来作后盾的实力再强大,这个废校的决定还是太过胡闹。而此刻外公带到这里的只有鸠子一人,我们这边则有超过千人的群众,对他们施以有形无形的压力。处在这种极度客场的状况下,要是一般人,早就夹着尾巴逃跑了。
但是——
我无比清楚明白,我们的对手是平和岛源一郎。就算我们众人团结一致、愤而起身,他想击溃我们还是有如对付一名手无寸铁的孩童般简单。外公虽然已经低调很久了,但他的破坏力绝对是无庸置疑。
「好!那就不要吧!」
……就这么一句话。
外公铿锵有力地宣布。
在场所有人都倒抽一口气,露出傻眼的表情,包括我在内。这个老头子在说什么啊?不要,是不要什么?
「那还用说,当然是不要撤掉这间学校罗。」
会场顿时鸦雀无声,理事长则打从心底抱歉似的,愧疚地说:
「我会接下私立莺谷学园理事长的位子,宣布要解散学校法人、撤销这间学园,都是基于一时兴起。但是我错了,只因为我个人的想法,就要将大家有着许多感情的这间学校自这世上抹去,这种做法根本就是令人发指。看来我在创立一个庞大的财团,立于其顶点后,就丧失了某些根本性的重要价值。」
外公话一说完,便从椅子上站起来,环视整个礼堂一圈。
「我在此向大家谢罪,真对不起。」
并严肃地鞠了一躬。
不只如此——
「自本日,现在这个瞬间起,我决定辞掉理事长的职务。因为我切身体会到,我个人不堪这个大任,辞职后的一切事务,就交由我的继任者来处理,这么做应该很妥当吧?另外,我向大家保证,平和岛财团今后将在各个方面全力支援莺谷学圜。金钱、人力、时间等所有资源,只要有必要,我们就毫无保留地提供给大家。做了这样的事情,再怎么赔罪都挽救不了什么,但我还是希望大家愿意接受这样的合谈条件。」
——现场众人顿时脑袋一片空白。
理事长一方令人过于震惊的提议,让大家只能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可恶,被外公将了一车……!)
正当会场弥漫着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的气氛时,我强忍着咂舌出声的冲动。
原先已和暴君划上等号的外公,如今承认过错,向众人谢罪,重新开通了学园本该有的轨迹——事情的发展乍看之下是这样。
但也只是乍看之下。实际上却完全相反。这是一记以恭顺为外衣的强烈反击。
道理是这样的。截至今日为止,我鼓动了数量庞大的群众,轰轰烈烈地办了这场弹劾大会。做了这么多的准备,我们断无空手而回之理,无论如何都需要某种形式的成果和收获。
只是单纯获取「成功阻止废校」这样的成果对我们来说是不足的。我们应该要赢得一个豪华绚烂的胜利,高唱凯歌,沉浸在颠覆蛮横决策的快感,以及打倒暴君的亢奋之中,除此之外的一切都不是我们所要的。
事到如今,这次的事情已经不能以闹剧作为收场。
既然我事先已经塑造了理事长派VS反对派的对立局面,煽动大家的情绪来迎接今天,就一定要呈现给大家一场大胜利,或者至少是一场大激战。否则大家的矛头就会指向我,责任将转嫁到我身上,认为「仅是这样的小事」,我就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届时我便会尝到有如欧洲当年在狩猎魔女一般的残酷对待。
可恶,要从这老头子身上占到便宜,真的好困难。
这个黑心人彻底看透了这一切,所以故意要让这件事变成一场闹剧。对于自己随意更改决策将遭受的指责,几乎从不因低头而垂下头颅所带来的耻辱,外公一定不放在心上,认为就像被蚊子叮了一下罢了。在他的眼中,真正的标的物只有我一个,除此之外的一切都无关紧要。
平和岛财团现任总裁的目标,在于对他的候选继承人,也就是对我施加压力,借此观察我会有什么反应。
——沉默与大脑的空白过去后,会场瞬间陷入纷乱。
我看见太一的脸。
我看见佐藤同学的脸。
我看见千寻老师的脸。
每张脸虽然程度上略有差距,但都同样流露出不安的神情。我能清楚听见他们无声的询问:「我们接着该怎么办?」
将视线移到讲台上,我看见外公的脸。他一如往常地咧嘴笑着,眼神却如鹰隼一般锐利,活生生就是一张猛禽的面孔,自遥远的天际俯视正挑选的猎物。
然后——
我看见鸠子的脸。
她站在外公背后一动也不动,仿佛一尊玩偶或雕像一般待命着。
我们的视线没有交会,我甚至感受不到丝毫她的气息,无法确定她是否有注意到我。她应该多少还是抱持着一点关心吧,关心着表面上神色如常,实际上还在奋战的我。
嗯,我或许真的是有些感到傻眼啦,毕竟外公不按牌理出牌的反撃,真的打乱我的计划,让我和其他人一样不知所措。
没错,我的计划是被打乱了,打乱了「一点点」。
我早就做好事情不会这么单纯的心理准备了,但还是没料到他会采用这种手段——可是他这么做,我倒是可以「反将他一军」。
「不,理事长,你无须如此。」
会场的喧闹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视线全部集中在一点上。好啦,我不卖关子,那个「一点」不是别人,正是我本人。
「哦?什么意思?」
外公稍微被我挑起兴趣。
「你说的『无须如此』是什么意思?是说不需要我的支援?还是说,我不需要辞掉理事长的职务?」
「不,都不是,我刚才说的无须如此,是针对理事长取消要废校的决定所说的。」
——全场哗然。
会场再次陷入奇妙的气氛中。
我看见太一的嘴形,他说:「你在说什么呀?」其他人也几乎是相同的反应,称得上例外的除了我,大概就只有鸠子了。
「哦哦?」
外公开心地抚着下巴表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们把我找来这里,不就是要所有人齐心协力,坚决反对这间学园的废校吗?」
「没有错。」
「那么这又是为什么?废校一事不是依照大家的期望,已经被阻止下来了吗?你否定这一点,应该于理不合吧?」
「因为只有阻止废校是不够的。」
我抬头挺胸,回应外公极其理所当然的质疑:
「即便我们依目前的发展成功保住学校,那也是理事长个人的片面决定。当初理事长仅凭一己之见便决定了学园的废校案,而现在废校案同样又被理事长的一己之见给推翻——而且两次的决定都没有明确的理由。」
我转头面向我的同志们:
「大家不觉得这样很奇怪吗?对我们珍贵无比的学园,就这样让单一个人随意耍弄,仿佛像是玩黑白棋一样不断地翻过来又翻过去。大家能够接受我们的学园只建筑在如此脆弱的基础上吗?至少我不能接受,一点也不。」
喧闹声四起。
局势的快速转变让所有人都快反应不过来。与会者困惑不已地与身边的人窃窃私语,试着了解彼此对于这件事情的态度。
我判断现在是个绝佳的好机会。为了让反理事长一派完全站在我这边,将会场众人的看法整合在一起,我必须高声向他们主张:
「——所以我不认为今天我们来到这里,目的只有阻止废校一个。只有阻止废校是不够的!我们必须从最根本的层面去改变我们的学园,让它不再因为某个人的一己之见而轻易濒临危机。我想借由大家的力量去改变目前高层只要随便掷根飞标,就决定我们命运的权力结构。所以我不想接受理事长的提议,如果我们现在接受了,一切就跟当初一模一样——大家难道不觉得吗?」
会场再次哗然。
这反应很正常。这些想法我既没告诉太一,也没跟佐藤同学提过。撇除「极其少数的例外」,这还是我第一次说出心中真正的想法。
我的眼角余光能瞥见外公咧嘴一笑的模样。他的表情仿佛在说:「原来如此,你打算用这招闪过我的剌拳是吗?」
「好,我了解了。」
外公拍了一下膝盖后说:
「我很欣赏你想要不依附强权,贯彻独立精神的想法,但你要怎么去贯彻?不管你们高声做出什么样的主张,都无法改变这间学园的所有权人是我的事实。管你们再怎么大声抗议,我说要让这间学园留下来就能留下,说要废掉就只能废掉。」
他咧嘴露出谑笑:
「你们真想这么做的话,我无所谓,要我真的撤掉这间学园也可以。我好不容易才改变主意,你却强硬驳回我的提议,所以我也只能撤校罗,隼人。」
「…………」
「而且真要废校了,到时大家更会把责任统统算在你头上,这样子你也不在乎吗?你们这么多人好不容易聚集在一起,形成团结的力量,你可以这样随意舍弃本来能到手的胜利吗?要是真的走到那一步,你之后会尝到什么苦头呢……我想,只是被人围殴一顿,都还算是幸运的了。」
「…………」
「我是不想看见可爱的孙子变得那么凄惨,但没办法,这是你自找的。好,我就来废掉这学园吧。这么做没关系吧?」
「没关系,你要废就废吧!」
在场所有人的视线,全部汇聚到一点上。不过这次不是我,声音来自礼堂入口,被用力推开的双扇大门那里。
此刻背对户外的阳光,化成一道剪影,以绝佳方式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
「——喔喔,是杏奈啊。」
「是的,一阵子不见了,伯父。」
会场中,尤其是学生之间起了一阵骚动,我还听见台下依稀有「凤同学?」「真的假的?」等声音传来。
没错,在这个关键时刻闯进礼堂的人正是杏奈。从前阵子开始就不见踪迹,在学园众人同心协力展开阻止废校运动的期间也没出现,和我开始同居后,照理便「一直自囚于公寓房间里」的杏奈。
「嗯,先跟大家说声抱歉。」
面对清一色摸不着头绪的学生们,杏奈鞠了一躬。
「很抱歉在学校遭逢大难时不能和大家同进同退,不过这是有理由的。我待会会向大家详细说明,现在请先听我说。」
身为「前」学生会会长的她,所拥有的人气和信赖是我这个「现任」学生会会长所望尘莫及的。所有学生脸上都是一副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