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醉东风+翻外-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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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喔……」雖然嘟著嘴,但是趙飛英知道程蝶衣妥協了。
真是的……簡直跟雁智一個模樣……趙飛英忍俊不住。
再度睜開眼,眼前卻不是閻羅殿。
冷雁智吃力地眨著,炎炎日頭正曬著他。
我是昏迷了一個時辰,還是一天又一個時辰?
傷口彷彿不再那麼疼痛了。
伸出手摸去,卻盡是一片的糜爛。左肩,也是刺刺地發麻。
糟……
不過……算了……
冷雁智咬著牙,還是站了起,靠著僅存的一點意識。
師兄……你等著……我來帶你一起走……
滿身沙土以及血污。
潛進了一間農舍,取了一件粗布的衣裳換上,冷雁智帶著微失神志的笑容,回到了靖州城。
緩緩走著。路上嘈雜的人聲,似乎被隔離在另一個世界。
除了正中央的視野,周圍是一片模糊。
左肩已經不能動了,但是他還有右手。
拿著胭脂刀的右手。
這殷紅似血的刀,等會兒,要是染上他一生摯愛之人的鮮血,想必更是妖艷奪目了……
趙飛英和程蝶衣正背著包袱,在客棧前等著車,冷雁智提著刀,緩緩走近,在眾人的驚呼聲中,往趙飛英的背就是一刀砍下。
全身殘餘精力所繫的一刀,賭上了來生的一刀,冷雁智的刀又快又狠。
一刀斃命,讓你免受痛楚。
淋漓盡致的一刀,快若疾電。
若是平日的趙飛英,即使是全神戒備,也必然躲不過這一刀。
然而,他忽略了自己一直拖著的腳步,當他靠近趙飛英之時,趙飛英已然發覺。
猛然轉過頭,恰好迎上了刀身,趙飛英一驚,旋過了身子。
一刀未中,冷雁智悽慘地笑了,重重跌落在地。
13
「雁智?」趙飛英驚呼。
胭脂刀離手三尺落地,在烈日下閃著妖艷的紅光。
趙飛英連忙蹲下了身,稍稍擦拭了冷雁智臉上的髒污。
在一層砂土的掩蓋之下,露出了蒼白的唇以及泛著病態嫣紅的雙頰,氣息微弱而滾燙。
「雁智,你醒醒……」趙飛英喚著,輕輕搖著冷雁智的身子。傷口在地上磨著,原本雙目緊椋У睦溲阒牵驗閯⊥炊胍髁顺雎暋!
「雁智?你怎麼了?」不敢再搖,趙飛英只有在一旁問著。
「十三師兄?怎麼會是他呢?他應該是待在莊裡的吧?」程蝶衣也好奇地探下了頭瞧。
「真的!可是,十三師兄為什麼要……」程蝶衣睜大了眼。
趙飛英洠в凶髀暋!
「飛英哥哥?」
趙飛英靜靜看著冷雁智,發現他的左肩正在滲著膿血。
是他嗎……
「飛英哥哥……你……生氣了嗎?我想,十三師兄不是故意的……也許是把你看成是誰了吧……」一旁的程蝶衣訥訥地看著兩人。
「不。」趙飛英只是輕嘆。看了程蝶衣一眼。
「蝶衣,你幫師兄把刀帶著,我們過幾天再出發。」
趙飛英把冷雁智從地上抱起,冷雁智正發著高熱,不住地喘著。
雖然趙飛英已經十分注意,但是仍不免牽動到了傷口,冷雁智輕聲呻吟。
「痛吧……叫你下次還敢不敢……」趙飛英輕聲責備著,帶著微微的心疼。
朦朦朧朧中,人來來去去的聲音,以及敷在肩上冰冰涼涼的膏藥,是冷雁智幾天來,斷續的記憶。
「把嘴張開。喝藥了,雁智。」趙飛英喚著的聲音。
師兄……冷雁智微微睜開了眼。
趙飛英近在眼前,溫柔的表情,讓冷雁智鼻頭一酸,眼眶裡就湧著淚了。
「把藥喝了再睡。」趙飛英吹涼了、遞過了一匙藥,然而冷雁智眼睛緩緩闔上,又昏沉沉地睡去。
唉……趙飛英只能輕嘆。
「飛英哥哥?」程蝶衣敲著房門。
趙飛英開了一線門。
門外的程蝶衣正向裡頭探頭探腦的。「飛英哥哥,十三師兄怎麼樣了?」程蝶衣想推門進去,卻被趙飛英擋了下來。
「蝶衣,不要進去。雁智衣衫不整,一個姑娘家不可以亂瞧的。」趙飛英有點嚴肅地說著。
「我幫你照顧十三師兄好不好?」程蝶衣仰起頭問。
趙飛英回過頭,看著床上的冷雁智。
創傷幾乎及骨,請來的大夫割去腐肉,造成了足足有碗大的傷口。大夫千交代、萬交代,不可以用衣物蓋著,要讓它透著氣……否則,會繼續潰爛,到時,就難救了。
所以,現在冷雁智是側臥在床上的,露出大片赤裸的左肩。
「我來就好,蝶衣,洠шP係的。」趙飛英輕輕說著。
「可是……飛英哥哥,你眼眶都黑了……」程蝶衣俏嘴一椋В劭淳鸵蘖恕!
別別別……趙飛英連忙哄著。
「我不累的,真的。」
其實,怎麼可能不累。
冷雁智時睡時醒,必須趁著他醒的時候灌藥。所以,趙飛英每一個時辰都得煎藥一次,雖說大部分都得倒到陰溝裡去的。再說,敷上的藥每三個時辰就得換一次,藥料還得現磨。
幾天下來,趙飛英連睡都睡不穩,又怎麼可能不累。
冷雁智喝完了藥,趙飛英扶他躺回床。
近距離看著,趙飛英眼旁有淡淡的黑影。
「師兄……」
「什麼事?」趙飛英低聲問著,彷彿什麼事都未曾發生過。
「洠隆估溲阒情'上了眼。
六個月不能扯動到左肩的傷口,大夫警告著。儘管如此,冷雁智的傷和病已經洠в写蟮K。
趙飛英坐在床緣看著冷雁智,帶著淡淡的哀傷。
看見趙飛英此時的表情,冷雁智咬著唇,低下了頭。
「這傷,再拖個一天,你的左臂就算廢了,你知不知道?」趙飛英輕輕說著。
冷雁智低著頭,不發一語。
看了冷雁智的後腦勺一會兒。
「我很抱歉傷了你。」趙飛英輕輕一嘆。「無論是蝶衣的事,還是肩傷的事。」
冷雁智心裡一緊。
「只是,我想不到,你已經到了這麼恨我的地步。」
冷雁智抬起了頭看著趙飛英,狠狠咬著唇。
微微滲出血。
「別咬了。」趙飛英撫著冷雁智唇上的傷。
冷雁智只是靜靜看著趙飛英。
「我該怎麼做,才能讓你好過一些,告訴我好嗎?」趙飛英輕輕問著。
冷雁智看著趙飛英,緩緩的,淚水沿著臉頰流了下來。
許多日,冷雁智不發一語,只是默默待在趙飛英房裡,偶爾睡著,醒著時也發著呆。
趙飛英另外租了隔壁的一間房住下,讓冷雁智安心休養。
待了許久,直到赴考的時間已然迫在眉睫,趙飛英與程蝶衣已經準備啟程了。
「你身上有傷,能自己回山莊嗎?要不要我替你請個師兄來接?」趙飛英柔聲問著,雖然知道冷雁智不會回答。
冷雁智只是冷冷看著兩人,然而,當目光停留在趙飛英臉上之時,似乎也痛苦了三分。
「雁智,我寫信回山莊,請師兄來接你,好不好?」趙飛英依然維持著耐心。
冷雁智偏過了頭去。
趙飛英尷尬地停了話,正在打量著要怎麼開口……
「如果,我要你陪我回去呢?」不帶任何希驥地,冷雁智隨口說著。
「不行的,飛英哥哥要去應考,時間已經快要來不及了。」程蝶衣喊著。
「我是跟妳說話嗎?」冷雁智轉回了頭,冷冷瞪著程蝶衣。
「你!」程蝶衣俏臉變色。
聽了冷雁智的要求,趙飛英似乎也是為難著,冷雁智瞧見了他的臉色,心也涼了。
「不勉強,反正我自己也回得去。」冷雁智掙扎地起了身,瞪了趙飛英兩人一眼,蹣跚地走了出門。
才剛跨出門檻一腳,趙飛英已經扯住了他的衣袖。
「我送你。」
冷雁智回過了頭,趙飛英正微笑著。
「把車趕快一點,才來得及啊。」程蝶衣眼見日子將近,只是滿心的焦急。
「我身上有傷,趕路太快,會加重我的傷勢。」冷雁智冷淡的口氣洠ё儭!
「你……怎麼這麼不可理喻!」程蝶衣喊著。
「程蝶衣,這是你對師兄的態度嗎?」
「你……就會拿師兄的身分來壓我。」程蝶衣怒極。
「蝶衣,別簦АQ阒鞘菉厧熜郑瑠吺窃摼粗摹!冠w飛英輕輕扯著程蝶衣的衣袖。
程蝶衣嘟起了嘴。
「蝶衣……」趙飛英溫柔的聲音,卻不是對自己喚著的。冷雁智椋鹆搜邸!
「好啦……」程蝶衣坐在趙飛英身旁,瞪著眼前的冷雁智。
「要是趕不及秋試,要再等三年耶……」趁著冷雁智假寐,程蝶衣低聲跟趙飛英說了。被以為已經熟睡的冷雁智,並洠в新┻^任何一句。
「祇是三年而已,不是嗎?」趙飛英輕聲說著,撫著程蝶衣的髮梢。
「三年呢,師兄,到時蝶衣就二十了。」
聽出了程蝶衣話裡的話,趙飛英笑得更是深了。
「再三年,妳只會出落得更加地美麗,到時我們再成親,穿著一身的鳳冠霞披,妳一定把莊裡的人都迷死了。」趙飛英柔聲說著,聽在冷雁智耳裡,卻是字字都鑽進了心。
「討厭了,師兄……」攬著趙飛英的手,程蝶衣清脆地笑著。
「不想送我就明說,背地裡說我什麼壞話。」冷雁智睜開了眼,冷冷說著。
「雁智,不是的……」趙飛英急忙想解釋。
然而,程蝶衣拉了趙飛英一把。
「飛英哥哥,你別盡讓著十三師兄,別忘了,他之前還拿著刀要殺你!誰知道他還想搞什麼把戲!」
「程蝶衣!」冷雁智怒極大喝。
「怎樣!我說錯了?」程蝶衣瞪大了一雙眼。
冷雁智一口氣憋在心理,看了趙飛英一眼,趙飛英正為難地看著他們兩個。
冷冷笑著。「別這樣看我,我不會再礙你們的事了。」
下了馬車,不顧趙飛英的呼喚,冷雁智一邊走著,一邊抹著淚。
停下了馬車,趙飛英也推開了車門,快步走向冷雁智。
「雁智?」趙飛英在身後輕聲喚著,帶著一絲絲的不確定。
冷雁智停下了腳步。
猛然間,拔出了刀,轉身就是一劈,亮晃晃的刀身與趙飛英的鼻尖只差了一寸。
「不要再讓我見到你,走。上京去,永遠也不要出現在我面前。」冷雁智冷冷說著。
趙飛英靜靜地看著他。
夜風在他們之間吹著,趙飛英心下惻然。自己似乎從未與雁智距離得如此遙遠過,而這一次,也許真是一輩子的怨恨。
「你愛她嗎?」突兀地,趙飛英緩聲問著,低低柔柔的聲音。
「你說呢?」冷雁智幾乎咬斷了一口白牙。
「我倒是認為,你只是……」趙飛英話聲頓止。
思緒,靜靜地流動著,在這寂靜的夜。
「我只是怎樣?」冷雁智心中一跳,冰冷的語氣裡,多了三分的著急。
趙飛英又看著冷雁智,這次表情多了一些迷惘。
癡癡看著趙飛英,手中的刀也漸漸放下了。
「你想想……再想想……」冷雁智的語氣突然變得十分溫柔,他緩緩說著。
「你……」趙飛英疑惑的神情又再加深了一成。
似乎……有些什麼事情是不對的……
看了趙飛英的神情,冷雁智走上了前,緊緊地抱住趙飛英,而趙飛英洠в袑⑺崎_。
「我抱著你,你有什麼感覺嗎?」冷雁智的聲音,有著幾分的煽情。
趙飛英沉默著。
「很討厭嗎?」冷雁智眼睛椋Я似饋恚戎w飛英的回答。
淡淡清洌的藥香從他肩上傳來,趙飛英輕樱募鐐!
「回車上吧,別吹著風,對傷勢不好的。」
「回答我。」冷雁智緩緩說著。
「雁智……」
「噓……洠шP係的,讓我再抱一會兒……」感受著趙飛英的體溫,兩行熱淚就緩緩流了下。天哪,他多想他……
好久、好久,趙飛英回抱了他,就只是輕輕摟著,冷雁智的心卻跳得極快。
睜開了眼,冷雁智全身僵硬。
「那我問你,我抱著你,你有什麼感覺?」在他耳邊,趙飛英輕輕問著,冷雁智心魂俱醉。
「雁智?」趙飛英輕輕喚著,而冷雁智根本無法回答。
一會兒過後。
「所以……」趙飛英輕嘆一聲,放開了冷雁智,也掙脫了他的懷抱。
呆呆看著趙飛英,冷雁智仰著小臉。唇,微微張著、微微闔著,想說些什麼,卻又不敢說些什麼。
「所以,既然你也回答不了,我也無法回答的,雁智。」趙飛英輕輕一笑。「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我倒是挺喜歡的。」
回到了車上,趙飛英替冷雁智加了件外衣。
「洠铝税伞钩痰峦低道w飛英的衣角。
「洠铝恕!箍粗痰拢w飛英微微笑了。
「啊……」冷雁智連忙大喊著。
「怎麼了?」趙飛英連忙回過了頭。
「既然又出來了,就別急著回去嘛……師兄,帶我上京逛逛?」冷雁智笑得很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