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悍-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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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淑嘉抬头看向对坐的潘玉儿,然而后者一心一意地扑在戏台上的萧斐身上,眼波流转荡漾,两腮微泛桃粉,和一身春衫相映生辉,当真是人比花娇。
冯淑嘉灵机一动,潘玉儿该不会是在思春吧?!
所以才要来看小飞蝶演绎《牡丹亭》,才会问她那些生生死死、情深不悔的问题!
原谅她心里一直将潘玉儿当做前世那个尊荣华贵、一言断人生死的太后娘娘来看,倒是忘了此时的潘玉儿不过是未进宫的豆蔻少女,思春怀春什么的,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冯淑嘉明白了潘玉儿请她看戏的心思,一颗心安定下来,转头像潘玉儿一样紧盯着戏台上婉转情深的萧斐,心里飞快地盘算着,一会儿该怎么去东直大街的胡记香料行探一探虚实。
一折终了,锦园爆发出激烈的掌声和欢呼声,萧斐再三谢幕也无法让观众的热情稍稍减低一分,反而使得呼声愈发高涨,绢花扔得更加猛烈。
冯淑嘉想,这幸好扔的是绢花,若是直接砸金子银锭,萧斐还不得被砸破相了啊!
冯淑嘉看着外边的喧扰热闹,在看看身边静默端坐思量的潘玉儿,极动极静,对比鲜明。
那这桌子上的掐银丝绢花是扔还是不扔啊,又要扔多少呢?
未来的太后娘娘端坐跟前,冯淑嘉实在是不好擅作主张啊,扔少了显得小家子气,怕被潘玉儿轻视;扔多了,又担心寄居外祖家的潘玉儿手头窘迫难堪,真是让人头疼啊……
冯淑嘉犹疑之时,潘玉儿突然招手吩咐随行的丫鬟两句。
那丫鬟冯淑嘉认得,曾随潘玉儿去过武安侯府两次,前世最后一直伴随潘玉儿坐到摄政太后的高位,名唤阿碧。只是不知是潘玉儿打小的侍婢,还是寄居姚府后另外分派的。
阿碧点头应诺,躬身出了雅间。
冯淑嘉好奇,趴在桌子上倾身前问:“玉儿姐姐吩咐阿碧去做什么?”
以她的年纪和与潘玉儿的交情,毫无心机地问出这等问题,还是合适的。
潘玉儿冲她一笑,道:“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家家的不要打听。”
冯淑嘉不满嘟唇,小声嘟囔不依:“玉儿姐姐明明也没有比我大多少~”
潘玉儿呵呵直笑,意味深长道:“我可比你大得多了……”
前世今生,两世加在一起,她都快有五十岁了。
五十岁啊……希望此生五十岁的时候,她能和那人儿孙满堂,含饴弄孙,再无倾轧权争、互相戒备。
冯淑嘉当然不明白潘玉儿所指,只以为潘玉儿是在笑她还年少懵懂,不知少女心事,便娇嗔傻笑两声,将此事揭过不提。
阿碧恰好在此时进来,跟在她后头的还有一个管事模样的年轻人,面上堆笑,对着潘玉儿躬身作揖,恭敬笑道:“姑娘寻小的来,不知有何吩咐?”
潘玉儿将桌案上的两束绢花一推,笑道:“这些,我要见你们锦园之主。”
锦园之主,自然就是小飞蝶萧斐。
冯淑嘉惊诧万分,她方才悄悄数过,这一束绢花少说也得有二十枝,两束就是四十枝,四十枝绢花,四十两银子,就为了见小飞蝶萧斐一面,潘玉儿这出手也太阔绰了一些吧!
寄人篱下,吃穿用度都要靠姚家施与,潘玉儿拿得出这么多闲散银子捧喜欢的角儿吗?
这也太疯狂了!
当然了,名气如小飞蝶,这区区四十两银子是根本见不到他的,除非是他自己愿意“减价”相见。
果然,那年轻管事眉毛都没有抬一下,像是没有看见那两束掐银丝绢花一般,就委婉但坚决地拒绝了:“不好意思,这位姑娘,我们园主难得登台,这会儿正在后台歇嗓子……”
第一百二十七章 起疑
“如果这些还不够的话,那劳烦管事带句话给你们东家,问他想不想认祖归宗。”潘玉儿打断年轻管事的话,言笑晏晏,从容淡定,像是料定了对方不会拒绝一样。
年轻管事一脸莫名茫然。
冯淑嘉心中一颤,萧斐又没有改名换姓,只是祖上被革除了皇籍而已,潘玉儿此时提的认祖归宗是什么意思?要让要恢复萧斐皇籍的意思吗?
可是,此时的潘玉儿不过是寄居外祖家的一个弱女而已,又有什么能耐让萧斐重入皇籍?
还是说,潘玉儿已经攀上了隆庆帝?
不过,前世她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萧斐重入皇籍这件事情,不知是萧斐拒绝了潘玉儿,还是潘玉儿压根儿就没有提过这茬呢?
冯淑嘉心底掀起惊涛骇浪,惊疑不定,面上却不敢流露出一分,只得继续做出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看着潘玉儿发愣,脑子却在飞快地思考,这件事情关系重大,潘玉儿为什么不避开她?
是因为觉得她年少单纯,不会多想吗?
可是单纯的人是不会多想,却很容易被人套话啊!万一她要是不小心把这个话漏了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那就是信任她了,所以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敢当着她的面提起。
可是,她和潘玉儿统共不过见过两次而已,虽然“一见如故”,交情却不算不上深厚,那潘玉儿这沉甸甸的信任从何而来?
冯淑嘉念及此处,只觉得浑身一寒,潘玉儿是不是藏着她不知道的秘密,所以才刻意来接近她的?!
冯淑嘉下意识地抬头,对上潘玉儿。
潘玉儿一心想着自己的事情,哪里有功夫去看懵懂惊讶的冯淑嘉,她见那年轻管事发愣,也不和他多解释,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你只管去传话就是了……至于要如何选择,是你们园主的事情。”
大概是潘玉儿的神情太过于镇定和从容,也许是面对客人时要周到周全,所以那个年轻管事愣了愣神,便恭敬地退了出去。
冯淑嘉一脸莫名兼好奇,这倒不是装的,小声问道:“玉儿姐姐和小飞蝶认识吗?”
潘玉儿默了默,怅然一叹,又打起精神,像是看一个小辈一般,虚空点了点冯淑嘉的额头,笑道:“你小小年纪的,打听这些做什么,好好地嗑你的瓜子吧!”
说着,就将盛有瓜子的小碟子,往冯淑嘉面前推了推。
什么“小小年纪”,就是不算前世,她今生也不过才比潘玉儿小三岁罢了。
冯淑嘉表示不服:“玉儿姐姐也没比我大多少,怎么每次说话都像家母似的~”
潘玉儿摇摇头,意味深长地笑道:“年岁能代表什么?那甘罗十二岁还当了宰相呢!人的成熟幼稚,不是看年龄,而要看内在。”
意思就是她内在很成熟,而自己内在很幼稚咯……
冯淑嘉想,谁成熟还不一定呢!
不过显然潘玉儿并没有心思和冯淑嘉继续辩说成熟或是幼稚的问题,她懒懒地靠在椅背上,微微凝眉,神情茫然又深远,心思似乎早就超越了这方斗室,飞到了未明的远方。
冯淑嘉想了想,继续嗑瓜子,等下文。
那年轻管事很快便去而复返,这一次,再面对潘玉儿的时候,他除了先前的热情周全,更多了一分发自内心的恭敬,腰背弯下,伸手做请,恭敬道:“这位姑娘,我家园主有请。”
咦?
冯淑嘉手里的瓜籽一时都忘记咽了,看看恭敬姻亲备至的年轻管事,又看看对面款款起身、从容淡定的潘玉儿,心中惊疑不定,面上困惑不解。
“冯妹妹稍待,我去去就来。”潘玉儿整好裙衫,叮嘱冯淑嘉一句,款款离去。
阿碧跟随伺候。
一时雅间里就只剩下了冯淑嘉和采露两个。
采露见瞬间冷凝下来的神情,低声问道:“姑娘,可要奴婢跟去探一探?”
冯淑嘉当然想去探一探,不过,想到对方是潘玉儿,又是在萧斐的地盘儿上,只得压下满心的疑惑,摇摇头,道:“不要横生枝节。”
当下最紧要的事情,是斩断李景和汾阳王府的联系。
至于潘玉儿缘何对她如此亲近信任,以及潘玉儿为何敢向萧斐开出这样的条件,那都是之后的事情了。
前世直接出手陷害武安侯府的,可是李景。不管怎么说,先斩其爪牙,才好擒贼擒王。
“等会儿潘姑娘回来了,咱们就去东直大街的胡记香料行逛一逛。你记得机灵点,多打听点有用的东西来。”冯淑嘉低声吩咐道。
采露点点头,退一步侍立在冯淑嘉身旁,恭顺垂眉,与先前毫无二致。
此时在锦园主人幽静深僻的书房里,还未来得及脱下戏服、褪去残妆的萧斐,和镇定自若的潘玉儿相对而立,互相打量着对方,神情都难掩戒备。
阿碧和那年轻的管事守在外头,不允许其他人靠近。
“咳咳。”萧斐以拳抵唇,清了清嗓子,伸手做请,“潘姑娘请坐。”
清亮的声音,和戏台上的婉转情深无一分相似,使得身着戏服、面有残妆衬出的柔弱温婉也褪去了大半。
萧斐说着话,自己先在书案后的红木阔椅上坐了下来。
萧斐是锦园主人,锦园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不可能瞒过他的眼睛,别说是知道她的姓氏,就是将她的出身处境都查得一清二楚,也不足为奇。
“恭敬不如从命。”潘玉儿镇定自若,从容落座,丝毫没有因为萧斐叫破她的姓氏而露出一分惊讶或是探究来。
萧斐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这样的镇定从容的女子,能说出让他“认祖归宗”的话,可不容小觑。
“姑娘让人传的话,在下有些不明白。”萧斐笑道,率先引入正题,“不知姑娘可否为在下解释一二?”
潘玉儿安然端坐,不答反问:“萧园主若是不明白,那又为何要急急地派人引小女子过来,甚至连戏服、残妆都来不及换下褪去?”
第一百二十八章 寻上门
锦园书房里的那场唇枪舌剑、刀光剑影,冯淑嘉自然是没有看到,她正一边嗑瓜子,一边将前世今生自己和潘玉儿相遇的寥寥数次情形再三回想,看她是不是漏掉了什么关键的信息。
采露知道冯淑嘉正在思考,默默地侍立一旁,不敢出声打扰。
然而冯淑嘉回忆再三,连每次见面潘玉儿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细微的神情都仔细地忆起梳理了一遍,依旧没有发现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冯淑嘉不由地气馁,长叹一声,推开瓜子碟子,趴在桌子上长吁短叹,就像一只午后懒睡的小猫咪,来回地翻腾。
采露见状既心疼又忍不住莞尔,出声劝道:“姑娘,一时想不出来,那就歇一歇再想好了。不用把自己逼得太紧。”
可她要是不逼一逼自己,回头等到别人来逼迫她,可就难对付了。冯淑嘉念及此处,又是一声长叹。
正在叹息间,门外响起一阵急促而稍重的脚步声,紧接着雅间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
冯淑嘉扭头一看,是潘玉儿回来了,立刻坐直了身子,堆上笑脸。
美人蹙眉嗔怒,可见是没有谈妥。
冯淑嘉心中明白,面上却还是一如既往地小白,跑过去挽住潘玉儿的胳膊,笑着央求道:“玉儿姐姐,这小飞蝶的《牡丹亭》也听完了,我们去街上逛一逛吧!”
潘玉儿看着冯淑嘉一副闺中少女不知愁,只知吃喝玩乐的表情,突然心生羡慕,就这么做个孩子,单纯快乐,也挺好的吧。
只可惜,数年之后……
不,不会的!她一定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因为这意味她又走上了前世的老路!
潘玉儿很快又斗志昂扬起来,笑若春花,颇有几分长辈面对喜爱的小辈的无奈和纵容,点头笑道:“好吧。”
萧斐这里,一次不成,还有两次,她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两人携了手,一路说说笑笑,下了楼,转过回廊,出了锦园。
年轻管事在二楼临街的雅间里见两人逐渐走远,悄悄合上窗户,垂手躬身立在萧斐身边,低声问道:“她们往东直大街去了。爷,要不要小的派人跟上?”
萧斐略一皱眉,摇摇头,低声吩咐:“不必了……你一会儿去杏花胡同,找一个名叫‘柳爷’的人来,就说,前回谈的那么大一桩的生意,东家不亲自出面,却随便遣了个女子来谈,是不是太过儿戏了?”
女子?是指方才愤而离席的潘姑娘吗?
年轻管事念头一闪而过,躬身应诺,悄悄地退了出去。
至于到底是与不是,谈的又是什么生意,他不能也无心打听,他只是东家救回来的一个孤儿,给他吃穿,教他读书认字,他唯有任由驱使、肝脑涂地,才能报偿这莫大的恩情。
雅间的门被从外头轻轻地合上,偌大的房间只剩下萧斐一人,皱眉深思,拳头紧握。
一线生,一线死,哪怕对方是恩人之后,也由不得他不慎重再三。
而此时的冯淑嘉和潘玉儿已经到了东直大街,一路且行且赏,很快便到了胡记香料行门口。
“玉儿姐姐,上回这家香料行开张,说是第一个月所有香料都有优惠呢!我上次包了些鲜花香料回去,回家做成香囊挂在屋中四角,一屋子花香宜人,可好闻了!”冯淑嘉停住脚步,指着人来人往、生意兴隆的胡记香料行,问潘玉儿,“玉儿姐姐要不要进去瞧一瞧?”
潘玉儿刚在锦园萧斐那里受了挫,这会儿去哪儿游逛玩耍,对她来说都没有区别,看冯淑嘉跃跃欲试的样子,自然是点头答应了。
于是一行人进了香料铺子。
冯淑嘉悄悄给采露使了个眼色。
采露会意,悄悄地落后众人一步,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