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闺记-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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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惠妃手里没有了吴仁送银子，又没有陛下的宠爱，这一回想翻身只怕没那么容易！”王惟一安慰妻子道。
经丈夫这般一开解，清阳公主也轻松了不少，“是我想多了。”
她现在惟一的愿望，就是和丈夫儿女在一起，过年几安生的日子罢了。
可这个愿望没两天就破碎了。
第二天一早，宫里就传来消息，御花园的梅树下面，发现了许多陶罐，罐子里全部是被钉的木制人偶，那人偶上面的生辰正好是吴惠妃早年夭折的一儿一女。
消息是丽妃的人传出来的。
没多久，回门的薛清云也得到了这个消息。
薛夫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早知道就该将日子选得靠后一些，说不定女儿还有反悔的机会！
薛老夫人倒是想个开的，“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些事哪说得准？若没有老驸马爷在朝中周旋，单是粮草，侯爷那边也被拖垮了。”
这倒也是事实。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才好？”薛夫人心里乱成一团。
厌胜之术，历朝历代都被皇帝忌讳，王皇后还能够自证清白吗？
可刘太后却找出了一大批人证，口口声声称东西是王皇后指使万小山和芳姑埋下的。
昌盛帝震怒，当时就下了圣旨将王皇后贬为庶人。
“这一切都看陛下的意思，什么都不做才是对王家最好的帮助。”薛老夫人幽幽地说道。
昌盛帝本来就是一个偏执多疑的人，不然也不可能一当政就赐死了当年竭力辅佐睿宗上位平安大长公主，薛家现在去帮助王家，最大的可能是被当做王家的同党，一起被拖下水。
“宫里又不止吴惠妃一人怀了孩子，那么多的皇子不都长大成人了吗？”薛老夫人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几不可闻的说道。
薛夫人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此时此刻，没有人能劝得了盛怒之下的皇上。
“唯希望皇后娘娘能保重自己，坚持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薛夫人这么告诉自己的女儿道。
可她自己心里也没有底，毕竟那是深宫，吴惠妃和刘太后又哪一个是省油的灯？
“到时候，若公主那边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直言，咱们都会尽力的。”薛夫人唯有这般安慰女儿了。
王琳芝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唯有将脸深深地埋在了枕头里。
前世的时候，一直到她十九岁才发生的这样的事情，所以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有时间，可以从容布局的。
没想到重生之后，这件事却提前了整整三年！
因为早在意料之中，所以也没有特别的失望。
唯一不同的是前世做这件事的人是吴惠妃的人，今生却是刘太后主导。
无论是谁下的黑手，在各方势力的推波助澜之下，父兄肯定会和前世一样，要受到牵连。但上世兄长却没有一个强有力的妻族，这一世则不然。
所以，当薛清云提出需不需要薛家帮忙的时候，王琳芝便直接开口道：“若阿爹和阿兄会被流放，请薛家派些人手保护他们的安全，这样我们才能分出精力来做别的事情。”
“流放”二字几乎要将薛清云给击倒，这件事实在太猝不及防了，让她根本来不及思考，可看到神色坚定的小姑，她的内心便也慢慢地坚定了下来，“没问题，我马上让下人回去。”
毕竟她自己才从娘家回来，再急急地赶回去，似乎也不好。
王琳芝笑着朝她点头，“嫂嫂不要怕，这一切都会过去的，明天一早我们一起去看看姑母。”
两人正说着话，永福公主也过来了，她本身就是一个话不太多的人，这时候话就更少了，直接拉住了想要回避的薛清云，“你们是在商量皇后娘娘的事情吧，需要本宫做什么，尽管直言。”
她和王琳芝说话的时候，一般都自称为“我”，而今天却自称“本宫”，王琳芝心里便明白过来，永福公主这是要以一个公主的身份来帮助王皇后了，便也没有和她客气，“永福姐姐多进宫去探望姑母就是了。”


正文　174　福星
没错，王琳芝就是在担心王皇后，怕她一时半会想不开，和上一世一样寻了短见。
薛清云和永福现在都对她非常熟悉和了解，一眼便明白了她心中的顾虑。
“娘娘是本宫的嫡母，对本宫又有养肓之恩，本宫拼尽一切，也要护得她的周全。”永福抓住王琳芝的手说道。
王琳芝拍拍她的手，笑了起来，“不用拼命，我们都会好好的，娘娘也会好好的，大家尽力就好！我做过一个梦，娘娘有菩萨保佑，定会逢凶化吉，苦尽甘来。”
别问她为什么这么有底气，因为她已经掌握一个很重要的证据，而这个证据的来源，就在朱家！
功夫果然不负有心人，守在朱家对面的小六儿的娘和几个侍卫果然在一两个月之后发现有一个女人潜到了朱家，等她又离开的时候，他们便将人给抓住了，直接在那女人身上搜出了一封王琳芝看不懂的信。
虽然她看不懂，但是她的父亲王惟一却可以找到鸿胪寺，让懂的人辨认，一下子将这封信译了出来，更让人不敢信置的是，上面竟然是交待朱太太，让她想办法接近刘太后和对方合作，而对方也会大力支持刘太后。
而那潜回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朱太太。严格来说是假的朱太太，因为她之前那张有疤痕的脸，根本就是面具，好巧不巧的正好带在她的身上，被侍卫给搜了出来。
这是一封致命的信，王惟一早将人给送到了宗正寺。
若不是牵扯到太后，估计会直接送大理寺。
郑王还没有告诉皇上，只不过是因为那时候刚好是二皇子的婚期罢了。
想必用不了多久，这件事就会被郑王给报到昌盛帝那里。
到时候刘太后自证清白都来不及，哪还有功夫再找王皇后的麻烦？
吴惠妃那边，王琳芝也不怎么担心，因为她手上还有一个顾钺帮她从程静姝手上弄回来的帐本还没派上用场。这回也该拿出来了，吴家私自贩卖食盐和铁器的证据交到昌盛帝手里，照目前的情况，他会偏袒吴惠妃的可能性并不大。
照王琳芝之前的计划，本是想先说服父母送走哥嫂，再送走父母，留下自己一个人独自面对这种情况的，可这件事发生太过突然，将她的布局全给打乱了。
好在她并不是孤身一个人，永福公主和薛清云就不必说了，就是宫里的太子妃，因为是姻亲的关系，必定也会比前世更去关照王皇后。
可能不能挺过这件事，王琳芝心里其实是没底气。上一世的恶梦仿佛还是昨天。
虽然有朱家搜到的那封信做证，但也有可能伤不到刘太后的根本，毕竟信上只说让她接触刘太后，至于有没有后续，刘太后有没有办法能自证清白，这就是不是王琳芝能决定的事情了。
可王家现在必须自已撑住，就算别人愿意帮忙，能帮的也有限。
“大家都不用担心，肯定会有办法的。”王琳芝这么安慰眼前的两人道。
夜已经很深了。
璎珞走了过来，“王九郎从边关回来了，声称有东西带给郡主，请问您要见他吗？”
薛清云和永福听了这话，趁机向王琳芝告辞。
王琳芝笑着向薛清云道：“嫂嫂陪着我去，殿下先回去休息吧。”
薛清云现在是王家的一份子，而永福公主却是暂住在公主府的客人。
闻言两人都没有意见，王琳芝也一同起身，和薛清云一起将永福公主送出了清莲居，然后去了外院的偏厅。
王九正坐在那里吃茶，看到两人忙站了起来。
三人契阔了几句，道了别后情形，王九便将挎着的包裹取了下来，哑声道：“那帐本是顾二哥找到的，肉干和果脯是我买的。”
王琳芝对王九的印象，还停留在之前打马球的时候。那个黑瘦的少年郎上面。当站起来到他面前去接东西的时候，才发现他居然比自己还要高了！
那顾钺肯定会长得更高了吧，也不知他怎么会想着让王九专门赶回来给她送什么帐本。
“顾钺该不会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吧？王家现在出了点事，若他的事不急，就先缓上几天。”王琳芝接那包裹之前，先说了这么一番话出来。
其实，这算是一种很客气的说法了，事实上王家现在已经到了濒临存亡的紧要关头。
生死面前，其他的都成了微不足道的小事。
王九了解地点头，一副很憔悴的样子，“路上我已经听人说了皇后娘娘的事，所以才急急的赶回来，那帐本顾二哥说你会用得上的。”
王琳芝注意到他眼中布满血丝，忙喊了下人进来，“带九郎到客房里休息，再给他准备些吃的和热茶。”
王九郎道谢告辞，“我已经三天没合眼了。”
王琳芝头也不抬地点了点头，迫不及待的打开了包裹，将牛肉干果脯全放到了一边，又打开一张羊皮包着的外皮，便看到了三本码得很整齐的仗本。
将每个帐本快速的翻了几页之后，王琳芝的神情明显地激动了起来，向薛清云道：“这是贩私盐和铁器出关的帐本，我现在就交给张立行拓印，然后分别送到章相、姚相和御史陈大人家中。
直接送当然是最快的，可拓印却是保有凭证最好的办法。
若是以前，吴惠妃正当宠的时候，西北的那些官员肯定会想着保全吴家，但现在这些人肯定会推出主谋保全自己。
厌胜之术虽然历朝历代都被皇帝极力厌弃，可这毕竟是皇帝自家的私事，但贩私盐的罪名也不小，更不要说私自贩卖兵器给异邦，这简直是同等于通敌！
相信吴惠妃也不会傻到让吴家独背这种罪名，很可能会推在刘太后身上，到时候就让他们狗咬狗吧。
这帐册也送得太及时了！
王琳芝手上虽然也有这样的帐册，但毕竟是好几年前的东西了，根本没有最近这些年的让人震憾。
当皇上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还会将精力全部放在后宫吗？
也不知道顾钺是在哪里找到这样珍贵的东西的。
“顾钺可真是咱们的福星！”薛清云异常感激地开口道。
王琳芝赞同地点头，“肯定会有更多的人帮助咱们的。”


正文　175　抄家
这注定是一个难眠的夜晚，此时的清晖院也一样的灯火通明。
偏厅里坐满了公主府的属官，等着清阳公主随叫随到，看到王琳芝和薛清云，他们只是抬了一下头，又开始聚在一起讨论自己的事情了。
王琳芝将帐本拿了出来，交给了张立行，让他找人拓印。
张立行略翻了一下，看到连经手人的名字、运了什么东西、通关节用了多少银子，都记得清清楚楚。他原想提醒王琳芝太小心翼翼会耽误了救皇后的时间，可马上又反应过来，这帐本太重要，放在谁手里也没有在自己手里保险，十分有必要多费这一回功夫。
锦上添花的人多，雪中送炭的人少，不见得王家现在去开口求助的人，每一个都愿意伸出援助之手，说不定还有落井下石的人。
可很多人手里都有这份东西就不一样了，事情一闹大，昌盛帝迫于舆论的压力也必须彻查了，此举可谓迎头痛击，拔颗萝卜也要带些泥出来，何况是私贩铁器这种大罪。
倒是让他开始期待吴家接下来的反应来。
“郡主放心，明天一早准给您弄好。”他满脸钦佩崇拜地向王琳芝保证道。
关于吴家和关外交易的那条线，一直是他带着人在查，可查来查去，也都是些皮毛，毫无实质性的进展，没想到天天去学堂的王琳芝，一出手就将别人的帐本给弄来了！
王琳芝无暇跟他解释，只是长长地打了个呵欠，“你们商量好了，也早点休息吧，放心好了，肯定会没事的！”
这本是一句空洞洞的话，可有了这几本帐本打底，张立行竟然意外地相信起王琳芝来，“正是，世家大族起起落落都是很正常的事。”
谁家也不能保证一帆风顺到底。
张立行见王琳芝要告辞，忙朝她拱了拱手，“请问这帐本公主殿下知道了吗？”
王琳芝点头，“少夫人已经过去了。”
张立行明显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来，有这几本帐在，他们今晚至少可以睡着了。
哪想到了第二天一早，天还未亮，公主府外面已经被无数举着火把的羽林卫给围了起来。
冯浥尘在陆阳春、程玉渚的陪同下，开始宣读圣旨。
两张圣旨，一张是王惟一父子被流放的，一张是搜查公主府的。
看来，昌盛帝是铁了心不想再给王家苟残延喘的时间了。
这样也很好。
至少王琳芝觉得挺好的，“公主府也好，陈国公府也好，冯将军只管随便抄，本郡主会将府里近五年的帐目全贴在公主府外面的墙上。”
程玉渚只想报了当日之仇，冷笑道：“跟她废话什么，还不赶快动手！”
他现在已经袭了忠勇伯，虽然没像前世那样娶陆四娘，却娶了比她身份更高的陆五娘。
陆五娘是康乐伯府唯一的嫡女，这要是搁在以前，程家是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偏偏今世陆阳春和王琳芝的婚约以闹剧收场，陆阳春在安公园又被凤香公主捉女干了一回，陆家几个出嫁了的小娘子都在夫家吃了排头。正值适龄的陆五娘根本没有媒人登门。
程玉渚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由程静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