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泪 作者:袭默然(纵横网2012-6-8完结)-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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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这说的什么话啊…娘的幸福日子才刚刚开始啊,以前是我不懂事,和可欣莫名其妙做了这么多年的仇人,不明情况的我还那么讨厌您总是照顾着可欣…现在,女儿们都要出嫁了,娘以后就跟我和萧峣一起生活吧…”磬儿拉着母亲的衣角,幸福地说着。虽然看不见,可是娘亲的容颜,早已经在磬儿的心中牢牢记下。
“好孩子…”王婶看着磬儿,又悄悄地看了一眼萧峣,眼眸中闪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光晕。微微有一些担忧之色,但看着萧峣一脸的诚恳,也就释然地笑了笑。但愿吧,但愿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担忧罢了…希望灾难不要再在磬儿的身上发生了…我愿意替她挡下这一切…
午餐用罢,可欣稍稍坐了不久,就上了马车回慕容府了。因为是瞒着慕容信羽出来的,还是不要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为好。
“娘,一会儿我们去城西的观音庙求个签吧…以前我答应萧峣成亲之前要选个好日子的,现在情况有变,我们只求尽快完婚…但是,我还是想去庙里拜拜。这几日,我总觉得很不安…”
王婶搀着磬儿,抚摸着磬儿满是药味的纱布,温柔地说:“会觉得不安,这很正常的…无论哪个出嫁的女子都会这么觉得的…娘答应你,一会儿我们就去观音庙转转…”磬儿点点头,可是心里明白,自己不单单是婚前的焦虑不安,还有对生母的死因的太多迷惑和责任,心情极度的沉重,磬儿将头倚在娘亲的怀里。
忽的想起了娘亲被老夫人惩罚的事情,磬儿很心疼地说:“娘,以后再也不要为磬儿做傻事了…我不想让你受伤…你痛,我会比你更痛的…”
王婶的心咯噔一下,暗暗叹息一声。孩子,娘亲有罪…这是娘亲应该受的…娘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娘的一念之差颠覆了你和可欣的命运…娘替你受罚、也甘愿为可欣受罚,磬儿,这是娘和可欣欠慕容府,也是欠了你和你死去的生母的啊…
“娘,自从我受伤以来,我的世界一片黑暗…但是,我心中的那一抹身影却是越发的清晰了…以前,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我会对慕容府的二夫人这般有好感,原来她就是我的生母…”磬儿的面容因想起了自己的母亲而变得无比幸福,但是在王婶的眼里,越是看着就越是心痛。张了张口,好几次都欲言又止,内心激烈地挣扎着…
“磬儿姐姐…”小月走过来,微笑着拉着王婶的衣袖:“王婶,我们收拾好了,什么时候去观音庙玩啊?”
王婶望着小月那期盼的眼神:“观音庙是去玩的么?那是诚心拜佛的圣地,你这个小丫头,跟着多去拜拜吧…也好早些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啊…”
小月撇撇嘴:“磬儿姐姐答应给我找了,我才不愁呢…”
“好了,我们这就出发吧…”磬儿拉着娘亲:“别再逗小月了,惹急了,要是小月现在就跟我要如意郎君,那可就傻眼了,我可给不出来…”
“好好好,磬儿,我们去屋里把纱布取下来吧…这样带着出门不太好…”王婶搀着磬儿回了里屋,全部打理好了之后,王婶笑着牵着磬儿的手向院门外走。忽的想起了季默言的侍卫们都还这么辛辛苦苦地为自己站岗,磬儿很过意不去,极力的劝说之下,他们终于都回了清幽别院。望着这破败的小院,磬儿感激季默言的帮忙,若不是他一次次相救,后果真的不敢设想…
萧峣已经叫好了马车,一干人等依次上车,马车晃晃悠悠朝城西而去。一路上欢声笑语,也就不觉得寂寞了。很快,马车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停稳。萧峣扶着磬儿最后一个下车,就听见小月像个刚刚会飞的喜鹊一般,唧唧咋咋,看着周边各色的小商贩。
“哇,我第一次来观音庙…这里人真多啊…”
“磬儿姐姐,这里可真热闹,好多的胭脂水粉啊…”
“…”
磬儿终于受不了了,听着小月的声音渐渐淹没在街上的喧闹声中,无奈地摇摇头:“小月啊,别乱跑…这里人多,会走丢了…”
萧峣搂着磬儿的肩膀,温柔地安慰道:“没事的,她没有走远…我会看着她的…”磬儿轻轻地点点头。顺着萧峣的步伐,慢慢向九百九十九级阶梯而去。
传说,这九百九十九级阶梯,是姻缘的承诺!相爱的人,携手一起爬上去,就会美梦成真…磬儿不迷信,但是磬儿愿意去相信…相信这么多的苦难总会结束,相信他们之间的爱情,定会感动上天…
倚在萧峣的怀中,磬儿每走一步,都在心中默念:“愿我们的真诚,感动上天!”
太多的波折与磨难,磬儿和萧峣都经历了太多,受创的心灵是最难愈合的。在这期间,每一个人都成长了,不管是变得更加在乎现实,还是变得更加珍惜彼此,这一段爱都走得太艰难了…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限停止在彼此的眼眸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只是,刚巧赶上了…这个缘分,磬儿很珍惜!这一刻,不伟大,不忧患众生,不肩负使命,没有义务和责任…这一刻,就请你带着感恩地心情,握紧我的手,感受着彼此的心跳,一步、两步、三步…
王婶和小月跟在两人的身后,默默地祝福着。看着女儿被心爱之人这般保护着,王婶的心中是说不出的感慨。老天啊,这一切的罪孽都应在我的身上吧…把幸福还给这个可怜的孩子…是余府的罪孽,就让我代替他们还债吧…
第九十六回 团圆(二)
“这位女施主,算上一卦吧…”
距离最后的几级台阶就差十几步的一个平台上,一个蓄须的老僧人朝着磬儿的方向凝望着,若有所思地捋着自己的胡子,笑意横生。他的衣着是简单的粗布僧袍,面容慈祥地就像个菩萨:“这位女施主,缘起缘灭、缘浓缘淡,皆是一个痴字…下一步,该往那里走,施主心里是否还没有一个答案呢?”
磬儿认真地听着这个声音,定足站在那里,萧峣很莫名其妙地望着这个老僧人:“大师,您难道不知道这九百九十九级阶梯的意义么?您怎么会选在这里就剩下几级台阶的地方,摆上这么个算卦的摊子?我觉得您的生意,应当不怎么好吧…”
老僧人抚着胡须并不生气,笑得很慈祥:“并不是每一对有情人来这里都能顺利地满足心愿的…贫僧在这里算卦,是缘;施主来到这里,又恰好遇上了贫僧,这叫份!要不要停在这里听贫僧废话,这就要看女施主的选择了…”
不知为什么,萧峣总觉得这老僧人一定说不出什么好话,急切地催促着磬儿:“我们走吧…再有十几步就到了!”
磬儿听这老僧人的话语,竟莫名地被吸引了…但是一想到萧峣期盼的口吻,磬儿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于是微笑着点点头,转身欲走。
老僧人抚须悠悠地念道:“行亦禅,坐也禅,行住坐卧体安然。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春来花自青,秋至叶飘零。无穷般若心自在,语默动静体安然。”
这是佛经中的一句,磬儿觉得这老僧人的才学与见识,不似一般的江湖骗术,好奇心又占了上风。磬儿缓缓转身,微笑着朝老僧人一拜:“磬儿有礼,敢问大师可否等磬儿半刻,我要陪夫君走完这条路,稍后我会折回来向您讨教,如何?”
老僧人的面容依旧是不变的笑意,但是却十分坚定地摇摇头:“这是选择!”
磬儿凝神,眼前是一片漆黑,但是心中一直有一个声音,不断地问自己“留下还是离开?”见磬儿驻足,萧峣有些着急,紧紧搂着磬儿的肩头:“磬儿,时候不早了…我们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老僧人若有所指,淡然地看向一脸不屑之色的萧峣。
磬儿认真地思索着的时候,萧峣没有耐心地催促道:“大师,您莫要再故弄玄虚了…我们还有事,如果大师真是神算的话,就算算我们下一次会在什么时候光顾大师的生意吧!”
“此番话,老夫正是对施主而说,施主能体会,则是福;体会不了,则只叹无缘了。”来僧人虽是面朝萧峣,却是看着磬儿而言。
萧峣刚想说什么,磬儿拉住了他,而后上前一步问道:“大师,听大师的一番话,磬儿觉得您不是一般的算卦先生!您的话语间透着佛学和易理,还记得两年前磬儿来这里的时候,听过一位大师讲禅,敢问您是否是这观音庙的高僧一行大师?”
老僧人淡淡地笑着:“这里没有大师,只有学者。一行是苦行僧,云游四方,不居寺庙!”
磬儿一愣,欠身行了大礼:“原来真的是一行大师!恕磬儿无状,磬儿双目失明,没能及时认出大师来…还望大师见谅…”
老僧人上前,仔细打量着磬儿的双眼,认真地说道:“方才我只是看见了施主的双目有些许异样,后来交谈中,才发现原来是慕容府的磬儿姑娘…两年前,我云游来到这观音庙,讲禅之后和慕容施主交谈过,记得是那时见过姑娘一面吧…”
“是!”磬儿躬身:“一行大师的记性真好!转眼已经两年了…”萧峣扶住磬儿,看着一行大师的神色,感觉惭愧的很。连连道歉:“一行大师,萧峣不识大师尊驾,冲撞了大师…”
“无碍的!”一行大师轻轻地摆手,对萧峣说:“请萧施主扶姑娘到这边来坐。”
萧峣看着一行大师手指的方向,那里不过摆着一张算卦的桌子还有两把椅子。于是扶着磬儿到就近的一把椅子前坐下,一行大师走到桌子的对面坐下来:“姑娘,请把手放在桌子上,贫僧为你把个脉!”
磬儿应声照做,一行大师安静地把脉。良久,捋着胡须微微有些蹙眉说道:“这毒…哎…为何总会下在姑娘这样的体寒之人的身上…”
萧峣迷惑地问道:“大师,磬儿的双眼是中了赤岭散,用虫草为药引即可治愈。而且,现在磬儿一直在服用解药,为何大师还有此一叹?”
“贫僧不知道这毒叫什么,但是贫僧看得出来,磬儿姑娘一直在服用冬虫夏草,虫草性寒,能祛血化瘀,可是对磬儿姑娘这样的体寒之人来说,是大忌啊!”一行大师摇摇头,叹息道。
“什么!”王婶惊得身子一颤,急切地问道:“大师,那磬儿可怎么办啊?”
“恕贫僧才疏学浅,贫僧只能看出磬儿姑娘的病情,但对于治病却是无能为力啊…”
磬儿虽然很受打击,可是娘亲已经很着急了,磬儿佯装平静地拉着母亲的手,急切地安慰道:“娘,娘,你先别急…总会有办法的…”说完,磬儿稳稳心绪,对大师说道:“一行大师,请问我今后还能再用虫草入药么?您说我的体寒,为何给我诊治的大夫没能发现呢?”
一行大师望望众人,而后淡淡地说道:“磬儿姑娘,如果方便的话,请随贫僧来斋房一叙吧…”说完,大师起身先行一步。
磬儿起身,刚想拉着萧峣跟过去,萧峣不动,担忧地问道:“磬儿,这位一行大师真的懂医么?”
磬儿回了萧峣一记坚定的微笑:“我不知道大师对医术究竟懂得多少,但是我感觉的到,大师好像知道很多我想知道的事情…萧峣,带我过去…”
磬儿急切的样子,让萧峣微微有些凝眉。现在的磬儿,心中好像有很多的欲望…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好像正是她失明之后,磬儿的心里总是藏着各种心事,独自思索着,不再那么喜欢把话说出来了…
萧峣暗暗叹息,带着磬儿跟在一行大师的身后,绕过了一棵古老的银杏树,那里有一间简陋的屋舍。萧峣将磬儿扶到斋房的桌前坐下后,就独自出来和王婶她们会合了。
“磬儿姑娘,喝茶!”一行大师为磬儿到了一杯热茶,递到磬儿面前。
“大师,这里没有别人,现在您可以告诉我了么?”磬儿有些急切地问道,摸索着身前的桌面上的那杯热茶。
一行大师暗自酝酿了一番,淡淡地说道:“十几年前,贫僧在云游的路上,救过一个女子!当时,那女子奄奄一息,好在并没有伤及眼睛,她的症状和姑娘你十分的相像…”
磬儿微微愣神:“大师,您说您曾经救过一个和我一样体寒且中了赤岭散的女子么?”
“正是,当时那位女子怀有身孕,可是救醒她的一瞬间,她的眼神真的有一种慑人的震撼。贫僧一直觉得苦行僧才能忍受的苦难与折磨,却在看到她的坚毅与倔强的时候,深感折服!”一行大师仔细地回忆着,慢慢道来。
也许眼睛看不见是有好处的,一行大师的话,在磬儿黑暗的世界里,很快融成了一个女子的形象。她拖着沉重的身子,即将为人母的喜悦与身处逆境的悲哀,一起涌在女子的眉宇间。她的凌厉与柔情,在汗水与泪水中挣扎…
一行大师看着磬儿凝重的神情,暗暗叹息一声:“磬儿姑娘,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