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忆(重生)-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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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木笑道:“我知道这一路随时都可能会有变故发生。你不必担心,我不会嫌弃你杀人的。”
宇文凉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他虽是将军,却从未在她面前动过武,遑论其它血气之事。
“走吧,我们去来者客栈,屠白应该在那里等我们了。”
客栈的位置处于繁华地段的边缘。木木和宇文凉并肩走着,随意看着道路两侧的商贩。若遇见好吃的糕点,宇文凉便会主动买上一些。
木木咬了一口栗子糕,皱皱眉:“以往的商铺数量要多些。”她指了指街角紧闭大门的一处,“我记得以前这里是一家酒铺。”
“或许是经营不善吧。”
木木摇摇头:“且兰已经不是以前的且兰了。”她看着宇文凉,“我听老人说,几十年前,且兰的街上到处都能看到熙国人。”
宇文凉想了想:“好像以往在雁城,也能看到许多车前人。”现在仍有,可数量难以比及从前。
“是因为车前和熙国发生了战争吗?”自那之后,两国的交流便少了许多。
“打仗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是车前先侵犯熙国的对不对?我记得是利安的父亲。”
宇文凉慢慢道:“也并非只是他一个人的错。我想他应当知道两国交战的后果。”
木木有些惊讶:“你都不怪他的吗?”
“就我的身份而言,我当然怪他,甚至愤恨,因为百姓都因此而流离失所,朝不保夕。但是,或许当时,发动战争,是他唯一的出路。”
木木不解:“他是高高在上的贵族,怎么会选择这样的方式呢?”
宇文凉擦了擦她嘴角的残屑,温声道:“正是因为高高在上,才会有不为人知的苦衷。”那样复杂虚伪的家庭关系,恐是木木所不能理解的。
“好吧。可是无论怎样,都不应该去伤害别人。”
“你说得对。所以你的公公才会毫不留情地把他们打了回去。”
木木看着他:“那你呢?”
“我不会因为我的妻子是车前人而手软。”他递给了她一块新的栗子糕,轻描淡写道,“我会为我的国家战死到最后一刻。”
木木嘟着嘴:“你才不会死。”
“文死谏,武死战,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木木气鼓鼓道:“那你就要再狠一点呀。”
这样就可以活着回来了。
宇文凉一愣,反应了半晌才明白她的意思。
他停住脚步,笑容和煦如日光:“好。听夫人的话,我要变得更狠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1、日常笔芯~
第36章 迟丽(捉虫)
殿内高烛熠熠。
“他们来了?”
殿内响起了女子柔曼的声音:“是。”
似是没有听出其中的妩媚,利安的语调平板无波:“勿要让她知晓。”
女子有些失望,可眉目间依旧是笑。
“是。”
来者客栈的规格不大不小,舒服却并不昂贵,正适合他们此行居住。
“你和克里奥说了什么?他似乎很喜欢你。”趁小厮低头察看记录,木木突然问道。
“他对熙国的风土人情抱有向往之意。”
木木恍然:“怪不得他说你博学。”
小厮抬头,懒懒道:“你们在二楼左手的第三间房。”
宇文凉道了声谢,便带着木木向楼梯走去。
“你这是在质疑?”
“我就是好奇。”
楼梯窄小,只能容纳一人,不能并排,又不好牵手,宇文凉便走在前面,微侧着身子。
轻轻一笑:“你好奇什么?”
“你读书吗?”
宇文凉微哂:“当然。兵法策论,经史子集,都是家学。”
“你的字写得那么好看,也是因为家学吗?”
“是。”
闲聊间,宇文凉已跨上了最后一级阶梯。他转身笑着向木木伸出了手,木木噗嗤一笑,将手放在了他的掌心。
“其实,我曾经设想过你的长相。”
“恩?”
木木抿嘴笑道:“青面獠牙,五大三粗。”
宇文凉眉梢一挑:“那夫人一定很失望。”
木木点点头,走到他身边,稍稍侧了侧头,眸光璀璨如星:“夫君人如其字。”
宇文凉脚步微顿,面上隐有可惜之色。
“我说错什么了吗?”
摇摇头:“只是觉得,若是夫人夸得再早一些,我便不必非进这道门了。”
木木看着面前的房间,鼓励他:“你现在可以不进去。这里又没有旁人。”
知道屋里还有一个人正在听壁角。宇文凉淡笑着将门推开,义正言辞:“不行。和夫人亲亲抱抱这样的事,需要择一个良辰吉日。”
木木随意地靠在门框上,觉得好笑:“为什么?”
“因为很重要。”
“这样说来,以往你在偷亲我之前还会先算上一卦?”
宇文凉故作沉思:“有时也要靠随机应变。”说完抬步欲走。木木却将手伸出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宇文凉,我正在勾引你。”她凑到他的面前,一如既往地认真,“你不打算给我一点什么回应吗?”
故国似乎给予了木木无与伦比的勇气。自从踏上这片土地,她身上的热烈好像在渐渐回拢。纵然只着丹色,唇角亦无笑意,可落入他的眼里,却是分外的明艳动人。
眼风一扫,发现窗户不知何时已被打开,露出了两指的缝隙。
唔,尚算识趣。
宇文凉眼底闪过一丝促狭,然后突然上前,将木木拦腰抱起,利落地用脚将门关上。
木木下意识搂着他的脖子。
宇文凉低低笑道:“不许松手。”
……
次日,屠白若无其事地站在了两人面前。
“情况如何?”
屠白不喜说废话,简明扼要道:“牧阳嫁给陈秉后,便和他在外城置办了一处宅院。在那里约莫待了五年。有一日似是夫妻吵架,牧阳带着她的女儿出走,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如今几已无人再记得她,原来的庭院也随之荒芜。”
木木初时虽沉默,面上却带着笑。可屠白每说一句,她的笑容便消失一分。宇文凉瞧着她发白的脸色,眉心轻蹙。
“还未探明她们离开后去了何处吗?”
屠白沉吟道:“所有线索皆被人刻意抹去——就连出走的那一条,也仿佛是有人故意透露给我的。”
宇文凉淡淡看着他:“你知道是谁。”
“利安。”
果然。这世上应没有谁能比他更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
想到什么,宇文凉眸光一冷:“你暴露了行踪。”
屠白自知理亏,当即跪下:“是卑职办事不力。”
宇文凉站起来,用身体挡住了木木,手放在匕首上:“所以你才花了六天时间从私狱里脱身?”屠白根本没有脱身,是利安放他出来的。
“卑职以为,利安虽非良善之辈,但说出的话并不诡谲。”顿了顿,“且他们暂不知晓此处。”
车前的任何城镇,尤其是位于边塞重要位置的且兰,皆有利安的人。何况入境的文书都要上报给国主,利安身为将军,率先看到实属自然。
宇文凉神色不变:“继续。”
“利安说,将军您本不该带木木回来,但如果来了,不若和他做个交易。”
木木听见自己的名字,嘴唇紧抿。
宇文凉将手放下:“他现在人在何处?”
“都城迟丽。”
从且兰到迟丽,快马只需三日。宇文凉原意是为木木租一辆马车,却被她拒绝。
“我要骑马。”她迅速说出自己的要求,“成年母马,枣红色,速度优于耐力。”
宇文凉垂眸,将她的手扳开,牵起放至眼前,轻轻吹着气。
“你再握下去,手掌就该被指甲掐出血了。”
她没有将手抽开,只是执拗地望着他:“我要骑马。”
宇文凉温柔一笑:“好,我们立刻就去选马。”他轻轻握住木木的手,将她带至身边,“但在选马之前,我要问你几个问题。”
“恩。”
“你再见到他,会害怕吗?”
“……我不知道。”
“如果有危险,你能自己想办法先离开吗?”
“不能。”
宇文凉点了点她的鼻尖,似是在责备她的不听话。
“那你觉得,你现在神志清楚吗?是真的想见他,还是见到他,从而知晓一切?”
木木沉默片刻:“我想知道一切。”
“纵然其实你原本就记得,却因某些原因故意忘记?”
“是。”她抬头,“尽管我曾想忘记。”
宇文凉伸手将木木的眼睛捂住。
“你在梦里都梦见了什么?”
木木闭上眼,慢慢道:“沙漠、依米花、阳光、以及绿洲。”
“那我们就先去沙漠。”宇文凉将手移开,亦闭上眼,去吻木木的额角。他的怀抱很暖,却不滚烫,是那种恰到好处,能令人昏昏欲睡而不觉窒闷慌乱的温良。
世上再无如此心安之处了。
觉察到木木的平静,宇文凉舒了一口气。
他捧着她的脸,轻声道:“在向利安提出问题之前,我们要先找到自己的答案。”
利安的心思,宇文凉约莫能猜出一些。他既然能从孟拜的一干儿子里脱颖而出,必有其过人之处。但在那样的家庭,这种长处还不知是福是祸。
交易他不介意接受,但要以他的方式。
两人到达迟丽时,已是第三日的傍晚。
入夜似只是一瞬的事。
此刻的迟丽,正如她的熙国名字,美得不像话。
道路是由车前特产的东陵石铺设而成。碧绿色的石块经过工匠的打磨,能倒映出天上的星河,步行其上,仿佛不在人间。街道两侧是整齐明亮的灯火,由外城至内城接连不断,商铺杂玩热闹非常,人群欢声笑语,络绎不绝。
若能站在迟丽的最高处俯视这座城,便能看到一朵盛开的依米花。
那里面藏着星河大千,灯火万家。藏着连日光都不可与之争辉的皓然月色。
都城不能骑马,木木便与宇文凉牵马而过。两人都将脚步放得很轻,仿佛担心会踩碎脚下的星空。
木木怔怔看着周遭的一切,喃喃道:“真是许久了。”
前生虽有耳闻,到底不如一见。宇文凉目露震撼。当时他匆匆而来,只看见了白日的迟丽。翠绿色的石板被日光照晒,尚算光洁,却多少失了柔和神秘之美。
他一直以为车前粗粝木讷,唯一可赞的不过只是打磨之技。原来只是他未遇见。熙国虽也有技艺高超的石匠,却无人能造出眼前之景。
木木低头看着碎光,下意识便走出一条路来。
宇文凉没有说话,静静跟在她的身旁。
他们渐渐走向冷清。喧闹的人群被抛在身后,灯火不再通明。唯有一地星光相随。
直走,然后向右走,又向左走,走到路的尽头。
入目处是一道破旧却紧闭的小门。
木木心头一颤。她将缰绳递给了宇文凉,独自一人上前,在门外立定了半晌,方才伸出手。本以为要费很大的力气,熟料轻轻一推,门便开了。
古旧的吱呀声打破了小巷内的安静。木木闻到了尘封的味道。
就着微弱的光亮,木木默默打量着小院。很平凡的一处院落,亦很不起眼。因久不住人,房屋四周野草蔓生,荒疏潦倒,可还是让她觉得安宁。她闭上眼,侧耳以听,仿佛还能听见模糊的笑声。
作者有话要说:1、对不起今天写晚了!炒鸡抱歉!凌晨时的更新是捉虫和小修。给看过的小天使带来了麻烦抱歉啊啊啊啊~
2、超级超级感谢坚持给作者菌留言的小天使们!!!!!每天醒来看到你们的留言觉得超幸福!!【不过不要因此有啥压力哦~hhh 不写作者菌也知道你们爱我哒(一脸自恋与陶醉)哈哈哈~】然后给你们比心心,么么哒~
3、日常么么么么么哒~
第37章 依米
宇文凉轻轻走上前,却没有碰她,只留她一人在自己的世界,静静回想。
院落四周的墙并不算高。宇文凉看看屋檐,又扫视了一遍周围,稍微活动了下,利落地蹬着能够垫脚的木块,上了屋顶。
他随意找了处地方坐下,倒也不觉得脏。
木木慢慢走着,却没有进屋。回身时发现宇文凉不在自己的身边,下意识便用目光寻找。
“你怎么到那上面去了?”
宇文凉拍拍身边的杂草,笑道:“你要不要上来。”
木木仰望着他,嘴角亦带出了笑意:“你等一等。”说着便往一间小屋走去,从里面抱出了一个木梯。
到最后两级时,她忽然停住,神色有些恍惚。
“怎么了?”
木木回神,笑道:“只是突然记起,这木梯是母亲送给我的生辰贺礼。”因为她一直都想爬上屋顶。她摸了摸木梯的边缘,将灰尘拂去。
许是长久待在柴房,又无人使用,木梯表面早无初时的光泽,漆色逐一掉去,在夜色下亦能看出斑驳。
宇文凉将手递给她,柔声道:“到我这里来。”
在屋顶上,视线可以越过围墙,望向目之所及的远方。
迟丽的天地仿佛融为一体,处处皆是深沉的蔚蓝与苍翠,橘黄色的灯光如丝线在其中穿梭,串联起深浅不一的湖蓝色。
木木将手肘放在膝上,撑着下巴,看着灯火间莹莹点点的微光,笑道:“七月末的时节,竟然还有萤火虫。”
“或许它们在等你。”
木木歪着头看他:“是在等我们。”
宇文凉向前倾身,吻上了她的眼睛。
“真是荣幸。”
木木笑着揽住了他的脖子,与他鼻尖对着鼻尖。
“这就是我出生的地方。”想了想,说得更具体些,“就在这屋顶的下面,那张榆木床上。”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