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北山向阳-第8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原的那条河流里,至此杳无音讯。
曲奕说得没错,这只是一场莫名其妙的迁怒,因为对象是他,所以他变成她的首当其冲。原来,这对他是那么大的伤害。
原来,我早已不配站在他的身边。
曲奕皱着眉头看着她,倏尔感到地上的冰凉,想伸手去拉她。可是想到正在医院里躺着,身心俱疲的那个人,终究没有伸出那只手。
“你好自为知,我走了,没有必要的话,以后你也不要找我了。容与是我认的唯一一个兄弟,你原来也是的,不过……”曲奕望着远方,顿了顿,不想让自己的话音也颤抖了。
他直起身子,拍了拍搭在身后的衣裳,转身朝电梯走去。
再也没有一句话想嘱咐她。
维拉几乎把房间整个都翻过了一遍,还是找不到那只镯子。她瘫坐在屋子中央,血从指间开始一点一点地倒流,温度也开始一点一点地流失。她想去摸手机,可拿了好几次都抓不稳,手机还是从手里滑落,摔倒地上,屏幕黑了。
最后一丝光芒淡去,维拉的悲伤似乎也消散了,她面无表情地坐着那,如同一个入定的神僧。
半晌,人才朝一边倒去。
维拉生了一场大病。
她在客厅里晕了一天,屋里没有开暖气,醒过来的时候,手重得连抬都抬不起来。当过特种兵的总是比别人敏锐一些,除了曲奕,没人知道她这里。曲奕肯定恨死她了,他再也不理她了。
或许是这样茕茕孑立的念头,把自己逼醒了。
之前是她抛弃了这个世界,现在这个世界也不要她了。
手摸到旁边的掉出来的手机电池,花了很长时间才把它装了回去,短信像暴风雨般砸来,维拉来不及看,翻了一遍通讯录,发现自己此刻能找的也只有助理唐朵朵一人。
截住唐朵朵咄咄逼人的问题,她虚弱地笑,报了个地址,“你再不来,我就去找子慕了。”
这些年来,唐朵朵是离子慕最近的人,比海欧都近。她见过子慕拍戏的时候腿上摔了一个碗大的疤,见过导演以莫须有的罪名把她高贵的头骂得抬不起来,也见过在雪夜里她穿得单薄在吸溜着她给她买的面条,她说这很好吃,真的很好。
那时候是子慕这辈子最低潮的时候,爷爷不支持她,主演看不起她,导演打压她。这个本是高枝的凤凰一点一点地捱了过来,唐朵朵知道为了她这份单薄的梦想,子慕这些年是怎么走过来的,她是真的心疼子慕。
子慕消失了,这份怪罪,她知道算到维拉身上来并不公平。
这只是一份一厢情愿的寄托,一些微妙,万分心疼。
维拉第二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医院了。唐朵朵手撑着头眯着,黑眼圈极重。
维拉环顾一圈,这里很大很安静,显然,唐朵朵没有通知任何人。
有些失落,却不得不感激她的体贴。维拉静静地躺了一会儿,觉得口渴得厉害,艰难地起了身,想欠身去拿杯子。
这番动静吵醒了唐朵朵。她揉了揉眼睛,有一些迷茫,过了好一会儿才记起这是哪儿。看到病床上的维拉时,脸板了起来。
本就是纯美的女孩儿,对着维拉却有一些故作严肃。这些她都可以笑纳,因为她是被子慕温暖过的人。
“麻烦你,帮我倒一杯水。”
唐朵朵皱眉看了她好一会儿,才依言转身。
“接到你电话之前,我以为你已经自我了结了。”
维拉看着她的背影,微笑道,“我是一个怕死之人,这点你可以放心。”这句是说的心里话,她害怕死亡,很怕很怕。
唐朵朵不语,把杯子递了过来。
维拉困难的支起身子靠在床头,她动作缓慢,右手还吊着针,冰冷的药水把整只手都浇凉了,活动起来有些僵硬。
唐朵朵在一旁看着,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
等维拉坐好后,唐朵朵的手已经有些累了。
“谢谢。”维拉微微点了点头,接过杯子就喝了起来。才不过咽了一口,嗓子就火辣辣地疼。
唐朵朵看她皱眉,抿了抿唇,“医生说你是急性肺炎,你再迟一点醒过来人就没了。”
维拉轻轻地捧着杯子,低声说,“我不会让自己死去的。”
唐朵朵突然有些难过,扭过头去不再看她。
“跟我说说这些天的日程吧。”维拉把杯子放到一边,语气柔和。
唐朵朵有些犹豫,“你先好好休息吧,假我已经帮你请好了,你不必着急。”
维拉摇头,“反正现在也没事。”
唐朵朵拗不过她,打开笔记本,跟她汇报近日的工作。
完成后,唐朵朵沉默了一会儿,打开了一个网址,“不知道你会不会想看,但是错过了,肯对会觉得可惜。”
维拉轻轻地点了点头,看着她打开那个名叫“晒一晒你和爱豆的合照”的贴子。
她似乎有了什么预感,眼里蒙上了一层雾,却又好像有无形地力量牵引着她似的,入了魔似的一页一页地翻找着贴子。
这个帖子因为粉丝的灌水,长达三百多页。她一页一页地翻过去,终于,在一百七十八页,她找到了那个相似的身影。
粉丝挤在她的身边,脸红扑扑的,有见到偶像的骄傲。
不知是照相人有意或无意,这张照片照得偏,似乎她和顾容与才是主角。
美丽的沱水旁,傩送温柔地看着翠翠,只是这一瞬,似乎所有的光芒都暗淡了。傩送走了,翠翠撑了一支船篙,每日守望着他的归来。
多么像她,多么像大学时候的她。
关于他的一切,早就被她锁进了心里最温暖和偏僻的角落。
本应是熟悉到骨子里的人,可她时常会记不起他的脸,她觉得这是那么善良的避而不见。可真当他出了事,她才开始为脑海里缺失的那张脸感到无比的悔恨。
这是给她的惩罚,佛不愿任何人陪在她身边。
她看着照片,眼里的温柔几乎化不开来。
唐朵朵暗叹了一口气,出门了。
只是在门即将关闭的瞬间又开了,她说,“这里是军总医院。”说完后还想补充些什么,却终究咽了下去。
103、因由 。。。
维拉在床上躺了三日,才获准行动的资格。
维拉给自己找了一个口罩,扶着墙,一步一步地找到了他所在的地方。周围人来人往,她孑然地站着,恍若淋了一夜的雨,迈不开步,险些要跪坐在病房前。
维拉的记忆变得不那么可靠了,她感觉不到真实,或者说是内心深处拒绝着这种真实。
追击他们的是M国的余党,维拉在M国活动的时候,用的就是子慕的名号,她不知道会给子慕带来那么大的灾难。他们走了之后,坤江在M国的老巢被端了,只是总会有一些漏网之鱼。
他们的柴燃了一夜用去许多,顾容与和曲奕去外面捡柴,维拉就在屋子里照顾子慕,她的高原反应一直未退。刚刚摸了摸额头,似乎又发了低烧。她的身体一直不大好,维拉怕她真出了什么事,就搀起了姑娘,想带她去村里的小诊所看看。
小诊所在村子外围,要经过几片荒地。傍晚,炊烟袅袅,大伙儿都忙着做饭,如果这时候有人探出头来,就会发现有几个不怀好意的人悄无声息地靠近了他们的住房。
村子里并信号并不好,维拉在屋里转悠了几圈找信号,想跟顾容与说一声,怕他们回来找不到人会着急。
信号没有找到,却发现了周围的不对劲,直觉不好。
她急忙叫起子慕,悄无声息地从后边的窗里跳了出去。
牧民放羊归来,马还未牵入马厩,只是打了一个节拴在了树边。维拉害怕给周围的牧民带来麻烦,没有惊扰他们,直接带着子慕去找顾容与曲奕。
马儿的嘶叫却把歹人都引了过来,维拉眉头皱起,搂紧了身前的子慕,打马而行。
后面的人一惊,赶紧跟了上来,朝马儿脚下开了几枪。所幸的是并为打中马儿,维拉调转了马头,往顾容与所在的地方跑去。
那几声枪声叫醒了蔫蔫的子慕,未及张开眼,豆大的汗从额上滴了下来,手紧紧地捂住了胸口。
维拉没有料到连日来的征兆会引发子慕的心脏病,连医生都说,上次手术过后,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复发了。可如果……
那时的状况实在不适合再走下去,可维拉没有办法,后面的人都带了枪,她带着这木,没办法跟他们近身赤膊。维拉一手拥着子慕,一手牵着马绳,催促着马儿快跑。
然后止住流泪的冲动跟子慕说话,就怕她晕了过去。话语随着马蹄一颤一颤的,掩盖了她的咽唔声。
子慕捂着绞痛的心口几近说不出话来,她还在坚持着,她知道要是她倒下了,她们就再也没什么希望了。
子慕甚至想好了,她要在一个合适的时候死去,她不能连死都给他们带来负担。
上一次心脏绞痛是在十多年前了,子慕都快忘记那种感觉了。那时候整日整夜陪在自己身边的是海欧,小孩子并不忌讳什么,一人一条被子,他就躺在她旁边。
夜里,子慕经常心疼,她怕他会担心,从来都不叫出声来。海欧必须学会听她的呼吸,小小的孩子就已经尝到了风声鹤唳的滋味,海欧几乎时刻都在担心着子慕会撒手西去。
子慕觉得再没有什么能超越他们这份感情的了,不会再有人同她生死相依。那时候她还不知道会有另一个她视如生命的人,她守着她的海欧,向这个世界索取着她在别人身上要不到的关怀。
岁月给她的温暖太少太少,时光的流逝让他们年岁逐增,海欧长大了,要为她打拼一个王国。她的鸟儿也同她一样尝尽了人情冷暖,深夜给他打电话,却觉得无从说起。这些年下来,少了沟通,少了理解。
那个圈子让她心力交瘁,现实背弃了她梦想中的纯净世界,原以为美轮美奂的皇宫,到头来居然是一座空殿。
敬仰的人再多又怎么样?鸟儿不能时常陪在身边,一点暖意都感觉不到。
“你之后见到海欧……你就跟他说……”说什么?对不起吗?似乎不用道歉的,海欧从来都不让她对他有歉疚。
维拉心酸,“有什么话你自己跟海欧说,你有一辈子的时间告诉他你有多么离不开他。”
她想说话的海欧那句猜不到?子慕笑出了眼泪,“我小时候一直在担心着,如果我死了,海欧要怎么办,我一个人又要怎么办。后来不知怎么地就捣鼓出一个类似军令状的东西要海欧签了,上面说是我死了海欧也不能独活,下面的日子太黑太需要伴儿了。那时候我们才九岁,海欧二话不说地就签了字,那可是真真的妙笔生花。他总安慰我叫我不要害怕,他存了陪着我死的心,他一直都没有哭。如果这次……你告诉他,不要再恪守军令状,我不害怕了,让他再找一只鸟儿……”
维拉听着子慕近乎是遗言的话语,心被剥得血灵灵地,眼泪也不停地往下掉。维拉想到了海欧,她不知道要怎么告诉他他的命已垂危。
“你不要愧疚……”子慕仿佛可以洞悉她的一切,“你就当做……你回到这个家的时候就没有我……”
“别说傻话,你的存在对我们都有着很大的意义。”维拉温和地说,“你不仅有海欧,有我们,身后还有着上万的影迷。你瞧,你的到来那么的浓墨重彩,人们都不知道有祝维拉,却知道苏子慕。你的笑容那么灿烂,你温暖过的人不计其数。以前我老爱想我们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我想了很久都没有结果,直到这些年回到了苏家,我才知道我们的生命攀附在别人身上,这个就是活着的意义。子慕是一颗巨大的蔓藤,没有人比你的生命更有意义。”
子慕紧紧地搂住了维拉,怀抱里充满着不言而喻的感激。她闭上了眼睛,开始想海欧,从小时候想到现在。
她有记忆的时候海欧就在身边了,他们毗邻而居,一起牵手看着这世界由碧野变为银岭。小小的人儿拍手吟道——黄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后来呢?
后来她就长大了。她出去寻找她的世界,走了一个大圈,累了,倦了,回头才发现,海欧早已张开了翅膀,为她挡住了风雪,正邀她赏花好月圆,云卷云舒。
子慕这才明白了,她要的爱情是天荒地老地陪伴,她要的人,是那个即使她死了,也会去另一个世界牵起她的手陪她散步的人。
对不起啊,我明白得这样晚,如果熬得过这一关,我就陪你安安静静地变老。
你说这样好不好呢?
子慕的眼泪已浸透维拉的肩,人却渐渐昏睡过去。
太阳已经下山了,只有晚霞中的一点红,为她们照着前行的道路,牧民家温暖的灯光快离她们而去。维拉看着靠在她怀里的子慕,终于支持不住,扯着嗓子大喊“顾容与”。整个山谷都回荡着她的声音——凄厉,惨绝。
维拉勒马,把子慕抱了下来,一遍遍地给她做心脏复苏。她祈求着上天给她一道挡住歹人的屏障,她要把子慕安全送去就医,她要把子慕完整安好地还给海欧。
顾容与听到维拉的叫声,心中一惊,步伐愈发快速起来。山谷回音很大,很难判断维拉到底是在哪一个方向。
他扔下手中的柴茫然四顾,似乎在确定一个最可能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