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北山向阳-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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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拉摇摇头,“三姐,我跟他没什么好说的了,你还是回家吧,给我们捎一些上次那种糖。你知道,回回她最嘴馋了,我没吃几颗呢,剩下的都被她摸走了。”
王兰陵沉吟半晌,“你真的想好了?”
维拉点点头。
王兰陵把书放了回去,“那以后你抹眼泪的时候别看我看见。”
回回摸她,“你真的不用我去拍他?”
维拉摇摇头,“我不怪他。”
回回立刻转过头来跟她深情对视,略带欢快地说道,“那太好了,我饿了很久一直没好意思说,阿朱,我们去食堂吃饭吧。”
“啊?”维拉望着回回,原先的感动化作满头黑线。
转念一想,不由得也随着她笑了,这样的回回,才是她认识的回回。
因为,很多事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过了些日子就到中秋节了,那天一整天天气都不大好,本以为看不到月亮了,下午五点过雨停了,刚下过雨的天空一碧如洗,很干净很悠远很空旷的样子。
下午的时候,队长叫她们下去领月饼,还拉着维拉神秘兮兮地说了好一会话,大意就是让她把班里的女生都叫上,今晚同他们一起赏月,还说了不去不成,刚开学的时候他就被大二三四的那帮如狼似虎的男生缠着要搞联谊了,要赶在他们被外部消化之前先内部解决了。
队长是东北人,直肠子,说话不会绕弯,先是把维拉她们几个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再把几个歪瓜裂枣列举出来好自对比了好几番,听得维拉都冒了冷汗,这话要是传人姑娘耳朵里,还要不要人家活了,连连打断队长的话,说我们宿舍一二三四五六七姐都会去的只是求您了说话委婉点。
队长憨笑,咱也懂场合不是。
吃完晚饭,维拉跟着宿舍扭捏的姑娘就下去了。
能不扭捏么,好好的赏月弄得跟相亲宴似的。
王兰陵眉头一挑,“你们去吧,我没兴趣,而且今晚我爸妈会过来,就不去了。”
回回涎着脸问她,“兰陵王,有没有上次那种糖?”
王兰陵嘴唇一抿,冷了脸色,“没有。”
“怎么会没有呢,兰陵王,我同你说……”
维拉叹气了,捂孩子嘴,“我还留有几颗,待会给你啊。”
回回眼睛亮了。
回回不懂得看人脸色,于是,从来未曾发现她喊人“兰陵王”的时候,人家的脸是怎么板起来的。王兰陵出身也是很好,被家里宠惯了,平日里心高气傲的,谁的账都不买。遇到个不懂看脸色的回回每天招呼她兰陵王,听着就生气。
维拉把那几颗糖放回回手里,叹气了,跟大家说,“抱歉啊姐姐们,我去队部给我爷爷打个电话,你们先去吧。”说完,还低头问回回,“你呢?要不要也给你爷爷打个电话。”
回回含着糖,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打不打,打什么打呀。”
电话是子慕接的,说了你们不在家,怪冷清的。大家吃月饼的时候都不是滋味。
维拉笑了,问,“爷爷好吗小拓好吗你好吗?爸爸妈妈回来了吗?”
子慕也笑,“都挺好的,只是家里少了你觉得怪荒凉的。爸妈没回来呢,但是让人捎了东西,还给你带了好些衣裳,今天打电话回来的时候才想起来你念大学去了。”
一瞬间,维拉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子慕也知道她不好说些什么,继续同她说,“本来顾爷爷和顾奶奶要过来的,但是怕容与哥打电话回来没人接,现在估计也跟我们一样在电话机旁蹲着呢。”
维拉心里漏了一拍,“顾爷爷和顾奶奶都好吗?”
“嗯,挺好的,顾奶奶老爱往我们家跑。”说着,子慕闷笑,“估计是想你想得厉害,到我这借景抒情来了。”
维拉支吾了,“他们有说什么吗?”
“还能有什么啊,老跟我回忆你俩那些小甜蜜,我听着能腻死人。”
他……没有跟大家说他们已经分手的事吗?
“姐,你开学后有没有见过容与哥?”
维拉摇摇头,倏尔想起她看不到,低声回了一句,“没。”
子慕还想问些什么,就被弟弟撤裤管了,“电话给小拓。”
子慕捂电话,“不行,你再等会儿,我没说完。”
苏拓听着嘴巴一瘪,眼看就要哭了,子慕先是剜了他一眼,再连连哄了几句,跟维拉说要经常给家里打电话,她有好多话没说呢。
维拉一一点头应下。
然后听筒里换了一个甜甜腻腻地声音跟她撒娇,他说姐姐姐姐我今天吃了什么什么你有没有吃红烧狮子头,有好多女孩子给我悄悄地塞礼物可是我只喜欢梅梅,我现在都自己一个人睡了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最想你了。
维拉耐心地回答了孩子的所有问题,看了看电话机屏幕上显示的通话时间,然后无奈而委婉地打断孩子,“小拓叫爷爷听电话好不好,待会姐姐还有事情。”
她以为孩子会生气,不料他却想一个小大人似的拍拍胸脯,说姐姐我懂我们下次再说,然后乖巧地把电话递给了爷爷。
维拉失笑。
苏拓要叫爷爷的时候,那头李妈便接了过来,拍拍孩子小脑袋,“我跟你维拉姐姐说几句。”
维拉在那头自是听到了的,她知道李妈自是有什么事要同她说,果不其然,李妈跟她寒暄了几句就说,“孩子,你劝劝你爷爷,他最近身体不大好,我们都劝他说要去医院做一个彻底的检查,都被他挡了回去。”
维拉抿了抿唇,“是痼疾吗?”
“嗯。”李妈说道,“最近发作得厉害,晚上总听见他屋子里有些磕磕绊绊的声音,我敲门进去看的时候却看见他躺在床上捂着肚子疼得不行,我去叫医生来,人家都说得去大医院查查,实在拿不准是什么毛病。可我一说带他去医院看看吧,他就跟我们置气,说老了谁没点毛病,为了这么点毛病上医院丢人。”
“好的,我知道了。”
“哎,你爷爷是越老越顽固,希望你的话他能听进去几句。”
电话终于递到了爷爷那。
爷爷问她在军校累不累,有没有后悔到军校去。
维拉摇头,说不累,爷爷,我挺为自己是一名军人骄傲的。
“爷爷,我都听他们说了,您的老毛病又犯了,去医院看看吧,大家都很担心您。”
“不用,我身体怎样我心里有数,谁老了没点毛病?你不必担心,好好念书用心当一个军人就好。”
“可是……”
“行了,没多大点事,去了医院那帮老家伙又得笑话我了。”
“我……”
敲门声想起,一个脑袋探了进来,是宿舍的小六,“八儿,大伙都在催你呢,怎么这么久?”
那边的爷爷也说,“去吧,别让人久等了。如果真的是严重了我会去医院的。”
维拉没有预料到这通电话打了那么长,本来还想跟爸妈和顾爷爷顾奶奶打的,想着大家都在大草坪等她了,这才恋恋不舍地挂了电话。
维拉到草坪的时候,他们已经玩起了游戏,不少人都在逗回回,平时不接触还觉得没啥特别的,现下却觉得这孩子有趣得紧,不打趣几句太可惜。
“是啊,像我那么优质的女生不是随时都有的,啧啧,多少年才出一个。”
众人嗤笑,“是啊,像你那么幼稚的女生,百年难遇。”
维拉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这么几句,不由得笑着伸手揉了揉回回的乱发。
队长见到维拉这才过来,埋怨了几句,就摇手叫大家围过来,“都来得差不多了吧。你们这几个姑娘都过来,来。咱们都是军人,不兴扭扭捏捏那套,你们就直说了吧,谁家里是有了爷们儿的,感情如何,我们挖人墙角也得有道德。来来,没爷们儿的先举手。”
维拉犹豫了,想到了刚刚子慕同她说的话,来来回回举了几次,每回都是举到一半就放了下来。
男孩儿们本来看着维拉要举起来的手,嘴角都要笑到眼缝里,但是看她举举放放,心里痒得不行。
队长不满意了,“维拉你这是什么意思?别打趣我们啊,到底有是没有?”
维拉沉吟的时候,就看到有另外一大票人压了过来,黑压压地一片,老吓人了。维拉暗自里猛掉冷汗,可别是要打群架啊,往事真不堪……
不堪回首么?
好像也不是的。
队长骂了一句,“靠,他们是狗鼻子啊,我们队的姑娘被我们藏那么深都发现了。”然后挠头,“你们几个姑娘坐到中间来,兄弟们围起来,快,别留缝儿,堵死他们。”
维拉站在中间,哭笑不得。
队长搓着手上去了,“郝师兄,巧了,也赏月呢?”
郝师兄眉头一挑,眼往维拉她们这边看过来,“胖墩儿,你啥意思啊?”
“哎,我都不稀得说他们,见人姑娘漂亮非得贴上去,抠都抠不下来。”
郝师兄侧了头,示意,后边的人立马两瓶茅台递朝队长胖墩儿递了过来。
胖墩儿看着那两瓶茅台眼皮都抽抽了,深呼吸了几次,再心虚地往回看一眼,嘿嘿一笑, “郝师兄,来就来吧,那么客气做什么。”说着接过了,往后招呼,“小的们,坐开点赏月啊,堵那么殷实做什么。”
男孩儿们齐齐对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但却是离了原来的地儿的,到远处静坐反对。
胖墩儿乐了,对他们招手,“快来,快来,我这辈子都还没喝过茅台,都来抿一口。”
大部分男孩儿都颠儿颠儿地去了,剩下的继续静坐。新一拨男生围了过来,那眼神瓦蓝瓦蓝的,囧得维拉一直都没好意思说话。
还没等他们说些什么,胖墩儿的声音又传了过来——“维拉,你倒是说啊,你有爷们儿没有?”
这厢维拉轻轻地点了点头。
回回却代她回答了——“没有。”
众人又想刨墙了,到底有是没有!
回回也愣了,“阿朱,你们不是分手了吗?”
维拉抿了抿唇,沉默了。突然手就被牵住了,耳边是熟悉的声音——“我怎么舍得跟她分手。”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突然有个想法,貌似江磊跟塔塔在一起也不错。。唔唔。。不过年龄好像差得有些大了哎
64 灯火阑珊
乔时的胸口被重重地垂了一下,“行啊你小子,什么时候下手的,连我们都瞒着。”
乔时耸肩,“我们高中的时候就暗通渠款了。”
维拉嘴巴张张合合好几次,终是没有反驳。
自从那次校运会他来找过她之后,她就开始在很多场合遇到他了,此人极其擅长插科打诨察言观色,打蛇随棍上的本事一流,顾容与不在的时候他就围了上来,跟苍蝇似的打都打不走。维拉怕顾容与去打人家,也没敢告诉他,曲奕跟她说过以前收过她保护费的那几个小流氓就是被顾容与打得三个月都得吊着手的。乔时家里不差的,要是真起了冲突,麻烦大大的有。
再说了,他这样替她解围也挺好,至少以后身边不会出现太多黏腻的影子。
乔时对着大家抱歉地笑,把他和维拉紧握地手对着大家扬了扬,“本来还想瞒着的,但是大家都知道了,我们也就不扭捏了,麻烦借个道,我跟维拉换个地儿赏月。”
结果换来一众哀怨的眼光。
维拉宿舍的同学却是对视了,没了言语。
宿舍的一四五姐都是见过顾容与的,心里更是唏嘘,但是嘴里真的要说了,却不知道该感叹些什么。
当事人都没有弄清楚的事情,哪里轮得到她们说什么。
回回却是抱着维拉的胳膊,“阿朱你什么时候跟他好上了呢?那个顾什么什么……”回回看天苦思冥想顾容与的名字,大姐看不过去了,捂她嘴,拖走。
维拉摸孩子脑袋,“你乖,好好玩,今晚回了宿舍我再同你说。”
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他们牵着手走了好远,远到都看不见那些人了,维拉才挣开了乔时的手。
“谢谢你。”
乔时耸肩。
“我不知道你也填了这所学校。”
乔时淡笑,“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
他知道自己也考上G大的时候简直喜出望外,当初填的是网络工程专业,但是总分没把握,太玄。今年的计算机只招两个人,他以为维拉和顾容与都报的都是计算机,他肯定没戏了,没想到峰回路转。知道消息后的第一个电话打给了她,号码还是想了许多理由问爷爷要的,接电话的是一个老奶奶,她说你找我们家维拉吗?她跟容与去了大西北,要过好久才回来,你急吗?我给她的手机号你吧?
手机号他没要,因为顾容与在她身边,他又能说些什么呢?
乔时并没有回答她的话,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月饼,递给维拉,“今天在混乱中抢到的,双黄的,很多人都在抢这个。维拉,中秋节快乐。”
维拉接过月饼,说了声谢谢,躺倒。
远处不停地有笑闹声传来,但是维拉看着月亮,却难得地觉得平静。
真的,好累好累了。
好像这样的天空具有净化心灵的能量,是疏离了浮躁忙乱重新回到了安稳平静地生活,胸口似乎有暖风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