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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新宋-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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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此诽议重臣,何不自己一纸对策,叩阙进言,匡扶社稷?拿这些话在我面前说什么?”石越半讽刺半质疑的问道。

“石公子有见疑之意,还是真的糊涂?”李丁文毫不客气反讽回来,“王安石被重用,是他负天下大名三十年,兼有韩、吕世家之助的结果,我李丁文便是入朝,最多不过一馆阁,怎么可能和王安石争一日之短长?方今之世,可以和王安石争衡的,除开石公子,又能有何人?可以引大宋开创万世之基者,除石公子,又有何人?”

“你未免太高看了我了,我不过一个学院的山长而已。”石越听他说得似乎还合理,神色稍霁。喝了口茶,暗暗观察着李丁文的神色。

“李某游历天下近十年,岂会随便找个人托付一生抱负?我在杭州就读到石公子的大作,其见识高绝,非常人所及,故有意来京一晤。当时还只以为石公子不过是个有见识的读书人。但其后我在潘楼街辗转打听,石公子每本书刊发的时间,在什么情况下刊发,我都查得一清二楚。唐甘南去江南办棉纺行,桑俞楚在京师办印书馆,石公子亲办白水潭学院,其中种种发明,让人拍案叫绝。而这每一本书出书的时间,其中都有深意焉。”李丁文似笑非笑的望着石越。

石越轻轻呷了一口茶,笑问道:“我能什么深意?”

李丁文笑道:“心照不宣而已。”

又说道,“石公子,高手布局,自与旁人不同。而花如此多的心血与精力,其志绝非做一个学院的山长。皇上对石公子宠信方隆,借用王安石的一句话,此大有为之时也。”

石越心中暗暗计算,这个时候,自己应当不值得谁花这么大的力气来陷害自己。而且这个李丁文的见识,自己也是感觉得到的,用这样的人来陷害自己,未免太大材小用了,因此怀疑之心渐去,更有点自笑自己杯弓蛇影。想通这一节,心里拿了主意,便笑道:“那么敢问李兄的抱负又是什么?”

“内革弊政,外逐强敌,有机会一展胸中所学。”李丁文淡淡的说完,又恢复了那睡意迷蒙的样子。

石越见他这副样子,也故意淡淡的说道:“却不知大宋国内有何弊政,对外又如何驱除强敌?天下大势,还请李兄为在下言之。”

李丁文用手指醮了点水,在桌子上一边画一边说道:“今日国家之害,有旧害,有新害。旧害者有三,冗兵、冗官、财赋聚于京师。新害者,新法也……”当下侃侃而谈,纵论形势,石越不住的点头称是,暗叹这等人才,竟然史册无名,可见各朝各代,不知都有多少贤才被埋没掉。

二人都是寂寞已久的人,李丁文一腔才学,却没有人识货;石越明明知道历史的走向,却恨不能警醒世人,这时候两人相遇,彼此都有知己之感。从此李丁文便入了石越幕府中。

名份既定,石越便把白日在集英殿发生的事情说给李丁文,因道:“圣意难料,我在朝中根基不稳,冒冒然介入朝政,虽是事非得已,也颇觉后悔。”

李丁文细细想了想,然后笑道:“无妨,公子今日所言,虽然表面看来,是新党旧党都得罪了,其实却不然。公子立身朝廷,此时不宜得罪王安石,然而又不能不偏向旧党,否则孤立无援,日后无以制衡王安石。今日所说的本是至理,如旧党中司马光、范镇、苏轼等领袖人物,都能知道公子深意,传到韩琦、富弼、陈襄耳中,肯定也会表示赞赏的。”

“王安石虽然喜欢逆我者亡顺我者昌,但一来公子与王安礼、曾布交好,二来圣眷正隆,三来公子亦无公开反对新法之意,王安石断无就此和公子势不两立之理。”

“而最重要的,是我断定,公子这番话,肯定能打动皇上。但要想真正巩固在朝廷和皇上心目中的地位,仅仅以一个经学大师的身份是不够的。皇上为什么倚重王安石?王安石每见有与自己意见不合之人,必欲除之而后快,皇上若不答应,他便以辞相要挟,皇上最后不得不听他的。究其原因,是皇上以为当世只有王安石可以帮他完成自己的抱负。皇上一心一意想做千古贤主,想要让大宋威加四海,而他想要完成这个抱负,现在来说,就只有王安石一个选择。”

“公子所要做的,便是让陛下在王安石之外,有第二个选择,而且还是更好的选择。”李丁文抽茧剥丝,为石越分析朝中主要力量的心态。

石越本来是觉得事情漫无头绪,不知从何做起,此时听李丁文一说,眼前顿时豁然开朗,想了一想,却又觉得还有不妥之处,因说道:“潜光兄的意思,是让我另树旗帜,和王安石争夺变法的主导权?这似乎失之急躁了。”

李丁文似笑非笑的说道:“非也,非也,王安石施行新法,搞得天下沸腾,公子此时就要从中救火,让皇上了解你的才干,慢慢树立公子在皇上心中牢不可破的地位。这样做的好处,一来可以不必和王安石公开对抗,不需要逼迫皇上提前在公子和王安石之间做抉择;二来王安石搞得天怒人怨的事情,公子若可以从是周旋,把坏事变好事,则朝野上下,无不归德于公子矣,王安石反而没什么功劳可言;三来旧党要攻击新法,这笔账也会算到王安石头上,对公子只有赞赏的份。可以说如此行事,则怨归于王安石,恩归于公子,上上之策。”

石越看着李丁文笑谈之间,把就王安石这样了不起的人物当冤大头给计算了,真是佩服之至。眼光看到他嘴角的笑容时,算是再一次深刻的体会了“奸笑”的含义。

他又把这个总的策略想了一想,觉得自己也想不出比这更好的方针了。便颔首道:“李兄所言,确是上策。不过若是总是为王安石补漏子,也是不够了,我亦必须做一些自己的政绩。”

李丁文提醒道:“此时自己立旗帜,若是变法,则会引起旧党的反对与攻击,若不变法,有王安石在,实在难有什么成绩可言。公子还要三思。”

“你放心,我自有主意。”石越不由自主的流露出李丁文式的奸笑。“我们现在要计议的,是如何帮王安石补漏子,这可不是个容易的事情。”

石越和李丁文在这边计算王安石,王安石亦在自己的书房计算着石越。

“这个石越,实非易予之辈。”王安石蹙眉说道。

“爹爹,不如让请皇上调他去做地方官,美其名曰为朝廷培养将来的宰相,免得让他在朝中碍手碍脚的。”王雱轻摇折扇,建议道。


第四节 集英殿风波(下)1


“你难道不知道这个石越自命清高,连官都不肯做吗?你怎么放他外任?”王安石不满的看了自己儿子一眼,这个儿子聪明过人,就是喜欢自以为是。

“他既不肯正儿八经的出仕,却又可以对朝廷大事指手划脚。天下的好事都让他占尽了。”王雱愤愤不平的说道。

王安石说道:“他其实是中朝官,皇上的参谋,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况且他的立场现在还是很难说,前几日张若水传出讯来,说他在皇上面前推荐你,要皇上宠你馆阁之任,而且这一次在朝堂之上,对新法似乎也并没有很恶意的攻击,目前来看,石越并不是一个大的障碍。”

王雱合起扇子,潇洒的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在手里轻轻敲打着,说道:“可他的所谓‘持平之论’,对皇上还是颇有影响力,这次如果不是他,在集英殿上,皇上就会拿定主意处分刘庠、范镇的。曾布资历不足以服大臣,辩才不足以动皇上,现在皇帝身边,正需要一个人可以随时向皇上解说新法的人,石越推荐我入馆阁,正好是个机会。不管他石越的态度如何,有我在皇上身边朝夕参赞,可以坚定皇上变法的意志。”

王安石叹道:“话虽如此,但你始终是宰相之子,理当回避。我正准备推出任子法,规范朝中大臣以恩荫为子孙谋官职,更不可给人口实,让人说我专门任用私人。虽然前次用你的计策,把策论刊发,皇上也很赏识,但能不能进馆阁,终究要看皇上的主意。我是不能为你讨官的。”

王雱自信满满的笑道:“爹爹,以我的才华,还怕皇上不赏识我吗?我料得皇上招我入馆阁是迟早间的事情。现在要注意的,倒是刘庠、范镇断不能留,否则反对者会群起而效尤,新法的威信就无法树立了。”

赵顼在御书房里踱来踱去,烦闷得很。几个太监小心翼翼的侍候在旁边,生怕皇帝天威震怒,就拿自己当了替罪羊。

“盲人摸象,盲人摸象!”赵顼抓起案上的一本书狠狠的砸在地上,突然想起一事,厉声喝道:“传张若水、蓝震元。”

这张若水和蓝震元便是赵顼悄悄派出去了解民情的太监,恰巧这两个人和王安石交情很好,赵顼就听了他们的话,才对青苗法深信不疑。

不一会儿张若水和蓝震元就战战兢兢的过来了。

“你们两个上次出去查访民情,可以虚瞒之处?”赵顼厉声喝问。

张若水和蓝震元是宫里的太监,消息灵通,早就知道集英殿发生的事情,二人商议妥当,知道这个主子的性格,如果自己从实说,必是死路一条,因此此时硬着头皮说道:“奴才绝不敢欺君,民间对青苗法欢喜得紧。”

赵顼恶狠狠的盯着张若水、蓝震元两个半天,切着牙齿说道:“若是查得你们两个欺君,朕定斩了你们。”

“奴才断然不敢。”张、蓝二人叩首如捣蒜似的,尖着嗓子回道。

“既然你们不敢,那么为什么有这么多大臣上书说青苗法扰民?难道是他们全部都敢欺君?”赵顼的目光似乎想扒了张、蓝二人的皮。

张若水是机伶之人,连忙辩解道:“奴才奉旨,了解的是开封府的民情,各路或有不同,亦不可知。奴才天大胆子,也不敢欺君的。”

赵顼听了这句话,又想起石越在集英殿所说的,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脸上却不愿少了君主的威严,厉声喝道:“退下去。”

待到张、蓝二人退下,赵顼无力的坐在那张宽大的御座之上,心里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一心想做个中兴明主,以为王安石便是自己的诸葛亮、魏征,可是朝中却竟然因为这个变法闹得大臣水火不容。“难道王安石会骗朕吗?不会的,不会的,王安石忠贞体国,绝对是个忠臣。”年轻的皇帝把这种念头从脑袋里晃开,心里真是有无限的疲惫,“也许真如石越所说,盲人摸象,盲人摸象!”

“陛下,陛下……”有人轻轻的旁边打断了年轻的皇帝的思绪。

“有什么事?”皇帝不耐烦的问道。

“应当去给太皇太后和太后请安了。”小宦官小心的说道,大气都不敢出。

这一年的立冬,在普通的老百姓眼中,与往年并没什么不同。照旧是买回过冬的蔬菜储藏,照旧是开封府四面各条大路上车水马龙的运过冬物品进城……但是对于大宋朝廷的文官百官来说,因为集英殿的风波,这个冬至就不那么简单了。

大家心里都暗暗揣测着集英殿之事,难道皇上真的听了石越的进言,不了了之吗?

“不可能,王相绝不可能善罢干休!”

“想想那个石越,多得宠呀,也不是不可能的。”

“你知道个屁,石越得宠,有王安石得宠?”

“老子就看不惯邓绾那厮,还有老刘这次冤的。”

……

各种各样的耳语,在同乡同年的私交聚会上,悄悄流传着。倒是刘庠反而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反正听天由命,照旧过他的日子。他一切看开了,反而淡然。

他自己淡然,别人却免不了要关心他。苏轼和刘庠有同僚之谊,政见又相近,他不顾自己现在一身是麻烦,三番几次去找石越,希望石越能够在皇帝面前帮刘庠开脱几句。大家都是聪明人,全明白这次最倒霉的人,多半就是刘庠了,而最能在皇帝面上说上话的,也许就只有石越了。

不料石越也只能苦笑:“皇上非有诏旨,我亦不能轻易进宫。况且,子瞻兄,以王安石的性格,你以为我美言几句就有用吗?皇上是英主,他会有决断的,处分应当不会太重吧。”

石越的话只说对一半,几天之后,处分就下来了,邓绾依然是集贤校理,刘庠贬为郴州县丞,范镇致仕,处分之严厉,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这个处分结果,让石越和李丁文在府里分析了半天,也不知道皇帝是什么心思。二人只能面面相觑,本来李丁文甚至认为刘庠顶多就训诫罚俸的。

以二人对朝局的了解,自然是不可能知道为什么皇帝会给刘庠、范镇这么严厉的处分。因为这个处分是王安石给逼出来的。

王安石上表要求严厉处分刘庠、范镇,以树立新法的威信,皇帝留中,结果王安石亲自面君,在皇帝面前争得脖子都粗了,政事堂几个宰相不想做得太过份,却找不到半句说辞。偏偏这个时候,范镇还上表抗辩,疏中说:“陛下有纳谏之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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