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宋-第2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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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紧锁若眉毛,目光在地图上上下移动。
“将军!”说话的人是左侍禁野马玛,素以骁勇闻名军中。
“嗯?”李清只应了一声,目光却依然死死的盯着地图。
“末将以为,不必管宋人想做什么,要么就是先发制人,现在就点兵去打熙宁寨;要么就后发制人,宋军到哪里,我们就打哪里。”
“我军现有多少人马?”李清微抬起眼,看了一眼野乌玛,淡淡的问道,然后再次将注意力转到地图之上。
“天都山驻军与各寨人马加起来,计一万马军,八千步军。”
“那你可知宋军有多少人马?”
“这……”野乌玛讷讷的答不出来。
“速速派人通知国相,请他来天都山点兵。”李清终子再次抬起头来,并顺手卷起地图,冷冷道:“宋军此次聚兵,其志非小。”
“是!”野乌玛等人虽然心中不信,却是丝毫不敢怠慢了李清的军令。
李清的军法之严,但凡在他帐中的将领军士,无一不知绝非虚言,也绝无人敢加以怠慢。是以立时就有人星夜下山,向粱乙埋报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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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一切似乎都有点晚了。
熙宁十年三月三十日。也就是石越离开熙宁寨两天之后,大宋侍卫步军司下辖的振武军第一军、神锐军第二军近三万禁军,外加渭州、镇戎军的两万余蕃军,还有未受整编的禁军约四十个指挥约两万人,以及八千弓箭手,五万厢军、乡兵,三万役夫工匠,共计约十六万人马突然大举出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掉了沿途西夏的几个小寨。顿时,西夏石门峡、没烟峡守军都燃起了狼烟,报急的信使紧急出动,向天都山驰去。
然而,在距石门峡以东、没烟峡以南各约十八里的石门水南岸,(蔚茹河川)以西,距镇戎军约八十里的所在,宋军却突然停了下来。没等石门峡与没烟峡的西夏守军松一口气,探子的报告又让他们坐如针毡!
宋军竟然开始在那里扎寨筑城!
因为此城一旦筑城,就与西夏空盒子的两大关隘石门峡,没烟峡正好构成一个等边三角形,区区十八里的距离,就意味着宋可以随时来问候两关的西夏守军,而西夏军想要进入渭州的土地,就断不能视此城不顾,否则后院起火,而且连回家的路都会被掐断。
石门峡与没烟峡的西夏守将,哪怕用用脚趾想,也知道这个地方筑城,是己方绝对不能允许的。
但是两关现在仅有区区各三千的守军,宋军不来攻击自己,已经是谢天谢地,著要他们主动出击,这必败的一阵也是他们决不敢承担的。所以,虽然心知肚明其中的厉害,但西夏守军却只能眼睁睁地隔若石门水远远望着宋军——在那个要害之地,迅速的立起几座大营寨,并开始挖河筑墙。
很快,两天时间便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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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高遵裕都要巡视几遍营地。甲仗鲜明、军容整肃的部队,互为犄角的东西两大战营,会让他稍稍觉得安慰;但是匆匆忙忙用柴营法扎就的营寨,却又让他放心不下。幸好,与西夏军队中间还隔了一条河!
修筑这座被石越称为“平夏城”的城堡,其实并非高遵裕所愿意。但是石越既然以陕西路安抚使之身份做下了决定,就容不得他反对。他只能暗中上书枢密院,委婉的说明情况,并且托人告诉高太后,以备将来自己不被当成替罪羊;但表面上却不能不配合着石越,亲自率兵来此。因为他是渭州经略使,是唯一有资格来统领这十几万大军的人。同时高遵裕也认为,与其让石越这个文官来统兵,败坏国事,还不如自己来比较好。就算有事,也断不至于全军覆没。毕竟,如果让他石越升帐,只怕除了少数几个将领,绝大部分的将领可能根本就不会去理会他。
这几日,他都断然拒绝了刘昌祚进攻石门、没烟二峡的建议,他很明白,自己统率号称的十六万人马中,其中有八万是用来筑城的,真正能打仗的,只有七万八千人。
因此,高遵裕亲率本部神锐军第二军等部队驻守西大营;而昭武校尉、振武军第一军都指挥使种谊则统领振武军第一军、二十个指挥的未整编禁军与八千弓箭手驻扎在两三里外的东大营。高遵裕并不想做任何无谓的牺牲。他知道西夏人的进攻,是迟早的事情。因此,抓紧时间修好城堡,才是关键。
谨慎的高遵裕把斥侯放得远远的,几乎直达石门、没烟二峡的关寨之外。然而让他疑惑的是:无论是石门峡还是没烟峡,西夏的守军们除了明显的加强戒备之外,却并没有别的动静。
“他们怎么可能反应这么慢?”高遵裕虽然觉得西夏人的反应不寻常,但是他却不愿这种疑惑表露出来,以免扰乱军心。
“高帅!”翊麾校尉顾灵甫身若一件青黑色的瘊子甲,略显笨拙的走了过来。他的甲上套了一件深绿色背心,背心绣若长箭射日图——这个图案代表着神锐军。顾灵甫身着的瘊子甲,原本是羌人所造,这种甲用冷锻法加工而成,柔薄坚韧,光亮见发,五十步以外,强弩不能透甲。因为甲片冷锻到原来厚度的三分之一后,在末端会留下筷子大小的一块不锻,隐约如皮肤上的瘊子,故称“瘊子甲”。兵器研究院仿制成功之后,振武军什将(锐士)以上,都装备了这种铠甲;而神锐军因为是轻装步兵,则只有陪戎副尉以上的军官,才会配备瘊子甲。
“何事?”看到来人是顾灵甫,高遵裕的脸色便已经微微的沉了下来。顾灵甫身为神锐军第二军第三营的副都指挥使,负责西大营东门的防卫,在这样的时刻,怎么会跑到西门来?
顾灵甫却是面有喜色,禀道:“禀高帅,神卫营第四营即将到熙宁寨……”
高遵裕不待他说完,便不耐烦的喝道:“到熙宁寨又如何?用得若你亲来大呼小叫?”
“是。”顾灵甫被高遵裕没来由地一喝,顿时不敢说话,犹豫了好半晌,才放低声音,小心冀冀的说道:“熙宁寨寨主李贵派人禀报,说道是神四营带来的各种火器与器械,数以千计。负责保护的军队却不过两个指挥,要请高帅发兵接应。”
“夏元畿没兵么?”高遵裕怒道,“他既知事关重大,怎么又不发兵护送?”
顾灵甫低若头不敢应声,石越在的时候,夏元畿自然积极配合,但是石越一走,夏元畿就开始“兵力不足”了。只是这样的事,不但他心里清楚,高遵裕也清楚,但以他的身份。如何敢直说出来?
“你叫人去告诉夏元畿,他的补给若有半点差池,就让他等着听参!”高遵裕厉声道。
顾灵甫不敢做声,只是求助似的望若高遵裕身店的一个道士。顾灵甫跟随高遵裕多年,知道这个叫“月明真人”的道士虽然只是偶尔出现,但是在高遵裕面前说话却颇有份量。
但月明却看都没有看一眼顾灵甫,只是向高遵裕淡淡说道:“高帅,将帅不和,是兵家之忌。
火器威力无比是攻守利器,万一有失,则大事去矣。眼下还是让包顺去接应一下为好。“
高遵裕听到月明的话,果然火气略平,问道:“是谁护送神四营?”
“李贵的报告说,是郡马狄咏亲自护送。”
“狄咏?!”高遵裕身子微微震动了一下,他没注意到,月明的脸色也略略变了一下。“他不是在汴京做御前侍卫吗?”
“末将亦不知端详。”
“难道皇上想提拔他,让他来挣边功?”高遵裕在心里沉吟着,须臾便做了决定:“包顺何在?”
“末将在。”仅着半身甲的包顺从高遵裕身后闪出,欠身应到。
“你速点三千蕃骑,前去接应神卫军第四营,若有差失,带你的人头回来见本帅!”
“是。”
不多时,宋军西大营东门大开,三千蕃骑,向着熙宁寨方向驰去。
包顺的蕃骑离开不到两刻钟,宋军西大营的西面与南面,探马们同时拼命挥舞着红、白两面大幡,高喊若:“贼军来袭!”驱马飞快的向营寨驰来。按大宋的军令,探马手中的红幡,代表着骑军,白幡代表着步军,大声喊叫,则代表若敌人的数量超过一百人。同时挥动两面大幡且大声喊叫,意味着西夏人马步军大举来袭!
立时,营寨中央的高台上,一面白色牙旗与一面红色牙旗高高举起,鼓角齐鸣。负责修筑的兵士与役夫工匠们立刻停止工作,避入后营之中,厢军与乡兵操起诸葛弩与弓箭,以防万一。而东西战营的士兵们,则紧闭寨门枪盾居前,弓弩在后,进入战备状态。白色牙旗与红色牙旗的升起,是告诉全营将士,敌人来自北方与南方!
战争,终于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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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遵裕亲自登上营中最高的箭楼,眺望西面与南面的敌情。此时,诺大的西大营中,除了绞动弩车的声音外,显得无比的肃静。敌军尚在数里以外,远处的小山遮住了敌军的身影,只有高高扬起的灰尘,证实着西夏人确实大举来袭。
“高帅!”
高遵裕甚至不用回头,便知道说话的人,肯定差刘昌柞。
“嗯?”他用鼻孔回应了一下。
“高帅!末将以为,西兵不足畏。何必结寨自保,徒示人以弱?”
“你又知道敌人的虚实?”
“高帅请看,南面之敌,尘高而锐,必是以马军为主;西面之敌,尘卑而广,必是以步军为主。高帅着能许末将出战,以第一营骑军为前锋,以蕃骑为策应,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击西面之敌,末将以为,必可使西人胆裂,”
高遵裕冷冷地看了刘昌柞一眼,道:“刘将军听说过西夏人纯以步兵应战的吗?”
“纵差马军,亦不足惧。”刘昌柞与西夏人交过几次手,都是大
第六集 哲夫成城 第二章
泼喜军是一只颇有特色的军队。在夏景宗元昊的时代,人数不过二百,最近几年梁乙埋把这支部队扩充到了四百,每个泼喜军正兵,照样配备两到三名负担,其作用是运送瑙重、保护、协助正兵作战。泼喜军在骆驼鞍上立旋风炮,发射拳头大小的石头打击敌军。一向是西夏最主要的攻城部队。宋军对这只部队并不陌生,兵器研究院更是成功的造出了宋朝的旋风炮,但是主要用于海船水军,海船水军用这种旋风炮发射震天雷,效果良好。虽然西夏没有震天雷,而且旋风炮的成力也远远不及宋军的许多攻城利器,但是旋风炮发射速度快,射程远,机动灵活的特点,使得泼喜军成为颇具成胁力的部队。宋军之所以不成立类似泼喜军的部队,不是因为它不好,而是因为宋军的马与骆驼,是比较紧俏的资源。哪怕是在宋辽之间贸易额逐年增加之时,也是如此。
东大营的宋军显然注意到了泼喜军的出现,种谊立即做出了反应……站在文焕的位置上,可以清楚的看见东大营中央的帅旗先向左挥,再向右摆,振武军开始变阵了!在令旗的指挥下,振武军中阵如同被劈开的潮水一般,整齐的让开了一条通道,十队士兵推着十辆各平放着一个奇怪的前大后小的大木桶的小车出了营门,在营门之前一字列阵,在他们通过的一刹那,后面的振武军立时涌了上来,将阵势合拢了。与此同时,随着一声鼓响,箭楼上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虽然看不清楚上在上弩还是装别的什么武器,但是精通军阵的文焕,自然知道这是准备攻击的前奏了。
望着整齐、迅速的完成这一系列换阵与准备的振武军,不仅仅是文焕,连吴安国的眼神中,都难得的壳露出一丝钦佩之意;刘昌祚的眼神中,更是有难以言喻的意味。种谊不愧是本朝武人中少有的几个将才,把一支部队带到这个地步,虽然说少不了讲武学堂与教导军的功劳,但是最重要的,还是为将者个人狗能力。这不是规章制度可以解决的问题!难怪说国家之兴亡在事,而事之成否在人。
文焕的思绪很快被眼前的战争所打断……出人意料的,在敌军距东大营还有四五百步的时候,第二声战鼓敲响了!文焕不由得睁圆了眼睛,他不知道那些载着木桶的小车是什么武器,但是按着宋军的条咧,敌至一百六十步可以发弩,敌至五十步可以发箭,如果有士兵未得命令,敢提前发射,阵前立斩!以刚才换阵时振武军所表现的纯熟来看,文焕绝对不认为种谊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况且,西夏骑军这次并没育冲锋。
那么,可能的原因就只有一个,这些载着木桶的小车,有着恐怖的远程攻击能力根据以往的战例,泼喜军想要对宋军形成有效打击,至少要到三百五十步甚至三百步以内。如果这些未知名的武器射程能够超过三百步……
文焕在心里飞快的计算着,眼睛却瞪紧了战场,不敢放过战场上的一丝一毫……第二声战鼓响过之后,便见小车后面的士兵,取出了火种,战燃了木桶后面的一根火绳。
十条火花闪烁着,跳跃着,使战场的形势变得非常的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