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规模奇迹-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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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他看上我了?
难道这个俊哥看上我这个位于宅女和粗野女之间的人了?
不可能——我的第一反应。
但是我同时又想到,从概率的角度考虑,这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身边的马路上络绎不绝的车辆嗖嗖地往来穿梭。
在这种状况下,发生交通事故的可能性虽然很低,但是一旦发生事故,那就意味着这个世界上就会有车辆受到损伤。面对概率同样小的事件,上天会挑选其中之一付诸现实。
如果在我的生命中下一秒里会发生的事有一万个选项,那么其中任何一个选项被选中的概率都其低无比。
试探着执行其中之一来观察结果当然是不可能的。
……但是一旦某个选项被执行,其结果必将随之而来。
如果令人不满意的结果出现的概率是小数点后三位数,那么无限幸福的未来到来的概率也同样是小数点后三位数。
于是,我试着说服自己:无论最终何等突如其来的结果出现,都不必惊慌。
但是这劝说对于我的心脏没有起到多大效果,它拼命地跳动着,连带着其他脏器的惶恐。
“对了,你想吃什么?”
他并没有执着于自己刚刚说的话,立即转移了话题。其实是回到了刚才的话题上。
“随便。吃白食的人没有发言权。”
“随便啊……这个最让我头疼了。”
说着,他毫不掩饰心中的困惑,苦笑起来。一个大男人竟然发出铃铛般的笑声。
我偏过头去看了看他,略显驼背的样子与他的身材和气度极不相称。
然后我注意到了他的视线所指的方向,不知不觉第有种滑稽的感觉涌了上来。
“你在看脚下呢?”
“嗯?”
“是为了看行人穿的鞋?”
我指着地面说道。“啊。”说着,他将手指搭在眼角。
“是啊,不知不觉地就这样了。”
他微微俯首挠了挠头。我明白了,所以他才注意到我的惯用脚。
“对了,那幅鞋的画,画好之后要拿去参赛吗?”
我随口一问,不成想似乎戳到了他的痛处。他转移了视线,虚无地望着右手边的民宅。
“嗯,这个嘛,以前得过一个大奖。”
“喔。”
就那幅画,切。我尽力尝试着以平静的态度接受这个现实,但最终还是不禁漏出了咂舌声。
嫉妒别人是可耻的行为。掩饰嫉妒心是丑陋的行为。
只要人类社会还有名次这种东西存在,这两句话就是纯粹的无稽之谈。
“……咦,你不是讨厌有关绘画的话题吗?”
“可问题是你说过你不会聊别的啊。”我答道。这真是个苦涩的选择。
“说的也是。”他睁大眼睛,夸张地耸了耸肩。
“哎,你叫什么名字?既然你得过奖,说不定我见过。”
“是啊,到现在还没提过名字的事呢!”
他十分惊讶似的笑了,笑我们彼此的稀里糊涂、粗枝大叶。的确,我也强烈地感觉到了这一点。
我们都认识多少天了啊!我跟他互相报上姓名,结果我果然见过他的名字,我不禁一咂嘴。
“偏偏还挨着。”
“嗯?什么?”
“啊,没什么。”
我随便搪塞了过去。虽然我是个废柴,可我多少还有点自尊心。不如说,我的自尊心比别人更重。
所以,我极其厌恶止步于鼓励奖的自己。说起来,记得好像有个人两次跟我一起获得鼓励奖——真是个讨厌的伙伴。
闲言少叙。
但是,这样一来我又稍稍感到有些不对。嗯……究竟是哪里不对呢?我自己也不清楚。
他跟我是在同一时期获奖,也就是七、八年以前吧。啊,原来如此,这样就讲得通了。
“……哎,算了。”这不过是我理清了自己的思路罢了,说来无益,哪说哪了吧。
“最近,我打算再画好一幅,不过……”
“不过?”
我接住他的话茬,催促他往下说。而他似乎想终止这个话题,含糊地笑了。
他随后的自言自语模模糊糊地掠过我的耳际,在我的脑中泛起细小的波纹。
“我只不过是,喜欢画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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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干嘛走在我身边?”
“因为走夜路很危险。”我认为。
“是啊。有你在身边,走夜路好像是很危险。”
她不厌其烦的语气跟表情真的十分吻合。
聚会结束后,我跟她一起走向车站。我们俩各自所在研讨会的聚会并不是同时结束的。我跟她其中之一为了迎合对方的时间,提前从酒兴正酣的团体中脱身出来,因此才有这次二人独处在夜色之中的机会。至于提前脱身的是哪一方,任凭众明公想象。
在这万家灯火渐渐熄灭的时间段里,我不希望(自称)被跟踪狂纠缠的她独自上街。虽然我听说过实际上白天发生犯罪的数量比夜里多,不过这点暂且不提。我是合法跟踪者,我跟她约定过要保护她免于非法跟踪者的威胁,而代价是她答应跟我在一起。但不知为何,她本人对此非常郁闷。
“不过我真是吃了一惊,我们竟然在那家店里偶遇。”
“跟踪狂都会说这么说。‘偶然’什么的,其实根本就是在那埋伏。”
“这次,可是你先去那家店的。”
“跟踪狂都会说这么说。问题不是顺序,是企图。”
她的第二句话说得异常地快,语气中飘荡着一种想要秒杀对手的感觉。
“是吗?”
“就是。”
“这次真的是这样吗?”
“就是啦!”她又强调了一遍,随之报复似的用胳膊肘拐了一下我的侧腹。“那就是吧。”我无奈表示赞同。对于我的思考,她都会添油加醋自行解释一番。
她一丝不苟的一面真的不同凡响,这一侧面又让我感受到了她的魅力。
深夜的街道上依然有行人往来,因而此时走在街上不会让任何人觉得可疑。虽然还不足以称之为人头攒动,走下缓坡道前往车站的人数仍然不少。如果从这条缓坡道途中拐进另一条坡道继续前行,走上山丘就到了我的大学。那地点的确不可思议,紧邻的便是县内规模最大的公墓之一。
假如那里是一座主题公园的话,我就能轻松愉快地邀她一起去了。
“你还记得规定吗?”
她凝视着淡黄色灯光照耀下的拉面馆招牌,向面朝相反方向的我说道。
“嗯?”
“本来‘晚上一起行动’是禁止的。”
“啊对,这个也是禁止项目来着。”
那东西规定得真细致。我在她身边呼吸似乎很能引起她的注意。
她将注意力从拉面馆的招牌转移到我脸上。由于身材并不矮小,她无需要极力扬起头就能看到我。考虑到这一动作不会给她的脖子增加很多负担,我便觉得很安心。
“原来您老记着呢啊。劳您动用濒临枯竭的珍贵脑细胞,我感到十分抱歉。”
“别介意。”我不合时宜地害羞起来。“岂止不合时宜,连机会都错过了。”她挖苦道。
不知是她使用了读心术,还是我把内心原原本本地写在了脸上。
“既然你记得,为什么还跟我共同行动?”
“啊?”
“只要不并肩走,保持距离不就行了。”
她瞪着我,像白天时一样摆出了一个撵我走的手势。
我注视着她的脸的那一瞬间,她身后美容院灯光正明晃晃地照亮夜色。那炫目的光的飞进我的眼里,我用手遮住眼球,避开光线的炙灼。
“所以,给我到那边去。我不会让你到机动车道上去,你在我身后走,跟我保持一米左右距离。”
“可是这把刀很短啊,我要是不在现在这个距离之内,突然出现危险的时候根本就刺不到。”
我把插在包里的右手,举了起来。从店里出来以后,我的手始终在包里紧握刀柄。在旁人看来,我的手就好像被包吞了进去一样。
“……哇,你真可靠。”她好像对口型一样动着嘴唇,用极度缺乏抑扬顿挫的语调说道。
“而且,你生气的样子也很可爱,不介意的话我真想在你身边。”
她一直都是气乎乎,所以这态度倒也谈不上贵重。话说回来,我还没见过不生气时的她。
我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够体验她的喜怒哀乐。
她正了正肩上的挎包带,深深地出了一口气,显出很疲劳的样子。
“你就那么喜欢挨骂?”
“如果那是你的真心,我很高兴能洗耳恭听。”
她好像要变脸似的,突然提起肩膀;接着用手搓着双臂,好像试图抚平鸡皮疙瘩。然后她瞪着——不,此处或许可以勉强换用一个近似表达——盯着我。
她拧着脖子看着我所在的方向,停下的脚步又动了起来。几秒之后,她原本十分遵循规则的双脚时不时地做出错误的动作——右手向前摆时同时迈出右脚。
“虽然很不情愿,不过我不得不承认你是个强敌。”
她发布了对立宣言。对我而言,更希望得到的是恋爱宣言……话说回来,跟她成为敌人有什么用啊!
“我希望你把我看成可靠的盟友。”
“没门。我把丑话说在前头,你想错了。”
“啊?”
“我跟温柔的女孩子正相反,所以不可能符合你的期待。”
“……”她指的是在鸡翅店时的那个女生吧。“你听到我说话了啊。”
“你声音太大了。”
她一边挠着手背,一边抛出这句话,脚下的动作又出错了。
终于,我们走到了地铁的入口前。我要从这里做地铁回家。说起来,我还不知道她的家在哪里。她在通向地铁的楼梯前、灯光微明的自动售货机边停下了脚步。
“别再期待我少得可怜的温柔啦,快给我痛痛快快地回家去。别用依赖的眼光看着我,我心烦。”
啊,这个话题还没结束。
“你是个温柔的女孩子。”
“慢着我知道你不管对面哪个女孩子都绝对会肯定这一点可是你这么足的自信心是从哪来的真是不可思议。”
一气呵成的贯口,毫无抑扬顿挫。她以机械音说完这句话之后,将五指并拢的手左右摆了摆,表达出“不对不对”的意思。“百服宁是深蓝色的,我的心也是。”
“既然你说温柔的成分很少……那就请全部倾注给我吧。”
(注:日本的百服宁的包装盒是深蓝底白字的。此典引自日本俚语“バ〇ァリンの半分はやさしさで出来てる”,大意是:百服宁的一半成分是温柔。)
“这种抖机灵的说话方式真让人恼火。”
“但是我真心觉得你很温柔。”
“难道你就打算单凭这份自信心闯天下……你说这话,有什么根据吗?”
“因为你会真诚地回应我说的每一句话。”
我的一句话使她不知所措,无言以对,好像噎住了一样。
“我不觉得对他人以诚相待的人是不懂温柔的。”
不会对旁人的事漠不关心、置之不理,这本身不就是温柔吗?话又说回来了,对于我种的人她都不会视而不见,这就只能理解为她心怀女神般的大慈大悲。
她挠着手背,突然把头转向一边。自动售货机的灯光似乎恰好融进她的视线,她眯起了眼睛,紧接着,心神不定地用手拨弄起刘海。
“冷漠无情地对付跟踪狂的话,难以想象对方会做出什么样离奇行为。”
“哈哈,的确。”
我表示赞同,脸上笑开了花。于是她以毫无冲劲儿语气淡淡地说道:
“你还挺会卖弄书本知识啊。”
她不用愤怒来装点自己的话语真称得上稀奇。
“哎?”
我的这一才能得到别人的夸奖还是第一次,做毕业去向指导的老师都没说过这样的话。
她仿佛浑身乏力似的,落下了耸起的肩膀,瞥了一眼通往地铁站的台阶。
“你?”“坐地铁。”她咂舌。“我也是。”“那一起吧。”“不愿意。”说着,她迈开脚步。
我们并肩走下台阶。“别并肩走。”她加快了步伐。我赶忙跟上。“你干嘛?”我们俩快步进入地下。在检票口前,这场赛跑终于结束了,她肩膀起伏喘着粗气,从包里取出月票夹。我也掏出月票,同时观察了一下周围。
回家的学生已经大幅减少,因为没有多少人上晚课。人烟稀少、脚步声回响的地铁站,对我来说,这是一个足以放松心情的情景。
正当我东张西望的时候,走在前面的她说道:“你本来就是个可疑分子,干嘛要表现得更加形迹可疑?”
“我在观察跟踪你的人是不是躲在附近。”
“遇见你我才开始恍惚认识到,原来现如今跟踪狂都已经变得不躲不藏、招摇过市了。”
“已经受到具体的危害了吗?”
“如果离身的挎包被刀捅得千疮百孔也算的话,有。”
说着说着,不知为何她的目光落在了我的手上,一会儿看看左手一会儿看看右手。难道她在想象我用那把锈迹斑斑的刀恶狠狠地刺她的包吗?
“哼……”她通过了检票口。我追赶着她,也通过了检票口。“哎,等等我。”
她比我先下了一级台阶,然后回过头来。“干嘛?”
“也就是说,你的目的是把这把刀拿给警察,看可不可以作为物证?”
“……没那么夸张。算了,没什么。我习惯了,反正都是陈年旧事了。现在已经好了。”
她露出很不痛快的表情,像嘴里塞满不合口味的菜一样,用含混的声音说道。
但对此,我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