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规模奇迹-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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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讨厌说出自己的名字。尤其是写后边几个字的时候,每次写觉得郁闷。”
哦,还有这情况。看来以后得回避名字的话题。我们还没互相做自我介绍,不过当然,我是知道她的名字的。但是反过来,她应该不知道我的名字。
“啊……嗯,那就聊点别的吧,你选的是什么课?”
“文化论,之类。”
举出一个具体的例子之后,她再没有接着往下说。我觉得其原因是这个问题回答起来很麻烦,因为没法把在选课登记时填的所有课程的名称都一一说出来。
“哦……那个我没选……”
“是嘛。”
“有什么爱好?”
“没什么。”
“别呀,总有一两个吧。”
“读书和欣赏音乐。”
“这又不是在面试。”
他尴尬地笑了起来,而她却一声不吭。在片刻令人悲痛的沉默之后,她从桌上拿起杯子时发出的效果音打破了寂静。
我发现她比我预想中的更加不擅长与人接触和沟通。不对,岂止不擅长,简直是……无知?她在应对方法上几乎不会变通。不过对我的痛骂倒还是真精髓。
她长这么大究竟是怎么活过来的——我的好奇心越发旺盛。
“哎,哎。”
邻座的女生又对我说道。她为何要三番两次地搭理我呢?大概是因为她是个尊重社会性的女孩子,觉得大家应该融洽相处吧。我不否认这是一种非常好的想法。
至今为止,在大学里把我算在“大家”之中的人,只有她一个。
“你也来一起聊聊不好吗?”
虽然她用的是疑问句,但我感觉分明是收到了命令。她将左手里的筷子像指挥棒一样地挥动起来,想要引导出我们之间的交流。或许是酒精起了作用,她的脸颊上微微泛起红晕。
“现在说说喜欢的类型。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快点回答我!”
从言行和直接的举止这一点来看,醉酒之后的人似乎会进入一种跟心境烦躁差不多的状态。“快说快说!”在我观察她的同时,我的胳膊肘已经被扭到了腋下。
唉,被她缠上了。真不希望周围的气氛变成这样。
而且,我喜欢的女孩子,就是身后这位——我真想诚实的说出来,但恐怕得不到她的许可。
“嗯……那个,温柔体贴……之类的?”
“模棱两可的回答嘛!”
我的态度被轻易看穿了。于是,她仿佛失去了兴趣和热情,又把我抛在了喧嚣之外。
这样也好。我端起点来的乌龙茶,咕嘟咕嘟地一饮而尽。
“总觉得……你,有点那个。”身后的男生以很随意的态度对她说道。
“那个?”
“好像,不太擅长谈话?”
“对,很不擅长。”
“大学里有朋友吗?”
“没有。”
她立即回答道。不带虚荣,应答淡然。
“……你真能兜圈子啊。”
“啊?”
“没什么。我只是发现马上就要超过普通的基准了。”
“唉。”她的充满辛苦的叹息,以声音的形式传了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止她对面的男孩子,就连在身后光明正大地偷听的我也理解不了她的这句自言自语。这时,鸡翅全吃光了。
“哎,帮我把这个盘子放那边吧?”
那个女生把鸡翅被吃光后剩下的巨大的盘子从桌上拿开,让过道旁边的我帮她把盘子放在地上。“好。”我答应道。正当我弯下腰准备把盘子放下时,
响起了一声骨骼相撞的沉闷声音。
“哧……”“呜……”
我的胳膊肘跟她撞在了一起。这一击似乎完美地命中麻筋,我从胳膊肘一路麻到手指尖。我们俩同时低下头,揉着自己的胳膊肘。她此时也正打算回头看我呢吧。
真是那样的话,我就再幸福不过了!那麻酥酥的触觉,仿佛一股股满足感在我的血管里涌动。
那感觉就像是吃下大份量的食物后的那种,奇妙的满足感、充实感。在这种感觉勾引下,我惬意地笑了起来。结果她回过头来,以一如平常的表情瞪着我。我分辨不出她此时的心情与心情不好时有什么区别。
“对不起。”
我装作陌生人,恭恭敬敬地以平淡的语气道了歉。她的眼里迸射出愤怒的光芒,但不是因为我撞了她的胳膊肘,她的表情仿佛在说“你怎么会在这”。我真想对她说:“这是命运的召唤啊!”不过在此时此地,她似乎铁了要假装我们不认识。我有些质疑我们俩只在大学里过二人世界的生活到底有什么意义,不过考虑到那些规定,我决定陪她把戏演到底。
“没关系。还有……”
“还有?”
她的左颊抽搐了起来,仿佛在说“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们是陌生人。
——现在,我们不是模拟恋人的关系。
——再一次对她一见钟情没有任何问题。
——而且,我一定会喜欢上她。
嗯。
“我对你一见钟情了。不介意的话,请跟我交往,直到你也爱上我。”
她邻座的男生最先喷了。我邻座的女生惊讶得二目圆睁。进而,周围的嘈杂声也改变了性质。准确地说,是兴奋了起来。我所在的研讨会里的那些眼看就要喝醉的学生们,坐在她那边的餐桌前的女生们,全都肆意地发出惊呼。
醉鬼们把角落里的摆设当做神明大举祭拜。
看起来他们是把我的行为当成活跃气氛的笑话了。
其中还有人对我冷眼相看,好像在说“见怪不怪了”。
“没救了,这家伙。”我的表白突破了她的心理防线。她那惊呆了的样子真可爱。
我究竟是有多么喜欢她啊!刚刚的举动,连我自己都感到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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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动过后肚子立刻就饿了。”
“真是的。”
我一边起伏着肩膀喘着粗气,一边厌烦地回应了他小清新的言论。恶心的感觉彻底凌驾在食欲之上。
公寓外,晚风带来清凉的温度,解了我的燃眉之急。这感觉正如刚出浴一般凉爽。
我的体力差到仅仅做完准备运动就会筋疲力尽,要是像小猫一样追逐满场乱飞的球会是怎样的结局,本来只要思考两秒就能得出答案的,结果我连两秒都没思考。
我并非缺乏深思熟虑,而是根本就没有考虑过。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兴奋了起来,我自己也不清楚。而结果就是,我跑着追赶飞来的球,然后立刻踢回对面去——在忘我的玩耍之中,将近两个小时就这么轻易地溜走了。这时光飞逝的感觉,真是久违了的。
这感觉,就像小学的时候用铅笔画静物素描一样。
我弓着身子,用手按着嘴角。
“不舒服?”
他气不长出,关切地问道。难道外星人在血液中氧气不足的条件下也能正常生存吗?文武双全的人真是遭人恨。
“自从中学的……马拉松以来……我从来没……这么剧烈运动。”
“是啊……好吧,稍等一下。”
他把球藏在空地外的灌木丛里,转身走回房间。不久,他拿来两条毛巾拧掉水分的湿毛巾,将其中一条放在我身上。
“把汗擦干或许能忘掉疲劳。”
说着,他用毛巾擦了擦额头。原来经过万年瀑布洗礼的美男子在运动过后也是会出汗的,正如把钻石放在火上烤也会点燃一样——这俩好像不太一样。
“谢啦。”“呼”,牙的内侧感受到一股烧焦了胃液一样的气息,我顿时觉得很郁闷。沉重的眼皮,表达出了我此时此刻想躺下的懒惰情绪。我擦了擦下颌、脸,还有耳后,不禁苦笑——一个月以前的自己过的正是以躺着为基调的生活。
“还是跟人玩比较开心。”
他一脸无比喜悦的表情,轻声发表着感想。
“……”
觉得跟人玩很开心的家伙以前有,现在没了,他们大概都高高兴兴地上学去了吧。
“很抱歉让你陪我玩。”
看到我身体虚弱的样子如实地展出来,他露出无精打采的身侧。嗯,这也像是一幅画。
“没关系,我也很开心。”
偶尔进行球运动时,我每每异常兴奋,尤其是打乒乓球的时候。还记得在上小学的时候,我时常跟哥哥在公民馆里借用落满灰尘的球桌打球。那时候,我对他的称呼好像还是“哥哥”呢。
听到我说“很开心”,他的表情有所缓和。“嗯嗯”,我们相互点头致意。
我点头还有另一个目的——深呼吸。
之后,我们又回到他的房间。为了出去吃饭,他要回去取钱包;而我则是漫无目的,随波逐流。但是没过几秒钟,在榻榻米的正中摆了个“大”字的我就睡着了。
再次睁开眼时,一个多小时已经不知不觉地过去。我的疲劳缓解了,浑身舒适,相反,心情却乱七八糟。在房间的角落里,他正将水杯贴在嘴边。我站起身,与他目光相对。
“啊,你醒了?”
他的一句话,使我的羞耻浓缩到了最高浓度。
我被羞耻心推搡着,手忙脚乱地跟着他离开了公寓,向街里走去。我此时的心境一如第一次与他同行之时,不知道就这样放心地跟着他是否真的没问题,而适度的疲劳恰好掩盖了我的思考。算了,这样也好。
如果存心想加害于我,他不会跟我痛痛快快地踢上两个小时足球。大概。
而且,也不会放任我在房间里睡上好几个小时。恐怕。
“你想吃点什么?”
“……不要钱的东西。”
“啊?”
“我没带钱包。”
走出房间之后我才发现,自己身无分文。在他人的庇护之下生存的人是没有出门带钱包的习惯的。还有,我也从来不带手机上街,因为没人会打给我。
事实立刻使我明白,这不只是个玩笑。
“好吧,我请客。是我邀你出来的嘛。”
他爽快地表示出“我来出钱”这个意思。真是不胜感激。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根本也没有其他选项啊,总不能让我回家取钱包吧。
“我说……”
“嗯?”
“你,为什么要邀我出来吃饭?‘对我一见钟情’这种笑话少来啊。”
“哎?不可以吗?”
“哎?”这家伙一脸严肃地睁大了眼睛。他如果是认真的……我就,这样,大叫一声。
“啊”,我大叫一声,逃避现实。我不相信幸福会降临到我身边。幸福是畏惧人类的——害怕人类会把它们吸干榨尽,彻底绝灭。所以,绝对没有幸福会主动亲近人类。
“那,这样说吧。”
他摆出沉思的姿态,那是仿佛口中有薄荷即将萌芽般流丽的姿态。
随后,他的回答使我霎时间涨红了脸。
“因为我喜欢上你了。”
这回答就像一记直球,虽然不似哥哥的超快球,但同样直截了当。
“这,不行吗?我没有什么其他的理由。”
他微微一笑,那笑容仿佛从眼角流出闪亮的星之沙。“唔。”我不禁有些畏怯。
“而且我的社交技巧,还没熟练会带着目的邀请别人的程度。”
“……呼。”这一句话,使得我对他有了新的理解。
他跟我哥哥多少有些相似——孤独,甚至可以说孤高。无须有高超的能力,一个人只要在任意方面有较高的完成度时,偶尔就会与他人产生沟通障碍。
一旦不再努力尝试向不在服务区对象发射信号,二者之间就会产生疏远的错觉。
“我也没多少朋友,大概两只手就能数得出来。”
“不过,感觉你女朋友的数量应该跟眉毛一样多。”
我随口揶揄了一句。他像被戳中了弱点一样睁大了眼睛,又随即笑着掩饰了心中的窘迫。
“嗯,这个……啊哈哈,老实说,很意外,我确实挺招女孩子喜欢。”
有什么可意外的。
“从实招来,嬉皮笑脸态度的背后,你甩了多少女性啊?”
我好像女性的代表一样谴责了他一下,没有什么深层意思。
“嗯……六、七个吧。”“咦,没有想象中的多。”“每年。”“啊,居然两头堵,真气人。”“不过她们是都不哭不闹、好说好散的人。”“啊,这个我能理解。”
这个男人真心实意的道歉,使得我产生了一种奇怪的优越感,仿佛觉得此生足矣。换成直白的说法就是,他具备笼络人心的才能。
“我反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什么来我的公寓啊?”
似乎期待着什么,试探着什么,又好像怀有歹意似的,他要求我出示理由。
“就为寻摸些值钱的东西。”
说着说着,我们走到了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车辆使对话断断续续。我的目光追着远去的汽车,车轮与地面摩擦溅起的碎屑飞入眼中,使得我眼皮一眨。
“值钱的东西……哪有啊?”
“水壶。”这东西毫无疑问是“金”属做的。
听到我讲的让人浑身发冷的冷笑话,他还是露出了沉稳的微笑,那微笑中饱含监护人一样的爱意。求你快住手吧,别再往我的伤口上撒盐了。没指望招笑的笑话反而被笑了,这同样也很窝火。青春的烦恼啊。
“我还以为你似乎为了看我的画来的呢。”
“我过于自信了?”他眯起眼睛,有些害羞地补充道。
“画嘛……也是原因之一。”看是看过了,不过不是专程为了看画来的。
“这点第二让我高兴,第一让我高兴的是你来见我。”
“……”
……哎?他看上我了?
难道这个俊哥看上我这个位于宅女和粗野女之间的人了?
不可能——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