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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狐笛的彼方-第13部分

小说: 狐笛的彼方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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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夜被对方揪住头发,硬生生站在原地。

一脸卑劣的男子带着坏笑,从后方伸出大掌,一把捂住她的嘴。

“……好、好,乖姑娘,只要听话就免吃苦头喔……”

不料男子的笑脸,随即在惊讶和痛苦中变扭曲。

原来小夜奋力挣扎拔出怀剑,朝他肘下划过一道浅伤。而她同样感觉左掌疼痛,并非因为按剑出鞘时被割伤,而是在使劲抽刀中划到掌心。

“臭丫头……!”

男子吊起眼,恶狠狠地瞪视小夜。

在柴屋惨叫恐会引来注意。然而男子气昏头,怒吼一声,抽出腰间长刀就朝她劈下。

惊恐的小夜高举怀剑抵挡。短刀难以招架,铿锵发出刺耳锐响,火花四溅,怀剑掉落在地。后面正是小屋墙壁,已无路可逃。

“唉唷,怎么办?怀剑掉啦,那,该从哪里下手呢?”

男子露出邪恶笑容,刀刀摩挲着小夜面颊。

望见那副笑容,小夜感到怒火中烧。

岂能平白死在这种家伙手里?小夜蹲下身,抓起草鞋便朝那人奋力扔去,趁他受惊举刀挥开草鞋时,赶紧从他腋下钻过。

“混蛋!”

呻吟的男子高高举起长刀,说时迟那时快,一个小黑影掠过他的脚后跟。

男子双眼惊愕地瞠大,咚地屈膝仰倒在地。他的脚后跟肌肉已被斩断,痛得满地乱滚。

小夜不明所以,茫然俯看着男子。忽然有人拉住她手腕,小夜来不及惊呼,就被那人悬空抱起。

紧接着,她已在空中。

小柴屋的屋顶渐渐逼近。那人抱住小夜,咚地双足一蹬屋顶,跃向更高的天际。

夜风在耳畔呜呜呜……鸣响。

脚底下,好像轻轻掠过什么,小夜往下一看,正是内城廓的覆瓦。

即将飞越内城围墙了。……穿过无形的结界灵壁,刹那间,小夜听见抱她的人发出痛苦呻吟。

地面愈来愈近,不久,感到猛力着地的冲击袭来。

小夜瑟瑟发抖,仰望着抱她的人。

朦胧月光下浮现一张晕白面孔,是她曾见过的少年。小竹在他面颊耳上刮几道浅伤,或许还有他伤,少年咬紧牙根痛苦地喘息。放下小夜,他频频颤肩激喘不已。

“你是……”

小夜正想询问,少年摇摇头。

“……有话稍后再说,我来背你。”

“什么?”

“快点……”

少年身上确实隐约飘着“气息”,与在回廊擦身相遇的可怕侍女一模一样。

然而,小夜不觉得少年可怕。

“……我自己能走。”

她不想给犹在喘息的少年增加负担。刚说完,少年焦躁地说:“人动作太慢……玉绪追来就来不及逃了。”

少年细长的秀目中,泛起激切光芒。

小夜决意听从他的话,点点头,顺从地趴在他背上。小夜双手环住少年的脖颈,想抓紧一点,受伤的左手却不听使唤,与其说痛,此时只感觉麻木,僵硬紧绷得无法握掌,小夜无法,只好紧紧攀住少年的臂膀。

“稍微忍一下。”

少年轻喃说完,立刻跑起来,真是纵步如飞,小夜脸颊贴在他背上,紧紧闭起双眼。

少年的背脊传来力量……他哆地朝地一蹬,再度升向天空。

跃上外城廓后,他随即蹬踏瓦宇,飞鼠似地滑翔而去。

背着小夜的远太(野火),一口气飞越护城河。

(他想去何处?)

耳畔劲风呼啸,隐约可见的民家灯火已消,渐渐进入幽黑的山间。小树枝蛊过身体劈劈啪啪折断,淌血的手冷如冰,双耳在冽风玩弄下冻痛不堪。

她听见水流声,这里是溪谷?

此时,背后传来“喀昂”的幽长尖喊。

少年一惊驻足,犹如野兽竖耳聆听身后的动静。半晌后,他轻轻放下小夜。

“……怎么了?”

河滩在月下迷蒙发亮,少年发上含蕴着月华似霜。

他一直凝视沉在墨暗中的森林。

黑影出现了……眼看变成一个高姚女子。

正是那名可怕的侍女。

“野火。”

侍女轻唤道,她眉间微带愠意,似是想责问对方。

名叫野火的少年缄默不语。

女子灼灼逼视野火,望着他护在身后的小夜。望着少年的双眼,方才一声轻叹。

“我就觉得有蹊跷……野火,你好傻。”

那流光润泽的丹凤眼中,含着悲楚之色。

“你非救她不可?”

野火毅然点头。

“甚至不惜跟我对决?”

野火犹豫地陷入沉默,又点点头。

女子眼中霎时浮现怒火。她转眼消失,化成一道细影飞向野火。闪避不及的野火一个仰身,脸颊啪地鲜血四溅。

女灵狐的毛皮在月光下闪闪发亮,野火放低姿势,挥拳挡开再度飞来的灵巧细影。影子轻迅避过拳头,浅咬一口撕裂他手臂。每次擦身掠过,野火朝空挥拳攻击,灵狐的利牙却籼准地将他的肉体片片撕裂。

砰地飞离野火,灵狐一摇身恢复人貌。

玉绪垂眼注视浑身血迹的野火在喘息,低喃说:“……你不变身,宁可维持这种丑态,是想死在我的利牙下?”

野火并不回答,紧紧咬牙注视对方。

玉绪一时气结,摇了摇头。

“你真傻……傻子。”

喃喃说完,玉绪立刻背转身去。

“我想你该心里有数,别说是主人,连影矢也没我心软。我就让死期不远的你了桩心愿吧。”

玉绪抛下话,就此扬长离去,野火目送她的背影。

悲哀在内心渲染开来。从此他再也不能与同伴相见,果真踏上了不归路。

望着玉绪没入森暗中,野火颓然倒在河滩上。

小夜奔向少年,将他抱起来,他伤势不深,但浑身伤痕累累,带着刺鼻的血腥味。

“……不要紧吗?”

她轻声问道,少年张开眼睛,似乎想说什么,小夜凑近耳朵,只听他沙哑说道:“帮我大声叫木绳坊。”

“什么?叫mùshéngfǎng吗?”

小夜反问。少年痛苦地点头,一头雾水的小夜呼唤:“mùshéngfǎng!”

“……再大声点。”

少年细喃道,小夜深深吸足了气,放声大叫:“mùshéngfǎng——”

少女清亮的唤声在溪谷回荡消失。过了片刻,从某处传来不可思议的回音:“我来啰……”

三两少年

小春丸微微睁眼,凝视着天井。

此处的天井显然比看腻的森荫邸更高,镶边围绕的矩形空间内,绘着华丽彩纹的天井隐约在灯焰中摇晃。

(……好长的梦。)

永远沉眠不醒的梦境,何时,才将抵达终点?

——就快结束了。

一个声音传来,小春丸浑身紧绷,在床上双手合十。

(守护神啊。)

就在盛绽的梅花翩然落办的时节,一道异光出现在小春丸身边,当时他正在森荫邸的个人卧房中睡觉。

光芒自天井飘下似地洒落,庄严地宣告说:“本神是你的守护神,近日内,你父亲会来迎接并带你离开馆邸。”

听到此话,小春丸颤抖起来。

他好想相信,何时能出去?何时能到馆外?这是他活下来的唯一心愿。

好想出去、好想出去……有时小春丸在濒临爆发的怒火缠身下,会胡乱踹破捣破纸门,疯狂大闹一场。

他梦见在户外驰骋,然后就此梦醒。这已不下千百次了,每当发现只是幻梦的清晨,那种怅然若失最是不堪忍受。

因此当小春丸听见光芒的宣告时,一时欣喜若狂,随即又怀疑该不会置身梦境。然而,这次有些不寻常,他紧盯着光芒不放。

——小春丸,你真的想求解脱?

少年不禁着迷似的点头。

——是真心渴望?

“是的。”

——有多渴望?

“……除此之外,我别无所求。”

——为求解脱,无论多么艰难的试炼,你都能忍耐?

“是的。”

于是光芒告诉他想获得真正解脱时,必须达成的试炼。

——按下来,你将做很长很长的梦,梦到父亲来接你去大公居城……

果真如光芒所言,不久之后,有路春望亲自造访森荫邸。

(守护神,请相信我一定会克服试炼。)

——本神会守护你。

守护神的声音消失后,低沉的呻吟在他心底回响不去,从些许微音中,可感受到守护神与他同在……在注视他,将身体托付于这声音,会变得无想无烦。

凝望着幽晃晃的透暗天井,小春丸放松全身。

就在阖眼陷入昏沉时,眼底浮现一张面容……令他好怀念,那人是谁?是遥远的昔梦?就在小灯火对面,飘忽一张双眸黝灿、神情温柔的面孔。

想不起她是谁,小春丸堕入无梦的沉眠中。



在人迹杳然的重峦深处,有块岩石下汩汩涌出温泉。

“……渗进伤口了没?”

坐在岩上的木绳坊一双粗腿浸在温泉里,向野火问道。

变回灵狐的野火正在泡温泉。它微睁开眼,作势一点头。

“我想也是,这座天狗的秘密温泉灵验得很,包你明天伤口统统愈合。”

野火慢吞吞起身,微抖几下,甩乾湿贴毛皮上的水珠,开始舔起伤口最深的前足。

木绳坊注视这举动,喃喃自语:“终于有反弹行动了。”

野火仔细舔完几处伤口后,一甩头变回少年。

“……小夜呢?”

“睡得正香,我给她喝青蔓药汤,后来她去泡温泉,让身体慢慢回暖,现在正在岩洞里作好梦。”

野火转头望着林间深处的岩洞。

“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木绳坊问道,野火缓缓回头望着他。野火神色宁静,似乎摆脱心中的迷障。

“……我也去歇一会。”

野火简短说完,朝岩洞走去。

木绳坊搔搔下巴,目送他的背影。

蒙蒙漫冒的蒸气飘摇,木绳坊坐在岩上出神,一条长春藤从他顶上婉蜒垂下来,他抚着从肩膀直往头上缠的藤蔓,喃喃说:“那么……全看那女孩决定了。”

曙白的淡光镶照在洞口时,小夜从熟睡中清醒。

床铺是某种树叶编成,暖呼呼教人惊讶,她蹲在鸟巢般的床上,感觉过去一切就像遥梦。

一旁传来静静的寝息,少年微张着嘴正在酣睡。

小夜眺望那张睡容,茫然想着:他真像人,连睡觉的神情都如此像。

如今,她知道少年是谁……想起曾在何处相遇。

仅为了一次邂逅,他愿意再度出手相救。

小夜缓缓起身,尽量避免发出声响走向洞外。晨雾融混在冒自岩深处的蒸气中,冉冉流向树林间。

在鸟儿尚未舒展歌喉的谧静中,小夜坐在岩上,裸足浸泡温泉水。

“……你起得真早啊。”

一个平静声音响起。小夜回首望去,木绳坊盘腿坐在大树根上,他呼啊伸个懒腰,喀啦啦甩动肩膀,摆了摆头。

“让野火多睡一会吧,撕裂伤没什么大碍,倒是穿越灵壁时受到的重创很伤身。”

穿越大朗在内城布下的结界时,少年的呻吟再度响在小夜耳际。

“……他伤势严重吗?”

木绳坊咯吱咯吱搔着头。

“不轻,但不致于造成病根。此地灵气缭绕,只需充分睡眠就能痊愈。”

小夜心下一宽。

“你今后打算如何?”

面对木绳坊的询问,小夜欲言又止。

那个叫野火的少年既然救她,为她与可怕的女灵狐决斗,可以说已是小夜的同伴。

然而小夜惴惴不安,有太多自己不认识的人物、灵狐在各怀心思行动,轻率说出今后动向,日后恐怕会节外生枝。

木绳坊感到她有些迟疑,浓眉轻轻一动。

“嗯,不说算啦,做人谨慎点,才能长命百岁。”

小夜不禁低头道歉:“请恕我不能透露。非常谢谢你帮忙。”

“哦——就算当了天狗,听人家说声谢,我还是很爽啊。”

木绳坊哗啦啦发出高笑,起身来到小夜旁边坐下。

他不带任何气息。小夜大吃一惊,无论人兽在身边,她皆能感受飘来的风压,感应到各种气息。然而木绳坊犹似不曾存在,不带一丝气息。

木绳坊似乎明白她的心思,又眉毛一扬。

“我的气味,跟这附近的树木或长春藤都一样吧?全都混在一起了嘛。”

小夜惊讶望着他。

“你会读心术?”

“我只晓得你在发呆。”

木绳坊咧嘴一笑,忽然满脸严肃。

“你下山后想去何处,我可以送你一程。不过有件事,希望你能记住我的忠土口。”

木绳坊随即瞥了岩洞一眼。

“野火是魔使,魔使的性命掌握在魔主手上。他能活着,全是因为对主人听命行事,魔主若得知背叛……野火就没命。”

小夜僵住不动,一颗心如被洽手攫住。

“难道没有方法救他?”

她喃喃问道,木绳坊唔的一声沉吟。

“这很难说,主人原谅他就有救,不过这是妄想。还有嘛,对了,就是断绝主从关系的羁绊。”

小夜倾出身子。

“有什么方法?该怎么做才好?”

“谁知道,恐怕只有他主子晓得诀窍。”

听到术士这个宇眼,小夜想起母亲,娘或许知道技法,要是她能活长久些,将技巧传给小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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