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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部分

骨相+番外 作者:轻微崽子(晋江2014-09-03完结)-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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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也走样,惨白的脸上有得意的笑。
  “你帮我做一件事,我就不让你难做。”阮千千顿了顿,“端木朝华让你照顾我,我若什么也不吃什么也不喝,怕是你想让他看清你的好,也不会有机会。”
  皇甫倩好像被人扼住了喉咙,柔和的脸部有所扭曲,“你有什么筹码和我谈条件,你不喝我就灌你喝,你不吃我就用药吊着你的命,我倒要看看,是你吐出来容易,还是我灌下去容易。”
  沉重的摔门声。
  阮千千滑入被窝里。
  左手捏着右手腕,皮肤微微发烫,她有点失神。
  本以为醒来见到的会是端木朝华,现在看到的是皇甫倩,为何有些沉甸甸的感觉,像压在了心头。
  后来阮千千回忆起来这三日,只觉身在梦中。
  她要做的事,不过是搜肠刮肚将吃下去喝下去的东西全吐出来,没了力气吐不出来,就拿手指抠自己的喉咙。
  看到皇甫倩气得发青的脸,阮千千就忍不住面带得意。皇甫倩总是浑身发抖,恶狠狠地瞅着她。若不是端木朝华要她活着,阮千千想,怕是已经被皇甫倩掐死好多回了。
  第三天傍晚用药的时辰,阮千千疲累已极,六天的滴水未进,如果皇甫倩再不妥协,恐怕先断气的会是她。
  听见脚步声时,阮千千说,“我说过,你逼不了我,你再不答应,我要真的断了气,你再想和阎王爷抢人,恐怕是不成的。”
  半晌没有传来话声。
  她有气无力地抬起眼皮,顿时人色全无,像被蛰了一般露出厌恶之色,“怎么是你?”
  来人是端木朝华,一身玄色锦衣华服,眸如点墨,整个人都像夜色一般迷蒙。将阮千千搭在藕荷色被面上的手抓起来,瘦得硌手。
  端木朝华说,“为什么不吃药?”
  “我没病。”张口说话牵扯到嘴唇上干裂的伤口,疼得阮千千皱起眉。
  “不过是一些补身的药,你太瘦了。”端木朝华语带怜惜,手中却是一空。
  阮千千将手藏到被中,低垂眉眼,“这和王爷有什么干系?我不在乎。”
  “我在乎。”
  好似听到什么举世无双的笑话,阮千千笑得气都喘不上,一口一口呼着干气,又猛咳一阵,方能镇定地看着端木朝华,逼着自己也要看他。
  “那王爷在乎去吧,怎么做能让我好起来,王爷这么聪明的人怎会不知?”
  她的下巴越发尖削,便真的似乎要把骨头都突出来吓人一般,端木朝华眸中晃过一丝微光,刹那沉寂,让人疑心错看。
  “阮暮秋,畏罪潜逃。若抓回来,是死罪。”
  孱弱的身体颤了一下。
  他的手按住她的腰肢,总觉得手下像是什么都没有,抓都抓不住的虚无。端木朝华又说,“你再等一等,等我抓到他……”
  “等你抓到我爹,治他死罪?”阮千千的愤怒达到一个顶点,嘶声打断他。她没有力气,若她有力气,恨不得抓着端木朝华的喉咙问他,嘶吼变成了呜咽,“你还真说得出口,那是我爹,你抓他是有你的道理,可为什么半点风声都不敢露给我。我在这儿傻愣愣地为你娘烧纸念往生,你悄不做声地把我爹抓进狱中。你以为我不知道大牢是什么地方,爹上了年纪,他腿脚不好,阴雨天老疼。牢里放出来的人,哪一个还有人样,不都是人不人鬼不鬼的?还好老天有眼让我爹逃出去。”
  蓦然间,她瞳仁里像插着一把剑,大彻大悟之后,表情扭曲仿佛裂开了的镜面,“怪不得你要留住我,你想借我,引我爹回来。若不然……”想到这里她背脊发凉,在端木朝华手下激烈挣扎起来。
  心里再清醒不过。
  若不然说不定她已然是死人一个。
  “阮千千!”端木朝华怕伤了她,整个人压上她的身,双腿压着她的腿,两手压着她的肩,让她动弹不得。
  “不准胡思乱想。”
  她笑起来,笑得气流几乎将自己噎住,“……不准……你在命令我么?王爷好气魄,我就是胡思乱想了又如何?事你做尽了,还怕人想不成?”
  “你便一点不曾想过,我或许有难处……”端木朝华的眼神黯淡,说不清是不是失望。
  眼角湿凉起来,阮千千说,“你不是我,怎知我没有想过。可我也不能平白空想,我不是王爷肚子里的蛔虫,你什么都不说,要我怎么为你开脱?”
  端木朝华眼瞳一暗,深吸一口气,薄唇终究还是清冷。
  “我不能说。”
  说罢放开她的肩,心内有说不出的悲凉,即便是二人早已亲密无间,他还是有无可奈何之事。
  他起身,走到门边时顿了下来,背影几乎要被夜色吞噬,这时听见身后传来声音。
  “安王爷,我求你。”
  他宽阔的肩僵硬如同大理石,沉静地说,“何事?”
  “不要杀我爹。”
  端木朝华脚步微挪,侧过身子,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跪在床沿上,鬓发全乱狼狈不堪。手指痉挛一般地捏起来,端木朝华一言未发。
  “只要不杀我爹,你说什么,我都依你而言。”费了极大的力气才说出这样卑微低下的话,她心生厌恶,厌恶自己,却没有资格厌恶眼前之人。因为他手握生死,她固然死不足惜,但血肉之情岂可罔顾。
  他被阮千千磕头的动作闹得脑中发懵,默了半晌。
  一声闷响里,阮千千夹带着半幅被子从床上滚下来,吃力但利索地爬起来,双膝跪地,垂着眼看也不看他,每一个头都磕出响声。
  直到视线红了一大半,她仍垂着眼,口中反复念的不过是一句话。
  “我求你。”
  后来她于满脑嗡鸣声中,听见端木朝华的声音。
  “你当真是不顾我的死活了。”
  阮千千诧异地抬起头,看见的只是端木朝华的背影,听见他冷冷淡淡地说,“好。我答应你了。从今而后,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必须得我吩咐。我让你生你便生,我要你死你便死。你明白怎么做了吧?”
  不等她应答,端木朝华走入夜色之中。
  可晚春的风为何冷得让人心生寒意,他微微缩动一下肩头,就有大氅披上肩头。
  是田冲。
  “阮姑娘早晚会明白主子的用心。”
  远远看见书房的灯亮着,田冲又说,“大臣们已经候着了。”
  端木朝华点点头。又是一个不眠夜,前头,不知还有多少个不眠夜。抬步之前吩咐下一句,“让谢非青照看她。”
  “是。”
  从这一日起,她乖顺异常。
  谢非青见到她时,眼中这人比当初在自家门口捡到时还要瘦弱,沉默非常。见到是谢非青,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是惊喜。不过寂灭得太快,快得让人看不清。
  谢非青说,前几日他确实禀明安王爷去山中采药,山高路陡,攀不住崎岖碎岩,从山壁上跌下去以为真就没命了。
  “我不知道王爷派人跟着我,是他的侍卫救下我的。”谢非青一面说一面喂她吃药。
  阮千千不说话,一口一口喝药,直到碗里已经空空,她才露出安心的神色,“没事就好。”
  谢非青憨憨地摸摸后脑,笑得很腼腆,“好歹是没有辜负师姐所托,王爷毕竟是有功夫底子,没有用上那味药,腿伤还是痊愈。”
  阮千千失神地摸了摸额上缠着的布,“你本事好,治好他的腿,算功德一件,自然有因果。”
  谢非青又是笑。
  “师弟,你每日除了来我这里,还能去哪里?”她无意问起。
  “府内不让人乱走,除了这里就是我自己的住处,是东南边很偏僻的一个院落,安王爷吩咐人在院中专门给我搭造起一座药庐。”
  “那出府呢?”
  “出府就没人管了。”
  阮千千让谢非青扶着起身,望着窗外梢头叽喳的一对鸟,话对着谢非青说,眼却只是盯着那对鸟,仿佛执念一般。
  “你能自由出入王府,帮我在城中打听一下我爹的消息。”抓住谢非青的手,捏得极紧。
  “阮尚书,恐怕不在城中了吧?现在城内都是追兵,若还在京城,不会搜不出来。”谢非青对这件事只是略有所闻,一面说话宽她的心,“走得越远就越安全,师姐不必过于担心。”
  她摇摇头,“我爹一定还在京城,你若打听不到……”阮千千想了想,抖着手摸出那只林少庭的竹哨,放进谢非青手里,“寻个无人处,吹这个哨子。我师兄会出来见你。”将谢非青的手捏得极紧,阮千千匆匆说,“一定要寻一个没人的地方,离王府远一些。”
  定神看了会儿阮千千,谢非青神色凝重地点点头,生平第一次,他觉得肩上有重量,连走路的步伐也沉稳起来。
  喝下药以后,阮千千睡的时间比较长久,烛火荜拨,光照在脸上,她也无知无觉兀自睡着。自然不知道,每日她睡下,端木朝华总会来屋里看她。或长或短地待一会儿,短则见一面,长则一整夜。
  蹲在梁上的林少庭,看着端木朝华离开,又听闻脚步声远去,方才落下来。
  从怀袖里摸出来一支玉白药瓶,拔去塞子在阮千千鼻下晃一晃。她便醒了,目光从恍惚到清明,并未费去多少时候。
  只是疑心在梦里,再闭眼时用力得太阳穴都紧绷着,睁眼她知道,站在面前的确实是林少庭。
  “师兄……”
  林少庭见她想起来,在床边坐下,将阮千千绵软无力的身体带入怀中,一摸她脉门,变了脸色。
  “他给你吃‘沉梦’?”
  “沉梦”是一种催眠药草,对身体无害,只是会让人多半时候身体无力昏昏欲睡。
  阮千千闻言并没有多诧异,平静地好似早就知道,“没事,这不重要。”
  “千千,我带你走。”林少庭咬咬牙,近日王府护卫森严,他在府外绕了两日方才找出守卫换班防备最松懈的时候,要带一个人出去谈何容易。但他还是抓着阮千千的手,真就要扶她下床。
  摇摇头挣脱林少庭的手,阮千千说,“我不走。”
  林少庭凝起眉,他当真不懂,于是问,“你让谢非青来找我,不就是要我带你出去,此时不走就走不掉了。”
  “师兄,我爹,是不是和你在一处。”
  她问出口时,林少庭愣怔一刹那,避开她的视线,说,“是我劫的狱,可恶端木朝华张榜说阮尚书畏罪潜逃,我本想先将阮尚书带出京,谁知他硬是不肯走,说妻女都还在城中,他不能一个人离开。我只好,将他藏起来。”
  “师兄这是做什么呢?”阮千千将林少庭避开的脸扶回来,感激都写在眼中,“我是要谢你,若不是你,恐怕父亲这次凶多吉少,他上了年纪,怎么吃得牢狱之灾。”
  “我是江湖人,考虑不周,添了麻烦也不一定。”
  “你既然有办法藏住我爹,想必在京城中还有帮手。无论你那帮手是什么人,赶紧带着我爹离开京城吧,千万,不要落入端木朝华手中。”玉石般凉沁沁的眼珠子,落在林少庭脸上。
  他皱起眉问,“你要我把你留在这里?”
  阮千千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摸了摸额上的伤,将林少庭的视线扯过来,她说,“我求端木朝华放过我爹,他已经答应了,只要我什么都听他的。若我离开,他一定会全力搜捕我们,到时候都是罪无可恕。”
  “可……”林少庭犹豫了一瞬,终于还是把不言之秘说出口,“京城将迎来大乱,你留在这里很危险。”
  “大乱?”阮千千茫然道。
  “此事我以后再和你细说,”林少庭神情郑重,“四日后京城会有大军压境,我会趁乱来带你走。”说罢,他将竹哨交还给阮千千,“依然以竹哨为号,我一定会来。”
  她默不作声看着手心绿莹莹的竹哨,因林少庭走前重重按下留下红色的印子,合上手掌,屋中暖香让她又昏昏欲睡起来,便像猫儿一般缩回被中,还怕冷地抓紧被子。
  窗棂上孤独的人影匿起的鼻息,这时候方才小心翼翼地露出来,有了尘埃都不如的细声。
  “你带人,亲自跟着他。”
  “是。”田冲的声音落下,紧接着便人影一闪,跟着林少庭离去。
  端木朝华的黑衣在烛光里反射出光泽,他默默走到床前,垂头看了会儿。直看得她若有所觉地微微蹙眉,手起无声,拂上她的睡穴。
  那眉间的浅淡折痕便散开。
  反手拔下挽发的玉簪,放在妆镜前,与她的簪子并在一处。
  泼墨一般的青丝交缠在一起,端木朝华伸臂横过她的腰,怀中温软,让他虚空的身体仿佛充实了一些。头依恋地靠在她颈窝里,嗅着温香,端木朝华轻声道,“很快了。”
  再将手臂紧一些,她也不知反抗,乖顺沉静的模样,却让他莫名心疼了,但只能生受着,任由痛楚像蛇一般勒进血肉缠入骨髓。

  ☆、断头

  阮千千知道这一天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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