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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部分

骨相+番外 作者:轻微崽子(晋江2014-09-03完结)-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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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人都没有什么好处。
  院中起了一阵风,花瓣纷纷扬扬落下来,伸出手去接住了好几片,阮千千定神看了会儿,只觉胸臆里都是寒意。长长一口气呼出来,覆手抖落了花瓣,离开空无一人的回廊。
  盘里盛着的是黑纱,阮千千推门而入时,端木朝华正支着额一脸疲惫地闭眼小憩。
  屋里漂浮着淡淡墨香,她没有闻过这味道,气味淡雅好闻比茶香多一丝甜,因为好闻,忍不住深嗅。
  这时候端木朝华醒来,于恍惚中泛着的白光里看见阮千千将托盘放下,拎起桌上茶壶摸摸茶壶肚子,好像是茶凉了,将屋中的茶炉子点燃,炉火在茶壶底子上舔,她出了神,并未注意到端木朝华已经站起身走近她。
  宽大的白袖垂下来搭在她瘦削的肩膀上,阮千千没有回头,捏住端木朝华的手,说,“等茶热了,你喝几杯,手这么凉。待会儿我要回府一趟,晚膳过后过来守灵,你今晚就安心去睡吧。”
  “府里有什么事么?非回去不可?”言语里竟有一些软化了的乞求一般,阮千千诧异地回头伸手抚平端木朝华眉间的皱痕。
  “我很快就回来,要和爹爹交代几句,到你母妃下葬之前,我都留在安亲王府打点杂事。”微张的嘴唇含着未说完的话,她忽然闭上嘴,不打算说了。肩膀上一轻,是端木朝华直起身浇灭了茶炉给自己和阮千千都斟了热茶。
  在腾腾热气里,端木朝华问,“那天你来府上,是有什么事情?”
  阮千千脸上的凉意被白气熏得褪去一些,浮现出浅淡的一层红。
  “长生,你还记得吧,我带回来的那个孩子。”
  端木朝华想了想说,“你提过的,但没有带他见过我。”
  阮千千把眉睫一掀,放下手中茶杯,将虎口缠着的一圈纱布解开。刚长出来的新肉芽泛着粉,拿小指轻触着,阮千千说,“他是西陌皇子,被两名黑衣蒙面人带走了。有西陌派来的人潜入北朔京城,目的不明。京城虽大,但若没有熟识的人,想藏匿完全也是不可能的。你派田冲去城中打听,有没有来历不明的人入住。”
  “只是一个小孩……”端木朝华疑惑起来,慢慢吐出下半句,“你怀疑他和我母妃的死有关?”
  “如果长生是一个人,我出府前才见过他,到你府上时王妃娘娘已经薨逝多时,凶手不可能是他。但是还有别的人把他接走,就说不准了。西陌并未灭国,兵败以后归属北朔,朝颜归降,西陌朝廷肯定会分为两派,一派归顺一派时时寻思恢复成四国并立的局势。只是将将经历大战,暂时没有那个能力从武力上取胜。”
  端木朝华静静听完,说,“你想说,西陌派人混入北朔打算伺机而动?”
  阮千千点点头,“这是一个猜测,长生与王妃娘娘的死是否有关还不清楚,但查清这一行人的动向,对北朔朝廷百利而无一害。我只是奇怪一点,长生身为皇子。西陌风俗与我北朔不同,阴盛而阳衰,怎么会派一名皇子来做这么危险的事。”
  搭扣在桌面上的手指修长而苍白,摸上去有一些干冷,阮千千把手掌心贴上去,暖意传到端木朝华手上。
  他沉默了一会儿,启开薄唇,“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朝廷危亡,身为皇家人,怎么可能置身事外。”说完之后极认真地看阮千千一眼,她几乎认为这句话别有深意,但端木朝华多的什么都没说。
  回府时坐的是安王府的马车,多日劳累的阮千千靠在马车内一闭上眼就不觉睡着了。忽然之间,马车剧烈颠簸。
  长街两旁的人群中爆发出惊叫,只见车前马夫一脚踩踏住马背,飞跃上屋脊消失在千瓦后。
  拉车的马疯了一般往前飞奔,横冲直撞将两旁的摊铺都撞翻,人群四下散乱,一个不注意就被马蹄踏翻在下。沿着长街一直跑到城门下,路中有杈子阻拦人马,那疯马却冲着杈子直撞而去。
  一路被拉扯着东歪西撞的马车,这时候终于支撑不住翻倒在地。
  半晌,一只手从车内探出,白而细瘦的一只手,手背被划伤拉出的伤口躺在上面,皮肉开出的沟壑里,血珠争先恐后地滚出来。
  手的主人似乎不知道痛,用手背抵住压着她的马车,脸尚未来得及露出来,将将挪出了一半肩膀。
  一直等待着的暗箭如流星一般射来。
  她抬起眼时箭已迫近眉睫。
  这一刻,必死无疑。
  刹那间一只温暖的手遮住她的眼,等眼前黑暗过去,再看清楚时,阮千千嗓中微微哑着,喊了一句,“师兄。”
  林少庭将她从马车里拉出来,心跳得很快,几乎要从口中吐出来。
  见他脸白如纸,阮千千急忙说,“我没事,是一些皮肉伤,好歹我也是习武的人。倒是师兄你……不是走了么?怎么会在这儿?”
  她虽这么说,林少庭还是不放心地将手搭在她脉上,确定并未伤及内腑,方觉心又回到了肚子里,张嘴说话,唇却细不可见地颤抖着。
  “我没走。”
  阮千千惊讶地看他。
  林少庭温润的声音里夹杂了一些沉甸甸的情意,他说,“我一直盘桓在京城,因为……”顿了顿,他拉住阮千千的胳膊,将人带入怀里,也不敢太用劲,像怀里的是易碎珍宝一般,“我许诺过你,若你吹响竹哨我就会出现。我想,也许你一天,两天都不会再吹响它,但终有一日,万一有那么一日,你吹响了,我却不在。你会不会很难过。”
  本来被他抱在怀里而僵硬了的身体竟软化下来。
  她知道不应该,却硬不下心肠推开他,只能后退一步,将二人之间过于亲密的距离稍微拉开一点。虽只是一点,但也足够让林少庭放手。
  他避开阮千千的视线,将头低下去说,“我总还是你师兄吧。”
  “是,师兄。”
  林少庭低身将手臂横过阮千千膝盖,没有任何预兆地将她打横抱起来,阮千千惊得眼睛都鼓大了,本能挣扎起来。
  极低的一声痛音跳入阮千千耳朵里。林少庭的眉毛皱起来,嘴边裂出一丝苦笑,说,“你身上有伤,我抱你回去,免得扯动到伤处。你不是打小最怕痛么?”
  “师兄,你受伤了。”
  “没事,不痛。”
  忽然间,阮千千把脑袋扎进林少庭胸怀中不敢再说话。这句“没事”,也不知道听了多少回。每次替她这个祸头子挨罚挨打的时候,他总是说“没事”,有一回被人从背后暗捅了一刀,好几日下不来床,吓得阮千千跪在他床前哭丧似的又吼又叫。
  他本该好好休息的,却给她讲了半日笑话,直到她破泣为笑,才摸着她的脑袋瓜子笑得极清浅,他说,“师兄就是该为师妹挨刀子的,有危险师兄不能挡在前面,还叫什么师兄呢?你实在不应该这么担心,我没事的,又不痛。”
  林少庭走着走着,就觉得胸口那人扯着他的衣服,恶狠狠地将脸在上头蹭了蹭,他专心看路,不管是她红了的眼眶还是脸上红痕,不该看到的,他通通都没有看到。
  只是还是止不住觉得身体某一处微微作痛,也许是伤口这时候才想起来要痛一痛。

  ☆、不痛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
  回到府中,林少庭硬把口中说着没事要请大夫给他看伤的阮千千按在床上躺着,把碧珠找来,吩咐她,“你检查一下她身上的伤,该清洗该上药的不要客气,这是药。”
  林少庭留下的药自然是极好的,那都是花山公亲手调制,治伤的灵药。
  碧珠替她擦洗完毕,上好药以后坐在床边没走,阮千千手上转着那只碧绿莹莹的药瓶子,若有所思的模样,竟是在出神。
  “小姐,你在想什么呐?”
  阮千千摇摇头,说,“师父留下的伤药,只有这一瓶,师兄也受伤了,你把这个给他送过去……”说到这儿又觉不妥,披衣下床刚刚站稳身上便传来疼痛,在马车里的剧烈颠簸,虽被她借着力避开不少,但还是有多处被撞伤,疼得眉心拧巴起来。
  “小姐你起身做什么?”碧珠慌张地将她扶住。
  “我给师兄送药去,你亲自去一趟安亲王府,稍晚些时候我才过去,不要叫安王爷等得着急了。”
  碧珠得了这话退出去,阮千千看看手上那只药瓶,握得紧一些。
  阮千千到林少庭房中时,桌上摆着一个盆,盆中是热水,林少庭手上拿着一方帕子,吃力地背手自行擦拭伤口。箭伤在上臂,但却是在背后。
  看见阮千千,他难掩惊讶,手一松,帕子就掉在地上。
  阮千千走过去将帕子捡起来,药放在桌上,手按入水中清洗起帕子来,水中淡淡染开的血色让她的瞳孔一紧,勉强笑笑说,“又不是没看过,师兄还害羞不成,帕子都吓落了。”
  林少庭干咳一声。
  “你怎么来了,这点小伤,我应付得来。”他垂下头,便感觉到伤口上被热气一捂,许是痛,齿间冷吸了一口气,难免发出低微的声音来。
  伤口周围泛着红的肉都随之收缩,糊在伤口上的暗色血块被热而潮的帕子一擦,融化脱落,难免会拉扯到伤处。
  她离得近看得分明,林少庭颈侧的血管都随着肌肉的抽动而凸显出来。
  “痛么?”
  “不痛。”
  林少庭方才答了,就感觉到伤口被恶狠狠地按住,忍不住低低在喉间哑出来一声,但终究也算不上是一句痛叫。
  血水从伤口汩汩而出,她按的是林少庭的伤口,自己却连心都揪在了一处。
  “还不痛?”
  “……不痛。”林少庭垂着一双眼睫,睫毛仿佛蝴蝶一般极轻极浅地颤动,仍旧耐着性子,话语平静好似真的无知无觉。
  他的手搭在素白的单衣下摆上,冰凉的指尖忽而落入阮千千掌中。
  她咬着牙恨恨地将帕子丢弃到盆中,血水溅起来在林少庭衣上打出红色的点,触目惊心地戳刺在阮千千心口,拔也拔不去。
  “那要怎样才会痛?”女儿家尖尖的手指在突起破开的那一处打转,她的眉皱得很紧,似乎真遇上了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的事。
  血水沾染在她的指甲上。
  林少庭的眼睫颤得更厉害,但仍只是淡淡地垂着头,手臂上道道的筋突出来。
  好像尖利的指甲抠着的不是林少庭的箭伤,是在拷问她自己的心,血肉撼入她的指甲缝,温热的触感连带着他吃痛而时不时跳动着的血肉,都让她的手指再不敢动。
  直到林少庭后颈都被汗水蒙上一层,仍然只是吐出来两个字。
  “不痛。”
  漫长的折磨才在静谧中过去,阮千千像被人按动了开关,动作变得利索,替他清洗干净伤口,师父特制的药,抹上去透明清凉的带着奇特的异香。
  在这凉意里有两点温热打在肩胛上,林少庭仿佛被灼烧一般,整个肩膀都夹起来,片刻后低下去,说,“手伸出来。”
  一直恍恍惚惚好像在梦里面的阮千千,乖乖伸出手去。
  林少庭摸出帕子来,用茶水沾湿了,包裹在她带着血肉的指尖上,指甲缝里的红色,似还带着让人忍不住蹙眉的痛意。
  将将擦上去,阮千千的手指屈起来缩了一下。
  林少庭默默替她擦干净,抬起头掀起眉睫风也平浪也静地说,“好了。”
  阮千千咬着嘴皮,唇色泛出来白,被林少庭擦拭过的指尖好像火烧火燎一般。
  “师兄。”
  他不急不慢地把衣服带子系好,因为受伤动作有一些别扭的迟滞,听见她唤便看着她,问句都来得很温和,“怎么了?”
  “上回我说过,要你待我就像寻常师兄对师妹,你还记得吧?”
  林少庭点点头。
  “我现在不要了,从今而后,你只是叫我一声师妹,不要再待我像待师妹一般。”
  伤口被人扼住也没有怎么动容的林少庭,这时候不解地皱起眉峰,迟钝地问,“为什么?”他并不十分明白地抬起下巴,眼神就像一触便会裂成千万碎片的湖面,“你不就是我师妹么?你让我待你如同寻常师兄妹,我做得不够好不够顺从?”
  她也知道自己无理取闹,但却硬起心肠,说,“我怎么说,你怎么做就是,师兄,我与从前不一样了。”
  林少庭苦笑起来。
  “是不一样。从前我的小师妹,会赖在我肩头撒娇,有什么心事会对我说,遇到麻烦乖乖躲在我身后。现在你长大了,不再需要师兄了么?”
  手指固执地扎在掌心,阮千千咬牙说,“是,师妹长大了,不再需要师兄了。师兄没必要像从前那样待我,我的事应该要自己担当,师兄远远看着就好。”
  林少庭静静看一会儿她,太安静得阮千千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了,她说的话,林少庭向来照单全收,哪怕把他自己弄得遍体鳞伤也是一样。
  不能忍受这令人难受的寂静,阮千千端起水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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