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户朱颜-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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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如此,她院里的人为何一定要见我?”玲珑已经起身,喝了口水,一面梳整发饰,一面吩咐道,“叫她莫要再哭了,一会儿进来回话。”
“只是一个丫头,您真要见?”暮雨有些诧异,眼含了不屑,“那院的都不是好东西。”
“前儿我病的时候,你们也没少吃苦头……如今搁别人身上,咱也将心比心,别把事儿给做绝了。”玲珑淡淡地说,心里却隐隐觉得,李芳儿这病来的似乎有些蹊跷。
“王妃真是菩萨心肠。”暮雨小声嘟囔,口气并无赞赏,倒像是有几分不满。
这丫头跟了自己许多年,忠心是没得说,只是到底少了几分伶俐,说话做事过于直楞些。玲珑面上便稍稍有些不悦,“这是王府,里里外外多少耳目,比不得从前在燕家。谁不知道你是我跟前得脸的人,便是你自个不觉着,人家看你说话做事,也自然往我这儿揣摩……那般的话,可莫要在人前说,我是那不能容人的吗?我便是不能容人,明面上也不能叫人抓了话柄,你上次在她面前说的话,已经有些过头,我怎么说你的来着, 可别好了疮疤就忘了疼。”
“王妃……”暮雨被说得眼圈一红。
“算了,你一心为我好,我自然是知道的你们几个是我带过来的,我不信你们,还能信谁。”玲珑见状有些心软,缓和了语气说道。
捕捉到她眉宇间的一丝凝重,暮雨的心头忽觉酸楚难抑,姑娘看着风光,却总像是怀了说不出的重重心事,诶,说到底,还是因了燕家无势,根基不稳,这皇家妇做的不容易,才不得不这般时时揣了小心。偏自己还那么不懂事,不知道怎么给她分忧。不提丫鬟怎么暗自反思,玲珑收拾停当,便起身来到外屋,命人将适才在外面哭泣的丫鬟打院子里传了进来。
那丫鬟一进门,便跪倒在地不住地磕着响头,“王妃救命,王妃救救我家小姐……我家小姐真个不好了……”
“你是叫银珠吧?且仔细说来。”玲珑放下手中茶盏,“到底是怎么回事?”
“奴婢正是银珠,回禀王妃,我家小姐自昨日夜间起,便高烧不退,身上都……一个劲儿直抽抽,太医来看了,只说是风寒急症……可奴婢怎么看,都觉得这病来势汹汹,就怕……万一……”丫鬟说着,已是泣不成声,“求王妃救救我家小姐……求求您……”
“吃了药也不见起色吗?”玲珑心下疑惑,只觉得那丫鬟虽然哭的稀里哗啦的,眼神里却仿佛又有那么点异样,似是想告诉自己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一般。
“药是喝了,不过人又吐又流涎子的,怕是也压不下这病……奴婢们都慌了神,想来想去,只有求王妃想想办法,我们小姐平日里就常说,王妃无所不能,啥都难不倒您的。”丫鬟说话的时候,眼神小心地观察着玲珑的神色,见她凝眉思忖,便又凄凄恻恻地抽噎道,“王妃若是不肯,只怕我家小姐这会子已经……已经……”
“你先起来吧。”玲珑沉吟道,“暮雨,去给白姑姑传个话,派人请了太医院的陈院使亲自过来诊治。”
说着便站起身来,命人取过貂裘褂子。一旁银珠在磕头不已,涕泗交流,而刘嬷嬷的脸却立时沉降下来,忙上前阻拦道,“王妃是要去看那李侧妃?你是有身子的人,怎么可以去病人屋里?倘若过了病气,可如何是好?王爷那里,叫奴婢们如何交代?”
“嬷嬷不必担心,我去去便回。”玲珑说着,带了几名丫鬟,往李芳儿所在的清芳苑而去。
进得李芳儿房中,刺耳的药味下,丫鬟婆子一径已哭作一团,只见躺在床上的女子,满面通红,果真烧得不轻。
“都别哭了”玲珑一发话,虽是平和的语调,其中浑然天成般的威仪和气势却令人无法忽略,那些人齐齐地噤了声,即便是忍不住的,也只用手挡了无声地淌眼抹泪。
玲珑走到榻前,伸手抚了抚李芳儿的额头,但觉触手火烫。李芳儿此时已经神志不清,似乎微微睁开眼,嘴唇动了一动,哑着嗓子含混幽细地吐出一句,“娘,我要死了。”
这病得不堪的女子,浮肿的面颊和干裂的嘴唇,已看不出半分曾经的如花美貌,呼呼地吃力地喘息着,看起来委实可怜。
“芳儿,没事的莫要害怕。”玲珑见那样子可怜不过,忍不住轻声说道,李芳儿翻着眼睛,仿似全然没有听到,头一歪,便沉沉地没了知觉。玲珑不禁心下一滞,虽不精通医术,但习武之人总是知晓一些经脉穴道,五脏丹田的,于是伸手探入被中。
“王妃”一旁裁云小声唤道,提醒玲珑这般有些不妥,毕竟,她如今身子娇贵,怎能随意接触病人。
“无妨。”玲珑说着,立时便忍不住蹙起眉头,那被中一片潮热,她抓住女子的手腕,仔细切了脉,只觉那脉象突突突地跳得十分急,小心地将那枯瘦的小手拿出来细看,竟赫然发现原本红润的指甲上微微泛了一层青灰。
她,这是中毒了?
这个念头让玲珑暗暗吃惊。
是谁要害她?是谁要取她性命?
难道说……
见玲珑沉吟不语,一副凝神思索的样子,一旁那些丫鬟终于忍不住又是一阵悲戚,玲珑心烦直起,有些不悦地说道,“哭什么哭,李侧妃这不是还好好的,你们这是成心咒人吗?做奴才的,忧心主子是没错,但也要看个情形,眼下是你们哭的时候吗?哭又有什么用”
又看那些人一个个面色蜡黄,眼睛肿成核桃一般,想必都是又急又怕又担心地忙活了一整天,于是她便又松了口气,温颜说道,“太医这会子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她烧得这样重,你们也别光顾了伤心,还不快给她喂些凉水,拿凉帕子在额头上敷一敷。”
底下人依言去做,玲珑又嘱咐了几句,方从屋里出来。莫名的,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眼里有些泛潮。
李芳儿做姑娘的时候,家里也是万般宠,千般爱的,而嫁过来之后的处境,到底是有些可怜的。更不知道这一劫,她躲不躲得过。
虽然对这个人没什么好感,但毕竟也是一个如花年貌的少女,一条活生生的性命。
想起她曾经春风得意的笑容,想起她早先声泪俱下的哀求,玲珑忽然有些茫然起来,世事无常,大抵便是这般许多回忆的画面纷至沓来,她不是心软,也不觉得自己有必要救她,但是心里终归不好受。
纵是父兄有势,家族显赫,这女子也不过是一颗棋子,被硬生生摆在这个尴尬悲哀的位置,不能有半分的抗拒。端王,皇后,李家,太后……谁会真心待她,谁又会真正在意她的生死悲欢……又或者,事情的发展早已偏离了一切预谋,她不过已是一枚弃子。
冷风刮到玲珑的面上,刺痛的感觉令她的头脑分外清醒,抬头望了望略显阴沉的天色,忽然觉得压抑起来。
“王妃,外面冷,回屋吧。”一旁丫鬟轻声说道。玲珑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你们先回吧,我到前面去去便回。”
正文 第92章 随俗
第92章 随俗
晶莹滑润,甜香扑鼻……小厨房精心炖制的燕窝银耳粥,果然诱人。
玲珑将燕窝粥亲自用食盒装了拿到书房,守门的两婢前一次已经认得她,当下不敢阻拦,直接让她进去。
玲珑见这两人一个身着白色裙袄,一个则是一身的黑,不禁抿嘴一笑。这回不是红配绿了,倒成了黑白无常。
进了屋,见齐王的桌上堆了小山一样的册子,玲珑有些诧异,目光一扫,一本本的竟全是账册,而且还不是自家府中的账册。
“你怎么过来了?外头这样冷。”殷勋看到女子身上是海棠色掐花的裙袄,外罩着雪白的貂裘,沉静如水的眸色隐隐透着一丝轻柔的笑意,莫名地只觉心头一畅,“怎么不好生歇着”
话虽这般说,他的语气里却透着几分欣喜。玲珑微俯着头笑了笑,上前放下食盒,“我歇了一整日呢。厨房刚炖了粥,我吃着好,顺便给你也送一碗过来。”
打开盒子,香甜的气息立时腾腾冒了出来,殷勋侧着头望着玲珑,却并没有伸手去接她递上的碗盏,唇边噙了一抹浅笑,漆黑的眸子亮闪闪的,目光里竟有一点顽皮的意味。
这表情在玲珑看来,实在是有些不适应,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女子的脸一下便红了,“快吃吧,阿勋,冷了就不好吃了。”
殷勋垂目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拿过碗,不一会便将一大碗粥喝下,咂了咂嘴,“味道果然不错怎么和以往有些不同,你教他们用了新的法子?”
“只是试了略微改改。”玲珑淡淡笑了,“知道你是吃惯山珍海味的,就怕弄得不好你不喜欢。”
“你弄的我吃着都好。”殷勋揽过女子坐在自己腿上,“打仗的时候,我也是什么粗茶干粮都吃的,哪有你说的这般娇贵?”
“那我下次再弄别的,你可别嫌弃哦。”玲珑眼中生出光彩,笑足颜开。
“燕子好像重了一点。”殷勋看着妻子略略圆润的脸颊,目光宠溺,伸手抚上她依旧平坦的小腹,“再有几个月,就能看到了……上次,也是在书房呢……索性以后就叫书儿,如何?”
玲珑的脸立时热了起来,低着头不敢再看他,好一会才小声说道,“自然是你说叫什么就叫什么的。”
“小东西,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听话了?”殷勋笑得轻快,伸手捏了捏玲珑红艳夺人的面庞,揶揄道,“我怎么记得之前好几次差点被你气死”
“你以前成天板着一张脸,我看着讨厌”玲珑一面躲着他那只不老实的手,一面嗔道。
“你不也是”殷勋面上笑意更甚,将女子揽得更紧,低头在她腮上啄了一记,“燕子,你真香。”
“好了好了你都膈着我了。”玲珑略作挣扎,趁着男子略略紧张地一松手的时候,一下从他腿上站起,倚在桌边,“对了,这是哪来的账册,怎么那么多?”
“父皇前儿忽然把我叫宫里,说是年关到了,户部的账目要盘查,数来数去就我一个闲人,就把这活给了我。”殷勋说道,“这看帐,我还真比不上你。”
“多看看就习惯了,若不是朝廷的东西,我就帮你一起看了。”玲珑说道,“不过户部不是一直太子管着吗?难道皇上是要你……”
话说了一半,玲珑生生地咽了下去。
难道皇上是要他拿太子的错处,抑或是看看他怎么反应?户部掌着天下钱粮,太子和姜家这些年要经营人脉,拉拢朝臣,花销甚大,自然少不了从户部下手,究竟是皇上想动太子了,还是在试探殷勋?
看着女子蹙眉思索的神情,殷勋不觉笑了,“想什么呢?”
“没什么”玲珑回过神来,“若真查出点什么来,你打算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老老实实呈报上去呗,至于后面的事……不归我管。”殷勋说的满不在乎,“我只是耳目,剩下的自有皇上来决断。”
“太子爷是怎样的人?”玲珑冷不丁问了句。
“这……?”殷勋想了想,眼中露出诧异,“怎么忽然这么问?”
玲珑的神情复杂地抿了抿嘴唇,“太子管着户部,我就不信他手上会干干净净,他怕你查出什么,会不会先出手对付你?”
对于太子,玲珑的印象可以说坏到极点,一个连庶母都敢沾染的人,还会是什么好货色吗?只可惜了意澜这样一个人,却要和这等不堪的人绑在一起,若是一夕翻覆,只怕后果恐将不测
殷勋不知道玲珑此刻所想,还以为她神情严峻是在为自己担心,不觉扬眉微笑,“放心吧,这点本事你夫君我还是有的,前儿御林军已经将国库围了,没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出入,我自己手里清白,他们不能拿我怎么样的。倒是你,费这心思干嘛安安心心地歇着吧。”
“你还没有告诉我太子的为人。”玲珑小声嘟囔了一句,心里却愈发地沉重起来,看来皇上这一会查国库,真不是普通的年关盘查那么简单,难道说,又是山雨欲来吗?
“他是个可怜的人……”殷勋的面上浮起淡淡无奈,“被父皇压着,皇后逼着,老六盯着……你说这日子能好过吗?”
“可是他有意澜姐姐那么贤惠的妻子……”玲珑有些不服道,“她是我认识的女子中最好的。”
“你说太子妃?好不好我不知道……对于太子来说,她就是皇后派来管着他的,只怕躲都来不及呢。”殷勋面透一点嘲弄,想到皇后在他们兄弟几人的婚事上做的手脚,心头不觉涌起一股深深的厌恶。
“就你们皇家的人麻烦多。”玲珑轻轻哼了一声,不屑地说。
“你也皇家的人了好不好”殷勋没好气地说,继而又和缓了神情,“你站着不累吗?快坐下吧。”
“我又不是弱不禁风的人。”玲珑笑了笑,转身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对了,我都不知道府里还真有一位病人,适才去看了,那一位看起来可不大好。”
“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