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 女战记-谭雅战记-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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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淡的语调并没有变化;音量也没有特别粗鲁。始终面无表情述说的话语,却比什么都还要沉重。
「我丑话先说在前头。帝国没有余力饲养无能的候补军官。这甚至是种弊害。」
与指导教官们不同的氛围。以身为帝国军人,可说是有些异质的态度继续说出的话语。对我而言,这是与当兵以来所被灌输的价值观完全相反的话语。
「如果是无关于本人意愿,基于祖国需要才来当兵的人倒还另当别论。但既然自愿为祖国穿上军服,就给我做出相对应的贡献。办不到的无能,就给我去死。」
或许是该对哑口无言、呆若木鸡的新任士兵们说的话已经说完了。在听闻中队长宣布「以上,到此结束」后,少尉就立刻将还愣着不动的我们踢到野外去。等回过神来时,我们就落得才刚到部就被丢到战壕里,遭受共和国军定期炮击的下场。
在那里等着我们的是,身为魔导师的基础技能的再确认。并且理解到,我们岂止是薪水小偷,甚至连垃圾都不如。
不堪遭到如此羞辱,克鲁斯多与哈罗德两位下士开始出现反抗行为,不过表面上他们并没有遭到惩罚……表面上。他们就单纯是在中队长与少尉「没办法在前线照顾他们」的低语后,被配属到后方去了。
之后再经过了一段短暂的实战后,结果只有我以提古雷查夫少尉的小队员身分,与她组成搭档飞行。
相反地,他们则是荣升了。他们晋升两级,分配到中队驻扎据点的防卫任务,待在安全的碉堡里作为预备战力准备反攻。然而,我在出飞行任务的过程中得知到一件事情……那就是对炮兵而言,不会动的碉堡,就只是比较坚固的靶子。
这是在我接获命令,要去对拥有共和国重炮兵部队支援突袭而来的敌突破部队,在面压制炮击下进行侧面攻击时的事情。当时边哭哭啼啼说自己肯定没救了,边追随着露出别有含意微笑的中队前辈们前进的我,看到的却是遭到炸飞的友军阵地,以及毫发无伤的我们。
不可思议地,我们不仅没遭到多少炮弹攻击,甚至直到接敌为止都没有值得一提的消耗。在反复经历过这种情况的过程中,我理解到所谓的炮兵,总是伴随要有组织性地运用的问题。
只要仔细想想,就会发现这道理很简单,比起用大炮攻击航空机,用机枪攻击的命中率会比较高。只要没有飞进高射炮阵地里,会攻击航空机的顶多就是机枪。魔导师就算速度比航空机慢,对于需要慢慢瞄准的大炮来说依旧是太快了。
倘若是在突击火力阵地或要塞碉堡时遭到浓密的区域射击,倒还另当别论吧。但假如是在自军阵地开战,就唯有速度才是一切,他们教导了我这一点。老练的魔导师都会对理所当然的定点防御抱持怀疑态度,能从提古雷査夫少尉与史瓦鲁柯夫中尉那边学到这点的我真是幸福。
总而言之,在战场上唯有大炮才是值得信仰的神,同时也是不可招惹的神,这点不会错。如果无法学会让神成为伙伴,如何避开其愤怒铁鎚的方法,人类将无法生存下去。
或许正因为如此吧。我的上司是彻底的火力战的信徒,毫无讨论余地、不由分说地是运动战的化身,最后才总算是魔导师的样子。我的上司唯一的信仰,就只有在相信大炮这一点上。
军人这种现实主义者的集团会信仰神吗?她对于这项疑问的回答十分有趣。我在写给艾勒的信上提到这件事时,看到她在回信上写着「那我就是掌管神意的战女神喽」这句很有她风格的答复,让我哧哧地笑了起来,不过说得还真好。
正因为有眼睛与耳朵的存在,蹲在前线上、战壕里、火力阵地之中的所有虔诚信徒,才能够确实获得大炮的敔示。
正因为有观测人员们的贡献,我们才能在危机时呼叫炮兵队的最后防护射击与齐射。虽说这让我回想起,笑说这是能喝茶打混的轻松工作的艾勒身影,但她凡事都很爱照顾别人,肯定意外地是怀着责任感在工作吧。
而在进行跳跃突击前,中队最期盼的也是来自炮兵的支援炮击。在接获命令对突破各处防线的共和国军突破集团进行反击时,配合炮兵队的最后防护射击,同时发动侧面突击。
在已经习惯的战场上,还是菜鸟的我,唯一的工作仍是追在突击的提古雷查夫少尉后面跑。还被中队长笑说,这算是理想的两人小队吧,不过暂时还需要实战研习啊。
「喔喔,赞美神。他的名字叫作炮兵!现在应该这么喊吧。真是美妙的声音呢!」
而那位史瓦鲁柯夫中尉,目前正带着笑容,极力赞扬在最佳时机落下炮弹的炮兵队。如今好不容易才克服炮兵的激烈炮击声的我,看来音乐喜好跟他们稍微不太一样。
「没错,是战场之神啊!对于吾等无线电的请愿,神给予了回应!」
「炮兵啊、炮兵啊,您正是我们的朋友!您正是我们的救星!」
松缓紧绷的表情,持续兴奋情绪的那群人,是严厉可靠的第一小队老前辈。虽然就实际问题而言,他们的表现是有点夸张,但有关炮兵是我们的救星这项评价,也不见得是错的。我也已经学到这件事了。我们虽说是反击部队,但任务内容大都是困住敌方行动,让炮兵队进行炮击。
只要成功包围住对方,不论森罗万象、突破部队、防御部队,甚至是敌方炮兵,一切都会被炮兵粉碎。只要看过一次那种景象,就会让人不禁想向上帝祈祷。神呀,请赐予我炮兵支援。
突击前的攻击准备射击,对怯弱的内心来说是非常可靠的支援。曾有一次是在支援没赶上的情况下,以大队规模的混合魔导部队,跟旅团规模的敌梯团④展开交锋……当时的情况,我实在是不太愿意去回想。
所以就这点来讲,在拥有充分支援与适当纵深的状况下进行机动战,将能让人坦率地放松肩膀上的压力——没错,这次也能够活下去。
透过双筒望远镜的镜片眺望敌部队的谭雅眼前,炮弹正忠于理论地耕耘大地,将人化作曾经是人的肥料。也就是说,正在标准地执行,以炮弹这种物质将名为人类的有机生命体变成过去式——战争的正确做法。
「不过,一二〇mm的集中炮火还真是壮观呢,中尉。这正是我所期盼的画面。」
「说得真好,少尉。只不过,这次观测员与炮兵的团队组合,本领看来不错啊。直到效力射为止,几乎没有浪费炮弹。」
凡事只要一帆风顺,就能让人类的情绪获得稳定,这就连在战场上也不例外。根据芝加哥学派值得感谢的教诲,世上的一切皆能用经济学来评量,但事情顺利进展对于健康的效能,实在也不容小觑呢。就不会产生额外成本这点来说,能够边维持冗余性,边按照既定规画行事,实在是相当美好的一件事。
在第二〇五突击魔导中队眼前展开的情况,可说是这句话的范本。就跟史瓦鲁柯夫中尉赞赏的一样,炮兵队的本事相当了得。或许是维持着相当紧密的合作关系,从第一次射击到效力射为止,就只用了几发炮弹,真是精采的技术。
拜这所赐,对于抵达冲锋准备位置的第二〇五突击魔导中队来说十分幸运的,敌梯团正受到炮兵队彻底的面压制炮击,以现在进行式逐渐瓦解当中。本来的话,也有可能因为敌炮兵队的对抗射击而演变成炮战情势,但如今敌炮兵队似乎没有余力压制我方的前进阵地。
「去扫荡被联合军团炮兵用一二〇mm弹炸飞的残兵败将吗,运气还真不错。」
「就是说啊。」
正因为如此,就像史瓦鲁柯夫中尉所说的,中队的运气真的很好。总而言之,对于谭雅·提古雷查夫少尉来说,今天是相当不错的战争好日子。只需要在确立区域优势的战场上打击溃不成军的敌步兵,真是简单又适当的任务。
不需要勉强自己,但又能毫无疑问对军队做出贡献的任务,对出人头地也很有帮助。正因为如此,趴在作为战壕的潮湿预备壕当中眺望敌军情况的谭雅,嘴角才会在不自觉中泛起微笑。
「是时候了。中队,准备发动突击。要去猎漏网之鱼喽。」
然后遵从中队长的命令,扛起装填封有术式的术弹的步枪,并拿起宝珠准备突击。
尽管中队本来就是在待命准备突击,但在准备冲锋的这一瞬间,就算是老兵也不免感到浑身僵硬的紧张感。太过紧张而吞咽口水的声音,在身处于炮弹在附近爆炸的战壕之中,化为极具印象的声音闯入耳中。
「是开工的时候了……只不过,要是每次都能这么轻松,那该有多好啊。」
就谭雅看来,相对于被炮兵的最后防护射击彻底瓦解的敌残兵,能在史瓦鲁柯夫中尉这名正常的军官底下作战,相对来讲是件多么令人高兴的事态。毕竟,战争可不是会让人心甘情愿去涉险的事情。
当然,要问到她现在是否幸福,她将能对把年幼的自己丢到这种莫名其妙战场上的存在X,发出她所知道的一切咒骂。就算必须要以客观的角度看待事物,但比起最恶劣的事态,人们会欢迎恶劣的事态这点不会有错。
「少尉,可不能挑食喔。会长不高。」
「史瓦鲁柯夫中队长。我觉得受弹面积小是件值得高兴的事耶。」
「……算我服了你了,少尉。这是我所听过最具有说服力的挑食借口。」
而看在跟前正在摸索突击时机的史瓦鲁柯夫中尉眼中,提古雷查夫少尉的这句话是个不错的契机。无须翻开古今中外的历史,对于各级指挥官来说,消除突击前过度的紧张感,是让任务顺利进行的一种管理手法。
就算史瓦鲁柯夫中尉的第一〇五突击魔导中队,是在莱茵战线征战多年的老资格,依旧在突击前会感到紧张。正因为如此,史瓦鲁柯夫中尉就看准部队因这简单的笑话适度放松的瞬间,让部队展开行动。向炮兵部队发出突击通知。
一收到战区管制官的答复,史瓦鲁柯夫中尉就开始行动。
「很好,各位振奋你的精神,可别让挑食的提古雷查夫少尉一个人独占美食啊。」
边轻松笑道,边感谢上帝让中队能在敌人面前保持平静,史瓦鲁柯夫中尉用他那锻链良好的声音发出吼叫。
「部队突击!大伙跟我上————!」
中队从冲锋准备位置一齐飞起,朝着眼前的敌部队以不顾一切的速度突击。
高速突击而来的魔导师,对血肉之躯的步兵而言,是相当于炮兵的严重威胁。而且最重要的是,受到防御膜与防御壳保护的魔导师,拥有不会被区区几发子弹击坠的坚固防御。尽管如此,却还能轻快地投射重兵器以上的火力,真可谓是棘手的强敌。
面对恐怖的魔导师,有效的对抗手段十分有限。其中之一是榴弹。但也就是如果运气好,投掷范围内有魔导师在的话,就可以攻击看看的程度。而最主要的对抗手段,还是以集中的统一射击展开迎击。但这反过来说,就是假如没有这些手段,步兵部队对于魔导师的对抗手段就不得不变得极为有限。
因此就算是不满编的一个中队,仅仅数十名魔导师,对于指挥系统遭到炮击截断的敌梯团而言,也是值得恐惧的威胁。正因为如此,基于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的道理,对方恐怕也经常部署着直接掩护的魔导师,但就算是魔导师,也很难对抗炮弹的直击。
对于中队而言十分幸运,同时对于共和国军而言十分不幸的是,当天帝国军的一二〇mm炮,正好将飞在空中的共和国魔导师,漂亮地加工成绞肉,用力地砸到大地上。
「攻击各级指挥官与无线电兵!」
这还用得着你说吗?
谭雅边这么想,边朝看似背着显眼的背负式无线电的那群人影,跟其他中队员同样地,以爆裂术式向共和国这群不请自来的客人,献上火铁交织的「温暖且热情的欢迎拥抱」。
就零星射来的子弹密度来看,抵抗很微弱。顶多是少数几名孤立的士兵各自发出的盲射,大多数的人都已经落荒而逃,进入到扫荡战状况的情势。
倘若是一般情况,还得担忧敌后续梯团的救援,但这次有其他炮兵与机动打击群的联合部队负责处理。所以就跟字面上的意思一样,是在扫荡残留的敌兵。
这让谭雅甚至有余力去仔细观察,平时顶多留意有没有跟在背后的谢列布里亚科夫下士的战斗技术。就她看来,虽然偶尔会被步枪击中,但防御壳似乎没被击穿。飞行机动也是照本宣科的水准。不过相较于一个月前,动作已经截然不同了。这种程度的话,应该还算是可以吧。
说到将濒临瓦解、溃不成军的残留敌兵当作活靶进行实战演习,就让人不得不回想起史瓦鲁柯夫中队长曾说过的话,实战果然才是最好的训练啊。
「真怀念当初会吓到脸色发青呕吐的时候。哎呀,人真的是得要训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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