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之荒石园-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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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个报应现在仍在延续呢。有人会将你们家族视为眼中钉,自然就会将拿那段不光彩的经历做文章,在政治上加以利用。所以你言谈举止更加不得不表现得像一名骑士,饰演出色的贵族,又不能去憎恨那些已经不在的人,所以也将愤怒的矛头指向了虫和裸虫」
「……」
似乎传来了咬牙切齿的声音。克洛伊又向亨利回去锐减的目光。
可是,亨利继续说了下去。因为她觉得,这是应该事先声明的事情。
「嗯,基本上和我所想的一样。你就是这样一个人呢」
「?此话怎讲……」
「班长。我觉得啊,我们之间果然不论如何都是『不可能』的」
克洛伊缄默,她恐怕立刻就察觉到了亨利的言下之意。随即,克洛伊展开攻击性的态势,潜藏躁动,剩下的只有那双不安中摇曳的眼眸。
「亨雷特,你对虫的知识似乎相当渊博,大概并不仅仅是刚才所说的『非常喜欢』吧。莫非,你讨厌我,与此事有某种——」
「一年前的事,你还记得么?」
克洛伊说到一半,被一个问题打断,克洛伊瞪大眼睛。亨利毫不在意,接着说道
「那是入学的时候。那时我顶撞了你,还记得么?现在回想起来可真是稀奇啊。我居然会主动找别人吵架」
「……啊、是这样啊…………那时候,我记得是……」
大概是记忆立刻就对上了。克洛伊茫然地呢喃起来。相反,亨利苦笑起来。至今为止,克洛伊每次出现在自己面前,那时候的事情总会在脑海的某个角落浮现出来,可她却从未在意。
诱因已经不记得了,本来话就没有听到一半。感觉,那应该是在休息的时候。同班的女生们不知怎么的聊起了虫的话题,声音从右边传到了亨利所在的左边座位。克洛伊理所当然的位于圈子的中心,忽然有人向她抛出疑问,而她接下来这样回答。
——觉得虫怎么样,是么?
——这个嘛。不妨直言的话……我觉得非常恶心。本来我就应付不来一般的昆虫。
——所以,如果有人喜欢虫的话,我想,我一定也会觉得那个人很恶心吧。因为我完全无法理解那种嗜好。
随后,亨利站了起来。接着,她怒火中烧地对克罗伊说「哼,不愧是贵族小姐呢。说起话来就是看不起人啊」。
「……对吧?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哦。我们之间的不和,已经可以说是宿命了」
「且、且慢,亨雷特!我那时根本未及细想!」
克洛伊面色苍白。最初本想激励对方,可反而被对方逼得走投无路,这样的恐惧,可以说从未有过。
「在那之后,我就对你进行了一系列的调查,于是我弄清楚了罗什雅克兰家的事,也理解你的苦衷,毕竟那也无可奈何。可是,我还是觉得,我和你根本合不来」
「亨雷、特……」
「班长无法饶恕我最珍爱的东西,不过这是家族的原因,『这』是无法退让的。我也不可能去迎合你,去讨厌虫和裸虫。——你瞧是吧?答案这不是显而易见么」
亨利空泛地一笑。她认为,这样至少能让克洛伊也轻松一些。
「被身边的人说三道四,所以硬着头皮坚持自我,你这一点我反而挺中意的呢。你也有和我相像的部分。……不过,如今我们自身的重要组成部分,却是彼此完全排斥的部分。所以我们没办法和睦相处啦」
所以,即便克洛伊每次出于关心发些牢骚,想让亨利融入班级而不懈努力,亨利的回答仍旧是「不」。
跟她没交情,也跟她不熟。扯上虫之后,自己的意志便是铁板一块,所以对班上的那帮人大半都看不顺眼,然后与克洛伊的关系,早在一年前就做出定论。
「这没办法啦,就是这个道理。就算是不值钱的尊严,只要长期朝夕相伴,那就是『自己的一部分』哦。如今班长也不会退让对吧?」
「……我……」
无法填补的鸿沟摆在面前,克洛伊日暮穷途一般,肩膀颤抖起来。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是魔书」
克洛伊遽然合上薄薄的嘴唇,亨利也将微阖的双眸转了过去。直至刚才一直魂不附体的阿鲁诺,冷不丁的说起话来
「是魔书……都是魔书害得。所以,我才会这么凄惨……」
阿鲁诺蹲在地上,依旧垂着头,接着开始叽里咕噜地念叨起来。亨利判断,既然他有精力说话,应该向他问取最低限度的情况。亨利小心不刺激到他,静静地向他靠近。
「M。阿鲁诺,知道我是谁么?」
「……啊,知道。当然知道。刚才一直扶着我的那个温柔的小姑娘」
没问题,意识清晰,简单的对答似乎不成问题。
「呐、先生,您刚才好像说了很有意思的事情呢。您说的魔书,是指您刚才带在身上的那本黑皮书么?如果方便,能具体的跟我讲讲它的事么?」
「……为什么?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讲的?我都变成这样了……」
「即便如此,说不定我也能帮您哦。虽然不太能打包票就是了」
亨利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讲道。因为没有任何能够取得对方信任的资本,所以只能真挚地,跟他对话时不能另有居心。最后,阿鲁诺轻轻的点了点头。
「……啊,你说的没错。那就是魔书。那是我布施了很多很多钱好不容易到手的。然后……本来应该能将一切重来的」
「布施?等一等,您说得到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阿鲁诺表现出些许的逡巡,但似乎立刻又想到,如今隐瞒也毫无意义吧。他露出心灰意冷的表情,说道
「——那是我得到的。作为达到一定位阶的证明,『教祖』给的」
〇
这一天,吉罗·罗格朗的心情非常好。
就算谈不上是人生最棒的日子,感觉也能算上第二第三。最近又捞了一大笔钱,而且昨天玩纸牌赢得一塌糊涂,这便是罗格朗心情舒畅的主要原因。
「庐卡斯那家伙,竟然把以前赢我的钱全吐出来了,那张哭脸真是杰作啊」
又涌起的一阵笑意,罗格朗哼着歌自言自语。罗格朗昨晚庆祝胜利喝了很多酒,整个人到了第二天都醉醺醺的,他舒舒服服的睡完一觉,起来一看,只见太阳已经几乎落山了。罗格朗只觉这样不妙,连忙换了身衣服,拿起铁锹准备上工,正离开小屋。
罗格朗是守墓人,受雇于伊斯北区的教堂,干着不名一文的工作。
眼前的墓地十分寒酸,地面荒芜杂草丛生,可是墓碑的数量却多得吓人。这种破落的教堂竟然也会——不对,可能正是这样的教堂才能包容尸体。今天接下来,又得开两个新墓穴了。
「哎~,完全睡过头了。毕竟闹了一整晚呢」
罗格朗虽然嘴上发着牢骚,但完全不感到焦急。常言道,穷人一周七天忙,可实际上这句话对现在的罗格朗完全不适用。毕竟他的口袋非常滋润。酒友们最近对他的飞黄腾达感到不可思议,他之所以继续干着这个守墓人的工作,也只是出于惰性以及一丁点的留恋,然后就是避免因为突然提高生活水平惹身边的人起疑。
「呵呵,这可真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啊。那种莫名其妙的书竟然也会有人挥金如土地去弄,没想到天下间的白痴竟然这么多」
「——原来如此,把那些白痴当冤大头的你,想必很机灵呢」
殊不知有人插嘴进来。罗格朗忽然向背后传来的声音转过身去。
一帮白衣人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不知不觉间站在了那里。他们有五个人,身上统一穿着法袍模样的服装,戴着兜帽蒙住了面相。他们的出现,实在突然。
「你、你们怎么回事?」
被听到的内容很糟糕,而且对方的行头很古怪,罗格朗有些紧张,用僵硬的声音作出回应。而回答他的,是五人组中间的人物。
「我们是执行报应的人,这么说你应该心中有数吧?M。罗格朗」
「你、你们——」
「啊,免了。『你们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对么?这种昭然若揭的装傻只会浪费时间,还是免了吧。我们也有很多原因,没时间耗下去,麻烦就省了,配合我们一下吧」
中间的男人一派轻松地说出这番话来的瞬间,余下的四个人就像弹起来似的一齐扑了上去。
罗格朗完全一头雾水,连思考的余暇都没有便被猎犬一般敏捷逼近的四个人影架住,脸被按在了红褐色的土壤上。
「喂、搞什么啊、见鬼……放开我!你们知道你们招惹的是谁么!?」
「哎呀,当然知道了,冒牌的『教祖』大人」
白衣人给出目中无人的回答,同时,一道银光落到了罗格朗的脸旁。似乎是首领的那个人从外套里取出一把长剑,随随便便往哪里插了下去。
「噫……」
「真是个不得了的奸商呢。——不过,毕竟现在就是这样的时代,在这个信仰之风得天独厚的地方取代权威衰落的十字教『传播新兴宗教』的点子,我感觉并不坏呢」
男人一边说,一边将插在地上的剑一点点的向罗格朗滑过去。
「可你对那些不依靠这种可疑宗教就活不下去的那帮人索取那种高得能把人眼珠子吓出来的天价布施,良心一点也不痛么?把假冒的魔导书当成圣典交给他们,对他们宣讲『来吧,这即是救赎!』,这算什么行为呢?」
「你、你们……难道是梵蒂冈的人?对不起!我绝对不是抢各位生意,这并不是那么严重的事情……!」
来自锐利钢铁的冰冷触感,抚过脸上一层薄皮,罗格朗无所适从,闭上了嘴。在兜帽之下露出残酷笑容的男人,细致入微地编织语言
「我说啊,我可没空没工夫陪你这种下贱的欺诈师耗下去。我们的目标是你配发给信徒的圣典。我们怀疑有些不容放过的『真正异端之物』混在里面」
「真、真正的?异端!?等、等等!请等一下!绝对没有那种——」
「我们也注意到你可能对此一无所知。不过以防万一,还请让我们问问你的身体吧。我们可不会再继续错下去了」
白衣人扶额,向手中施力。剩下的四人纷纷从怀中取出形似十字架的短剑。
明白了接下来将要接受证明自己对不知道的事情『真的不知道』的拷问,罗格朗不顾羞耻地开始大声叫唤。
但是,就在凶器正要挥下的前一刻,束缚身体的压力忽然消失了。
原因立刻就弄明白了。那群白衣男人,突然间留下罗格朗向后跳开了。有什么人突然插了进来,将他们逼散了。
「什……?」
站在呈匍匐的姿势趴在地上的罗格朗面前的,是一位身着男装黑发黑目的少女。她手中握着剑一样的东西,维持着拔剑挥出的姿势。然后还有一位少女也从她身旁的小屋后面现身。她何止眼睛和头发,连衣服也是黑色的。
「真是沉不住气呢。明明多躲藏一会儿就能听到更多东西了」
之后出现的少女淡然地发起牢骚。可是,男装少女似乎完全没有听进她的话,垂下剑,痛斥那群白衣人。
「瓦莱里奥,你做得太过火了!不要草菅人命!」
「……哎呀哎呀,我们可真是有缘啊。而且这次似乎不是凑巧呢」
〇
先看看事态的发展吧——看到在到达墓地的时间点上已经开始动粗的圣乔治之剑以及守墓人,提出这个方案的,自然是玛尔缇娜。
慧太郎也姑且同意了这个做法,虽然对事情的古怪发展感到焦虑,起初还是躲着偷听两者间的对话。但是,圣乔治之剑私底下竟然进行如此残忍的拷问,是可忍孰不可忍。事已至此,慧太郎无法再继续坐视不理,回过神来,已经意气用事地冲了出去。
「看你这样子,事情基本听到了呢」
瓦莱里奥摘掉兜帽,露出颦蹙的面孔。相比几小时前在路口的时候,在这荒凉的墓地一角对峙的梵蒂冈圣骑士显然少了几分从容。
「既然如此,这位自称教祖的家伙都做了些什么,想必也基本清楚了吧?这种男人,值得你去保护么」
「少开玩笑了!就算对方是恶棍,你们梵蒂冈也无权随意处置无力反抗的人!应该通过正当的途径,让他接受法律的制裁!」
慧太郎高举无垢娘矩安作蜻蜓之架势回答,瓦莱里奥面露愁容。
「……你说的很对。那就换个话题吧,既然你们到这里来了,想必已经了解魔书的事情了吧?那是『让人变成裸虫的书』」
「、」
慧太郎感觉心脏的悸动骤然加快。虽说这是玛尔缇娜已经讲过的事情,但由于没有任何确切的证据,慧太郎如今仍是将信将疑。可是从盯上魔书的异端审问官口中听到同样的话,可信度就截然不同了。
让人变成裸虫的书——如今慧太郎感到发粘冷汗浸透了后背。
「通晓实情的应该是那位戴眼镜的小姐吧?毕竟那时候也奋不顾身的想要将书回收呢。莫非魔书现在在你手里?」
「不告诉你」
玛尔缇娜短促地回答。看到她这个样子,瓦莱里奥的眼睛弯成弓形,露出阴鸷的笑意。他仿佛用视线在问,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慧太郎瞥了一眼现仍旧倒在身后的那个名叫罗格朗的守墓人,慎重地问道
「被贝诺瓦袭击的那名男性所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