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行深宫-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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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失措,他怎知我其实主要是为了文浩托付的一句话,以及当时是为我母亲之事与他治气——我又怎么能说?只得慌乱道:皇上,不是这样… … 他不让我说完,已将热热嘴唇贴上我唇,低声而热切说:不要叫朕皇上,叫泽哥。
这——我躲闪道:臣妾柳荷烟怎敢?
他抱我更紧,眼中尽是玩味之意,调笑道:烟儿这是让朕下旨么?也罢,朕明日便昭告天下,恩准慧妃柳荷烟称当朝天子为泽哥如何?
我心陡地发软,嘴却坚持着,躲闪着… … 终拗不过他,优疑而生涩地,娇羞地,声音低到近不可闻地叫了一句:泽… … 哥… …
文泽扬起了薄薄的,好看的嘴角。他目中全是盛开的笑意,他宠溺地看着我。柔声道:这才听话。只是,你记得“哥”这个字只准专属朕御用了,不许胡乱叫旁人——就是定远侯柳东直的两个儿子,你的堂兄也不可以。
我心一暖,便看着他笑:皇… … 泽哥,荣妃姐姐她… …
文泽淡淡道:朕念她事出有因,又诚心改过,且已致残,只罚她三月例银小惩以戒,此事日后不得再提。总之她那处,朕是不会再去的了。
我正想着正样劝他,他已冷冷道:若无朕驾临,这后宫嫔妃任她们住的殿宇再华丽,名号再尊,也不过形同身处冷宫。
我浑身陡地一寒,微微轻颤,文泽立时查觉,握住我手柔声笑道:手怎么这样凉?要不,先随朕回养心殿去暖暖?
我低头道:谢皇上.臣妾多次顶撞皇上,罪该万死。臣妾… … 还想多在北三所住些时日,以赎臣妾不敬之罪。
文泽一愕,皱眉道:慧妃,难道朕来接你,你也想抗旨?
我忙跪下,回道:请皇上怒罪。
他不语,半响方才在头顶叹道:罢了,你原不同于旁人,朕也不强你,你自己好好想想。今日恩准你不再禁足,哪日想明白,你再来找朕罢。
我忙谢恩。
文泽脚步沉重地去了,莲蓬不解道:小姐,您怎么… …
我做个手势打断她:你还小,你不会懂我此时心情。以前的琴姐姐,杜贵人良妃,后来的我,荣妃,谁不是曾经宠冠后宫?如今去的去,冷的冷。只一个良妃尚被宠爱,可她也曾在此处待过。所以帝王之宠,不能永固,不若不要罢。莲蓬,你知道么?我进宫这么几年,最快乐时,竟是我做宫女的日子。莲蓬闻言面色微暗,不再劝说。
第二日雪后天晴,一地阳光。竹上的积雪开始融化,袄袄下落,竹叶一丛丛青革欲滴。莲蓬端着面盆,唱着歌儿去井边汲水,突然远远笑道:小姐您快来瞧瞧,咱们的井里居然结了层薄冰。
井水结冰?我心中狐疑地想,宫中井水素不结冰,莫非有人在水中暗暗做过手脚?想至此处,忙向唤莲蓬回屋,又命她盛些干净积雪,待化成水后方才洗漱
午饭送来,又命莲蓬拿银针去试。
果然有毒。
莲蓬道:小姐,是否其他主子娘娘见皇上来接您回去,怕您复宠,因而对您下毒?
我慢慢皱眉,只是不语。
等到晚饭送来,却又平安无事,两人忙胡乱吃了,方觉身上有些热气。入夜正要睡下,文泽却又过来,只得慌忙接驾。文泽冷着一张俊脸,径直坐上床沿,便有宫人送进内底绘有五爪团龙的金质脚盆,白色丝棉绣龙纹毛巾,金盆中有大半盆热水,白气月鸯腾。团龙在清水中荡漾,仿佛腾空而起飞出盆外。
那盆金光闪闪,在满屋破旧之中触即凉心。
文泽坐在床上,抬起眼冷冷看我,冷冷道:慧妃,朕脚凉得很,你怎么还不过来伺侯朕沐足?
我一怔,倒吸一口气,转念间缓缓过去跪在他身前,慢慢替他除去黄色织锦绣花龙靴,继而轻轻除去他一双洁白丝袜,扶他双足一先一后放入水中。我抬起头,面色平静地含笑望他,问道:皇上,水温可还合适?
你!他低吼。他怒不可遇,一脚踢翻金盆,热水溅得我满头满身。屋里所有人被吓得跪倒在地,请求皇上.息怒,不想他怒火更盛,俯身向我,吼道:柳荷烟,你究竟想朕怎么做?!试问朕何时向人低过头?!能亲自来接你,已是你天大恩宠,莫大荣幸,可你倒好,居然仍要抗旨!莫非你抗旨杭出瘾来,还是朕平日宠你过甚,让你无视皇权,无法无天?!难道朕真舍不得杀你么?你说,你倒底怎么想?
我抬起头,问他:皇上,您真想知道臣妾心中想法么?
讲。文泽皱了一皱眉头,声音却是妥协的,仿佛还带着一丝怜爱。满地水中,有宫人膝行上前,替他穿好鞋袜。
我一点儿也不害怕,看着他说:臣妾有幸服侍皇上,要的不是天大恩宠,只是平几幸福。如果皇上当臣妾是寻常人家的妻子来爱臣妾,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始终如一地相任臣妾。有关臣妾的事,可以事先与臣妾交心,让臣妾知道您心中究竟做何打算,如若这样,臣妾便是为您立时死了也在所不惜。只可惜,您始终高高在上在天子。臣妾愚笨,性子又倔,不会象其他姐妹那样事事顺着您,难免有时竟要与您意见相悖:有时什么也不做,还会惹您疑心。而且… … 而且如今臣妾又是… … 臣不可以选择身世,所以若哪天有人借题发挥,只怕那时臣妾下场,较今日有过之而无不及。囚此,臣妾才宁愿待在这见不得天日的冷宫之中,希望您能慢慢忘记臣妾。
原以为此番话会激怒他,不想我却看到他目中渐渐平静。眯起双眼看向我,正色道:慧妃,你真这么想?
我.点头,他突然就静了一静,继而长叹道:都起来罢。
大家便都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
文泽又沉吟了好一会儿,才看着我,淡淡吩咐道:摆驾,回养心殿。朕要一个人好好想想。
他前一句是向宫人们吩咐,后一句话却是在对我说,或者自言自语。他说着,走至门口绿色破网帘下,突然转过身回到我面前,亲手掺了我一把,解下身上宝蓝披风为我披上。又伸出双手,慢慢地在我脖间系那结。他呼吸很轻,夹杂淡淡龙涎清香在我面前方寸间索绕,仿佛我们初次相遇时,那样的情景。静静的,我们都没有说话。
可那结,他花了许久功夫始终系不出他想要的效果,便半晌没有弄好。他开始轻拧眉头,胸口微微起伏。
窗外北风呜咽,在这冷的屋里,我分明看见文泽额头沁出些细细密密的小汗珠儿… … 良久,方才将那结儿系得他自己满了意,却仍冷着一张脸,拂袖而去。
第七十九章我与文泽补“新婚”
不久,有宫人送来棉被及火盆。
那晚,是我那年冬天最温暖的第一个夜。
之后几日,莲蓬天天拿了银针去试食水。一天,她忧心仲仲地悄声道:小姐您还是从了皇上罢,万一再有人对您下毒,咱们可是防不胜防。
我淡淡笑道:不会的,皇上不会再对我下毒。
莲蓬惊道:什么,小姐是说… …
我笑道:是啊,皇上是想逼我开口向他认错,他再顺理成章地接我出去。莲蓬脸色苍白,道:不,小姐,真有人要害您啊。
说完,她从怀中钩出一白色小纸包,打开看时,里面是一小堆淡白色粉末。我拿向鼻底嗅辫片刻,大惊道:鹤项红?!
莲蓬缓缓跪下,流泪道:皇后娘娘不知奴婢已归顺小姐,昨晚命人交给奴婢这包药粉,让奴婢下在您水中。
皇后?她害不死我,可会反手加害麟儿?
我越想越怕,又是气苦,终于点头冷笑道:我柳荷烟面子可真不小,竟能让帝后同对我下毒,只是他们目的全然相反,一个令我生,而另一个却欲置我死地而后快。既然如此,柳荷烟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才不令他们失望。咱们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 … 你随我去向皇上请罪罢。
莲蓬长舒一口气,点头笑道:奴婢就说嘛,愿意被动挨打,根本不是咱们小姐风格。
第二日一早,窗外阳光灿烂,流水凉涂声不绝于耳。我仍融化了那雪水,将自己梳洗千净。暖暖阳光透过红色雕花门窗,一寸寸在室内慢慢移动,晒得身心温暖,我向菱花镜中照而又照,镜中映出的,仍是一张国色天香的脸。冷宫生活的这段日子,我远离了心计争斗,反而更加容光焕发起来,既使身着粗布衫袄,其美丽只有更胜从前,我满是自信地出门,行至院中,却在满地白雪上突然忐忑。我扭头看向莲蓬,不自信地说:前两日我那样莽撞,只不知皇上他… … 肯不肯原谅。
莲蓬正要接话,突然一只灰白相间的鸟儿,拖着长长鸟尾从头顶欢叫着飞过,她仰头看着那鸟儿,拍手欢笑道:是喜鹊!鸽儿来报喜,皇上与小姐今日定然和好。皇上对小姐情深一片,又怎么会不肯原谅小姐?
说得好——院外突然传来文泽身音。
我正呆滞间,他已走进身前。
那日,他并未穿着他的龙袍,只穿了一身家常的,宝蓝色织锦团绣便装长袄他腰间系着一明黄丝带,带上佩一块碧玉九龙佩。即使做了这样的平常人家打扮,他雕塑般的脸上,仍有眉压三山五岳的气势,在雪光掩映中,他长身玉立,气宇轩昂。我一时恍惚,直到听莲蓬在身后行礼,方才回过神来。
我亦对他行礼。额头触上冰凉的雪地,我低低道:臣妾叩见皇上。臣妾罪该万死,正想去向皇上请罪,不想您却过来。
他并不扶我起身,只淡淡说道:是么,你真想向皇上请罪?
是。我没有抬头。可是,他又怎么会称自己为“皇上”?
他却立时解了我心中疑惑,他在我头顶说:烟儿你有何罪,说来你泽哥哥听听。
我惊疑抬头,见他笑意满面,再看他深有用意的衣衫——突然明白,我心中又喜又悲,自知今日文泽肯纤尊降贵,不以皇权逼迫,果然难得,又可见真心一片,我低头俯身道:皇上,臣妾何德何能,竟敢受皇上如此恩泽?
他这才俯了身子,牵我手起来,俯看着我,笑道:今日泽哥来接你,还不回家去么?
他并不放手,将我手暖暖地握在他掌心,一径踏着白雪向院外走去。雪地上深深浅浅,并排印出我们大大小小两行足印,脚下“袄毅”声响,他紧握我的手眼望着前方,带着孩童般天真诚实的笑容。就象他永远都不会放手般将我紧握,文泽在我耳边柔声道:抓紧你泽哥哥,仔细跌倒。以后的日子,希望一直这样,我们牵着彼此的手,就这样并肩同行。
我心中大动,我看向他侧面,看他那张如同雕塑的脸,心中只想,从此他与我,与我们的孩子,一家三口真的可以象平常夫妻一样过活么?
真的可以么?
可他手掌多么温暖!
他笑容多么明亮!
这一刻又多么真实!
也许,也许从此风雪真的过去了罢?又或者再有风雪来时,他真能为我撑出一方暖暖的晴空?
门外雪地里,李福与赵风带领着十来个宫人,正静静守候在一项明黄色软呢小轿旁。文泽上轿前,突然向李福耳边低语几句。李福目中大愕,却当然不敢说什么,反而抬头朝我微微一笑,躬身领命而去。我满腹疑惑随文泽回去养心殿大殿中花香四溢,温暖如春,与北三仿佛是天地所是两重天。文泽自行出轿,将我拦腰抱起,穿越两旁当值宫人快步直奔镶金嵌玉的宽大龙床。
天气虽冷,我却浑身大热,满脸通红,在黄纱帐中低声道:皇上… … 臣妾今日还未沐浴,不能侍寝… …
他笑道:这有何难,命他们打水进来,咱们同浴。
我更羞更急,轻声惊呼道:皇上,不可!
他看着我,拿手轻轻点着我的鼻尖,低笑道:是,遵命,慧妃娘娘。他虽然说着,却仍继续吻着我,他的脸停在我脸上方,眼波如春水荡漾,一波一波的,他用比春水更柔的声音,看着我低低道:那日打了烟儿,你可还痛么;
我摇头,他轻轻坏笑,耳语般低低道:原不该打你,那日确是气极些个。现罚你泽哥好好服侍慧主子一回,但求以此向娘娘赔罪。
我扭手扭脚,只笑不迎,他突然脸色一肃,正色道:慧妃,你定逼朕下旨么;
我轻拂额前青丝,愕然道:下旨,您又要下什么旨?
他“扑味”一声,继而板了脸,正色道:传朕口喻,慧妃柳荷烟速速宠幸朕不得有误,钦此。
我又骇又羞又气又笑,却再强不过他去,倒向他怀中任他细密亲吻点遍全身… … 我们一直如燕般呢喃至午膳时间,他定要亲手帮我穿衣,换上一身深紫色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