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行深宫-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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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了得,王河水也太张狂些!我脸色一变,远远向门口招手,可人与杨长安一走过来,杨长安大叫一声,飞身入内,制止住王河水。
不用照镜子,我也知道自己的脸,一定是微微泛着绯色,我皱起眉头,冷笑低喝王河水道:好大胆的奴才!杜贵人虽然获罪,但毕竟仍是宫嫔身份,又岂容你这奴才染指?
王河水浑身颤抖,全没了刚才气势。他跌跌跪于满是灰尘的青石地上,左右开弓自己不住掌嘴。又骂自己该死,连连求饶。
心中一动,我冷笑道:皇后娘娘的贴身奴才也确实太没规矩些个。说罢,是你自己去凤至官请罪还是想让本贵嫔禀明皇后娘娘治你死罪?
王河水脸白若蜡 ;不住叩头求饶。地砖被他额头撞得“咚咚”地响 灰尘四下腾起。我忙接过可人递过来的一方淡青色绫帕,轻轻捂住嘴鼻,心中冷冷地笑。又待他叩了二三十个头后,已觉戏快演足,我正要开头说话,一旁呆立的杜素金突然回过神来 低低对我吼道:让他走!
我诧然地看住杜素金,她睁眼看我,目中放出千道寒光,继而大叫道:没听见么? !本贵人说让他走!
见她情绪失常,我也不去跟她正面交锋,便淡淡地挥了一挥手。王河水大喜过望,丧家犬般消失。再看耶杜素金,她披头散发,正在从宙外照进的几条白色光影之中,胸口正狠狠地起伏如波涛,她看着我,咬牙冷笑道:你全听见?
我吸一口气长叹而不答。
她又冷笑道:知道我为什么让他走么?因为他跟我是同类,虽然狗与狗常常当街打架争抢肉骨,一条狗挨打,另一条狗心中却是不好受的。
我只不语。
哼哼,她冷笑两声,又道:坏了你的好事对么?本来你想卖他一个人情,让他从此背着皇后孝忠于你,呵,我偏不让你得逞!
我再长叹,苦笑道:不想姐姐临终前却变得如此聪明,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杜素金日中几欲喷出火来,恨恨看我,恨恨道:你来做什么,来说风凉话还想来看本贵人笑话?
我叹道:妹妹并无之意此来不过是想送姐姐一程。
一使眼色,可人将吃满篮吃食全部放于桌上。杜素金扑将过去将所有食物横扫于地,摔了个稀里哗啦。一面摔,她一面还在口中恨恨骂道:你少给我假惺惺。我便是你们害死。柳荷烟你记住我到阴间做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我摇头 轻叹道:姐姐又何必口出此言?如果不是姐姐意图谋害我腹中孩儿,妹妹我又怎会。。你没有怀过孩子,你不知道一个做母亲的人,为了保护自己孩子原可以做出任何事情。
杜素金冷笑道:你要保护你的孩子?你怎么知道我不知失去孩子的痛苦?
我惊诧道:姐姐不是。。。 你曾怀过皇子怎么从未听说?
杜素金冷笑,死死盯住我道:我一定要怀皇子么?不错,我确实在春风楼里待过。并非我想挂牌接客,而是我真正为一个人叫小丁的男子动了心。我怀上了小丁的孩子,他却突然失踪,一去不复返。现在我才知道,他从未爱过我,他这个人存在的意义从始至终根本就是为使皇后能对我设下毒局。
她眼泪飞流直下恨恨道:良妃送我去春风搂学艺 皇后将计就计 派小丁“诱我失身,之后因孩子父亲失踪,我又不得不流掉腹中骨内。我这个人,就是毁在皇后与良妃手中。良妃想靠我固宠,皇后便可诱我失身,并此做为必要时辖制我的把柄。之所以她一直未用这把柄,是因为不久后良妃家河府下狱,皇后救出我家父母,且让我父亲当上个小小的城门官儿。皇后叫我去,对我说,只要我能为她做事,日后必能飞皇腾达,全家尽享荣华富贵。
哼,她连连冷笑道:我全家人对皇后娘娘真是感激涕零!她让小丁功成身退,而我痴痴的等,终于以为小丁是无故弃我而去。为此,我赌气之下,想报复天下男子,这才挂牌接客,以至于变成如今此这幅模样。我象条狗一样在讨好皇上,就是为了得到我所想要的一切。以及报复我想要报复的男人们。
可是。。。 我诧然道:你侍寝时既非处子之身 耶么床上的落红
杜素金冷笑道:你还真是天真得可以,皇上那夜不是大醉么?即使他不醉,我们也可以事先拿蜡丸子丸些鲜血封好,随时捏破表皮蜡衣,让血流向身下白绫
见我眉头轻拧,杜素金冷笑喝道:不许你瞧不起我。别人都可以噍不起我,但你不能!难道你也觉得我做错了么?你以前也当过奴才,你该知道,一个奴才若要想向上爬,能做的只是看主子脸色,讨主子欢心。皇上权倾天下,我只须讨他欢心就可以呼风唤雨。
我点头,叹道:不错,姐姐曾经做得艰成功,皇上几乎让姐姐给迷住。
杜素金冷笑两声,冷冷道:当然,毕竟讨一日个欢心,要比讨多数人欢心要容易得多。我也不是白去的春风楼。我会顺着皇上心意,故意在他身下狂乱颤抖
我脸上大热,禁不住皱眉低叱道:住口!请姐姐记住自己仍是贵人身份,不要再乱说话。
杜素金偏不住口,媚笑道:龙文泽想要我死?我早知道他对我只宠不爱,在我身上发泄男人最原始的本能罢了。可是,难道我又爱他?不过大家乐乐,又为什么他自己能跟天下所有女子上床,而我多跟其他男子多说两句话便想让我死?他以为他在玩我,其实我也在玩他。他爱听人叫他夫君,只要一叫他这个,他便感到新鲜而高兴异常,我便叫他又如何?呵呵,他不知道春风楼的姑娘们对自己的恩客,全都叫作夫君。那些姑娘们无论你是男是女,是官是民,只要你出得起银子上了床莫说夫君;便是叫你太上皇也成。
我眉头拧得更紧,低喝道:还不住嘴!这是在宫中,杜贵人莫不是疯了么? 杜素金闻言大笑道:我疯了; 我是疯了。哈哈哈表面上六官嫔妃疯癫的只有安嫔一人实际上这个宫里谁又没疯?皇后没疯怎么会暗地助其父谢叔玉谋返反?良妃没疯怎么会每月和一去邀月鬼楼拜祭林媚儿?你若没疯怎么会不计前嫌去帮良妃。。这本是个疯癫宫廷疯癫城,怎么你还对它抱有希望?她怎么什么都知道?
虽然心中诧异;我表面上却仍故意冷冷道:皇后与谢相国谋反?既然姐姐知道又为何不向皇上举报?
杜素金冷笑道:我去举报?龙文泽为表示他相信谢家忠诚不二,亲手在御书房烧毁谢丞相家谋反的所有证据——你倒要我去举报’?
这次倒真的大出我意料,忙问道:什么?浩王爷辛苦收集而来的证据,竟是皇上亲手烧毁?
杜素金再次冷笑道:哼,原来你也知道他派浩王爷在查皇后家。他已有确切证据,还是不敢贸然对谢家采取行动,要靠浩王爷远去边陲而息事宁人——你帮良妃斗皇后 其结果如何已是可想而知。
我雏眉道:谢相固为何谋反?他家有女已贵为皇后。反与不反,有何关系?杜素金冷笑摇头叹道:妹妹真是木鱼脑袋。就算皇后生下皇子,皇子又立
为太子,这江山毕竟不姓谢!谢丞相功高盖王,权势熏天,怎么会不想着要将隆泰江山易名至谢氏名下?
这,我疑惑道:如此机密之事,姐姐又如何得知?
杜素金冷笑道:柳荷烟你不要忘记,我是皇后心腹与他身边最宠爱的嫉妃。我在春风楼学的就是查言观色,揣摩人心,通过他们平日言语与日常行为,我早已猜出八九不离十。
但,她恨恨道:若非他们无意间让我知道太多,皇后也不会对我痛下毒手。 我不动声色道:谢家谋反,听说尚少一重要人证。姐姐既有通天消息,想必也知道这人证是谁’
杜素金冷冷笑道我当然知道。但你休想我告诉你。妹妹也不要高兴得太早 皇后下一个要对付的便是你。皇后连自己堂妹德嫔谢冰月尚能狠心下手何况是你?咱们也算有缘,一起从官女到妃嫔,不想现在又要携手并肩走上不归黄泉路。
闻言脊背徒寒,腹中一阵擞痛——我却断不肯输了气势,明知强辞夺理,却依旧直着背,冷冷道:只怕姐姐等得孤单。皇后虽然强势,但你切莫忘记,皇上却也是聪明绝顶之人。况皇上是怎么喜欢妹妹,如今六宫尽知,他怎么会让皇后害我?
哈哈哈——杜素金又是疯狂大笑,点头冷冷道:皇上果然对妹妹好得紧!听雨轩接连陪你七夜,可若你明白皇上这样,其实是不想让知道他这几日怎样恩泽的你们柳家
住口!可人冲至杜素金面前,狠根盯住她,厉声道:杜贵人,苦你胆敢再说半个字,奴婢便回了皇上将你家人一并治罪。
话未说完,只听一声脆响,杜素金已重重给了她一记耳光。
可人日中带着两团寒火,狠狠看着杜素金,却也不还手,也不说话。
杜素金恨恨地,却也不再继续刚才话题,她呆呆立在屋中,胸口起伏半响;突然放声大笑,转身看着我说:地府之门大开,姐姐会在黄泉路上等妹妹与你的孩子。妹妹一向心善,想必不舍让姐姐等得太久,只不知是妹妹的孩子先来,还是妹妹与你孩子一起来’
说完她纵声大笑。
屋顶尘土震落,在白色光条中扑扑地,细密如雨。
第五十五章君王逼我恩情断
我听了杜素金的半截话儿,终忍不住问可人家中究竟发生什么事情。可是,她只答都好。我终去不了疑心,请旨传白砚第二日进宫。问白砚话时,他的回答也是滴水不漏,与平日并无二致。我心下虽是惶惶然,却又不便逼问,只得闲聊两句放他回去。
杜素金被处死的第三日下午,皇后声势浩大地亲自过来听雨轩。她坐在我最心爱的黄梨花椅上,带着无懈可击的母仪天下的笑容微微笑道:慧妹妹,如今宫中姐妹唯你我二人身怀有皇子,妹妹凡事一定当心,饮食上也要多多进补,争取平安地为皇上生下皇儿。今儿哀家特地命人做了两碗人参白凤汤,又特意给妹妹送了一碗过来,妹妹不如趁热的快些喝下,对腹中皇子可是大有益处的。
她轻轻地笑,玉手挥起,便有红衣小太监端上一红木雕花托盘。托盘上置一盖碗热气腾腾的淡黄色清汤,汤上飘着几粒红枣,一荡一荡的,仿佛一池湖水中间浮着几朵睡莲。
我也带着微笑,轻轻一欠身道:多谢皇后姐姐关心,妹妹实在是感激涕零。
嘴里说着,却怎么也不肯动手去吃那汤。
皇后诧笑道:妹妹怎么不吃?这汤若凉了,对胃也不好,也失了功效。哀家对小皇子一番心意,妹妹难道不肯领么?
她说着,轻轻一使眼色,端托盘的宫人立时走至我面前,恭恭敬敬地跪下,将托盘高高举至我胸前。
她这样逼我,莫非果然推辞不得?
我急出一身冷汗,慢慢拿起银汤匙,舀起一勺汤送至唇边。鸡肉香浓,阵阵冲向鼻中,眼角余光,正瞧见皇后正笑眯眯地看着我。我突然灵机一动,“哇”地一声,作呕吐状,轻轻快速放下银匙,推开托盘,抚着胸口起身至红木窗口干呕。
皇后轻轻“咦”了一声,关切地问:妹妹哪里不舒服?怎么现在还有这么大的反应?
春菱忙一面为我抚背,一面答道:回皇后娘娘,慧主子天生嗅觉敏感,如今怀着小皇子,这段日子里,倒常常闻见一点油腥便会呕吐的。
我听见她们对话,依然作微微喘息状,不去言语
便听春菱赔笑道:皇后娘娘,娘娘一番心意,不如您将汤放在慧主子这里,等晚上奴婢热热再给慧主子吃。
皇后脸色只是微微变了一变,眼光才一暗,便又升起光芒。她看看春菱,仿佛第一次认识她的样子,她微微笑道:你这奴婢不错,倒很会替你主子打算。既然如此,这碗汤不如哀家自己用了罢。妹妹是知道的,皇上他一向不喜奢华,若将汤放在听雨轩,慧妹妹晚上仍然用之不进,可不是白白的浪费了么?她嘴里说着,却真的亲手勺了那汤,一勺一勺慢慢地开始去吃。
好不令人诧异——我与春菱互换一个眼神,只不知皇后葫芦里卖的是哪一味药。
皇后慢慢吃着,突然就笑起来,柔声道:哀家要与慧妹妹聊聊天儿,你们也不必在此侍候着,都下去罢。
春菱与我又相互交换一个眼色,她显然是不放心,可耳听其他宫人早已俯身称是,她也不得不行礼,离开。
皇后依然淡淡的,淡淡笑道:慧妹妹,适才你是不是怕哀家在汤里下药害你腹中皇子?现哀家自己吃了,你该放心了罢?
心中又是一惊,我忙着起身,赔笑道:皇后姐姐说哪里话,妹妹怎敢有此想法?
皇后道:自古人心难测,妹妹便是有这样的想法,哀家也不会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