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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满清兴亡史-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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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是请愿之各省代表,大半被其驱逐回籍。清政府无立宪之真心,益为天下士民所洞见,此所以卒底于灭亡也。

○第九十六节广州之变

当宣统三年三月初旬,广州将军孚琦赴南门外观演飞艇。回署时,突为温生才炸毙。温生才虽被擒杀,识者已知广州将有事。至二十九日而变果作矣。先是革命军领袖黄兴,潜约福建之林文、江苏之赵声、安徽之宋玉琳等数百人,由香港抵广州,谋攻督署。为粤督张鸣岐所闻,下令搜捕,获胡宗衍以去。革命军知事泄,欲暂解散。继以网罗周密,不易脱险,遂挟短枪炸弹,以缠白为识,取道司后街,直扑督署。与卫兵巷战良久,互有伤亡。卫兵卒不敌,革命军奋勇以前,击毙管带金振邦、财政所提调李象辰。入署大索,不得张鸣岐,始悟其已逸也。黄兴等乃奋臂大呼,冲围而出。将攻督练公所,适与李准之先锋队遇。林文乃向前招抚之,高呼:“同胞,吾等皆汉人,当同心协力,驱除异族,恢复汉疆,不当自相残杀”。言未毕而枪已发,林文破脑死。于是革命军复与之战,无不一以当百,卒以众寡不敌而败。乃由广州退出,复避于香港。是役也,黄兴伤手指。革命军之被戕者凡七十二人,皆有名人物。变甫定,南海、番禺两邑令,收七十二人之骨,谋葬于城内九头山。正掘地营圹,忽枪丸自他处飞至,工人骇甚,各鸟兽散。四月初三日,广州各善堂董事,白于官吏,重以礼殓之,寻丛葬于东门外黄花岗。

○第九十七节内阁任用皇族

清政府之大权,自入关以来,夙由满族各王大臣领之,而汉大臣不得与。及同治初年,翦除洪杨军后,始以汉人与之。然不久仍为满人所领,盖其重满轻汉之心,历二百余年如一日也。至光绪季年,即欲弃专制,尚立宪,则内阁总理大臣之资格,当不问其为皇族为贵族为齐民,凡有才能,为重望所属者,皆得为之,庶昭公允。乃据资政院之章程,限于皇族及贵族,而不与齐民均,已为海内所非议。及宣统三年四月初十日,发表新内阁。其为总理大臣者,一老朽无能之奕。余如民政大臣为善耆,度支大臣为载泽,海军大臣为载洵,农工商大臣为溥伦,组织不出于皇族,海内舆论益哗。奕知众论之大不容也,因一再辞职,而清廷强为慰留。于是各省咨议局联合上书争之。其略曰:

内阁,为代君主负责任之机关。总理大臣,为内阁全体责任之总汇。故君主立宪国,内阁大臣有组织内阁之权,能负完全无缺之责任。责任之所集,功罪之所归,即国家安危之所系。立宪国家,重内阁之组织,尤重总理大臣之任命。其最要之点,则在人之组织内阁之总理不归于亲贵尊严之皇族。此非薄待皇族,谓其无组织内阁之能力,实由皇族内阁与君主立宪政体,有不能相容之性质也。谈君主立宪政体者类,皆知君主神圣不可侵犯之语。君主既立于神圣不可侵犯之地位,则隶于君主之皇族,亦即立于特别不可动摇之地位。若内阁之地位,则可动摇而更新者也。立于君主之下,以受议会之监督,有政策之冲突,即发生推倒之事实。实组织内阁之总理大臣,于君主无亲族之关系,倒一内阁,不过倒一某总理内阁,君主毫不受其影响。组织内阁之总理大臣,为密隶于君主之皇族,倒一内阁,即为倒一皇族内阁。皇族缘内阁而推倒,使臣民之心理,忘皇族之尊严。君主之神圣,必有不能永保之虑。恭读《钦定宪法大纲》,以君主神圣不可侵犯,列为专条,近布新内阁官制十九条,绝无组织内阁必以皇族总理之规定,盖以循君主立宪国之公例。而第一次内阁总理,适为亲贵之庆王。庆王内阁既成,对于皇上担负责任,使不可以推倒,如设立阁制之真意何?使其可以推倒,如皇上神圣之体统何?此所以熟思深虑,不能不披沥呼吁者也。

书上,不省。海内之有知识者,对于聋聩之清政府,皆有绝望之心矣。

○第九十八节铁路国有一

铁路干线收归国有,取消商办成案。发之者,御史石长信;主之者,邮传大臣盛宣怀也。此为新内阁成立后之第一政策。先是,宣怀怂恿载泽,借英、法、德、美四国款千万磅,载泽犹豫未决。宣怀诱以甘言,借约遂成立。至是,以贷款筑路,宣示天下。四国之觊觎路利,卒偿所愿。日本人知其旨,要求彼国政府,亦愿握有债权。宣怀复主张借日款千磅以和解之。川、鄂、湘三省人民于命下之日,为之大哗。盖粤汉路线,始由宣怀私售与美商合兴公司,迨光绪二十八年,竭三省人民汗血之资,仅得争回,集股商办。工程方亟,而突遇国有之发生,不啻夺人民之生命财产以授外人也。故有拟举代表赴京师抗争者。有俟咨议局开常年会,一律不赴召集,各省工商亦同时罢业,以为后应者。清政府患之,以端方尝抚湘抚鄂,欲赖其力以愚弄湘、鄂人民。故于被废之后,忽起为督办粤汉、川汉铁路大臣。又以郑孝胥盛言国有利益,登载报章,足以摇撼天下之耳目,故亦命为湖南布政使。湘抚杨文鼎,更助桀为虐,阳为咨议局代陈湘路力能自办,不愿借款,请收回成命之词,阴告清政府,谓湘省开会,有匪徒煽惑其间,宜挟雷霆万钧之势,以宣示其威,使匪徒闻而解散之意。宣怀嘉其有识,而格杀勿论之谕遂下。人心瓦解,皆造端于此。

○第九十九节铁路国有二

是时,四川护督王人文,知清政府之显拂舆情也,因代表川民,请缓收路,以冀其悔悟而转圜,卒被严旨申斥。御史赵熙、欧家廉知盛宣怀之动摇国本也,因据广东、湖北京官所指恶状二十款,转以入告,意必为其所动,卒仅以弹章交宣怀阅看。于是各省人民,希望政府之心垂绝,乃退而商自保之策。五月初旬,粤路先开会筹议。旅美华商,又寓书于粤路公司,有国有政策,誓死不从,万一决裂,当谋种种对待之言。因是川、鄂、湘三省皆闻风而起。亦设保路同志会,以反对国有。就中惟川人为最烈。成都一开会,至者四千余人。重庆一开会,至者万五千余人。人文默觇民志,激而愈甚,不得不据实入陈,反为盛宣怀所驳斥。未几,王人文去,赵尔丰至。于七月十五日,以拘保路会代表邓孝可、蒲殿俊、罗伦等八人,激成民变,督署被围。卫队枪毙多命,旋即解散。尔丰犹以诡辞告政府。政府遂令端方带兵入川,复令开缺两广总督岑春煊驰往,会同尔丰办理剿抚事宜。尔丰恐春煊一至,则川事真相毕露,激变之事,于己有大不利者,乃铺张战绩,称川乱敉平,于是春煊不果行。迨春煊复奉命督川,甫抵鄂,而武汉已有起义之军,赵尔丰与端方等先后被戕于川中矣。

○第一百节革命军起义于武汉一

革命军之起义于武汉也,实由铁路国有政策酿成之。先是,革命党人以武汉握南北之中枢,利于进取,屡谋在此起义。顾以防范颇周,未敢猝动。至是,鄂督瑞澄以川省事急乞助,既遣统带曾广大督率所部,由宜昌西上,为之声援,又因郧阳、施南等府与川省毗连,复分兵防堵。革命党人遂乘武汉兵备之虚,潜运枪弹,克期举事。期前事泄,凡英俄租界及小朝街等处,党人之被逮者数十人。内有彭楚藩,本为陆军宪兵,亦杀之。瑞澄阅党人名册,多系军籍,大骇。于八月十九日,令督练公所军事参议铁忠以枪弹给三十标旗兵,使之往捕在党之二十标二营张排长,及兵丁等人。各营兵之列名党籍者,均不自安。是夜,武昌城内二十九标、三十标步队,城外炮队等,遂同时起事。先据楚望台军械局,继架炮于蛇山高处,轰击督署、藩署及督练公所。瑞澄急匿于楚豫兵轮,藩司连甲、统制张彪、参议官铁忠亦均逃去。诸军人见大事已成,不能无统率,乃挟请鄂军二十一混成协协统黎元洪为都督。元洪惧,诺之。遂改咨议局为军政府。召集官绅,宣布党纲四条,大旨以建立共和政府为主。革命军既得武昌,即渡江据汉阳兵工厂,令工匠奋力制造,以供军事之用。复于汉口立军政分府,以保中外人民之生命财产。盖不三日间,武汉三镇俱为革命军所得矣。

○第一百一节革命军起义于武汉二

清政府闻三镇既失,恐武昌之革命军乘热北上,直捣燕京,遂令陆军大臣荫昌,统率近畿兵两镇赴鄂剿办。又令萨镇冰率海军赴鄂救应。八月二十六日,荫昌抵信阳,其先锋队已至汉口之北。萨镇冰乘楚有兵船,亦至。所统建安、建威等六炮舰,湖隼、湖膺、湖鹗等各雷艇,俱驶至汉口,泊于江心。其兵威之盛,见者皆为革命军危。及二十七日,革命军与荫昌之先锋队开战于刘家庙,先锋队大受挫折。已而荫昌之陆军大至,革命军复与之战,勇猛异常,故荫昌所部之军屡战屡败。其泊于江中之炮舰,萨镇冰虽命驶赴上游,发炮相应,百无一中。而武昌炮台与汉口革命军又两面攻之,故不能抵御而退。兵舰既退,北来陆军之势益孤,遂为革命军痛击,丧失粮械无算。事闻,清政府急起袁世凯于彰德,使南下督师。世凯知战之非计,密请政府召还荫昌,而以冯国璋等代领其军。复遣使示意于黎元洪,欲与议和,不得要领。于是冯国璋又率北军前进,所持者多机关炮。革命军稍不能支,遂退。冯国璋既抵汉口,疑其居民阴助革命军,遂纵兵队焚毁华界房屋至十之八九,屠戮居民至数万人。外人之观战者,诋为野蛮残酷,惨无人道。清政府虽下罪己之诏,以期笼络人心,已无及矣。

○第一百二节各省宣布独立

方鄂军之初变也,虽举黎元洪为都督,以抵抗北来攻鄂之师,惟恐众寡不敌,必至功败垂成。且环顾各省,类不知革命之真相,有作壁上观者。乃宣布其事,以号召四方。其略曰:

满洲以东胡残种入主中原,残德相沿,几三百载。淫威虐政,未遑具论。然以神明华胄,而戴此犬羊遗孽,以为宗主,是旷世之奇羞,绝代之巨耻也。我鄂军都督黎元洪激于公愤,赫然振怒,义帜一张,全军响应,半日之间,三镇服,足见人心思汉,天下乔诘卓鸷而不甘雌伏于建虏之下者,已非一日。比如顺风而呼,声非加疾,其势激也。乃伪政府不知天命,反肆行抵抗,调将遣师,水陆并进。甫一交锋,俱遭败北。陆师则退保信阳,水军则几遭沉没。瓦解之势已成,倒戈之期日迫。我义师一方却敌,一方保民,外教外商,尤为周密。故世界愿认为战团,各国皆目为义举。然湖北居天下之中,当四战之地,进取则有余,保守则不足。是故一军出河洛以达宛平,而辽东三省,可以檄定。一军出宜昌以攻成都,而西藏可以遥制。一军趋衡岳而连百粤。一军下九江,而扬子江下流诸省,悉归掌握。大功之成,易于反掌。但义师崛起,兵力犹孤。进取之军,或不足以供遣派,则恐时机一去,而大局全非,汉族兴亡间不容发。昔者洪、杨之役,湖北旋得旋失。此诚便于进取,不便于保守之故也。现在巴蜀义民犹知抗敌,武汉上游,或无足虑。然后河北无响应之军,江东无兵马之助。我义师内无接应,外无声援,水陆交攻,腹背受敌,鄂军纵强,其如寡不敌众何!即幸而不败,亦不能克日荡平,已深足为诸父兄之患。况鄂军一败,则汉族全亡,而中国无复革命之望。时乎时乎,不可失也。愿各省父老昆季,一垂察焉。河北为燕赵故都,人民率多豪侠,讨贼复仇,此皆诸父兄之所优为,而今日未遑计及者也。夫畿辅之下,压制森严,虐政流传,诸父兄殆受之而不觉。庚子之乱,受创尤深。究其祸源,皆政府失职之咎。昔者父兄先民,多借交报仇以伸民困,岂有身受切肤之痛,而作壁上之观者乎?窃为诸父兄所不取也。山东文物之邦,夙明大义。孔孟之遗风,朱家之豪侠,史册流传,口碑载道。春秋复九世之仇,当亦父老昆季之所稔知。今者义帜已张,国基已立,稍加协助,便可奏功,尚何惮于一发耶?至于江东子弟,越国君子,皖江志士,向以仗义闻天下。鼎革之初,故老遗民,屡图恢复。天下佑汉,忍辱至今。吴、徐之暗杀,熊、赵之义师,盖闻风而兴起者也。故革命较各省为先,而受祸亦较各省为烈。扬州、嘉定、江阴之屠,此皆父兄先民之所身受,而不能一刻忘者。鄂军起义之初,逆忆响应之军,当首推吴越。盖结怨深而思报切,此人情之常,而不料竟失之于诸父兄也。两广为百粤故地,数被胡寇,人民多激烈。抚其邦者,向多酷吏。人民乔诘不堪,屡思起义。天国功败于垂成,广州计疏于仓卒,此皆诸父兄之所深痛,而急思报复者也。云、贵地近南徼,瘴雨蛮烟,伪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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