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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万历野获编-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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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田宅无算。既死,浙御史欲直之,霍文敏为保全其家。时仲木为南礼侍,与霍同僚,因与霍书,责其阿私党奸”云云。则弇州言,又未必然。史又称孚敬,以废寺建敬一亭,宝纶楼,凡兴役,必役民夫,为巡按御史周汝员裁抑,乃讦汝员。上命浙江、福建会勘,则孚敬居乡之不法可知也。有云汪鋐会救徐缙者,此误信其乡人之说,而实不然。
 
卷八
 
○内阁

【二相诗词】严分宜自为史官,即引疾归卧数年,读书赋诗,其集名《钤山堂稿》,诗皆清利,作钱刘调,五言尤为长城,盖李长沙流亚,特古乐府不逮之耳。夏贵溪亦能诗,然不甚当行,独长于新声,所著有《白鸥园词稿》,豪迈俊爽,有辛幼安、刘改之风。其谋复河套,作“渔家傲”词,亦其一也。

二公故风流宰相,非伏猎弄獐之比,独晚途狂谬取败耳。夏之苏夫人,亦工诗余,更是作家。

【宰相谳狱之始】虑囚虽大事,然刑部、大理寺,乃专责也。朝审主以冢宰,热审主以中官,已属侵越。若宰相则不问决狱,自古已然。惟洪熙元年,曾命内阁学士,同公、侯、伯、府部堂上官会审重囚,至成化初元而罢之。时,李文达当国,其保相体多矣。又至嘉靖十五年冬,上特命少傅大学士李时、夏言,同武定侯郭勋,审刑部重囚,释放应死者,凡六十八人,时以为太纵。然此举因改献皇庙号,及恭上章圣太后徽号,大霈宇内。其时赦书中未行,即有刑部具题,请敕大臣会法司审恤之条矣。以故特遣赐敕行事,本系一时旷荡之恩。比至竣事之后,三臣再请遍行天下,遵照京师,一体审恤,上允其议。

其事在闰十二月,弇州误记作是年三月热审,因以为不遣内臣之证,则失实甚矣!此后惟隆庆四年,兼掌吏部大学士高拱,自以意请朝审主笔,盖专为王金一案,借以陷徐华亭。即非故事,亦非上意属之也。

【禁苑用舆】嘉靖间,供事内廷奉玄修者,宰臣严分宜,以衰老得赐腰舆,至八十再赐肩舆,为古今旷绝之典。其同事而恩眷稍下者,则有夏文愍、翟文懿,俱赐乘马,二公因私用腰舆,上闻以为僭,心衔之。夏被祸,翟被逐,已胎于此矣。

二公之恣不必言。但今西内宫址前,尚竖二石碑,刊“宫眷人等,至此下马”,则当时御前妇寺辈,皆非徒步矣。又贵槪渤卸鳎写湍诟锫碚撸蛔罟螅蛟浦谀诟疏唬渲迫缪叨钚。濒ㄖ燎骞两裆腥弧:我缘惫壮迹胺罾牍址浅龋床坏糜敫舅论玻

先时与夏贵溪同直者,有武定侯郭勋等,亦赐乘马。后则徐华亭、郭安阳、严常熟、李兴化、董吴兴、袁慈溪诸公,皆未闻有得腰舆者,何论肩舆?若成国朱氏兄弟、咸宁侯仇鸾、驸马崔元、锦衣帅陆炳辈,皆右列缨弁,虽同在直庐,益不敢望矣!

【金书诰命】今制,惟封王拜妃,用金范于册。及给功臣铁券,则字用金填。至于告身,虽贵极上公,但墨书而已。今上初年,刑部尚书王之诰,以前任边功。进太子太保,封赠四代,乃赂主者,得金书诰命。后为言官所纠,上命改正,而宥其罪。王为江陵儿女姻,然抗直不肯附丽,且时进逆耳,为世所重。疑其不应僭侈乃尔,后乃知亦有所本。世宗朝夏文愍(言)以一品得诰,遂创为金书。时,夏贵宠冠廷臣,且司诰敕者,皆其属吏,惟所颐指,台省亦慑其焰,莫敢救正。即此一事,其骄恣已甚。且幸上事玄修,无暇省览。盖胆大合之器小,且其掇奇祸也!

【命名被遇】宋米元章洁癖,择婿久不得人,有士人名段拂字去尘者,米大喜曰:“拂矣而又去尘,真吾婿也。”遂妻以女。段即高宗时谄附秦桧,拜参知政事者。我朝世宗极重命名,如甲辰状元,以梦闻雷,即取秦鸣雷为首。至己酉年,严分宜独相,请加阁员。时会推数人,俱不当上意,适数日前,言官建白,有“重治本事”为起语,上颌之,遂点茶陵张文毅、余姚李文安二人,盖张名治,李名本也。李时为祭酒,名最居末,忽承特简,举朝骇之,久乃知其故。茶陵拜逾年即卒,余姚在相位十三年,以忧归,至今上丁亥,始终於家,盖林下又二十七年。二公末路,又不同如此。

姓被遇者,如弘治丙辰,上拆进呈卷,得朱恭靖(希周),因谓首揆徐文靖曰:“此人乃同国姓。”徐曰:“其名希周,周家卜年八百。”遂钦定为第一,盖兼姓名得之。又今上癸未,得吾乡朱少宰,乙未得金陵朱宫谕,俱以国姓抡大魁,闻亦出圣意特拔。其以名近似而落者,如以孙曰恭为孙暴,徐辖为害今,俱不得状元。

【严相处王弇州】王弇州为曹郎,故与分宜父子善。然第因乃翁思质(忬)方总督苏辽,姑示密以防其忮,而心甚薄之。

每与严世蕃宴饮,辄出恶谑侮之,已不能堪。会王弟敬美继登第,分宜呼诸孙切责,以不克负荷,诃诮之,世蕃益恨望,日谮于父前。分宜遂欲以长史处之,赖徐华亭力救得免,弇州德之入骨。后分宜因唐荆川阅边之疏,讥切思质,再入鄢剑泉(懋卿)之赞决,遂置思质重辟。后严败。弇州叩阍陈冤,时华亭当国,次揆新郑已与之水火,正欲坐华亭以暴扬先帝过,为市恩地,因昌言思质,罪不可原。终赖徐主持,得复故官,而恤典毫不及沾。鄢与新郑,俱思质辛丑同籍也。严、徐品行,不待人言,而弇州每于纪述,描画两公妍丑,无不极笔。虽于恩怨太分明,亦二公相业有以自取之。新郑秉政,瑕瑜自不相掩,弇州第其功罪,未免有溢辞。且词及簠簋,则未必尽然也。

当华亭力救弇州时,有问公何必乃尔,则云:“此君他日必操史权,能以毛锥杀人。一曳裾不足锢才士,我是以收之。”人咸服其知人。

世宗遗诏,尽起诸废臣。其老疾者,许加衔致仕。华亭同邑冯南冈(恩)以南台直谏论大辟,绿乃子行可请代,得赦出,编戍家居,三十余年矣。年已衰甚,尚望徐念桑梓,特大用之。

竟以老例,加大理寺丞致仕,其少子学宪时可恨之,每书徐相事,必苛索痛诋,略似弇州之报严。

【计陷】夏桂州主复河套,欲为书生封公侯计,至作“渔家傲”曲,偏令人属和,以为功在漏刻。至世宗入仇、严之谮,始惊怖自辨,诿出套之罪于会铣。上终不听,以至西市之僇此何异蔡元长主复燕云,及送其子攸北征诗云:“百年信誓须坚守,六月王师盍少休?”又云:“身非帷幄若为筹。”盖诿伐辽之罪于蔡攸。比金人入犯,京终不免潭州窜死。初同一任事,后同一卸责,然蔡预策北征之必败,而夏不能料套功之无成,其识见相去远矣!当夏未下狱时,适陕西澄城县有移山之变,事在嘉靖二十六年七月二十一日,直至十二月二十八日始入奏,时上方修长生祈福,而元旦得实封,且正值会铣出塞失利之期,上震惧,且大怒。而严介溪授真人陶仲文密计,令谮夏于上,谓山崩应在圣躬,可如周太史答楚昭王故事,移于将相,又私语大槪骸昂菏涝忠欤腿溃杂μ毂洹!庇置苁枰苑浇拢乃觳幻庖印I显┘聪率ペ停狡棠樱嗖豢勺诱呤且病O乃篮笫哪辏尚缢辏鲜习埽嘤墒跏坷兜佬蟹鲐来捎铮漆约槎字遥显恢锒现铩J苯栽菩旎な凳怪8窍摹⒀鲜芑觯猿龀鹂冢鲐栏捎谡佳橐印5逼渫谑率保现鹿笙缱又钛暇ㄅ登鞒校薷戳庞阎濉O墓是橙耍焓又缗汀Q纤渖钕眨晃に纾葡绻幔峄橐觯笔痹て涿苣保蛞孕碾鱿嗉摹

不虞两公各怀腹剑,阳托丙、魏、房、杜之同心,阴学勾践沼吴之故智,可畏哉!严之杀夏,阴佑之者,陆炳、崔元也。严即逐后,乃子世蕃。再以逃军被重劾,时华意尚犹豫,而同里人杨豫孙、范惟丕进谋,不如杀之,以绝祸本,徐始憬然悟,而弃市之旨下矣。陆、崔武人不足道,华亭所善两公,俱名士大夫,惜哉!华亭谢事,高中元亦欲杀之,然而仇隙久著,且举动明白,不设阴谋,如曹操议除杨彪,尚有英雄气。

【宰相黩货】士大夫黩货无厌者,固云龌龊下流。然为子孙计,或是一理。古来宰相,如秦会之者,其子秦熺,固其妇翁王仲山之孙,而故相王珪之会孙也,于秦氏何预?乃积镪侔帝室,至死后,四方珍异,犹集其门。且欲以熺嗣为宰相,抑何愚耶?世庙末年,严分宜纵其子世蕃受赂,以致于败。初闻故老云:“世蕃亦非介溪子。”余未深信,及闻赵浚谷中丞,为吏部郎中王与龄行状,直云世蕃为螟蛉子,则分宜固无后也。

名秽家灭,为千古笑端。是诚何心?当见大槪檬抡撸涮澳蚴队阽粕穑细簧铌呔尥颍坎е啵临獭⒆俊4吮哺纬Γㄓ肴耸猓巫闵钣取5咳诵е蛭鄢菁眨钍凡岫

正、嘉以来,宰相无子者数人。如李西涯之清苦,无复可议。曹健齐(元)之秽裂,不足挂齿。若杨邃庵之争于赒人,夏桂溪之侈于奉养,袁元峰之溺于女嬖,虽交际稍通融,尚是高明之过。最后高中元,平日以素丝自豪,即弹章满公车,未有訾及其守者。惟弇州以簠簋议之,说者谓出于怼笔。直至近日,嗣子辈争产,始知其家之厚。人之难知如此。

【权臣籍没怪事】元载胡椒八百斛,蔡京蜂儿三十七秤,王黼黄雀鲊堆至三楹,童贯剂成理中丸千斤,贾似道果子库内,只糖霜亦数百瓮,此犹云食物也。嘉靖间籍没严分宜,则碧玉、白玉、围棋数百副,金、银象棋亦数百副,若对局用之,最为滞重不堪,藏之则又无谓,真是长物。然收藏法书、名画最多,至以《清明上河图》特起大狱而终不得,则贪残中,又带雅趣。

较之领军鞋一屋,似差胜之。

闻籍分宜时,有亵器,乃白金美人,以其阴承溺,尤属可笑。莅事者。谓非雅物,难以进上,因镕成镪以弃数。

【籍没古玩】严氏被籍时,其他玩好不经见,惟书画之属,入内府者,穆庙初年,出以充武官岁禄,每卷轴作价不盈数缗,即唐宋名迹亦然。于是成国朱氏兄弟,以善价得之,而长君希忠尤多,上有宝善堂印记者是也。后朱病亟,渐以饷江陵相,因得进封定襄王。未几张败,又遭籍没入官。不数年,为掌库臣官盗出售之,一时好事者,如韩敬堂太史、项太学墨林辈争购之,所蓄皆精绝。其时值尚廉,迨至今日,不啻什伯之矣。

其曾入严氏者,有袁州府经历司半印。入张氏者,有荆州府经历司半印。盖当时用以籍记挂号者。今卷轴中,有两府半印,并钤于首幅。盖二十年间,再受填宫之罚,终于流落人间,每从豪家展玩,辄为低徊掩卷焉。但此后黠者,伪作半印,以欺耳食之徒,皆出苏人与徽人伎俩,赝迹百出,又不可问矣!

自江陵与冯保籍没后,上用法益严,凡有犯者不贷。后来如富民徐性善之属,既以法见籍,而司礼掌印大槪懦系米铮⑵渌痉拷跻隆⒛险蚋举菔榛粑谋撸嗑忝蝗搿;粲檬戮茫溟也魂撸秩绻侍嗫陀弥簦啻哟死H盒∫蛲馍嫌幸馐底蟛兀良橥酵踅跸⑼跏厝时玻芨嫦仁涝闹仃哂诔壹肮蚀笏敬笏究昭影惭钋绱ǎㄕ祝Q钕缺患罟偻厝释背撸棺嗨形抟皇底矗厝始聪掠壅丁S谑切椎痴鹁澹煜乱娣嫌⒍显啤

霍文炳之被籍,有一空房,为江右一词臣赁居,其下有伏藏数万金,或云词臣发之,掩为己有。巡城御史况上进,露章于朝,词臣削籍去。其事之有无不可知。然此公理学名臣,官至坊局,时望甚重,是年丁酉,已定南京主考,忽被污见斥,其程策无所用之,遂以畀相知二人,因有应天河南二录雷同之事。阿堵作祟,宛转蔓延,一至于此。奇哉!

【籍没二相之害】籍没罪人赀产,在前朝不能尽纪。如世庙末年之籍严分宜时,世蕃闻重劾,先往戍所。而其子绍庭为缇帅,驰急足归报乃祖,预匿诸珍宝于所亲厚。及钦遣使者至,所籍不及额之半,于是株累其姻友,以至无辜,俱严刑赔补。

如鄢懋卿、万采辈,受其卵翼,为之角距以取富贵,固不足惜。

而江右小民,疮痍数十年犹未复,亦可哀矣!今上癸未甲申间,籍故相张江陵,其贻害楚中亦如之。江陵长子敬修,为礼部郎中者,不胜拷掠,自经死。其妇女自赵太夫人而下,始出宅门时,监搜者,至揣及亵衣脐腹以下,如金人靖康间搜宫掖事,其婴稚皆扃钥之,悉见啖于饥犬,太惨毒矣!其后追逮王少宰、曾司空所寄顿,终不及数,上亦用大臣言,留田千亩,以赡太夫人。先是冯保籍后,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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