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梦已沉-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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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主子。”吴公公躬身引着含音走到了帐篷的旁边。
“有话便说吧。”看着吴公公站在一旁又噤了声的样子，含音淡淡道。
“小主子，主子近日身体不太好，小主子应该知道……”
父皇身体不太好么？含音抿着唇低下了头，“我会时常去看望父皇的。”
“小主子应该知道皇上最为疼爱你，只是主子身体不适却不愿喝药，所以……”
如此么？含音的脸上蓦然出现了忧虑，父皇总是如此，生病了却总是不爱喝药，每一次吴公公都会很是为难地来要自己把药端给他。想到此，含音便笑了起来，“好，药呢？”
吴公公听到此便笑了起来，勾了勾手便有一个小太监从旁边走了出来。
含音端起了药碗，再一次掀开了帘子。
“怎么又回来了？”皇上笑着抬起了头，看着端着药碗的含音不禁摇了摇头，“吴公公又找你了。”
“父皇，把药吃了吧。”将汤碗放到了桌上，含音用极为柔和的声音说道，“父皇总归要先顾及自己的身体，才能顾及天下社稷。如果父皇生病了，含音会难过的。”
皇上只是一味地笑，随后便端起了药碗一口将汤药饮尽，接过了空空如也的药碗，含音毫不犹豫地从袖中拿出了一粒果糖递了过去。
“呵，音儿递来的糖总是嘴甜的。”
默默地退了出去，将碗递还给了吴公公后，含音便欲离开。才走出几步，含音竟是看见了匆匆而过的季骁面带忧色地走进了自己的帐篷。犹豫了一下，含音准备转身离开，却是看见相随在季骁身边的小厮提着箭筒走了出来。
秋猎，是意外发生最好的机会吧。
含音缓步走上了前，当那小厮走过自己身边时便作势摔倒，只在他扶住自己的那一刻，含音顺势撞翻了箭筒，让箭洒落在了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含音弯腰开始帮忙，却是在低下头的那一刻，眼中划过一丝冷漠悄悄地将一直箭投向了角落。
“没关系，我自己收拾好了。”小厮收拾好了箭后便不好意思笑着走向了帐篷的另一边。
捡起那支箭，映着营帐外的火把，含音细细看着那只箭，银白的箭头是季骁自己特制的，而细长的箭上亦是刻上了一个“骁”字。
对不起，至少现在，我不能让你当成太子。
回到宫中，高贤妃出殡的仪式做的极为的简单，而所有的一切都是由含音操办，冬离太医在宫中被暗地赐死。
待高贤妃的灵柩被送入皇陵的时候，含音相随出了宫，却是扭头朝另一个地方走去。
出了城门南郊五里处的一座草房屋里，含音轻轻地推开了门，静静坐在床上的那个人面带忧色地抬起了头。
“他怎么还未醒？”
“断魂丸会让他假死状态维持一天，过了一天他自然会醒过来。”含音指了指外面，“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你们直走江南，冬离应该已经在江南找好去处了。”
含音交代完了一切正欲离开，却是被坐在床上的人轻轻唤住，“含音——”
“高……夏小姐还有什么事么？”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夏英儿转过了头脸上带着那份难以化去的病态，“你明知道我当初下毒害你，现在为什么还要救我？”
“因为……有一个非常爱你的在等你。”含音静默地扯了扯唇，眉眼之中暗暗带上了一丝悲切，最后便只是无奈地叹了一口，缓缓走出了茅草屋。
坐在床上静静地看着身旁的人，夏英儿那张苍白的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笑。当初会下毒不过是因为恨她，恨她让自己进了宫，进了那片牢笼。可是今日……抬起头看着已然空荡荡的门口，夏英儿有些好奇，“你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秋猎之中，大皇子射杀猎物时误伤宰相之子使其坠马，皇上和众皇子扫兴而归。高贤妃已然葬入皇陵，祁贵妃见三妃此时已剩下了两妃，皇后之位悬空，她在宫中的地位已然是无可比拟。
大皇子伤人之事自然是让急于设立太子的宰相一下子没了声音，但是因为高贤妃出殡之事乃由含音负责，朝堂之中大将军的门生皆由此为由试图说服皇上立祁贵妃为后，但皇上却说只因皇后逝去未久，不宜再立皇后。
皇上和大将军的事，似乎只在片刻便会有剑拔弩张的状态。
宫斗无止（一）
“阿水……”看着月光下的侧脸，多年之后如果兵刃相见如何下的了手。她真的想说，想告诉他自己因为何事而为难，可是……说了又如何？他会退出么，只怕他不会安心退出反倒大张旗鼓地和季骁针锋相对起来，那时候——“阿水，如果某一天我要杀你，你会如何？”
“你要杀我？”
“不，只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我非要杀你不可，你会如何？”
“我会挑断你的手筋脚筋然后把你囚禁起来。”
囚禁起来？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们……含音将头埋进了季水的怀抱。只怕那时候的我们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院中的那片小竹林沙沙而响，分不出虚实的眼，终是缓缓地合上。
阿水，我到底该如何？
阿婷怀孕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皇宫，含音站在院子之中就静静地看着那些从树干上缓缓落下的树叶，盘旋，停留。本是四季长春的树，似乎在寒冬的大风下化为了变的脆弱，寒风四起，本是茂盛的树已然只剩下秃秃的树干。
“含音姐姐，颀儿又闹了。”长平撅着嘴从屋里跑了出来，“他可越发的烦人了。”
“你好不容易才回来一次，他当然念着你了。”垂下了头，含音微微勾了勾唇，抱起了粘着自己的人，“回来住多久呢？”
“两天咯。”蹭了蹭含音的脖子长平笑了起来。
“听说三皇子在帮你找老师？”
“恩恩，找了两个老师，唔……”犹豫了一下皱了皱眉，“我不喜欢他们。”
“反正你都气走十几个老师了。”抱着长平朝颀儿的屋子走去，含音偏头看了看那张一脸灿笑的长平，“颀儿都一岁多了，你也是该收敛性子了。”
“收什么嘛，不要不要……”
“好了。”把长平放到了凳子上，“别闹了。”
走到床上看着哇哇直叫的颀儿，含音耐心地摸了摸他的裤裆子。从旁边拿过了干净的布头帮颀儿换上后又把脏的丢在了脏盆之中。轻轻地抱起颀儿，“你回来去看过皇上了么？”
“没。”长平晃了晃腿，“音儿姐姐，祁贵妃好嚣张，好讨厌，好……”
“你莫去理会便是了。”
“怎么不理会，每次见面就爱摆一张脸，说话还尖酸刻薄的，一天到晚还没事摆人家道。”
含音轻抚着颀儿的背脊，听着他在自己耳边平静地呼吸，“她现在可没空理你，婷婕妤怀孕了。”
“她怀孕了？”长平扭过了头明显一副不屑的样子，“你去见过她了么？”
“她都成婕妤了又不是当日我身边的阿婷，我去见她做什么？”一年过去不过是见过两次，当日姐妹相称的人此时已然成为陌人。只是……
祁贵妃本就欲独占后宫，当初阿婷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而留在宫中最后还遇到了皇上，临幸之后便被封为了婷婕妤，祁贵妃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却也暗暗派了江鸳守在她身边，现在她怀孕了，只怕祸患无穷。
“怎么滴她和你都有交情嘛，总该给点面子吧。”
怀抱着颀儿的含音抽出了手从旁边抽出了一本东西，“这是从祁贵妃那拿出来的一本诗经，你看看那里有不同？”
“唔，我最讨厌看书了啦。”不情不愿地拿过了哪本书，长平撅着嘴从含音的手中抽出了那本书，笼统地翻了翻，“好多字，还有好多批注……”翻开了其中一页，拖着下巴的长平有一搭没一搭地用脚尖打着节拍，“一本诗经她还看的真仔细。”翻了两页，“难道现在就有摩斯密码了？”
“什么摩斯密码？”
“你想想看以祁贵妃那种人，她哪里有心思去看这么简单的诗经还做这么多的批注？”丢开了诗经，“这些批注竖着读横着读都不通顺，以一三五一三五的间隔圈出里面的字应该就差不多了吧。”
“誊写下来，明天给我。”
“哪有这样的！”不满地跳了起来，“我一回来就要我工作的。”
含音也只当未见，转过了身便欲往外走。
“喂喂，你去哪里？”
“去见婷婕妤，这不是你想的么？”
听到含音如此说，长平不免抿起了唇眼中是深深的忧郁，“我是想你带我一起去的啦。”
奶妈今日休了假，适逢长平回来住，含音便应了自己来照顾。不过……逗弄着怀中的颀儿，含音想了想，是不是不应该把他带去婷婕妤那。
抬头看着写着宫殿名的匾额，既来之则安之。
“我和十一皇子来拜见婷婕妤。”让人通传了一声，含音随后便跟随在婢女的身后进了宫殿。照实说来阿婷其实并不是很受宠，相比江鸳来她所获得的恩泽可以说是少之又少，只是或许真的是天命，她竟是首先怀孕了。
“温姐姐。”一见到含音走进了屋，阿婷便笑着迎了上来。此时的她锦衣玉璧已然不再是当日平凡到让人不会留下任何印象的阿婷。“你今日怎么就来了？”
“自然听说婕妤有孕了，适才看看。”环视了一圈屋中对方在桌上还未整理的东西，“皇上似乎遣人送来了不少东西。”
“不是皇上送来的。”瞥了一眼桌上的东西，“是祁贵妃送来的。”
祁贵妃送来的？含音勾着唇将颀儿放到了腿上，“颀儿周岁不久你便有孕了，大家自然都高兴。”
“是高兴么？姐姐可真爱说笑了。”提起了茶壶听着茶水倾落发出泠泠之声，“我能有孕也是皇上所赐的恩泽。”
“不过……皇上应该不知道你当初给我下慢性毒药的事情吧。”
“温——”
“放心，我当然不会说出去。”抬眼看去，“至少在你安心产下孩子之前，我不会说出去。”
阿婷皱了皱眉最后更是抿着唇握起拳头砸在了桌上，此番情形自然是落在了含音的眼中，眉眼之中略带笑意，“婷婕妤应该是理解我说的意思吧。”
“我……你……”
“至少你应该知道在皇宫之中我所特有的地位，皇上应该只会相信我吧。”当初冬离要自己不断食用他的药时她还有些好奇，等到后来想起一切的时候才恍然发现那竟是慢性毒药的解药。在钟粹宫中时，所有的膳食皆是阿婷负责的，这种毒最有可能下的便只有阿婷一个人吧。
“我有孕在身，皇上不会相信你的片面之词。”阿婷显然是有些慌乱，但却依旧佯装着镇定，涂上凤仙汁的指甲已然没入了桌子。
“你从一开始想要进宫便是为了接近皇上，现在你得逞了，可是……你忘了，这后宫，不是一个人的后宫。”拿出帕子擦了擦颀儿嘴角溢出的口水，含音顿了顿继续说道，“祁贵妃不会放过你，而你……我要你把她拉下水。”
“为什么？”
“因为必须。”丢下了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含音扯着唇扭过了头，“知道记得我说的话便好，或者说……你希望你的孩子还没出生之前，你就被打入冷宫。”
留下一个清冷的背影，含音垂下了头闻着颀儿身上淡淡的奶香。既然选择了这条不归路，既然已经阻拦过，那么以后会发生什么便只能听天由命了吧。
希望你能全身而退，只是……
天空之中突然飘下了一片东西，含音伸出了手，那东西竟是冰冰凉凉最后融化在了掌心。仰头看向那片明亮的晃眼的天空，一片片飘落的雪花让人一时忘了时间。
“咦，呀呀。”伸手接着雪花，颀儿似乎格外的开心，挥舞的小手让含音回过了神。
“颀儿想现在回去么？”看着颀儿摇了摇头，含音揉了揉他格外柔软的头发，“去御花园好不好？”
“呀呀。”
雪花下的极为的缓慢，零零落落不过是迷蒙了双眼。顺着小径走去，冬日里的萧瑟让人紧了紧衣领，低头帮颀儿整理了一下衣衫，含音便加快了脚步，走到了御花园。
那个假山洞就安安静静地在御花园的角落，洞口不大，却是视野明亮开阔。小心地搂着颀儿的头，慢慢地走了进去。
进了假山洞，含音才发现里面竟是放了两个软垫，还有……找了一个舒适的地方，含音小心翼翼地拿起了旁边的那瓶东西。
这是……
打开瓶子轻轻地嗅了嗅，止痛散？好像还是莫神医特制的，怎么会在这里呢？
“颀儿想要这个瓶子？”看向前倾着身子，伸着两只小手准备试图拿那个瓶子的颀儿，含音将瓶子塞到了他的怀里，这时她才蓦然发现角落里还有一张纸条。
弯身拾起，那字条上的字刚劲有力，这……看完那张纸条，含音就扬起了头，透过假山的入口看着天上的雪花漫天飞舞。
他，是怎么知道这里的呢？
“音儿，我原谅你。”
原谅什么呢？难道他已经知道什么了么？看着那张已经很是破旧的纸条，含音心中一凉，难道——
“吴公公，你说朕是不是太急了些。”适逢含音准备收起东西离开时，花园里却是传来了那熟悉的声音。
父皇……
“不会的，皇上也是为了江山社稷。”
“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