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囚凰-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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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玉笑道:“怎的?难道就许你们看第一美人,却不许我来瞧瞧么?倒是意之兄你,既然是为了美人来的,怎么不进屋,反而在这里磨蹭?”
王意之淡淡的道:“我只是心里奇怪,钟年年今年为何来得如此之晚?”
“哦,怎么说?”楚玉随口问道。
“前些年钟年年前来建康,几乎都是在春夏两季,今年却是入秋方至,我心里觉得有些奇怪……”王意之说着说着,忽然释然一笑道,“也罢,这与我并无什么干系,或许是我多心了,我如此忧虑,又是何苦来哉?”
他说完之后,两人正好来到大厅门口,王意之衣袖一振,率先踏入门内。
王意之是天底下第一风流人物,加上楚玉所刻意营造的虚假身份喻子远,两人同时进来,顿时吸引了在场不少人的目光,自那次茶话会后,楚玉还是头一次如此在大众面前露面,一下子受到众多目光聚焦,心中猛地一跳。
可是她还没心跳完,便听到了一个柔婉软腻的声音,好像春天最旖旎的水调和成的蜜糖:“让诸位久等了,实在是年年的不是。”
这声音里好像含着麻药,凡是听到的人,都会在第一时间里骨头酥软一半,楚玉虽然是女孩子,不至于反应过度,但是也忍不住全身窜过一片战栗。
钟年年,终于来了!
第二卷 红了樱桃绿芭蕉,流光容易把人抛 一百三十四章 年年三好生
声音,太让人受不了了。
声音的主人其实并未曾如何矫揉造作,也没有刻意的扭捏或引诱,那是音质本身的魅力,非常柔软的女声,黏得像是新煮熟的糯米,然而这黏软之中又带着微微的沙哑,每一丝震颤都好似滚在人的心间,这样的嗓音,配上微微疏离淡漠的语调,便构造了奇妙的魅力。
在听到这个声音时,厅内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往了声音的来处,楚玉也跟着看了过去。
而这个时候,一个盛装少女正从厅后的侧门里走了出来。
那少女看上去十八九岁模样,目如秋水顾盼生辉,样貌是极美的,眉间的俐落气质也很是别致,可是楚玉一看之下却不由得有些失望,不知道是否因为期望过高才导致失望更大,她看着这少女,觉得第一美人不外如是,似乎是外界传闻将所谓的钟年年的美貌给夸大了,才会传出第一美人的称呼。
然而少女走出来后,却没有如楚玉所想的那般走向众人,而是停步转身,恭立在门边。
紧接着,又一个少女走了出来,相貌与先前那少女生得一模一样,只是神情略微沉静些,她走出来后,站在了门的另一侧。
王意之偏头对楚玉低声道:“这二人是钟年年的贴身侍女,名叫朱颜和朱砂的,从三年前起便一直陪伴在钟年年的身边。”
在两名侍女走出来后,接下来的,才是钟年年。
先伸出来的是一只手,那只手肌肤洁白滑腻,带着温润的玉泽,好像是由一整块玉石雕琢而成的一般。这只是一只手,比普通女子的手白了那么一些,光滑了那么一些,线条形状优美了那么一些,可是却仿佛有一种无形地魔力,吸引住他人的视线、
细说起来很长,可实际上时间却很短,来那少女,不知道是朱颜还是朱砂的肩上轻轻拍了拍,接着。她便走了出来。
她就那么平常的走了出来,神情温柔而宁静,一身海棠红的长裙色泽娇软艳丽,她来到大厅中央,朝几个方向各施了一礼:“年年迟来,让各位久候了。”
楚玉目不转睛的看着钟年年,她现在才知道,原来世界上真有这样的美女。周身上下,你一点儿毛病都挑不出来,她的五官精致,几乎无可挑剔,她的妆容很淡。睫毛长长的半敛。敛住明澈地眼神。她的神情不幽怨也不如何娇媚,就那样清清浅浅的。然而清浅之中。却可以遐想出万种风情。
她走动的时候,每一个动作都好似一朵花悠然绽开。那么的从容优美。
钟年年的美貌并不仅仅在外表,假如仅仅是容貌的美丽,各人的审美角度不同,并不会公认她为第一美人,钟年年真正令人倾倒地,就是这不经意间的风华。
就连身为同性的楚玉,也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连半点儿比较的心思都没有。
天下第一美人,钟年年地确当得起这个称呼。
钟年年,这本来是一个十分普通地名字,可是在见到了本人后,这三个字就仿佛蒙上了一层梦幻般地美感,钟——年——年,每一个音节,每一个升降调,都好似从心口发出来,带着不忍心唐突美丽的谨慎。
钟年年行礼完毕,走回大厅正面后方,缓缓地在首位坐下,楚玉轻轻地吐了口气,这才移开目光,转头对王意之道:“名不虚传。”
王意之并未如在场许多人一般看得入迷,虽然眼中带着欣赏之意,但楚玉一说话,他便立即能顺当的接上:“确实是美人,怎么样,子楚兄动心了?”他笑嘻嘻地调侃楚玉。
楚玉忍不住翻翻白眼:“意之兄不要开玩笑。”
王意之哈哈一笑,便一拉楚玉,两人在角落随意找了个空
肩贴近着坐下,也方便继续说话。目光一转,楚玉他们对面的位置,正神情专注的望着钟年年,忍不住微微一笑,又转向王意之:“意之兄,你知不知道,钟年年邀请人聚会,通常是做什么?”
王意之轻声道:“不外乎便是与人探讨琴棋书画,作诗唱曲,钟年年的才学,我也很是佩服的,本朝虽然文人名士众多,但是能及得上她的,却是少之又少。”
楚玉一笑,也跟着压低了声音:“那么比起意之兄你来如何?”
似乎是头一次有人问这个问题,王意之思索片刻道:“这个,我并未曾想过,别的,我大约比不上她,但是唯独‘书’这一项,钟年年应该比我逊色两分。”他坦然而公正的评价,说到自己不如时,并不如何的挫败,而说到自己比钟年年强的地方时,也并不多么自得。
假如说钟年年各项才艺都是九十分,比起别人的五六七八十分强了许多,但唯独在书法一项上,王意之是一百分,钟年年远不能及。
“再说到诗才,钟年年应该也不如你府上那位喻子远,那位兄台可是我自识字以来,所见的文采最为卓越的人物。”王意之看了一眼桓远,毫不掩饰的赞扬,“而再论琴艺,钟年年也不如萧别,萧别的琴音,是只差临门一脚便可踏入化境,钟年年距离这个境界还有很远。”
换句话说,就是,钟年年的每一项才艺,都很优秀很出色,比起大部分人都要好,可是距离顶尖的层次,却还有那么一点儿距离。
这样的例子,楚玉在前世二十一世纪也曾看过,上学时学生要考数门学科,而学生之中也有各种各样的,有的学生就只擅长一项学科,把那一科学得很好很好,每次考试几乎都是满分,学科竞赛也是频频拿奖,然而学生考试算的是总分,纵然他把这一科学得如何好,也不能完全补足他在其他方面的欠缺。这样的学生,往往让老师又爱又恨。
而有的学生,每一门科目单科都不算顶尖,然而他用力十分平均,所有科目都学得不错,如此总分算下来,最后排行榜上稳居榜首的,便是那总分最高的学生,这样的学生,则是最让老师放心的那种,每一年三好生优秀生都少不了他的份。
拿这个来作比方,王意之就是那偏科的学生,而钟年年则是能让老师放心的好学生。
虽然做全才并没有什么不好,但是当大家提起偏科的学生时,都会说是“那个什么学得很好的某某某”,可是提到全面发展的好学生时,说的却是“学习好的某某某”,若要细说他哪一科学得比较好,却又说不上来了。
钟年年便是这样的好学生,大家都说她琴棋书画作诗唱曲无一不精,可是具体那一项比较厉害,却又不明不白。
感觉……有点儿奇怪。
楚玉忍不住想。
虽然她说不上是哪里奇怪,可是就是很奇怪。
而这时候,优秀生钟年年说出了自己邀请大家前来的目的。
第二卷 红了樱桃绿芭蕉,流光容易把人抛 一百三十五章 青丝红颜刀
玉还没厘清心里异样的感觉源自什么,便被钟年年的注意力,只听得她道:“年年此行,是最后一次为诸位唱曲……”
钟年年举办这次聚会的缘由是,她老人家打算金盆洗手嫁人了,至于决定嫁给谁,她还没决定,所以希望在场众人能送她一件东西,倘若正好合她的心意,便愿意将一生托付,而其余的人,她会用一支曲子回赠对方。
其实钟年年并不老,她今年也才不过二十三岁,还是一个女子正在盛放青春的时候,丝毫不见半点儿老态,虽然已经过了古代女子嫁人的时期,但是以她绝世的风华美貌,从来就不缺乏倾慕者。
楚玉正在惊讶于钟年年这么早就要嫁人的决定,王意之却留心到了钟年年身后两个侍女的异样神情。名叫朱砂的侍女气质俐落一些,她皱了皱眉,好像对钟年年的决定十分惊讶,而后她与那名叫朱颜的侍女飞快对视了一眼。
钟年年的要求很简单,她会等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的时间,便是大家去寻找礼物的期限。
钟年年说完这些后,在场的大部分人都动了起来,或者亲自回家去取,或者吩咐属下去找,场面顿时显得混乱,而一片混乱中,除了钟年年自己的人外,只剩下三个人安坐于席上,便分别是王意之,桓远,和楚玉。
与周围的忙碌相比,这三人的不作为便显得分外的醒目。
钟年年温柔的目光也自然投往了三人身上,她的眼波在桓远周遭转了一圈,随即望向楚玉:“这位便是近来大家都在谈论的喻子楚公子吧?”
楚玉一怔,随即点了点头。
钟年年继续微笑道:“喻公子一会能否也送年年一件薄礼呢?虽然今日方是头一回见着公子,可是年年却觉得好像认识公子许久一般。”
她说的这话,简直就好像是男人对女人搭讪。说感觉好像十分面熟,是不是从前认识一样,这样地套路楚玉生前在网上帖子和小说故事里不晓得看过多少遍,不料来到古代后头一次遇到,却是被一个女人搭讪,感觉很是诡异。
因为这诡异的错位感,楚玉沉默了好久才回话,在她沉默的当口,收到了不少钟年年仰慕者的带刺目光。更是让她全身不自在:“咳,多谢年年的赏识,这是在下的荣幸。”
才答话不久,楚玉便后悔了,早知道最开始就不该搭理钟年年,因为在她接话之后,钟年年好像被她勾起了莫大兴趣。一直跟她说话,对于她私人密制的茶叶很有兴趣,并且一直询问那次茶话会中的情形。
因为钟年年的浓厚兴趣,导致聚集在楚玉身上地目光如刀如剑如刺,越来越多。楚玉只觉得自己好像要被穿成筛子了,最后只有借口说要去寻觅给钟年年的礼物,逃也似的离开。
其实钟年年人生得美貌。酥酥软软的声音虽然一开始让人发麻,可是听久了十分顺耳。她说话也十分的有见地,只可惜时间不对。地方不对。倘若换个没有钟年年仰慕者在的场合,楚玉还是很愿意和她聊天的。
毕竟她来到这里之后。所见过地女子之中,才华出众的,仅钟年年一人而已。
楚玉逃出大厅,发现身后跟上来两个人,分别是王意之和桓远,桓远跟来她不奇怪,但是……楚玉转向王意之,苦笑道:“意之兄你出来做什么?不好好的看你的美人,却来看我的笑话?”
王意之哈哈一笑,伸手搭上楚玉地肩膀:“自然是因为子楚兄你的笑话更为好看的缘故啊!”
被他这么一说,楚玉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方才地情形实在是要命,而有时候男人吃起醋来,更是让人吃不消。
与王意之桓远在枫林边消磨了一阵子时间,便瞧见先前出去取礼物的公子们一个个回来了,楚玉对桓远略一点头,示意他们也趁着这个时候回去,
王意之站在一旁笑道:“你地礼物准备得如何了?方才你可是答应了钟年年要送礼的。”
楚玉不慌不忙地从袖子里取出一只玉簪,拿起来在王意之眼前摇了摇,笑道:“不就在此处么?”她随身携带玉簪金簪等装饰物,一来可以防身,二来便是为了随时送出“薄礼”。
今天来参加聚会地都是有钱人,出手礼物想必更是不菲,楚玉这支玉簪实在是有些寒酸,但是她暂且也没有更合适的礼物了,横竖也不指望钟年年选中她,寒酸就寒酸吧。
回到大厅时,钟年年正在唱曲子,一边弹着琴,一边慢悠悠地唱:
“……
鸿飞满西洲,望郎上青楼。
楼高望不见,尽日栏杆头。
栏杆十二曲,垂手明如玉。
卷帘天自高,海水摇空绿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她的歌声极美,优雅而缠绵,神情却是有些漫不经心的满不在乎,好像唱成什么样都没关系,也不在乎是不是有人愿意听。
不管在什么时候,不管在什么地方,她只是在那里,歌唱。
不如何欢快,也不如何幽怨,她只是十分自在的唱着歌,从歌声之中,飞扬起来。
楚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