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妆-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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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月夕很清楚父母叫她进来的原因,霍绮的死,让他们更加不愿意将她嫁进皇室,同样也促使她必须做出决定,因而不等两人开口,便主动打破沉默,“请爹爹动冷随风一臂之力,让他能成功的登上帝位。”
“夕儿!”沐夫人浑身一颤,失声喊道。
沐晚谦拍了拍沐夫人的手,示意她稍安匆躁,目光直视沐月夕,沉声道:“夕儿,你要爹爹帮冷随风登上帝位不是不可能,但是,你要知道,沐家根基毕竟远在大祁,要插手翰炽的事,鞭长莫及,冷随风要想在翰炽登基,坐稳帝位,最终还是要依靠翰炽的权臣,而拉拢这些权臣最好的方法,也是最简单的方法是什么,你可知道?”
“联姻。”沐月夕平静地道。
“不错,联姻。”沐晚谦唇角微扬,露出一丝赞许的笑容,“帝王的后宫都是为了权衡朝堂而设,夕儿,就算冷随风愿意虚正至之位以待你,你能容忍得了他后宫那三千佳丽吗?”
“不能。”沐月夕肯定地回答。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伊隆要不是有太多女人,霍绮又怎么会对淳于容念念不忘?若伊隆肯一心一意地对霍绮,霍绮又怎么会郁郁而终?女人所求不多,只是希望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既然不能,若何还要爹爹帮他?”沐月夕的回答让沐晚谦很满意。“爹爹,我不想冷随风落败,不想他被囚禁一生,或者被他父亲杀死,所以,他必须成功。”沐月夕咬了咬下唇,抬头看着沐晚谦,“他若是选择用联姻的方法,登基称帝,巩固皇权,我以后再不见他。”
“若他不肯联姻,你又该如何?”沐晚谦逼问一句。
“那么,爹爹,他的胜算有多大?”
“只有三成的机会。”沐晚谦中肯地道。
沐月夕吸了口气,“爹爹,如果他现在收手,能全身而退吗?”
“不能。”沐晚谦摇头,冷随风泥足已然深陷,想退出来,岂是那般容易的事。
沐月夕的眸中百绪呈现,惨然一笑,冷随风已无退路,她不想委曲求全,与他人共享一个夫君,就只能与他了断情缘,黯然闭上眼睛,睫毛如蝶翼般颤抖不停,再睁开时,眸中恢复清明,“爹爹,帮他成为翰炽的皇帝。”“好。”
“谢谢爹爹。”沐月夕屈膝行礼。
“夕儿。”沐夫人走过去扶起她,担心她望着她。
“姑娘,夕儿没事。”沐月夕挑眉扬唇,努力一笑,不忍让沐夫人为她担心。
沐月夕说了没事,可沐夫人倒底还是不放心,亲自把她送回了房,看她睡下,又交待咏诗等婢女守好,才离开。沐夫人一走,沐月夕就睁开双眼,盯着帐顶发呆。
第二天一大早,沐月夕抱着琴坐在院子里,对着一院的花花草草弹琴。
前一曲是缠绵悱恻的《忆故人》,后一曲却是激越高亢的《塞上曲》。才弹完婉转柔美的《云中月》,忽又转成低沉哀伤的《伶人怨》,曲音刚落,又弹起气势磅礴的《沧海龙吟》……
一曲弹罢,又起一曲,琴曲繁多,音调繁杂,府中的人听得心烦意乱,个个都躲得远远的,谁也不敢去打扰这位大小姐,任她发泄。
“好了,夕儿,你是要把手指弹断吗?”沐晚谦伸手按住了琴弦。
沐月夕抬起湿漉漉的眼睛,哽咽地喊道:“爹爹。”
“夕儿,多劳伤身,多思伤神,既然已知无缘,就这样忘了他。”沐晚谦心疼地劝道。
沐月夕眸中划过痛苦的情绪,轻轻叹息一声,默默的点了点头,回房把冷随风送给她的东西,一一收拾好,放在小箱子里上了锁。
自那日后,沐月夕就闭门拒客,宅在家里“养病”。一天一天过去,一日暖过一日。阳春三月,和风暖暖,花香醉人,燕儿在空中飞掠而过,留下一串串呢喃的清音。
那只画眉鸟的伤虽然痊愈,然伤了筋骨,再也无力重返蓝天。清齐便找来鸟笼,将它悬在回廊上,一边逗鸟,一边笑着对坐在房内的沐月夕道:小姐,奴婢听说,这画眉鸟会学人说话。”
沐月夕穿着一袭半旧的淡蓝色家常服,秀发用玉钗束起一半,另一半披散开来,坐在窗边花梨木大桌子旁的木椅上,手中虽握着本书,可半个时辰过去了也没翻一页,眼睛望着窗外。听清齐这般说,淡然一笑,道:“那你教它说几句,看它学不学的会。”
“就怕奴婢嘴笨,教不好。”清齐笑道。
“你要是嘴笨,这屋里就没嘴巧的了,你好生教着,教好了,小姐自会打赏你的。”咏诗笑盈盈地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张贴子。
“打赏的话是咏诗姑娘说,我可不应承这事。清齐啊,教好了让咏诗姑娘拿体已钱打赏你,可别算在我头上,小姐如今是掉钱眼里去了,可不会拿银子打赏人。”沐月夕知道婢女们的心思,想逗她开心,便也顺着她们的话头笑道。
清齐抿嘴一笑,道:“奴婢记下了,一定好好教这鸟儿说话,到时候咏诗姑娘可不许赖帐。”
“不怕不怕,有小姐和我们帮你做证,咏诗姐姐不敢赖帐的。”其他婢女也跟着凑趣道。
咏诗瞪了她们一眼,撩开帘子走了进来,笑道:“小姐,六公主下贴子请您去瑞香园赴宴。”
“替我辞了。”沐月夕也不接贴子看,目光转向窗外。一阵春风刮进来,吹得桌上的一叠书稿哗哗作响。
咏诗叹了口气,拿着贴子退了出去。清齐扯了她到一边,“咏诗,我到是有个主意,就不知道行不行。”
咏诗轻拧了她一把,低声道:“有主意就快说,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我听你说,去瓦刺时,杜公子常与小姐说话,不如请了他来陪陪小姐,或许能让小姐一解愁眉。”
“你真是胡扯,哪有小姐请外面公子到内闱相见说笑的,没来得坏了小姐的清誉。”
“我没有说让小姐请他到内闱,我是说让老爷请他到家里做客,说说笑笑的,小姐也开心些。”
“八皇子都来几回了,小姐哪次出去见他啦。”
“八皇子是八皇子,杜公子是杜公子,说不定小姐愿意见杜公子。”
“花朝节那天你也看到了,小姐对杜公子也是淡淡的,只怕也不愿意见。”
清齐听咏诗这么一说,想想当日的情况,叹气道:“小姐现在除了见老爷夫人时略微精神些,平日总这么恹恹的呆在屋里,会闷出病来的。”
咏诗跟着叹了口气,两人都没了主意。
“好啦,好啦,我去六公主那儿就是,你们不要在这里长吁短叹了。”沐月夕不知什么时候出来站在门边,把她们的话全听了去。
咏诗面上一喜,和清齐进屋来,服侍沐月夕换衣梳妆。虽已经是春季,沐月夕并没换春裳,粉蓝色小棉袄,浅绿的夹裤,外面罩了一件白底绣蝶戏红梅的长裙,简简单挽了一个偏月髻,弯月似的发髻偏偏的斜在右边耳后,髻上点掇着星星点点的粉蓝色的小绢花,精巧而别致,插了根白玉钗,钗下垂着细细的一串流苏,流苏上坠着银质的弯月。清齐又拿剪刀剪了一朵半开的红色四季海棠,叉在沐月夕左鬓边。
打扮妥当,沐月夕携带清齐和昭婷,禀明沐夫人,坐着马车往瑞香园去。这瑞香园只是一处普普通通的园子,景致一般,只是园中种满了各色的瑞香,一到花期,香气袭人,隔得老远就能闻到。
马车刚在园门外停下,车帘就被八皇子撩开,笑嘻嘻地唤道:“欣悦妹妹。”
沐月夕露出标准式的微笑,“欣悦见过八哥。”
“欣悦妹妹不必多礼,快下车来,就等你。”八皇子伸出手,欲扶沐月夕下来。
沐月夕假装没看到,挥了挥手中的丝帕,叹了口气,“好香啊!”说着就由昭婷扶着下了马车,“八哥,快进去吧,让六公主等急了。”
八皇子讪笑一声,收回手,伴着她往园里走去。
园中石亭内,坐着五个姑娘,沐月夕认得其中的三位,六公主、虎灵儿和浅菁郡主,另两位沐月夕瞅着面生。
“夕姐姐,你来迟了,一会要罚酒。”六公主起身迎了上来。
“罚酒可以,不过我喝酒一杯就倒,到时候坏了六公主的兴致,可别怪我。”沐月夕笑应道。
六公主不过那么一说,并不是真要罚她,笑了笑,挽着她的手,走进亭子,指着沐月夕不认识的两个女姑娘道:“夕姐姐,这两位是韩家的二小姐韩惜凌,三小姐韩忆凌,是韩宫主的两位妹妹。”
两位韩小姐和虎灵儿起身行礼,“小女见过郡主。”
“三位小姐,快别多礼。”沐月夕伸手扶起两人,又屈膝向浅菁郡主行礼,“欣悦见过郡主。”
浅菁矜持地一笑,淡淡地道:“欣悦郡主不必多礼。”
“好了,都别讲这些虚礼,去水榭,边吃边聊。”八皇子插嘴道。
八个人离开亭子,沿着小径往水榭去。沐月夕远远的瞅见水榭里有人影晃动,柳眉一蹙,会是谁?
正文 第146章 宁做妒妇
水榭四周纱幔飘垂,在春风中飞扬,隔纱望去,里面人影绰约。不知这六公主请了多少客人来,又要虚言应付。沐月夕厌烦之心顿起,有些后悔来赴宴。待进了水榭,看清那些人原是乐坊的歌姬们,微蹙的柳眉才稍稍舒展。
宽阔的水榭中间放了一张红漆的八仙桌,四面摆着花鼓凳,亭廊围相处还设有软垫和小几,小几上摆着白釉印花瓷瓶,供着几教瑞香花,花儿将开未开。八皇子坐上正位,六公主和浅菁坐在左侧,对面是沐月夕和虎灵儿,韩家两位小姐坐在八皇子的对面。
时辰已近午时,待七人一一落座,宫女们捧了银盆进来,供大家净了手,饭菜才端上来,一色的银质餐具,精致体面,菜肴色香味俱全。歌姬们在一旁咿咿呀呀地唱着小调,气氛倒也热闹。
众人吃过饭,宫女们送上漱口的水和银盆,七人漱口净手。太监们撤去饭食,奉上时令水果和香茗。沐月夕轻轻揭开茶杯盖子,一缕醇芬的茶香溢出,是上品大红袍,低头浅吸了一口,口齿留香。
“好了,好了,你们不要再唱了,总是这些陈词滥调,我都听厌了。”六公主不悦地打断歌姬们乐声。
“就是,都没新鲜点的曲子,着实听着厌烦。”虎灵儿深有同感。浅菁放下手中的茶杯,用丝帕点了点嘴角,道:“这曲子听着没趣,八哥,我带了一个会说出的女先生过来,不如让她说段书,来解解闷。”
八皇子见其他人没有异议,便遣散了歌姬,让人把说书的女先生叫来,在旁边放下一张机子命她坐下。
浅菁问道:“近来可有添什么新书?”
女先生笑道:“回郡主的话,倒是有一出新书,说的是前朝的故事。”
六公主听有新书,高兴地笑问道:“书名叫什么?”
“回公主的话,叫《卿念杨柳》。”女先生恭敬应道。
“这一个名字起得倒好,不知因什么起的,你先大概说说原故,若好再说。”浅菁端起茶杯,垂下眼睛,注视着杯中的浮浮沉沉的茶叶,淡淡地道。
女先生道:“这书说的是前朝的事,前朝有官宦家的小姐,小名叫卿儿,十六岁嫁于杨家公子为妻,为人贤良端淑,与杨公子举案齐眉,情意极厚。这杨公子也是诚厚君子,从不在外眠花宿柳,对卿儿敬重关爱。这来往仕绅名流,哪一家不是三妻四妾,可杨公子从不曾薄待过卿儿。卿儿爱护夫君,便亲自为他择妾,再三相劝,这杨公子才与这小妾圆了房。卿儿贤惠,公婆亲友,大多称颂。她与这杨氏小妾相处,也极和睦。旁人家妻妾,争宠斗势,吵闹不绝,倾轧不断。可杨家,妻妾交好,夫妻情厚,人人都称杨家是妻贤夫荣,一门和气。”
“嘁。”沐月夕嗤笑一声,“写这书的必是男子。”
浅菁柳眉一挑,“郡主为何这么认为?”
沐月夕看了她一眼,缓缓地道:“不管什么样女子,都不会真心愿意与他人共享夫君,又岂会主动为夫君择妾,这书不过是一些居心不良的男子,故意写出来愚弄女子的。”
“夕妹妹这话,有道理,那有人巴巴的把自己的夫君分一半给别人的。”虎灵儿已定了亲,推已及人,自是赞成沐月夕说法。
六公主和韩家姐妹情窦初开,听了这话,若有所思。
浅菁眼角的余光从八皇子的脸上扫过,唇角微扬,柳眉轻挑,“若是欣悦郡主的夫君在娶郡主之前已有妾室,郡主该如何?”
沐月夕留意到了浅菁的目光,心念一转,放下手中的茶杯,轻笑道:皇上隆恩准月夕凤台选婿,既然给了月夕自主之权,到时月夕不会选已有妾室的男儿为夫就行了。”
八皇子脸色微变,目光怔愣地看着沐月夕,他已经有一侧妃两个妾室,如果沐月夕真如她所说,那么他己然不在她选择的范围之内。
浅菁眸光微转,又问道:“若是郡主的夫君在娶郡主过门后,又强行纳妾,郡主又该如何?”
“宁死不从。”沐月夕斩钉截铁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