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女训夫记-第1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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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若子怔了怔:“假公子之手?”她恍然,这说的怕是上次诗会那事。她记得当时太子发情发得突然,她怕方含轩为讨**性大发的太子殿下,拿苏大家当人情奉承给送了。她当初一时情急,生怕弄巧成拙铸下大错,心中一急便厚着脸皮子暗示莫安之,叫他看在渝洲城那一夜野战的份上,求他把苏眉娘抢先接到他身边。
卫若子皱了皱眉道:“通传消息?接头会面?原来你是这样想这事的。”
苏眉娘含笑道:“夫人自己说过,接眉娘入府,是夫人的意思。”
卫若子摇了摇头,却道:“但我从没通过你联络过方含轩。”
苏眉娘嘴角像是挑了挑,她冷然笑笑:“公子既知夫人苦处,又怎会许机会于夫人行下错事?”
卫若子便又点了点头:“所以其实你在进府那日,便全向莫安之招了。”她也笑笑,“还好你没傻到进了府还要受方含轩所挟,为他卖命。”
苏眉娘垂眸想了想,却道:“以公子的本事,哪用得着从眉娘口中来知晓这等事?公子从未将方氏一族放在眼中,方公子的那些屑末伎俩,眉娘招与不招,公子都不会在意。”她眉间拢起一抹明显的苦涩,叹了口气又道,“因为是夫人的意思,公子才愿意接眉娘进府。”
卫若子看着她道:“不管你信不信,我之所以会求莫安之,只是因为我知道,你喜欢莫安之。你既喜欢莫安之,自然不会愿意跟着太子。我只是觉得,若是最终仍逃不过一个死字,你会愿意死在莫安之身边。”
苏眉娘抬眸看向卫若子,双唇颤抖得厉害。许久之后,她才静了下来,涩声说道:“公子为夫人做了许多,夫人却……总是想着法子,在伤公子的心。”
进来这许久,这姑娘嘴里句句不离莫安之。这姑娘……可真痴。卫若子下意识地摇了摇头:“眉娘,莫安之没告诉你么?方含轩己经死了。你我反正也没剩多少日子好活,再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苏眉娘便又将唇角往上勾了勾,道:“夫人放心罢,公子绝不会让夫人死的。”
卫若子点头同意:“莫安之确实会拼了命来留我,这是他的性格。可是,”卫若子停下想了想,又继续说道,“莫安之终究还是救不了你,是不是?”
苏眉娘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黯然,继而掩饰般地展颜开霁,贝齿若编,笑靥如花:“夫人多虑了。夫人瞧眉娘如今气色精神,可像是垂死之人?”
卫若子却是突然垂低了头,避开了苏眉娘那对笑得秋波漾漾明媚生光的水眸。她目光直落,落在苏眉娘身上盖着的那床鸢色描金的锦衾上。她盯着苏眉娘那只垂压在被面外的手,看着烟色水袖中露出的葱根玉指。那手指修长漂亮,指节线条圆润好看,但却苍白无肉:“自我进门,你便一直歪靠在床头,除了嘴唇开合,你甚至连手指头都没动弹过分毫。”她眼睫微颤,声音轻得像飘在空气中的柳絮,“咱们又不是在玩‘一二三,木头人’的游戏,你也不是庙里头供着的泥胎菩萨。眉娘,你不是不动,你是根本动不了。”
苏眉娘脸色蓦地一变,继而惨白。
卫若子抬起头,大睁着眼看着苏眉娘:“告诉我,你还剩多少时日?”
苏眉娘神色动了几动,然后彻底地黯淡了下来。她轻轻叹息了一声,没有答话。
卫若子从香妃榻上站了起来,向着床上的苏眉娘走去。
苏眉娘看出她想做什么,心头一慌,脱口叫道:“你要做甚么?不要过来!”
卫若子恍若未闻。她走到床前,伸手便欲去撩那遮着苏眉娘下半截身子,垂盖住了大半个床的帐帘。
苏眉娘无力阻她,只能凄声厉叫:“住手!”
卫若子将将握住帐帘的手被喝止在半空。苏眉娘哀声道:“求求你,不要看。我答应过公子,不会让你看见。眉娘应承了公子,绝不会让夫人看到……公子才许了眉娘见夫人一面……”
卫若子指节发白,停在半空的手扯着帐帘猛地往后一掼。就着苏眉娘未落的话音,便听得“呼啦”一声,帐帘被完全掀开了。
……
……
帐帘后掩着的,其实根本称不上是床。严格意义来说,那就是一个大池子。苏眉娘其实是躺在一个床形的大池子里。
池子里灌了大半的墨绿色液体,浑浊而浓稠,正不停泛着暗色的泡沫,像是万年沉积的淤沼。墨绿的黏液中傲然挺立着一株色泽斑斓的异花,花径粗直,花形若铃,五彩的花晕沿着花瓣层层叠进,然后自中吐出一束顶着米粒茸头的粉黄色花蕊,其态优雅似观音手中的梵器,其色却艳过最灿烂时的罂粟。那奇花无枝无叶,就那一根粗枝顶着一朵硕大的花朵,在浓黏的墨液当中翘首昂扬,散发着馥郁的异香,充溢满室。
卫若子被这异香激得身子一颤,感觉周身的血液像是腾地一下,突然兴奋了起来,正撒着欢在她四经八脉中沸腾跳跃。
她还不及为那株奇花惊艳,不期却见那墨池中连番介地“咕噜”起串串水泡,跟着水泡一道涌起的,是一层密密麻麻的蝇头肉蛆。那肉蛆细长如蚂蝗,莹白若透,圆圆滚滚,铺天盖地浮游在那一片浓郁的绿色当中。它们载沉载浮,在黏稠的液体中蠕动着,翻滚着,无比欢腾地抽耸着它们那肉圆的身躯,层层叠叠,争先恐后,此起彼伏,看得人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苏眉娘自腰而下的大半个身子,正是浸在这墨绿色的液体当中,被这成千上万的肉蛆蚕食着,啃噬着。
……
……
第十五章 你们够了
更新时间201461 18:19:38 字数:3671
卫若子偏了偏头,看着娇嫩美丽得如同暗夜中盛放的昙花一般的苏眉娘,心中无比苦涩。她吞了口口水,艰难地想要冲苏眉娘拉出个能显淡定的笑,结果却扯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脸:“这是什么?”
既已被她尽收眼底,苏眉娘索性不再遮掩。她笑得明显比卫若子淡定:“府里有个叫陈七的老人,他说生死符不是毒,是蛊。他说这蛊伴精血而生,虫卵时被种入宿主体内,在经脉中随血液游走,与人无尤。一旦破壳,这虫蛊便需得吸食血肉而活,直至食尽宿主身上最后一口血肉。”
苏眉娘垂眸道,“这池中,便是我体内破壳长成了的蛊虫。”
这一池子的肥圆蛊虫,成千上万,铺天盖地,已吸食了她大半具躯体。
“陈七说,生死符蛊破壳之后,能随经脉游走,也能钻肉入骨,腑脏之间出入自如,所过之处血肉筋骨便皆慢慢腐蚀成泥。那陈七说,虫蛊饱食精血,日渐成长,且能分泌出一种物事,能刺激宿主的……”苏眉娘双眉微蹙,思绪似乎被卡在了某一个点上。
“……是了,能刺激宿主的神经末梢。”苏眉娘笑了笑,“神经末梢”这种词语对她而言,有些奇怪而生涩。她接着道:“那陈七说,人所以有冷暖痛痒之觉,是因为在人的躯体里,有一种叫神经末梢的物事,这东西会将人身上的各种痛痒不适传入脑内,从而使人有知痛怕痒,驱热避寒之识。”
“那陈七说,生死符蛊分泌出的一种物质,能破坏神经……嗯,神经中枢,他说这会让小脑无法作用,从而使宿主不能动弹。所以生死符一旦发作,宿主便能清楚地感受到体内的每一分啃噬和吸吮,甚至每一只虫蛊在你肌肤里的蠕动。可无论你如何害怕,无论你痛成何等模样,你便是再如何不堪忍受,你也无法挣扎。你甚至无法使自己昏厥,以此去逃避。你只能活生生受着,不得言,不得动,眼睁睁看着自己周身四处,慢慢地,一点一点地腐成烂肉,然后化做一滩血水,直到最后一口气。”
“那陈七说,因为这些虫蛊,天性以精血为生,最是享受有生机有活力的食物。所以不到最后,它们绝不会让宿主轻易断气。”苏眉娘轻叹口气,道:“生死符,生死符,取的原本就是个‘跗骨如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之意。”
卫若子不敢再看那池中翻滚蠕动的莹白肉粒。她看着苏眉娘,道:“陈七?原来莫安之叫陈七来医你。可是……”眼前的苏大家只剩半具残躯。显然即便是陈七,也没办法解这生死符蛊。
卫若子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白得可怕。她直直看着苏眉娘,喃喃说道:“莫安之说不会让我死……他不会让我死……可他……他……”她定了定神,咬牙道:“可他却让你受这种苦!”
“是眉娘自愿的。眉娘不苦。”苏眉娘平静说道。她脸上有种奇怪的安宁,许是身体的折磨早已加固了她内心的坚定,她脸上竟看不出半分其它多余的情绪,比如痛苦,比如怨恨,比如不甘……她想了想,继续平静陈述:“那陈七不知是公子从哪里请来的奇人,甚是厉害。他说他虽不能治生死符蛊,但却有法子让我少受些苦楚。”
“他给眉娘服了几剂药,说是将眉娘的神经末梢给破坏了。再后来,眉娘便果然不知道冷热疼痛了。”她笑看着卫若子,道,“只是看着可怕而已,眉娘其实早无甚知觉了。”
“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一堆虫蛆啃食殆尽?这还不算可怕?”卫若子脸上没有一点笑,“每天承受着死亡的煎熬,每过一秒,你都能真切地感觉到它离你更近了一分。那种虚无的恐怖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你的心脏,自己却什么也干不了,连挣扎也不能。明知道死亡就在那里,触手可及,可却无处可逃,无力挣扎。除了数着时间,等着最后一刻的来临。世上最可怕的事莫过如此。这种折磨我受过,我知道。”
她长吸了一口气,再重重地吐了出来:“莫安之为何不一刀杀了你,给你个痛快?”
话说至此,卫若子心中一动,蓦地想到某种可能。她脑中猛地一炸,一时之间只觉太阳穴突突直痛,两旁耳中轰然做响,心内乱做一团。她脸色变得无比难看,由之前的惨白慢慢泛出一种不正常的青绿。卫若子看着苏眉娘,慢慢地,一字一字地说道:“告诉我,这床……这池子里,这朵花是怎么回事?”
苏眉娘迎着卫若子的逼视,幽幽叹道:“看来夫人是猜到了。公子从来就没放弃过要救夫人。那陈七,原就是公子特地找来,为夫人寻找解生死符之法的高人。公子之所以接眉娘入府,是要拿眉娘当做……”
卫若子冷冷接口:“他是要拿你做实验室里的小白鼠,送去给陈七慢慢折腾。”
苏眉娘浅笑答道:“虽然有些奇怪,但很有趣。那陈七当时的说法,跟夫人刚刚说的一模一样。”
她眼眸轻转,目光投向床尾处自己早已消失的下半身处,那里如今正生长着一朵诡谲艳丽的花朵:“此花名叫鬼铃薝,那生死符蛊无药可解,唯有此花,是生死符蛊唯一的克星。此花同这生死符蛊一样,也是世所难寻的异毒。因其需以生死符蛊吸食血肉时所分泌出的腐汁为养分,赖以滋养,所以天生能发出一股异香,吸引其趋之而来,为其造养生肥。”
“眉娘如今没有周身腐溃,面目不堪,全赖这鬼铃薝之功,将所有虫蛊引至一处,再使其溯血而食。”
卫若子喉咙发干,声音发紧:“莫安之招你进府,便是叫你拿你的身躯当养料,养着这一堆蛆,培植出了这么一株奇葩?”她努力让自己脑子平静下来,“然后呢?”
苏眉娘听出了她话中隐隐藏着的诘责,心中一凛,脸色也冷了下来:“夫人以为有了这鬼铃薝,便就能解了你体内的生死符了么?生死符若这般容易解,那么眉娘又何需苟活到如今?”她嘴角往里勾了勾,冷笑道:“这生死符蛊逐精血而生,本只寄生于活肉之躯。若只是杀死夫人体内的虫蛊,有这鬼铃薝花便已是够了。可若是那样,夫人性命怕也是保不住了。鬼铃薝原本就是毒物,其毒性之猛堪比断肠草,以毒攻毒的下场,仍不过是个死字。”
苏眉娘冷冷说道:“若想救夫人性命,便需以活人为媒,令其先服下鬼铃薝花,让骨血之中生出能吸引生死符蛊的异香,再以鬼铃薝根茎煮汁,界时夫人与其并泡于茎汁之内,双双破血于中,同浸三日,夫人体内蛊虫逐异香而趋,尽皆渡入这人体内。”
“公子早已决定舍身为媒,欲亲身食下这鬼铃薝毒花,为夫人将生死符蛊渡入自己体内。公子恃着自己武艺高明,说凭他的功力,自可压制体内剧毒,待蛊虫入体,两生相克,再运功将其一同逼出体外。”
“这其间凶险之处自不待言,只说那虫蛊噬肉而入那一刻的痛苦,便不是常人能承受得了的。”
苏眉娘目光灼灼地逼视着卫若子,希望能从她眼中看出一些自己预料之中的震惊和感动。许久之后,她失望地收回目光,低声道:“公子为夫人做到了这般地步,夫人还想怎样?”
卫若子笔直立在床前,身体僵硬。她面无表情地看着苏眉娘,冷冷说道:“你想让我说什么?绝境逢生喜极而泣好意心领五体投地?还是只需一句谢谢,便足以成全你们的伟大?”
这话的意思怎么这么奇怪?苏眉娘双眸放大,双颊先是一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