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门闺秀-第1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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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她煞有介事的对旁边同样黑着脸的白白妈妈道:“白妈妈您可是亲眼所见啊,母亲可是要打我的,我的侍女可是什么也没做啊。”
白妈妈冷着脸,如一尊石雕般立在侯夫人的床头,什么话也没说。
素颜见她不理自己,又问了句:“白妈妈,您不会是肩膀太痛了,所以,也脑子糊涂了,没看见刚才的事情吧。”
一说到肩膀,白妈妈的脸色一紧,额头冒出细汗来,世子爷当初拿一下,没将她痛晕过去,这两天虽是接好了骨头,但年纪大了,恢复机能就差,这几天,她是痛得撕心裂肺啊,茶饭也吃不下去,精神也垮了,大少奶奶这分明是在要挟她啊……
“奴婢……没注意,只是,大少奶奶,夫人头痛,您就别跟夫人争吵了吧,让夫人歇歇。”白妈妈被逼到眼鼻子前了,不得不回答,咬着牙说道。
“哦,没注意啊,也是妈妈年纪着实大了,反应也不如从前,唉,母亲也是的,你这么大年纪,就应该荣养了,还让你干这种服侍人的活,我都看不下去了,这么着吧,白妈妈,你把手头的事情给方妈妈交割交割,回家荣养吧。”素颜叹了口气,对白妈妈道。
府库的钥匙还在白妈妈手上,这只老狐狸没被叶成绍打怕,怕是还得敲打敲打,才肯交出钥匙来。
侯夫人听得了肺都快气炸了,要了庶务帐,又来要府库钥匙,蓝素颜,她想赶尽杀绝吗?
“大胆,你连我屋里的人也管吗?白妈妈容不容养,由我说了算,你……你这个忤逆的东西,你给我滚出去。”侯夫人气暴发了,她像疯了一样自己床上跳下来,冲过来,就要推素颜。
青竹手一格,拦在了素颜前面,侯夫人一扑之下,没扑着,差点被青竹给震掀倒在地上,摇晃了几下才站稳,一旁的晚霞上前来忙扶住侯夫人,对青竹斥道:“大胆,你敢对夫人动手?”
青竹眼神凌厉德看了晚霞一眼,冷冷地站在了素颜面前,那深情,只要侯夫人再扑上来,她真的有可能会动手。
“母亲真的是魔怔了,您舍不得白妈妈荣养,那就留在您屋里就好了,儿媳一片好心,怕白妈妈累着,您却当儿媳是仇人,对儿媳又打又骂,儿媳……还是回娘家去算了,早知道,就应该同意相公入赘到我蓝家,蓝家正是没有成年的儿子掌府呢,母亲也不会怕儿媳在侯府里与您争了掌家权,不会怕相公抢了绍扬的财产了。”
素颜垮了脸,伤心伤意的哭了起来,边哭边拉着青竹和方妈妈往外走,口里吩咐青竹道:“青竹,你轻功好,到宫里去请爷回来,我要回娘家,这里呆不下去了,好声好气的和婆婆说话,不是打就是骂,他要是舍不得跟我和离什么的,那就入赘蓝家吧。”
侯夫人听得脸色煞白,紧张地看着白妈妈,白妈妈也没料到素颜会如此说,急切冲到素颜面前拦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和着身子往地下拜,头磕得咚咚作响:“大少奶奶,大少奶奶,是奴婢的错,奴婢这就拿钥匙给您,夫人头痛得厉害,说话没经想,您别见气,各万别见气。”
素颜吓得忙去扶白妈妈,抽咽着道:“妈妈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您这个样子不是要折我的寿么?一会子人家又要说我欺负您了,快起来。”
仍是一副要回娘家去的架势,白妈妈哪里敢起来,不顾伤肩,一只手死死地揪住素颜的衣服,哭道:“大少奶奶千万别这么说,您是主子,就是打奴婢一顿也算不得什么,哪敢担得欺负二字,求您别跟夫人呕气了,您要什么,好商量就是。”
素颜听得眼眸凝深,白妈妈这话就有些逾矩了,自己虽然逼得紧,但侯夫人没有说话,这白妈妈倒是替侯夫人先应承了,而且,是当着侯夫人的面,这,有点不能劲,难道,是因为侯夫人拉不下,面子,她替侯夫人妥协?
她不由抬头看了眼侯夫人,只见侯夫人又气又急,又恨,还有丝无奈和哀伤,心里不由更是疑惑,于是继续哭道:“妈妈这是说什么话,我要什么?我不过是想好生管好这个家罢了,辛辛苦苦,全心全意为侯府着想,却换来母亲而定打骂呵斥,还……要我滚,那我就走好了,相公以后,也跟着我去蓝家过就行了。”
见素颜半点也不松口,没有退让的意思,侯夫人终于忍不住长叹一声,眼里露出无尽的伤痛和不甘来:“你也别再闹了,府库钥匙给你就是,庶帐本也给你,月例帐也交由你掌管,只是,以后我院里的月例由我自己发。”
“母亲您这样说,好像儿媳在逼您要这些东西似的,儿媳伤心,是您不理解儿媳的一片孝心和苦心,儿媳真的想让母亲好生休养身体,不再为些俗事操心,让白妈妈荣养,也是看她年老体弱,想她晚景幸福,您怎么能误解儿媳的心意呢?”素颜得理不饶人的说道,该拿到手的,不但要拿,还要让你求着我拿,体面也不能丢了,不能送个不孝的把柄给人拿着,以前自己就是太软弱,太单纯直接,才让人家有机可乘,一再的陷害个欺负。
“你……”侯夫人一口气冲到胸口,半天缓不过劲来,双手紧紧的攥着自己的衣角,两眼能喷出火来,一旁的晚霞忙扶住她,帮她白着背,好半晌,侯夫人才缓过气来,轻喘着,冷着声对素颜道:“好,好。方才,是为娘错怪你了,你也别总说什么药回娘家的话来,绍儿可是侯府的世子,哪有动不动就要入赘到你家的道理,以后,这种话再不可说了,侯府的脸不要,皇后娘娘的体面,你还是不能丢的吧,白妈妈,把东西都给她,我累了,我要休息。”
说着,侯夫人一转身,泪如雨下,抬脚向床边走去,只觉得脚上如压了千斤一般,每一步都好艰难,素颜静静地看着侯夫人那瘦削簿的身子,虽然赢了,却没有赢后的快意,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一股淡淡的不忍涌上了心头,但她很快就甩掉了这不该有的念头,将白妈妈扶起,向床边走去。
“母亲,儿媳也有不对,儿媳年轻不懂事,说话没得轻重,您也别介意,相公是个云淡风轻的性子,儿媳也不是贪财好利之徒,儿媳一定会给您当好这个家的,好给绍扬留下一份可观的家业,给文娴一笔丰盛的嫁妆。”素颜诚恳地说道。
她如今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保护自己罢了,侯夫人在意的,担心的,她都明白,叶成绍注定不会永远只是个侯府世子,也许,侯夫人并不知道叶成绍的真正身世,所以,才会如此嫉恨叶成绍和自己,生怕叶成绍抢了本该属于绍扬和文娴的东西,她也不能明说,只能凭着良心对侯夫人许诺,侯夫人信与不信,那不是她能左右得了的,日久见人心,总有一天,侯夫人会明白,自己,并不想与她为敌。
侯夫人听得身子微震,随即自嘲的苦笑一声,头了不回的挥了挥手说道:“你走吧,我不舒服,想歇着。”
素颜也不再说什么,白妈妈已经进了后堂,将帐本和一大串钥匙拿了出来,交到了方妈妈手上。
素颜又给侯夫人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但人刚走到屋外,就见绍扬身边的丫头小梅一脸惶急地跑了过来,见了素颜也没行礼,直接往侯夫人屋里冲去。
方妈妈眉头一皱,正要喝斥,素颜轻轻一扯她的衣袖,方妈妈才忿忿不平地忍住了,素颜故意将脚步放慢,果然,便听到小梅哭泣着说道:“夫人,夫人,不好了,二少爷又犯病了,您快快去看看吧,这回,比以前,发作得更厉害了。”
紧接着,就听得侯夫人大哭一声:“我的儿……啊。”接着,就是怦的一声闷响,晚霞和白妈妈在大叫:“夫人,夫人,您怎么了?”
素颜听了抬脚就往侯夫人屋里去,一见之下大惊,侯夫人胸前一块大大的血渍,身子仰倒在地上,脸色发呜,应该是急忧攻心,休史了,她忙走上前去,一下掐住侯夫人的人中,吩咐晚霞:“去备些热参茶来。”
好半晌,侯夫人才悠悠转醒,双眼无助而空洞的看向前方,素颜心头疑惑,绍扬得的是什么病?侯夫人怎么会如此忧急,难道,是不治之症?
晚霞端了参茶来,素颜亲手接了,送到侯夫人唇边:“母亲,喝点参茶,缓缓吧。”
侯夫人似乎才看清楚身边的人是她,眼神立即变得凌厉而怨毒起来,手一推,就要打落素颜手里的茶碗,素颜早就预料,移开手,躲了过去,叹口气劝道:“您不是担心二弟么,那就得赶紧让自己的身子好起来,您才有力气去看他,喝点参茶吧,能提神。”
侯夫人听得眼泪夺目而出,又大哭了声:“绍扬,我的儿啊。”
素颜等她哭过一回后,又把茶碗送到她唇边,侯夫人这次没有拒绝,一口气将参茶全喝了,素颜和晚霞两个一起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侯夫人抬脚就要往外走,素颜忙招呼晚霞道:“快帮夫人换衣服,一会子,绍扬要是看到夫人这个样子,怕是更难受了。”
侯夫人听了乖乖的换了衣服,素颜亲自扶着她往绍扬所住的院子里去。
侯夫人心里担心叶绍扬,也没再理会素颜。
到了叶绍扬屋里,之间往日俊雅温和的绍扬正蜷缩成一团躺在床上,身子在不停的抽搐着,额头冒出豆大的汗来,修长的剑眉拧成一团,脸色乌青,薄唇紧咬着,唇边溢出一丝血迹来,看得出来,他很痛苦,但这个温和的男子,一声也不吭,只是紧紧的抓着床单,将一床上好的云绣织锦床撕成了一条一条,缠在手里。
侯夫人急急拿了一粒药丸便往绍扬嘴里送,素颜心头一凛,眼疾手快的将那药丸抢了过去,侯夫人大急,骂道:“你作死啊。,快些我,那是给绍扬救命的。”
素颜迅速将那药丸刮了一些粉末下来,才递给侯夫人,侯夫人眼了目光一闪,倒是没说什么,将药丸送进了绍扬嘴里,过了好一会子,绍扬才没有再抽搐了,身子也放松了些,侯夫人忙命人去给他打水擦身,素颜见了便道:“等等,他身上的汗还没出完,不要动他。”
说着,一把抓过绍扬的手,仔探起脉来,侯夫人见了便一声冷笑:“太医院我太医全都看过了,束手无策,用不着你假惺惺的装模作样,绍扬这个样子,你们不是更开心些么?”
素颜听得恼火,但侯夫人看着绍扬的眼神那样的无助和哀伤,那是属于一个母亲的痛,母亲对儿子的心,从来都不掺半分假的,她的很多糊涂行为,归根结底,也是为了绍扬个文娴,她和千千万万护犊的母亲一样,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素颜想起了远隔时空的父母,自己失踪后,老年丧子的他们,只怕也是痛不欲生吧。
她不有理睬侯夫人,只是认真的探着绍扬的脉搏,只觉得他的脉搏很怪异,跳动的很不通畅,像是什么地方被阻碍似的,越探,她的深情越发的凝重了起来,再看绍扬的脸,他眼角有一圈深深的青黑印,唇也是乌青色的,几乎可以肯定,他是中毒了,但是,又不仅仅是中毒,从脉相上看,他肝脾都有问题,应该是积毒太久所致,损伤了肝脾,怪不得,以前见到绍扬时,总觉得他气色不太对劲,但愿他的肝脏没有硬化,没有损伤太严重就好。
服过药的绍扬像是虚脱了一样,静静的躺在床上,任素颜帮他诊着脉,侯夫人见素颜一本正经的半天都没有说话,而且,脸色越发的凝重,倒也没再打扰他,只是无声的哭泣着,心疼地看着绍扬。
“娘,没事了,我没事了,您给的药很管用,不痛了。”绍扬很虚弱的柔声安慰侯夫人道。
“扬儿,苦了你了,你放心,娘一定会想法子治好你的病。”侯夫人的泪如泉涌,拿着帕子轻轻的帮绍扬擦着汗,哽咽着说道。
“嫂嫂。谢谢你,让你费心了。”绍扬微转了头,虚弱的笑了笑,对素颜说道。
素颜收回诊脉的手,转眸看着床上这个俊逸而又坚强的大男孩,笑道:“你很坚强,肝区的疼痛在五脏里,是最痛的。”
绍扬淡淡的一挑眉,脸色略有一丝俏皮:“不是坚强,是习惯了,任何一种痛,有了十几年的经验后,也会麻木一些的,嫂嫂医术不错,一下就看出来,我是肝痛。”
素颜的鼻子有些发酸,刚刚大病大痛过的人,还有心思安慰别人,说俏皮话儿,没有抱怨,没有失望,云淡风轻,这样的人,更让人心痛心怜。
竟是痛了十几年了,难道,他中了十几年的毒吗?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毒,竟然十几年都没有解,又没有要了绍扬的命,侯夫人给绍扬吃的药又是什么?什么他一吃下去,就好转的那么快?难道。是掺了小园子里种的那种植物?
“我只是懂些粗浅的医理,二弟,你以后可不能吃辛辣之物,火气重的,有发性的,全都不能吃,每天喝一碗豆浆吧,能清热解毒,对身体有好处的。”素颜没有用怜悯的眼光看绍扬,她很欣赏绍扬的坚强和淡然,用很平常的语气对他说道。
像绍扬这种病人,怕是很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了,他最不想的,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