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我们穿啦!-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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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一阵腥风吹进来,叶茉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她突然就不想待在这里了,不想与这些人处在一个空间里。她甚至有些怨恨自己,为何要与她们站在一处,生生逼死了一个活着的人。忍不住往惠萼怀里靠了靠,方才小声道,“送我回去吧,惠萼。”
惠萼偏头请示了叶甄氏之后,这才抱起她先一步出了门去。叶茉一直将头埋在慧萼的怀里,经过那荷塘边时,甚至都不敢多看一眼,仿佛里头有一头水怪,只要她转头去看,便会冒出去将她拖下去似的。
……
这世上,有许多不能曝光的黑暗面,在那片黑暗里太多不能示人的秘密。
比如用来威胁流琪最后使她含恨投湖的她的家人,比如本只是黑猫身上的毛发却被二包以为是叶茉头发的那一卷黑毛,比如本写着程齐礼放在叶茉房中最终却成了刺杀四姨娘凶器的晴天娃娃,比如被关进牢房里却至今都不知晓自己曾谋划过一场去叶府喜宴捣乱的秦安林,比如自淑兰手中接过钱袋还不忘在她手上摸一把揩油的赖皮三,比如最后接手城南米铺的新掌柜姓甄名远,比如这位叫甄远的新掌柜,自叶家夫人出阁前在家中与姨娘们争斗之时便站在了她这一边。
事实上,叶霍也不是傻子。至少他曾看着新呈上来的掌柜名册上那个大大的甄字,出了许久的神。他只是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做,便抬手合上了它。
……
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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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没几日,便是中秋节。整个府上照常风光热闹,自然也是黎阳城中最铺张最奢华的一户。看花灯,游灯船,讲故事说传奇,看戏玩做游戏,一家团圆吃月饼赏月,一样都不缺。
本应是个热闹好玩的时节,叶茉却一点儿提不起兴致。距离流琪投湖自尽不过十数日,整个叶府却像是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般,没人在乎,没人谈起,甚至都没人记得。这般丝毫不在意的情形,令叶茉许久沉郁,无法想通。
八月十五那一天,大家都在园子里赏月,叶茉则偷偷溜去了程齐礼屋子里。以她老公的脾性,这样的场合向来是不爱参与的。果不其然,她去的时候程齐礼正在明晃晃得大高烛下看书。当然,以程齐礼的本事,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自然会知晓得一清二楚,恐还比当时在场的叶茉了解得更多。
叶茉进去之后也没说话,径直在程齐礼对面的位置找了处地方坐下来,然后呆呆地盯着他发呆。等到程齐礼一卷看完抬起头来之时,便看见她靠在自己对面的软榻上出神得厉害。
几不可闻得叹了一口气,主动开口道,“我知道你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但是这就是这个社会,残酷到令人害怕。”
叶茉眼皮动了动,没有直接回应他,却能看出是听进了他的话的。程齐礼认识了她十多年,自然明白她此时心中所想,便继续说道,“你我应该庆幸,被复活在了这样的位置。你更是该烧高香,叶家的大夫人是个厉害角色。”
似是不赞同他的话一般,叶茉长卷的睫毛动了动,最后将视线对上了她老公,然后抿嘴说道,“可是……有人死了……”
程齐礼将手中的书放回书桌上,然后反身舒适的靠进椅背里,“默默,即便是在我们原来的世界,每一分钟每一秒钟也都会有人死去,那中间被冤死被曲死甚至被无辜杀害因压力自杀的人太多太多,可你我都帮不了他们。我们能做的,只是在危险的时候保护好自己和自己能保护的人。”
夫妻二人隔着闪烁得烛火,隔着两个幼小的身体对视良久。小小的男孩儿看着女孩儿的眼神异常坚定决断,“即便是我,也会在你受到威胁的时候铲除掉周边一切危险,就算是要用人命来填也不在乎。而叶夫人只是把我会做的事提前了而已。”
房间里又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男孩子在逼迫着小小的姑娘面对现实,接受残忍。他想了好久,他觉得他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将她关在没有细菌的温室里。她需要独立,需要成长,需要一个人去面对这个全新的世界,然后适应它,并学会保护自己。
所以,他乘着小姑娘垂头沉思的时候,宣布了另外一个于她并不算好的消息。
“月底,我就要搬走了。”
叶茉猛得抬起头,一脸疑惑的看着他,“去哪里?”
程齐礼不由有些好笑,微微眯起的眼睛在烛火下眨了眨,答她道,“自然是搬回程家的祖屋。”
见对面的姑娘仍用一双迷茫疑惑的眼睛望着自己,心中不由动了动,定了定心神才又继续说道,“你莫不是忘记了?我如今可只是暂住在你家的?你也说过,吃喝拉撒都在你家,算是吃你的软饭。”
叶茉整个人这才动了动,皱眉望向他,“我……我那是开玩笑的,你怎么能当真?”
程齐礼无奈的笑了笑,放柔了声音道,“傻瓜,我自然知道那是开玩笑的。可我必须搬回自己家去住,你知道的。”
叶茉这回是真蒙了,自打他俩认识以来,就没见过他这么温柔得和自己说话,而她也已经习惯了他的口不对心。以至于今日这样的情绪,令她心中别扭之余还有些招架不过来,并且还在心里隐隐觉得,他的态度前所未有的认真。
可是一想到他要去一个自己从未去过,以后也不方便常去的地方,就打心眼里觉得慌神。为什么要丢下她一个人?不行……
“不要!”
程齐礼脸上神情未变,只是心里有些抑制不住的沾沾自喜。要离开你了,才知道老子的重要性了吧?让你圈养正太,让你眼珠子盯着那姓福的小子咕噜转,哼。
心里虽是这般想法,可他却已经做出了另外的决定,“叶默,你可还记得我们认识有多久了?”
许是一时没能明白这个问题与之前谈话内容有何关联性,叶茉怔了一会儿才喃喃答他,“十三年零七个月。”
程齐礼仍只是看着她,好看的唇边荡起一抹弧度,“错,是十三年七个月零两天。”
叶茉又呆了,原来他竟记得这般清楚。
“你可还记得,你最初喜欢我那时候的心情?”
叶茉有些懊恼,她今天究竟是怎么了,怎地他每说一句话,她都要忍不住呆怔犯傻呢。那时候的心情她自然记得,而且非常明晰,那是……那是……她一直以为自己记得很牢,可为什么,此时却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那种令她激动到三天三夜都睡不着觉的感觉,已经离她而去了?
“我……”
对面的小男孩微微垂下头去,苦涩地笑了笑,再抬头,眼中已是笑意,“你看,你不记得了,我也忘记了。”
叶茉显然有些气恼,眉心深皱了一下,抬高了声音反驳道,“不是的,我没有忘记。只是那时候的感觉渐渐变成了如今这般的样子,我很清楚那仍然叫爱,同时还伴随着信任和依赖,我愿意于你托付终生,然后埋葬在一处土穴里。”
小姑娘气鼓鼓得大声吼完,两颊因激动染了一抹淡粉得彩霞,烛火之下甚为生动有颜色。程齐礼看了她很久,才微叹了一口气道,“难道那不是亲情么?太多的人走这条路了,他们让后来的人知道,若一直这般走下去,爱情就会转变成亲情,激情会磨灭成一种责任。若是以前,大可以就这样走下去。可如今我们回到了三岁,前面还有那么长的路,我已经不愿意还这样走了。”
叶茉不由抿紧了下嘴唇,心里有一些松动。他不愿意,她又何尝甘愿?
对面的小小少年突然收敛了脸上的神色,双眼直视着他这两辈子围绕着的女人,沉着得吐出一句话来。
“叶茉,该结束了。”
纵使已经提早有所预料,可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叶茉还是忍不住心里泛起了酸。忍住眼泪望着对面的人,半是疑问半是确认道,“你的意思是……要分手了么?”
程齐礼握在袖中的拳头不由收紧,眉心几不可闻得皱了皱,然后牙齿一咬,点头道,“嗯,分手。然后你就是叶家的五小姐叶茉,我是如今的程齐礼。若是到了情开之时,你还喜欢我,便来打动我。我还喜欢你,自然会回来牵你的手。若……两两相忘,便解除婚约,寻找自己的真爱。我相信到那时候,我也有了自主决定婚约的能力。”
叶茉终于没能控制住,眼泪断线一般滚落。两两相忘?想一想都心痛如刀绞,她又怎能做到。喉咙突然就哽咽得厉害,泪水模糊着双眼,烛光在眼前化成一圈圈的光晕,挡住了他的脸,她看不清。
“我要是想你了……怎么办?”女娃娃稚嫩的声音,带着哭腔。
“忍着。”另外一个声音虽强装着镇定,却也隐隐透露着颤抖。他在心里暗自接下话去,我也会想你的,这样是不是就能分担走你的一半。
叶茉伸出袖子去擦那怎么擦都擦不完的泪水,忍着没有趴到一边的椅子上哇哇大哭。瘪嘴近乎哀求的说,“一定要这样么?”
又是一阵长时间的沉默,好半天,男孩的声音才再度响起,“嗯。这是一场角色扮演的游戏,只有全身心的投入,我们才对得起这一次机会。留空间给你我重新选择,也才是最公平的游戏规则。”
于是,叶茉便没再多说一句话。她知道,他是为了两个人更好的未来,可这场游戏的赌注太大,她怕自己到时候会输不起。可她没得选,这便是她对他的爱,即便他近乎独裁的确定了这一场爱与不爱的游戏,除了陪他一路玩下去,她不会说一个不字。因为不愿选择其他的可能。
程齐礼隔着闪烁的烛火看她,他原本有着绝对的自信,相信自己不会改变,她也不会。可那么多个看不见的日月,他开始不确定起来。若是自信成了过度自负,到那时他可愿意心甘情愿的接受失败?
恐……是不能的吧。
于是,刚刚还一脸严肃的程齐礼,突然就给别扭了起来,视线也开始左右飘忽。最后他微撅了撅嘴道,“咳,有一件事我还是早些奉劝你一声儿。福磊那屁娃娃才四岁,和你这大妈一点儿都不合适。”
说到最后,还言之凿凿地点头再三肯定,道,“相信我,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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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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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有明媚的阳光,金灿灿的很是漂亮。温和的秋风轻轻拂过树梢,发出沙沙沙沙地声响。叶茉早早的起了床,让惠萼给自己的包子头上别了一朵淡粉色的小花,裙摆被顺得平整光洁,不见一丝褶皱。
临别前,程贺氏搂着她的小媳妇,不断的抹着眼泪。鼻息间呜咽不止,甚是不舍得。叶茉被她这般抱在怀里一揉,也跟着有些情难自禁起来。瘪了瘪嘴,晶莹透亮的泪珠成串滚落。
她这般模样,令得程贺氏更是不舍,奈何时辰已经快到了。终是许诺了,等家中事情安排妥当,定要过来接她过去住的,方才拭泪上了马车。
叶茉咬着小小的嘴唇,固执的将头偏在一边不去看他离开。一包眼泪含在眼眶里,无声的诉说着心里的委屈和不能接受。程齐礼站在旁边盯着她看了许久,嘴唇动了动,最后一咬牙,偏头还是踏上了那即将离去的车轮。
——在我还没有能力护你周全的时候,我希望,你能学会保护自己。
明黄的阳光洒了满地,花谢了的飞花街异常凋零冷清。程齐礼无声得掀起一角窗帷,渐渐远去的姑娘依旧侧身偏头的站在原地,小小的头沉沉的低垂着,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半收在背上,眼睛盯着鞋尖一动也没动。
寸寸缩小的小姑娘固执着不回头看他一眼,他也固执的一直这样,自那小方格空隙里看着她。很多时候,男人和女人表达爱意的方式都是大相径庭甚至天差地别的。然而,他们都有着自己的固执,自己的坚持。
如同有人喜欢倾诉,渴望被温暖希望被保护。而有的人却会为了督促对方成长,不惜将自己置身于他们的对立面一样。
这就跟幼鹰学习飞翔的时候一般。一直悉心呵护着它们的父母,会将它们叼到悬崖上,然后无情的扔下去。事实上,这才只是个开始。为了让它们适应这个残酷的大自然,能自己扑力飞上去的,会被啄得遍体鳞伤然后再一次残酷的踢下去。
这便是结局了么?不是。它们还要被自己的亲生父母折断翅膀,然后第三次被扔下悬崖,以此来完成这场三度波折的训练。只有在绝处重生的羽翼,才会坚韧不催地遮挡风雨,闪避雷电,不是么?。
雄鹰凭什么飞得那么高?为何能滑得这般快?因为它们尚还幼小的时候就已经经受了炼狱的洗礼,他们是自地狱里重生过来的好孩子。
这是一种很残忍的教育方式,可它是武器,能护你一生。
——我以为我能保护你一辈子,可事实上我还那么弱,甚至抵挡不了病痛和死亡的侵袭。
……
程家的人走了之后,叶甄氏便在离自己院子大约五百米处的位置独劈了一处阁楼出来。叶府下人的办事效率很高。短短十日,叶茉就携着一众下人搬了进去。
阁楼不大,应叶茉自己要求。上面一间大卧室,一间供看书习字、抚琴弄墨的书房,另一间稍小的,香气萦绕、风舞纱窗,正是叶茉一人独用的浴室。因是在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