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花不弃-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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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弃哽咽着说道:“你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了,这样死了划不来的。我不想认你,也不想你死。”
她解开了莫若菲的青玉腰带。扯开前襟看到他胸前有块青紫的淤痕,她小心的摸了摸,肋骨没有断。血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她掩上衣襟费劲的翻过莫若菲,倒吸口凉气,背上伤口狰狞,白衣已被染红。
此处官道旁已非悬崖陡壁,山坡上覆盖着皑皑白雪,丛丛枯萎的灌木半埋在冰雪之中。姜黄色的枯草尖凝着雪团。用灌木衰草烧堆火不难,万一被追上来怎么办?不弃紧张的看来时的方向打量,伏在路上感觉是否有马蹄的震动声。
她突然发现,马已经跑不见了影。不弃苦笑着想,就算躲在路旁,就凭她拖动莫若菲的痕迹也是躲不过的。听天由命吧,现在救人要紧。
不弃脱下身上的银狸披风盖在他身上,站起身就往山坡上跑。半个时辰后靠近山坡的背风处已升起一堆火来。
不弃捧了新雪放进陶钵里煮,拿起莫若菲的匕首割开被粘连的衣裳,撕了裙子将他的伤口紧紧的绑住。等她弄好这些时,莫若菲的脸色更白,身体冻着发抖。她用布包着手,从火堆旁端起陶钵,小心的将热化的雪水喂进莫若菲嘴里。
“马往谷口方向跑了,剑声会看到它,会马上带人来。你坚持住。”
莫若菲似乎有了点意识,咽下了水。
山谷里的风刺骨的寒,莫若菲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不弃皱了皱眉,起身将火堆移开。地烧得热了,她将莫若菲拖过去,转身又往坡上跑。
她努力的挥动着匕首斩下干枯的灌木,又升起了新的火堆。银狸披风裹在莫若菲身上,裙子给他包扎伤口用了,她只穿着短袄与褒裤。看到火堆渐渐的围成了一个半圆的火圈,不弃擦了把脸上的汗笑了。灌木和枯草禁不住烧,她不停的往返山坡与官道间,一时间竟也不觉得冷了。
力气终于渐渐消磨殆尽,不弃疲惫地将怀里的灌木堆在火堆,再也没有力气了。风一吹,热汗成冰,凉嗖嗖的贴在身上。她连打几个喷嚏,冻得直哆嗦。看了看莫若菲,不弃抱住了他,希望能让两人都暖和一点。
火光渐渐的弱下去,她费劲收集的灌木再也无法支持火堆继续蓬勃的燃烧。不弃绝望的想,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能否坚持到剑声带人来援,是命。
莫若菲突然动了动,不弃惊喜的说道:“你醒了?!我给你喝水。”
她端起陶钵又喂他喝得几口热水。
莫若菲渐渐的睁开眼睛。山风将火堆吹散,烧得通红的枯草转眼间变成一茎黑灰。他望着身前的不弃,突然扬手一巴掌狠狠扇在她脸上,喘着气骂道:“不知死活!”
他虽然受了重伤,一巴掌的力道也不小。不弃只觉得似乎被他扇掉了脸皮,先只听到清脆的声音,隔了一会儿,脸上才传来针扎般的痛楚。
莫若菲苍白的脸上布满了怒意,他喘着气骂道:“不知死活!为了个破碗连命都不要了!”说着拿起陶钵狠狠的摔下。
“不要!”不弃尖叫一声扑过去。额头撞在地上,痛得眼泪直往外流。陶钵里的水洒了她满襟都是,转瞬间就化为冰霜,风一吹透心凉。她管不了这么多,拿起陶钵左看右看,确认它没有摔破她才紧紧地将它抱在胸前。
“花不弃,若不是你为了这个破碗摔下马去,我会受伤?!说你聪明,哼,蠢笨如驴!”莫若菲憎恶的看着她骂道。
她是笨,笨得前世松开手掉下山崖。笨得今日也松开了手,摔下了马害得他险些丧命。一股愤怒在胸间膨胀,不弃再也控制不住情绪,跳起来对着莫若菲大骂道:“若没有它,你能喝到热水?你看得贱的东西,是我的宝贝!长了张漂亮脸生在有钱人家就不明白穷人的心情了?!我是连累了你,我求了你回来救我?我现在不也救了你?莫公子,我花不弃不欠你!前世不欠,今生也不欠!”
她说什么了?前世?不弃的脸上血色顿时尽褪,下意识的离莫若菲又远了几步。她惊恐的看着他,他会听出来吗?心脏在这一霎那剧烈的跳动起来。咚咚声如擂鼓一般,似乎她只要一张嘴,就会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风雪阻杀(4)
莫若菲被她的骂声惊愣了。这十来年他在莫府养尊处优,几时被人指着鼻子这样大骂过。然而不弃的骂声才停,他就看到她的脸从苍白又转为通红,继而惊恐。那双钻石般闪亮的眸子布满了骇意。
骂了他后终于回过神知道害怕了?
“我……”不弃抖出这个字,双腿一软瘫坐在地。头无力的垂下,再不敢看他一眼。
莫若菲这才瞧清楚不弃的狼狈样。单薄的身体簌簌的抖着,雪白的褒裤早已变得污浊。头发散乱的挡在脸上,撑在雪地上的手又红又肿遍是血污。他看了看披在身上的银狸披风和包扎好的伤口,怒气消散了。
“你也救了我,扯平了。”他叹了口气,费劲的伸手扶起不弃的脸来。见不弃欲往后躲,他皱了皱眉呵斥道:“别动!”
不弃怯怯的看着他,紧张得抱紧了陶钵。莫若菲只是轻轻将她散落的发丝拂开,那眼神似乎带着无尽的怜悯与痛惜。她不自在的转开脸,听到莫若菲道:“还好没让山石划伤了你的脸。”
原来他可惜心疼的是这张脸。不弃松了口气,随之涌起阵阵心酸。在莫若菲眼中,在林老爷眼中,她现在这张脸就是*裸的银子。
反正她不想认他,他也绝对不会知道她同他一样穿越了。不弃抱着陶钵,摸了摸额头的包笑了笑说:“还好只撞了个包,养些天就对了。”
山谷中再传来蹄音。莫若菲从地上霍然站起,拉住不弃的手往身后一藏。从山石后望去,看到领先的正是剑声。他松了口气道:“是我的人。”
不弃犹自盯着他牵着自己的手。被他拉往身后时,心酸得让她蹙眉。随即她便告诉自己,他要保护的是被他当成奇货的花不弃而己。若不是这张脸,若不是相似的神态,她是他连瞧也不会多瞧上一眼的乞丐丫头。
不弃不动声色的把手脱出来,爬到山石上挥手大喊道:“剑声大哥,莫公子在这里!”
剑声远远看到,催动马匹奔来。近了山坡前,他凭空从马上跃起,落在不弃面前,伸手就将不弃从岩石上狠狠推了下去:“公子若有不测,你十条命都还不了!”
不弃被摔得眼冒金星,屁股落了地,才觉得不止屁股痛,手肘在痛,全身都在痛。她心里暗叫庆幸,今天摔了三回,没摔死摔断胳膊腿已经是命大了。
“分一队人前去谷口探看。此事不准传回府中让老夫人担心!先回别庄。”莫若菲虚弱的吩咐完,被簇拥着上了马。他回过头对剑声说:“把你的披风给她,好生护着。”
剑声哼了声,解下披风将不弃包裹严实,提包袱似的将她扔上马,恶狠狠的说道:“你再敢摔下去,背着公子我就慢慢收拾你!”
“剑声大哥最好护紧了我。我可不保证还有力气坚持到回去。”不弃摸了摸怀里的陶钵,疲倦的冲剑声歪嘴扮鬼脸,头一歪晕了。
“喂,我的话还没说完!”剑声气得使劲的摇晃着她。见无反应,只得抱紧了她,拍马追上队伍。
别庄惊魂(1)
回到望京郊外的别庄已经十天了。莫若菲受了剑伤,内腑被震伤。伤势眼见快好时又发起高烧来。剑声心里有气,背着莫若菲把不弃扔进了柴房。
别庄的柴房离后院院墙不远,算得上别庄最为偏僻的角落。全庄的人都围着大少爷忙活,剑声叮嘱了几句,没有人敢靠近柴房。
剑声每天亲自给不弃送饭,回回见到不弃吃得开心。想起自家公子还虚弱的躺在床上,剑声恨不弃恨得牙痒痒。刚开始几天还送点好饭菜,到后来每天扔两个冷馒头了事。不弃捧着馒头笑容不减。
剑声纳闷了。寒冬里穿堂风挡也挡不住,花不弃还穿着当日的污秽衣裳,仅披着件他的披风,她怎么就没冻病呢?他留了个心眼,这日傍晚送了馒头就等在外面。没过多久,他就从门缝里看到柴房里有火光闪动,正暗骂自己猪脑袋怎么就把她扔到柴堆里时,鼻端嗅到了烤馒头的香味,还听到不弃唱起歌来。
“药灵镇上花九叔,收了不弃捧钵钵。林家行医慈善多,隔日来了个神仙哥,美如花朵。他身边养了个小黑心,黑眼黑脸黑痣多,不给我吃哪不给喝,不弃莫奈何。烤了馒头自得乐。做梦托给阎王公,罚他来世托陶钵。呀伊呀伊莲花哪个莲花落……”
她声音清脆,咬字清晰。一曲莲花落哼得婉转悠扬,声音虽小,门外剑声听得明明白白。
她居然敢编了莲花落骂他长得黑?他哪有满脸黑痣?还咒他下辈子当乞丐?剑声摸了摸嘴角那颗被公子戏称为好吃痣的小痣气得再也忍不住。他推门而入,恶狠狠的说:“你胡唱什么?!”
不弃掰了块馒头往嘴巴里一塞,笑咪咪的说:“我没唱。”
“你刚才明明就唱了!”
“你听错了!”
“你就是唱了!”
不弃啃着馒头烤着火悠然的说:“你哪只猪耳朵听我唱了?”
剑声不假思索的说:“我两只耳朵都听到你唱了!”话才说出口,脸就涨得通红。望着不弃直磨牙。
不弃嘿嘿笑了笑,也不说话,继续吃馒头。
剑声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大步走上前黑着脸说:“火褶子拿来!”
不弃掏出火褶子放在他掌心,笑咪咪的望着他道:“哟,这脸真黑呀!”
剑声气得扬手将火褶子往门外远远一抛。踢散了火堆,踩熄了火,恶狠狠的说:“柴房不准生火,我怕走了水烧死你!”
大冬天钻木取火的事不弃做不到,她敛了笑容,露出可怜委屈的表情:“剑声大哥,我知道错了,你饶了我好不好?”
变脸变得真快!剑声哼了声道:“臭丫头,公子还让你住凌波馆。他一日没下床,你就老实在柴房呆着吧!”
“剑声大哥,我再也不烤馒头吃了。你把火褶子还我,让我起堆火行吗?万一冻死我了,你也不好向你家公子交待。”不弃继续哀求。
看到她可怜兮兮的表情,剑声渐渐得意起来。他冷嘲热讽道:“从马上掉下去没摔坏骨头,又累又冻晕过去结果睡了一晚上就精神抖擞。柴房是冷了点,住上几日还冻不死你!”
见他转身欲走,不弃从地上腾得站起,一个飞扑抱住了他,可怜巴巴的说道:“剑声大哥心肠好,对公子又忠心。我是你家公子从千里之外带回来的,冻得半死坏了你家公子的大事怎么办啊?不弃认错行不行?我再给你唱首好听的莲花落好不好?”
“你放心好了。”剑声坏坏一笑,从不弃手中抢过啃了一半的馒头,用力将她推倒在地,锁上门后大笑道,“我不会冻你太久,饿你一天就成了。没我的吩咐,没有人会靠近这间柴房。明晚我就来看你,看你冻得半死是什么样子。哈哈!”
透过门缝瞧到他走远,不弃表情一变。她撇了撇嘴摊开了手掌。手里是从剑声怀里摸来的更精巧的火褶子。她耸耸肩道:“虽然你家公子说闺秀最好不要使这种下三滥的招,我还是觉得我有义务保重好身体。冻去半条命,当不了王爷的郡主就太对不起你家公子了。”
她说着便嘿嘿笑了起来。
别庄惊魂(2)
从门缝里扒了些雪放在陶钵里,不弃在柴房的角落得意地又升起了一堆火。
“可惜没吃饱。喝水填填也行。”她端着一钵热热的雪水,美滋滋的喝着。那神情仿佛在喝一碗燕窝粥。
柴房宽敞,堆着劈好的柴垛和稻草。不弃蜷在柔软的草堆里,望着空空的陶钵叹气:“要是个聚宝盆该有多好。想吃鸡腿,里面马上就变出来。想吃多少都不见少。九叔,可惜我现在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它。想用它吧,人连柴房都出不去。喝水不抵事,就只能睡觉了。”
这时,她听到“吱吱”的声音。不弃眼睛蓦然亮了。她顺着发出声音的地方找去。搬开一垛柴,一只大耗子飞一般从她脚边跑开。不弃大喜,叉着腰大笑道:“天不绝我也!”
柴堆中有个老鼠窝。大的被不弃吓跑,留下一窝六只才出生的粉红小耗子。不弃爱怜的伸手拎起一只。小家伙眼睛还没睁开,红通通的还没有长出毛来。
她捏了捏小耗子,寸许长的小身体柔软温暖。不弃眉飞色舞的将小耗子全捧在了手里,又从门缝处刨了雪开始煮水。只等水开就把小耗子扔下去当火腿肠煮来吃。
头顶突响起一声叹息,轻得像风掠过。不弃吓得手一松,小耗子掉在了地上。
“想吃鸡腿吗?”
声音从头顶传来,很轻很温柔。不弃霍然抬头,什么也没看到。“鬼呀!”她尖叫一声冲到门边,用力拉门。房门传来锁响声,她拼命的拍着门喊救命。
这时她身后又传来一个声音:“没听到他说,不会有人靠近柴房的。我给你拿鸡腿,你别……吃那个好吗?”
她迅速的转身,还是什么也没看到。不弃吓坏了,前世她可能不会相信有鬼神存在。她穿越后,却对鬼神半信半疑起来。世间若无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