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戏红妆-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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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祖父因为失手,导致和硕郑亲王的世子病亡,先皇大怒,当即将祖父处斩,将我们一家赶到了这里,并且三世为奴!”
月光下,子规的脸庞显得尤为干净柔和,还带着些许淡然,“当时我还没有出世,这些都是爹爹和娘亲告诉我的,我知道,祖父的医术虽不是最高的,但是如果对病症没有把握,他是绝对不会轻易治疗的。每次我说起这些的时候,祖母都呵斥我,当时我不明白,就以为她是胆小鬼,但是现在,我才懂……”
“祖母常说,不管遇到什么事,先要想清楚利弊,要三思而后行,如果真正发生了让你追悔莫及的事,一切就都已经来不及了……”
“祖母常说,我们的这一生,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所以不要害怕会发生什么,也不要害怕去面对,因为那些事,不论你如何逃避,它都会发生。而我们能做的,就只有以平常心去等待,去面对,将伤害降到最低……”
云梦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滴在她的脸上,滑了下去,滚烫滚烫的。
“子规,子规,祖母知道,祖母不会怪你的,子规,子规……”云梦伸出手,将子规抱进怀中,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不要怕也不要哭,我们总有一些事会身不由己,总有一些事,要学会妥协,总有一些事,要学会接受。就像祖母说的,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而我们只能用一颗平静的心去面对。子规,子规……”
远方的山川中,放佛响起一首歌谣,一首从记忆里走出的歌谣:
灵山卫,灵山卫,几度梦里空相会。
未曾忍心搁下笔,满纸都是血和泪。
灵山卫,灵山卫,一草一木皆憔悴。
闻说灵山高千尺,难觅一朵红玫瑰。
灵山卫,灵山卫,多少情系天涯内?
日日空见雁南飞,不见故人心已碎。
灵山卫,灵山卫,一年一度寒星坠。
遥望去年星在北,今年寒星又是谁?
灵山卫,灵山卫,灵山何处无血脉?
且听夜半松涛声,诉说昨日功与罪。
天刚蒙蒙亮,着了整整一夜的火终于熄灭了,云梦拉着子规向已经烧得面目全非的房子走去……
滚滚的浓烟还没有散去,生生呛得人咳嗽个不停,子规愣愣地看着前面的土炕,整个房子只剩下一面黑漆漆的土墙和一个土炕。
云梦缓缓松开了他的手,他慢慢向前走去,一步步的,脚步沉重……
子规没有叫喊,也没有哭,他只是轻轻地扑在满是灰烬的土炕上,就像是扑进祖母的怀抱,一动也不动。真正的悲伤,不是呼天抢地的哭喊,而是心中早已痛到极点,却不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
许久,他抬起头来,不顾脸上的黑黑的灰,蹲下来,从土炕的洞里面拿出一个被熏得有些黑的陶瓷罐子,将土炕上的灰烬用小手揽了起来,一把把地放进陶瓷罐子里。
云梦心里五味杂陈,看着子规面无表情地将灰烬放进罐子里,两行清泪已经悄然流下……
子规抱着陶瓷罐子,转身看到满脸是泪的云梦,走上前,放下陶瓷罐子,踮起脚尖用手轻轻擦着她脸上的泪水,没擦几下,却突然笑了。
“姐姐,你的脸就像大花猫一样。”
那笑容,纯净而美好,云梦看着子规有些发愣,却见他已经弯腰抱起陶瓷罐子,拉着她走了出去。
云梦有些不知所措地跟着他,刚出了屋子,子规就突然停了下来,她向前一看,只见一个瘦高的男子指着地上躺着的粗犷男,“臭小子,死丫头!他是怎么死的?”
、第二十七章 柳花巷深(1)
子规愣愣地看着那个瘦高的男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云梦一把拉着跑了。
但是子规抱着陶瓷罐子,两人又是小孩子,跑了没多远,就被那个瘦高男子追上了。子规被云梦拉着,跑在后面,突然觉得脖子一紧,脚步滞住,瘦高的男子已经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
只顾着一个劲儿向前跑的云梦突然觉得子规放开了她的手,她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等回过头,就看到那个瘦瘦高高,模样却很是猥琐的男子正抓着子规,却完全不理她。
这让云梦有些许无语,看来这张丑的要命的脸真是护她周全的门面之神啊!
她知道子规有意让她逃跑,但是她却不想领这个小子的情,拔腿就冲上前去,正打算以九牛二虎之力狠狠地咬他一口,不料那男子闪身一躲,云梦收势不住,面朝下就扑在冻得冷硬的地上。
“你放开他!”云梦不顾脸上的疼痛,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看着那个高瘦的男子用绳子将子规绑了起来,而子规的怀中,依旧紧紧地抱着陶瓷罐子。
高瘦男很猥琐地笑了笑,“丑丫头,还不赶紧跑?他可是杀了人的,不抓他抓谁?”
云梦心中一惊,难道他昨晚看到了?却仍旧瞪着他,气势上仍旧没有弱了半点,“你哪只眼睛看到他杀人了?拿出证据来!”
瘦高男倒被云梦小大人般的样子逗笑了,“只要我说我看到他杀人了,人证不就有了?”
云梦皱了皱眉头,眼前的这个男的可是从骨子里透出来一副猥琐相,穿的衣服也很是平常,看着也不像捕快什么的,那他为什么就揪住子规杀人不放呢?难道,他有什么目的?
“姐姐,你快走啊,他抓人是我……”被绑住手脚的子规坐在地上叫喊着,一副视死如归、舍己为人的模样。
云梦瞥了他一眼,看向猥琐男的那一双小眼睛,“你是谁?要干什么?”
猥琐男笑了笑,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儿了,“只不过是看他皮相好,要他跟着我走,至于你,也无所谓再买一次。”
说罢,一把抓住云梦,而后从袖子里取出绳子来,很是轻松地将她绑了,“丑丫头,你很情愿我再卖你一次?”
云梦翻翻白眼,谁愿意被人贩子买来买去的?只不过在他抓住自己的那一刻,她已经知道逃不了了,还不如静观其变,一有机会就带着子规逃走。
不过她还是有些惊讶,原来他就是裘三拐,那么,他肯定知道是谁将她卖到他手中的。自她被卖到这里,就一直想不通,究竟是谁设了陷阱将她卖给了人贩子。
店小二那些外人是不可能将她卖给人贩子的,因为像她长得这么丑,谁愿意要她?就是当个小丫鬟都难,难道是府中的人?
“嘿,你个丑丫头还倒是有趣,这个时候都敢发呆。”
云梦很是无奈地抬头瞥了他一眼,总是叫她丑丫头,原本不丑的,都被他给叫丑了。自从子规说她的脸可以治好,恢复原样,她的心中就充满了希望……
“我是在思考一个问题。”
猥琐男挑眉,对丑丫头的话提起了兴趣,“什么问题?”
云梦也不卖关子,“我在想我这种长相的人,你是怎么愿意收下我的?难道你和那个……呃、命丧黄泉的那个男人一样不验货?”
猥琐男一愣,立即皱着眉道:“我怎么可能和那个傻子一样?老子可是收了钱的。”
云梦微微一笑,脏兮兮的脸看起来不免有些诡异,“收了钱?”
“那是。”猥琐男扬扬头,本来人贩子虽然是一种见不得光的职业,但是还是有职业道德的,而现在猥琐男对着的是两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儿,便什么都放开说了。
“我说丑丫头啊,我说你作为一个婢女,有当少奶奶的心思是好事,但是你的……,哎。”猥琐男摇摇头,“你说你什么时候去找你家少爷不好,偏偏大晚上去了,这倒好,你家少爷不仅被你吓个半死,好几天都没下床,好在你家少爷心善,一直也不肯将你撵出去,最后夫人实在看不过去,才让我给你找个好人家,别再缠着少爷了。”
云梦一阵恶寒,身子不禁抖了抖,他这是在说不想当少奶奶的丫鬟不是好丫鬟么?到底是谁!是谁将她编造的这么恶俗……
猥琐男看云梦脸色不好,竟然安慰她道:“你也不要太伤心……”
他见云梦并不理他,也不再多说,只将他俩提了起来,走到前面的一个小房子里,拉出一架手推车,然后将他们放在上面,从怀里拿出两块粗布捂住他们的嘴,在手推车上面放了些茅草,等完全盖住他们以后,才开始推起来。
云梦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前一天晚上又是一夜没睡,车子在坎坷的路上颠簸了不长时间,她就已经睡着了。
等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空地上,又向四周看了看,光线很暗,只能看得清前面站着两个人,空气中还有着淡淡的花香和脂粉香。
“三哥,你这是从哪而找来的这么丑的丫头,我这里可是只收顶尖儿的美人,这顶尖儿的丑人,可不得把我的客人都吓跑了。”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传来,听得云梦一阵恶寒。
“香香啊,这里只有你一个美人就够了。”裘三拐猥琐地一笑,手已经揽过眼前的女子。
香香佯装生气,拍了裘三拐几下,“三哥,你可真会说笑,那你说,这个丑丫头该怎么办?”
“反正姑娘们也缺一个服侍她们的小丫鬟,就让丑丫头遮上面纱去服侍她们,因为这个丑丫头,我还得了不少钱,今晚……”裘三拐伸手摸了一把香香涂着厚厚的脂粉脸……
云梦再也无心听他们的情话,左右看了看,都没看到子规,想说话,却发现嘴里还塞着一团破布头。
裘三拐见云梦醒了,便搂着香香走了过来,香香看了地上躺着的云梦一样,很不忍心地转过头去。
“香香,你可有帕子?”
香香点点头,从怀里拿出一方粉白的纱巾递给了裘三拐,他俯身将云梦嘴里的破布头拿了出来,云梦顿时觉得下巴就像脱臼一样,嘴已经合不住了……
裘三拐皱着眉,将云梦的下巴合上,还被流了一手的口水,他用纱巾擦了擦,然后用擦过口水的纱巾蒙住了云梦的脸,转过身去看着香香,“怎么样,还不错吧?”
香香眼中一丝笑意,“三哥可真是厉害,丑丫头现在看起来都好多了呢。”
云梦无视香香和裘三拐相互调情,“子规呢?”
“丑丫头别着急么。”香香捂着嘴笑道:“子规自然是好好的,他那么漂亮,我哪里敢亏待半分啊。”
漂亮!云梦心中一惊,“这里是什么地方?”
香香还没回答她,就被裘三拐抢了先,“香香啊,你说子规那个小子能行么?”
“哎呀三哥,您就放心好了,想当年我在万花楼,小倌儿们可是比我们花魁还受宠呐……”
、第二十八章 柳花巷深(2)
“阿嚏……”在云梦打了第十二个喷嚏之后,终于忍不住抬起头看了眼正给底下姑娘们传授如何抛媚眼、走莲花步的香香。
也不知道香香究竟是给自己脸上涂了几层脂粉,不仅那味道浓烈地几欲让人要昏过去,就连现在一边激动地抛媚眼,脸上一边掉着脂粉渣,依云梦看来,那脸也还是白的像墙壁一般……
姑娘们一个个都鼓足了精神头学着,可惜那抛出的媚眼,足足可以当做电眼,走在人群中能雷到一大片,有句俗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也有句俗话说长江后浪推前浪,把前浪拍死在沙滩上。但是这些都不能运用到香香和底下辛苦学习、差点儿连眼睛都抽了筋的姑娘们。
传说香香曾经还是百花楼的花魁,红透京城的名妓,若真是这样,云梦不得不佩服那些嫖客的眼光。当她看到香香额头上的脂粉终于掉下一整片,而且露出了本来发黄的皮肤时,她忍不住用胳膊肘捣了捣正在旁边神游的子规。
子规转过头来看着她,而云梦的眼睛则一个劲儿地向香香瞟,子规抬头看了看香香,很是无语地低下头继续发愣。
云梦嘴撇了撇,敢情这孩子时常见到,都已经麻木了。看着子规秀丽的侧脸,她嘴角抽了抽,怪不得香香一眼就看中了子规。
虽说当时香香决计让子规当小倌,云梦着实是急的五内俱焚,恨不得立即冲上前带着子规逃出去,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当时她连动都动不了。
就当她以为事情已经发生到无法挽救的地步时,却出现了前所未有的转机。比如,这家名为柳花巷的青楼还在装修当中,并且资金短缺,一时半会儿还开不了,再比如,开青楼养鸡是国家认可的,但是开青楼养鸭就不允许了。
所以,虽然香香手头有一个根苗正红的子规,但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得先留着子规,每天都像供小爷似的供着。
这半个月多来,云梦和子规每天都在绞尽脑汁地想着逃跑的法子,然而事实却不尽如人意,她抬起头瞅了瞅靠在门口正盯着他俩儿,准确的说是盯着子规的裘三拐,深深叹了口气。
香香这个时候也快结束课业了,与平常不同的是,她笑了笑,眼角的鱼尾纹更是清晰可见,从前面的桌子上抱起一沓书,一本本的发给底下坐着的姑娘们和子规,当然,不包括云梦。
姑娘们都很是好奇地翻开了书,但个个看了一眼都是一下子就合住,免不了面红心跳。而子规翻开书,则是看了许久,面不改色地缓缓说了一句惊为天人的话,“黄帝曰一阴一阳之谓道,偏阴偏阳之谓疾,阴阳不和,若春无秋,若冬无夏,因而和之,是调圣度。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