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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部分

爱今生-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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莹剔透的白玉棋子好生生的躺在那,正冲着他乐。
高雁行盯着这一枚莹润的棋子看了一会儿,再次挑挑眉,慢慢勾起嘴角,淡淡笑开。
商苏衡早就兴致勃勃的亲手满了一杯酒,递给秦朔,“你输了,罚酒!罚酒!”
“臣输了,陛下就这么高兴么?”秦朔并不接酒,只淡淡问道。
啊?商苏衡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太兴奋了。不过,比了这么多局,总算分出胜负来了,她会有点兴奋也很正常吧?只是她这般得意洋洋的,作为输家,面上是不太好看,秦朔该不会生气了吧?
悄悄瞄了他一眼,发现他脸色平静安然,并无羞恼,商苏衡松了口气,暗忖道:幸好是秦朔输了,他脾气好,气量也大些,总比高雁行那个小气包输了真的生气起来强多了。
商苏衡暗自算计的这刻工夫,秦朔已经从她手中接过了酒,慢慢地一饮而尽,眼睛还凝在她脸上,等商苏衡放下了心事,抬起头,好巧不巧的正撞在他子夜一般漆黑、寒潭一般幽深的眸子上,心倏地漏跳一拍,她忙不迭地别开眼,原本想说什么的,这一下全忘了,而这一幕,恰恰落在回过头来的高雁行眼中。

爱今生 第一百五十六章 做自己 一

  秦朔与高雁行离开暖阁的时候戌时已过。
  外头的风雪稍稍小了些,两个人都没让人跟随伺候,亦同样不曾拿了宫灯,竟就这般半摸黑地走着。好在这两人的眼力都是一等一的,倒也不用担心磕着碰着。
  “那一支箭真的是一时失误?”
  快接近永乐门,眼看两人就要各奔东西,高雁行到底还是没忍住,开口问出一直藏在心里的疑问。
  第五局背投壶他赢了那一场后,游戏就此结束,关于秦朔那一箭究竟真是一时失手,还是别的再也没有机会弄个明白。高雁行这心里便一直存了个疙瘩,他总觉得那一箭不是失手那么简单。
  “我已认罚不是么?”既然喝了罚酒,自然是认输了。
  高雁行轻轻哼了一声,于纷飞在的大雪中,这一声几不可闻了,秦朔还是听到了,但却并不在意。高雁行信与不信,疑是不疑,与他何干呢?
  见问不出,高雁行也不再纠缠,出了永乐门,两人无言分手,各自回宫。
  回到宁和宫,躺在了床上,高雁行还在想着今夜商苏衡那色动眉飞,表情丰富的脸。因为一场投壶的游戏,商苏衡首次表现出不同寻常的活泼、俏皮,还带着一两分孩子气的姿态,这是以往从来没有过的。
  以前,她脸上虽也带笑,但那笑容总是如山泉一样清冽,如果不是有了今夜的比较,或许并不能让人觉出不同。今夜的那眉那眼,肆意肠然,跳脱无拘才真正地让人不由激起,她还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子,正是如鲜花一般的青春岁月,之前的任性绝决与之后的淡然优雅,虽然方式不同,却同样让人忽略了她真实的年龄。
  这般的不同以往,倒真像是风从龙时常在他面前提起的那个遇到纪远思之前的活泼率真的女子,今夜,她又一次展示出了如此面貌,是否表示她终于抛却过往,再一次敞开她的心扉?
  秦朔肯定也看出了不同,不然不会挪不开眼。高雁行满心的不是滋味,若早知道能得她亲手斟酒,倒不如,他输了那一局好了。特别是两人对视的那一刻,虽说商苏衡很快就别开脸,他也知道,那一眼绝对不同。
  她真的动心了?秦朔让她再次动心?该死的!不可以!一股难言的焦躁情绪袭上心头,高雁行猛地从床上坐起,掀开被子,抬起双腿,又缩了回去。
  这是干什么?现在都什么时辰了,他还准备往哪里去?想明白不对,他颓然倒回床榻,发出砰地一声闷响,让心情更加郁结。
  好半响,他抬起手,指腹慢慢地滑过那道自额角到耳根的伤痕,想起他的痛恨,他的怨怒,他的迟疑,他的惊讶,他的悸动与不舍,到今天,才知道,他竟然是真的陷了进去,难以自拔。
  商苏衡好容易在冰冻三尺的极冷清晨,说服自己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一面还暗暗咬牙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找机会找理由把这不人道的早朝时间给改掉。
  在金殿上处理了百官奏事,摆脱了群臣,商苏衡既没有入御书房,也没有回甘露殿,而是由午门外,往千步廊两边的百官衙署来溜达。
  她虽然畏寒,可也知道自己实在是运动量太少,长此以往绝不是什么好事儿,所以这散步的习惯终究还是坚持着。
  一夜大雪后,天光放晴,整座红墙金瓦的皇城银装素裹,墙盖白棉,树冠云朵,冰晶结成帘幕,垂落在廊前殿下,灿烂的阳光照射在上面,剔透闪亮,光华耀目,想来天上广寒宫,东海水晶殿也不过如此,真真可谓人间仙境。
  商苏衡随意走了一程,抬起眼,左右一扫,看见西边一座官衙大门的匾额上书着“翰林”二字。原来竟走到了翰林院的官署。
  这个翰林院与商苏衡所熟知的自唐朝开设的翰林院略不相同,它始自大衍朝,为开国皇帝昭明帝所亲设,同样也是个带着浓厚的学术气息的官署,不过却不是非进士不能如翰林,相反,它被允许从各州府的官办学院吸收一些有学之士,同样,一些极富才名的文人墨客可以破格吸收,然后再重点培养,按现行的说法这翰林院可算是国家重点大学中的重点了。大衍朝尚文,尤其清贫的寒门士子更是以入翰林为一种至高荣耀。而这翰林院也不负重望地培养出五位宰相,以及数以百计的重要朝臣。就是闻名远扬的当朝宰相纪远思,在中了状元之后,也在翰林院里干过一段时间的修撰。
  自古威名之下无虚士,商苏衡对于这个集学术研究与培养人才于一身的特殊衙门颇为好奇,今日碰巧走到这,自然而然地便想要见识一番了。
  昨日天降大雪,雪后初晴,气温不升反降,更是寒冷,大多数官吏都躲在屋里取暖,因而商苏衡一路行来,基本上看不到行人,麻烦是免去不少,可同样也就没了人为她解说。
  跨过二门的时候,遇上一个打水的小吏,这小吏基本上就是个做些杂事的仆役,见到裹着银狐裘,罩着风雪帽的商苏衡,也没认出她是皇帝,就是跟随在后的总管尚思,他也不曾见过。
  总算他还有些眼力,认得尚思身上所穿的服饰是禁城内女官的打扮,于是,急忙越过商苏衡迎上前,放下手中铜壶,向尚思行了个礼,而商苏衡趁机竖起了食指与唇上,示意她不要多嘴。
  “上差有礼了,”小吏道,“不知上差到此有何贵干?”
  尚思得了商苏衡的暗示,只得随便掰了个理由,“陛下命我上观文阁寻本书。”
  “哦,观文阁就在前面,”小吏回过身手臂高抬,越过照壁,指纵深处一座深褐色殿阁,“容小人为上差领路。”
  “不必了,我识得路。”
  “哦,那上差请便,小人就不打扰了。”小吏再次施了个礼,提壶而去。
  尚思随便掰说去观文阁,商苏衡还真的就往观BB  s .J  oOyO  O。NET文阁的方向行去。
  观文阁,坐落在一个独立的院子之中,院门处设了门房,有人守卫,观文阁坐落在一个独立的院子之中,院门处设了门房,有人守卫,观文阁内的藏书无论出入都有专人登记造册,并且,不得特许,这些书也只能在翰林院内传看,断不许携带出院。
  这座观文阁为全木结构建筑。楼高两层,重檐八角,雕梁画栋一斧一凿,于古朴中见精致,于沉浑中又可感受轻灵飘逸的优美之姿。
  商苏衡立在中庭,昂着头,细细品鉴了一番,这才迈步上前,推门而入。
  门一开,浓郁的墨香扑面而来,一排排书架直入眼帘。这些书架有两人半高,宽近一米,看上去十分巨大,大部分书架中间都设有隔板,形制有些像现代书店里的架子,架子两面都可取书观看。而一些没有隔板的书架上则摆放的是厚重的竹简以及卷轴。临窗的位置,设有桌案,一左一右两张木凳,却是为了方便翰林们就在这阁内看书。
  商苏衡边走边看,一路向里,都没见到人,她猜测一个因为天气太冷,这阁里又禁火,在这里看书确实受罪,更一个则因为现在还是正月,年节之时,总还是游乐嬉戏占据主导。
  知道她走到观文阁的西侧,在靠近角落的一扇窗下,终于看到一人,半侧着身子背向她坐在窗下,面前摊着一卷书,可他的双手却放在脸上,一上一下的,让人猜不透在搞什么鬼。
  商苏衡有些好奇,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靠近前,靠的越近,越觉得这人的动作眼熟的很,可偏偏怎么也想不出来,那是在干什么,等走到这人身边,才终于恍然大悟,却又实在是太震惊好笑,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这人竟是在拔眉毛!

爱今生 第一百五十七章 做自己 二
  
  被突如其来的笑声惊到,这人吓得一跳,差点没从凳子上掉下来。手忙脚乱地稳住身子,握在手里的菱花小铜镜也滑落在地上,发出“当”的一声脆响。
  这人飞快地弯下腰拾起镜子藏于袖中,脸上神情既惊且怒还带着些许羞窘不安,却还要看看是谁惊吓戏弄于他,哪知才转过脸,刚张开了口,却呆住了。
  “你——”
  商苏衡也没料到会害人吓到,起了丝歉疚。正要说声对不起,看那人转过脸,到口边的歉意却转为一句:“原来是你啊!”
  原来,躲在这观文阁内修眉的竟然是沐修!那个土司三子苏达勒送上来的人。
 “草民参见陛下。”
  沐修也是一眼就认出商苏衡,他虽然只见过商苏衡一面,可听苏达勒言语蛊惑,被他教导过无数会,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为的是能得商苏衡青眼,因而尽管只是在金銮殿上玉阶之下,远远地看过那么一回,可她的样貌早就牢牢记在心底。
 “免礼,赶来吧。”商苏衡招手,尔后就在沐修方才所坐的对面位置坐了下来。
  她坐了下去,沐修可就不敢再重新坐下,直起身,拘拘谨谨地站在了那里。
  商苏衡又打量了他一眼,“你的眉毛不难看啊,好端端的拔它干什么?”她都不知道原来这里的男人也这么爱漂亮的,女人描眉涂腮也就算了,男人却也搞这些,还细数到修剪眉毛,也大夸张了吧?
  沐修脸色一白,低下头去,更悄悄地收拢了袖子,却不肯回答商苏衡的问话。
  见他不答话,又面色古怪,商苏衡心中一动,道:“抬起头来。”
  沐修稍稍犹豫,才慢慢地扬起脸庞。阳光透过窗户,折射在他脸上。
  白白净净的脸,细长的眼,眉骨下缘有新修理过的痕迹,散乱的眉毛被拔除了,裸露的毛孔清晰可见,而由于这细心的修整,那眉毛越显得笔直如剑,带着股与他的神情姿态颇不相合的冷锐之气。
  商苏衡淡淡起了一声叹息:“是因为纪远思?”
  沐修闻言脸色顿时惨白,扑通一声又跪下去,叩首道:“陛下,草民该死!”
  商苏衡徐徐问:“你如何该死?”
  “草民罪犯欺君。”
  望着跪伏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的人,商苏衡只觉得可怜又可叹。
  “是因为你自知长得不是那么像纪远思,还是因为被朕发现了你修理眉毛,以期掩饰自己与纪远思的不同?”
  沐修不答,只连连叩头,“草民该死!”
  “朕以为你在这翰林院呆了有些日子,应该多少能明白朕的用心,看来朕错了。”商苏衡再次叹息,看他忧惧瑟缩的可怜样,又有些不忍,“你且先起来罢。”
  沐修偷瞄了她一眼,见她脸上没什么怒意,这才小心翼翼地爬起来,垂首侍立。
  “知道朕为何让你入翰林院吗?”
  沐修不知她为何突然有此一问,一时茫然。
  “看来,你果然不明白,”商苏衡无奈摇头,“还记得你自己曾说过什么吗?你说你愿做一个以文才传世的人,朕见你有此雄心,这才准你入翰林。”
  沐修突然抬起了头,急急道:“草民是真的愿做那样的人,草民……”
  “却不是为了自己。”商苏衡打断道,见他一呆,再次轻轻摇头,“还是不懂吗?”
  “你不是纪远思,也永远不可能事纪远思。”他不懂,她就给他讲明白罢。
  沐修僵住,眸子瞬间消沉,变得暗淡无光。
  “朕不知道苏达勒和你都胡说了些什么,朕也不想知道,朕只想告诉你,你不是纪远思。”
  沐修神情惨然,又酸又苦,涩涩低喃道:“草民知道自己与纪相,一个是泥一个是云,万万不能比的,草民亦不敢比。”
  商苏衡并不反驳,反而点头道:“不错,你与他差别很大。”
  沐修心冷如冰,神情更是灰败,一时间,死的心都有了。
  “你今年也有二十了吧?想纪远思在你这般年纪的时候已是能用他的满腹才学,效力国家,而你还在混沌度日,从这一点来看,你的确不如他。”
  沐修木木然,任凭商苏衡贬抑他,因为这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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