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今生-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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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苏衡忍住气,又对霍都道:“这件事,朕回朝之后定会彻查,所以怠忽职守者一律严办,至于那些服役多年的老兵,朝廷安排他们尽快返乡,朕会令兵部多发几倍薪饷,权当补偿吧。”
霍都突然跪倒:“臣替他们叩谢陛下圣恩。”
“起来吧,不必谢了,”商苏衡轻叹,“说起来,这件事是朝廷亏负了他们才是。”
霍都张嘴正要说些什么,边上插入一道娇脆的语声。
“张将军原来你们在这,叫我好找!”
大家齐齐回头,却见一个一身士兵服饰的女子小跑过来,原来是碧桃找来了。
“午时了,您是不是该回去用膳了?”碧桃也发现了商苏衡,走过来轻声问。大剑都坐着,碧桃也不知道其他人是否知晓陛下的身份,亦不敢多嘴,只能以个“您”字来敬称。
霍都站起身,“臣先行告退。”
“等等,霍将军,”商苏衡拦下他,“军中将士们此时也应该用午饭了吧?不如将军请朕吃上一餐如何?”
“那怎么行,军中伙食粗糙,恐怕难以入口。”碧桃忙反对。
商苏衡微勾唇角,淡淡一笑“既然大家都吃得,那朕也吃得。霍将军,带路罢。”
拗不过她坚持,张千几个只得陪着,走出两步,他悄悄扯了霍都一把,压低声音道:“你的营帐在哪里,带我们去,然后捡好一点的给陛下弄一份来。”谁知霍都硬邦邦回道,“我一向和弟兄们同食,哪来什么好一点的?”
“你!”张千噎住,气也不是骂也不行,忿忿地瞪他一眼。商苏衡走在前面,只作不知。
来到营房前,商苏衡突然停下,对众人道,“现在我只是一名校卫,大家记住了。”
营房里,伙头军正分发饭食。每人两个夹肉馍馍,一碗糙米饭,还有一份不知由哪些东西混制而成的菜羹。由数张桌子拼成的长长的条案上每隔不远还放了一盘红薯。
商苏衡走了过去,伸手拿起个小红薯,发现还有些余热;靠近鼻端嗅嗅,立刻便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气。
她慢慢撕了皮,一口一口吃了起来。
自她拿起红薯,霍都张千以及碧桃等人便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尤其是碧桃,心悬得不知道有多高,生怕她咽不下去而被噎住,又怕她忍不住吐了,掩面受损。哪知道她虽然吃得慢,但却不像有任何难受,忍耐之色,反倒颇有点津津有味的模样。
看了一会,霍都率先上前一步,也抓起个红薯放在口中大嚼,边嚼边道:“这是早上剩下的,中午随便热热,给那些饭量比较大的弟兄们补充体力,你当真吃得惯?”
商苏衡不甚在意地瞄了他一眼,“我脸上有食不下咽的样子吗?”
张千也走过去拿了个红薯,狠狠地咬了一大口,还不忘再瞪霍都一眼。左边的士兵见他们上前,看出古怪,连忙让了位置,退到一边,商苏衡几个则顺势坐下。
坐上桌,商苏衡干脆把那盘红薯拉近前,又在里面挑了个个头大的,看着瓤心发红地拿到了手中。
“咦?看样子你还挺会挑的。”霍都又是一诧 。
商苏衡淡淡一笑,转回头文碧桃,“有水么?”
“有,啊!没有,您等着,我这就去给您端茶来。”
“不必麻烦,只要一杯清水就好。”商苏衡叫住正仓皇离开的碧桃。
“知道了。”应一声,她匆匆跑开。
商苏衡又吃了几口,抬眼看到四周不知何时悄悄放下碗筷,默默注视着她的士兵,突然展颜一笑:“难得和大家一起吃顿饭,没妨碍到大家吧?我想大家可能会有些话想说,正好,借这机会,不妨都说来听听吧。”
爱今生 第一百一十四章 和谈 一
北城那边火光冲天一起,商苏衡这边便知道了。
中午在营房里吃的那一顿真是让人噎得慌。倒不是说红薯难咽,而是下饭的那些话让人堵得难受。
在朝堂上听着那些臣子们大论国策,多么洋洋洒洒,慷慨激昂。争辩之时虽说总带着些朋党倾扎或是私人意图,但终究还能捐嫌弃嫉,合力共举。哈!却原来都是假的!
她来此世也两月有余了,朝上听的,路上传的,也知道先皇算是明主,百姓都称为清平盛世。
可当她真的深入下层又听到了些什么?
克扣军粮、吃空头饷、吃回扣拿劣马充良驹中饱私囊,坐地分钱,花样百出,简直是挖空心思,不很夸张地讲,整个军部可以说是从头黑到脚!
商苏衡越听脸越沉,越听火越盛,若不是她天性偏于冷清自持,真的要掀桌子了。有好些正是因为不满这些腐败现象而曾想上奏朝廷的其他军营里的士兵或下级校官、偏将、行走文书主薄一类的官兵被排挤打压,再以种种名目外放到最蛮荒的北疆前线。
难怪派去北疆的士兵一呆就是十多年,那些家伙根本就是安心让这些人老死北疆吧!张千几个本以为知道一点内情,虽然不耻,但觉得陋习难免,不冤枉做小人的听了都觉得这些行为实在是太过让人齿冷。
这一讲便是一下午,商苏衡要那些知情之人写下详细奏本,有实据的举出实据,有人证的指明证人之后再交与她。末了,她向大家保证会彻查到底。
出了营房,她又警告张千不许将今日之事泄漏出去。
张千本来就是个挺耿直的家伙, 不然之前也不敢在商苏衡面前直指是非。如今听了这一切,觉得是该杀一儆百,正一正军风,当下提头担保绝不泄密。为此,他还特意检查下身边跟来的几个人,好在这几个人之中也没有父兄亲朋涉足其中的,于是他很放心的下了封口令。
听了一下午这种狗屁倒灶的龌龊事,哪里还有什么好心情?更别提睡得安稳了,所以外头喧哗声一起,商苏衡就醒了。
“出了什么事?”
“北城起火了。”张千进来报,神情有些凝重。
“北城那边都有些什么?”
“据臣所知,军中物资都存放在那里。”
“秦朔呢?” 这么一问,商苏衡猛然省起,这一整天,她都没看见这位秦将军。
“说是赶往北城救火去了。”
“派人盯着,朕要知道最新最确切的消息。”
“是。”
话虽如此,可商苏衡并不亲自领军,毕竟鞭长莫及,消息传到她这里模糊混乱,让人摸不着头脑。
倒是霍都,匆匆过来一趟,告诉她秦朔作战向来深谋远虑,能料敌先机,请她不必担心,并且告诉她,他将出城伏击。
或许是霍都的话起了作用,又或许是知道着急无用,商苏衡按下担忧,于军中静候结果。
天蒙蒙亮,军营里便传遍了,说是大败土人,甚至还活捉了土司的幼子。
待商苏衡稍事洗漱,秦朔与孟起联袂而至。
见过礼,赐了坐,商苏衡便询问起昨夜之事。
秦朔孟起分别把详细情况说了,怎么将计就计,怎么空门以待,怎么诱敌深入,最后如何大获全胜。
“唉,只是那毕巴尔那老家伙果然如狐狸般狡诈多疑,最后还是让他给逃脱了,实在是可惜!”孟起大叹,之后突然又一笑,“不过总算捉住了他的一个儿子,也算不错,没白忙一场。”
秦朔微微一笑:“孟将军巧计诱敌,活捉了苏达勒,当记首功。”
“哎,别,如果不是秦将军你赶过来堵了他的退路,只怕叫那小狐狸跑了,要论首功也该是秦将军你的。”
“我不过是恰逢其会,并未出力,这功可不敢居。”
“你别谦让,反正终究要算你一份。”
孟起大笑,他说得兴起,差点忘了商苏衡再坐,笑了一阵突然省起君前失仪,忙咳嗽两声,收起笑容。
“对了,陛下,你猜我们这次捉到的那土司毕巴尔的儿子是谁?”
意思是她认识?
“是谁?”
“就是我们通州那夜归鸿楼见过的苏达勒!”
“是他?”没想到这家伙还真有问题。
“这家伙果真有问题,幸得那夜陛下见机得早,不然真难保出什么事情。”孟起有点后怕。
“土司带着残部逃了,依你二人看,这一会他是否还会卷土重来?”
孟起与秦朔两人互望了几眼,脸色渐渐沉下,最后,还是秦朔道:“必来。”
“哦?受此重创他还会再来?”
商苏衡微垂睫毛,小心藏匿住自己的心思。其实土人还会再来本在她的预料之中,她会有这一问其实别有目的。
“赫赫城再往西去便是沙漠了,那里缺水少食,难以居留。他们不可能放弃安昭。”
“这就是说,在这之后还会征战不休,甚至有可能延续数年?”
“不无可能,”秦朔略微迟疑,“除非我们杀死土司以及那些心腹死士,那么剩下的老弱妇孺便再无力反击。”
孟起插入,“毕巴尔那老东西老奸巨猾,又极爱惜生命,断不会轻易上当,特别是这一次惨遭重创,再想诱他上当,只怕千难万难。”
要得就是这一句!商苏衡眸底微光荡漾。
“朕倒有个想法,正想与两位将军商议商议。”
“请陛下吩咐。”
“朕有意与土族议和。”
“什么!”孟起从座位上跳起来,“陛下,咱们又没吃败仗,反而几乎可以说是大获全胜,为什么还要议和?”
秦朔较孟起更沉得住气,虽然也十分诧异,可脸上倒还是平静,“陛下可是有什么计划?”他这么一说,孟起也安静了,只拿眼睛盯着商苏衡。
商苏衡知道自己接下来的一番话或许不能说服良人,甚至有可能引起强烈反弹,不过无论如何,她终究要试试。
“正因为我们胜了,所以若是和谈的话,主动权操于我手,彼等无力反对。”这叫先安其心。
“那陛下想谈些什么?”孟起问。
商苏衡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转而谈起了朝中近况。
“想必你们也知道,大衍这两年连年遭灾,国库空虚,将本是官办御用的织造司开标给普通商贾,亦是为了筹措银钱。朕已是痛心,而这些银钱若不能为民造福,则朕更难安心。而这仗若如两位爱卿所言会一战经年的话,这庞大的军费开支,恐朝廷很难负担。”这叫晓之以理。
这一点,孟起比之常年镇守北疆的秦朔知道得清楚得多,所以他立刻便沉默了。
接下来便该动之以情了。
“土族人如何,姑且不谈,战事一日不止,我大衍便不知还会有多少将士为此牺牲,而埋骨他乡。朕前些日子亦见过那些伤残将士,其形之惨烈,朕几乎不忍目睹,他们亦有妻儿老小,家中亲人必定殷殷期盼他们归去,可最终或不能一睹尸骨,岂不令他们痛断肝肠?他们之中还有人或许并未娶妻,未留子嗣,他们甚至未能延续血脉,便殒命沙场,怎不叫人痛惜难当?”
商苏衡偷眼观察,孟起与秦朔脸上都有动容之色,她觉得时机已成熟,这才道:“因此,朕觉得和谈才是上策。”
孟起又抢着问:“陛下想如何谈?”
“朕打算将安昭归还给土族。”
此言一出,秦朔这个亲手打下安昭的还没怎么样,孟起那边就又跳起来反对:“不成!绝对不成!多少将士辛辛苦苦,舍生忘死才打下来的安昭,就这么拱手送还给他们,朝廷如何向他们交待?”
“那你要朕拿更多将士的生命来继续填下去?”商苏衡眼一瞪。
孟起脸一僵,片刻后还是摇头,“这么做叫将士怎么看?他们抛头颅、洒热血换回来的土地,就这么轻易的放弃?陛下可知他们又会怎么想?”
“那大家一起拖死在这里才甘心?”
“大不了我与秦将军拼一把,宰了毕马尔那个狐狸,荡平他们的残部;叫他们再也不能死灰复燃。”
“你也知道死灰复燃,”商苏衡眼底划过抹哀切,“血海深仇,只要土族人一息尚存,终究是会死灰复燃。”
“陛下不必怕了那些土族人,便是死灰复燃,臣也能再灭了他们!”
“朕不是怕,朕只是不愿见战火连天,血流成河。大衍一向崇尚仁爱,我们不是强盗,更不是杀人狂,为何却一定要将土族人斩尽杀绝?即便是杀绝了,如此赤地千里,荒芜一片的土地即便最后真的收归了大衍,又有何可喜之处?”
孟起说她不过,终于不吱声了,只能不甘不愿撇过脸去。
倒是一直不做声的秦朔这时开了口:“陛下将土地归还土族人之后有何打算?”
咦?他这意思是并不反对她这么做?商苏衡眼一亮,顿时信心大增。
“朕打算在安昭设都护府,派人领军驻守,协同土司共同治理安昭。”
孟起猛地转回脸来,“那意思是安昭还是归我大衍管辖?”
“那是自然,”商苏衡点头,依她的本意是没打算设什么都护之类的,只不过她也知道,若就这么完全归还土地给土族人,哪怕这原本就是他们的,那也肯是行不通的,“你也说了,这是土们抛头颅、撒热血换回来的土地,是我大衍的土地,朕怎会轻易放手?”
听她这么一讲,孟起终于有点回心转意,“然后每年叫他们按岁纳贡。”
商苏衡微蹙了下眉心,倒没表示什么,只道:“连番血战,赤地千里,这一两年便算了,留给他们休生养息吧,”
孟起想了想,便点头同意。
孟起这边一插话,秦朔便住了中嘴,只用一双静谧如夜的眼专注地盯着商苏衡的脸,留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