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今生-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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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看到了纪远思追着她跑的那一幕幕了。
原来,这一世真的有这种匪夷所思的孽缘。
这一世,商苏衡女皇爱上了一个不爱她的叫纪远思的臣子,另一世,纪远思主任遇上了一个不爱他的叫商苏衡的老师。
所以,那位女皇她不是弃了皮囊逃了、躲了,而应该是与她交换灵魂,去了她原本的世界。
最初,她所猜想的灵魂转换,严格说更近乎借尸还魂的意思。她以为是单方面的转移,她的灵魂被移来这里,占据了这具躯壳。她并没有考虑到相互交换的问题,因为无论对谁来说,交换灵魂都是难以接受的事情,她不以为会成行,特别还是这种分别来自差异极大的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所以,她才会在昭明殿寻找线索,试图将那个她衷心期望并不是消逝死亡,只是躲避起来魂灵呼唤出来,好让大家各归本位。
而现在……
脑海里浮现出她非常熟悉的纪远思那张情意绵绵的脸,那浓情似酒的双眼……有了那个一往情深纪远思,那位一心寻爱的女皇是不可能再回来了。
所以,真的回不去了。
她真的是回不去了。
纪远思从未见过哪张脸能如眼前这张,呈现吓唬如此复杂、变化如此迅速的表情:震惊、痛苦、愤怒、失落、绝望、空洞……
他愈看愈心惊,脸上一向八风不动的面具几乎要戴不住了。先前陛下她古里古怪的言行已经让他很不安而此刻她的表情,则令他心胆俱颤。
而他正犹豫是否要叫尚思他们进来,顺便传唤太医之时,蓦然,商苏衡的眼睛直对上他,让他看到内里承载里的直白的恨意,清清楚楚,毫无掩饰。
商苏衡腾地站起来,转过身去,背着纪远思吩咐:“请你出去。”
她还能在此时此刻维持基本平稳的口气,已经用上了最大的努力,她怕他再不走,她真要冲上去捶他、踢他、踹他、甚至有可能失去理智地叫人砍了他。
她不想弄得那样难堪。理智告诉她,这不是他的错,可她控制不住想拿他泄愤,都怪他!都怪他!他为什么不肯好好爱上那位女皇?他若肯爱她自己又怎会卷入这场混乱?
纪远思没有试图说点什么,默默地退出门。刚跨出门槛,便听到一声极度压抑的抽泣,之后细微的呜咽有一声没一声地钻入耳鼓。
一直等在外间的风从龙与尚思同样地也听到了这低微的,时断时续的呜咽。风从龙跳起来揪住纪远思的衣领,拎着他抵上墙壁,低吼:“你又做了什么?!”
纪远思也不挣扎,放任风从龙揪着他,嘴里平平淡淡道:“什么也没做。”
“那陛下怎么又,”风从龙不信,“又会那样?”
纪远思静静地看着他,既不解释也不再辩驳。
“你!”风从龙大怒,手上收紧,勒得纪远思渐渐喘不上气来,可他依旧维持那副平淡漠然的样子。
“快住手!风将军,再不住手,纪相就要被你勒死了!”尚思低叫,抢上来拼命拉扯风从龙,试图掰开风从龙铁爪般的手指。
“哼!我真想杀了你!”风从龙终于松开手,用力一推,纪远思呛咳不已地顺着墙壁滑倒在地上。咳了好一会,他撑着墙又重新站起来,略整了整衣袍,依然一脸平静地看着风从龙。
“本相早就说过,风将军若想要本相的命,随时可以拿去。”
“你!”风从龙甩开拽着他胳膊不放手的尚思,逼上前一步,“别以为有陛下在,本将军就不敢杀你!”
纪远思难得地从眼睛里泄露些许一直埋藏得极深的疲倦与失意。
这些天,他顶着朝野上下巨大的压力夜以继日的处理政务,真的是心力憔悴。当他得知陛下是因他而吐血倒下,既感惊讶亦感愧疚。他已经打定主意,在陛下养病的这些日子他会竭尽所能处理好一切,并将今后的一些政事安排好,一旦她好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他用自己的一条命还她一番情意就是。
略动了动嘴角,他扯出抹淡如轻烟般虚渺、转瞬小事无痕的笑意,“或许我死了,陛下也就醒了。风从龙,你动手罢!”
风从龙突然敛了怒气,深深地看他一眼,退了半步,别过头去,不屑地撇嘴,“陛下又没发话,本将军才懒得白费力气。”
纪远思向前踏进一步,风从龙又退了半步,侧开身子,纪远思再向前一步,风从龙还是没有别的举动。就这样,他慢慢越过他,步下台阶。下了阶,他转过头,再看了风从龙一眼,什么也没有,踽踽离去。
看着远去的那条孤独瘦削的背影,风从龙与尚思齐齐对望了一眼,一时间,都有些涩然。
片刻之后,当风从龙再次听到书房里传出的时断时续、揪得人五脏六腹不住翻腾的呜咽,刚对纪远思生出的那一丁点仿佛是理解同情的情绪风过无痕,他又一次恨不能将纪远思捉来,砍成十段八段,好解心头之气。
日晷上的光影一分短过一分,书房里的低嘎压抑呜咽声愈发弱去,要竖起耳朵才能分辨,却依旧不曾完全消失。风从龙与尚思两人立在廊下,进不得退不得,忧急难安。
一名黄门令匆匆由外头走进来,感觉到凝滞的气氛,收住腿,迟疑着要不要上前,那副畏畏缩缩的样子惹得本来就有火没处发的风从龙更恼,眼一瞪,低喝道:“何事?”
小侍赶紧蹭上前:“风将军,御史大夫荣清和求见陛下。”
这个荣大人,消息真是灵啊!他尚未开口,又奔来一名小黄门,近前禀道:“户部尚书张大人、吏部尚书刘大人、礼部郑大人、工部李大人、兵部王大人、光禄少卿袁侯爷、还有其他的三品以上的官员都候在宫门外,要见陛下。”
喝!都来了!
“把他们都请过来,我去回禀陛下。”尚思突然开口。
“等等,”风从龙把尚思拉到一边,窃窃私语,“陛下现在这样子……不合适吧?”
“终究不能让陛下再如此下去了,咱们劝不动,不妨让其他人来吧,百官齐谏,陛下多少总也能听得一两句才是。”
“也好,就这么办。”风从龙电梯,转身吩咐,“去请诸位大人进来吧。”
“是。”
“不见!”
果然不出尚思猜测,对她提出的奏请,商苏衡一口回绝。
“陛下,诸位大臣已经候在外面了。”
什么意思?商苏衡抬起布满血丝的双眸盯着尚思,直盯得她垂下头去。她哼了一声,尚思的头垂得更低了。
镇定了一下情绪,商苏衡前后一回想,很快判断出这些人为何急着见她,只是知道是一回事,做是另一回事。至少她现在还没办法平心静气,理所当然地做这个皇帝,更不要说叫她处理政事了。不过,不打发他们一下,看来也是不行的。
“取面巾来。”
尚思赶紧唤人,不多时,宫女奉上净水,面巾。
商苏衡也不要她伺候,自己动手洗了把脸,将面巾在眼皮上用力按了按,感觉酸涩的眼球舒服多了这才重新坐回龙椅,吩咐:
“让他们都进来吧。”
第94章 刺激,接二连三1
“等诸位拿了实据,再来见朕不迟。”
这是商苏衡离开御书房前,留下的唯一一句话。
一众大臣对着她足足说了两个时辰,除开表示了对她身体的担忧,以及恭贺她康复外,余下便是几位老臣,在一片诺诺声中持续对宰相纪远思的抨击,最后才有几位臣子呈上数份请求批复的奏章。
商苏衡听出来了,那些抨击归纳到一处就四个字“独断专权”,至于政务处理上的实质性错误倒不见人提出。
或许对于别的帝王来讲,“独断专权”四个字是天家大忌,是为帝者万万不能容忍下臣犯的过错,然而这种忌讳却不是商苏衡的。正确的讲,她一点也不在乎纪远思专权,事实上她很高兴他专权,反正她什么也不清楚更不想管,有人代劳,她乐得轻松。
于是,在大家都说够了,恭候她圣裁的时候,留下上边的那句话,甩袖子走人。
留在御书房里的一干大臣,特别是荣清和等那几个老臣,脸都绿了。
本来他们以为陛下不可能会再偏心护着纪远思,至少不会如以前那样,毕竟纪远思如此大胆地触犯天颜。可谁知道,陛下对纪远思的宠信一如从前,不,是有过之而不及,刚才那句话等于是完全放权哪!
有了陛下的这一句金口玉言,他们还拿什么立场来与纪远思交锋,又怎能名正言顺地和他对着干,而不必殃及己身?
金色的琉璃瓦覆盖的是深红色的高墙,一面又一面,延伸至看不到尽头的远方。高墙下,商苏衡踽踽独行。
她没有选择乘辇,反正她并无特定的目标。她不辨方向地前行,空落又迷惘。她此刻行走其间的这座不知深广的宫院将是她今后的家么,她将在此度过长长的一生?
她不敢想象,不愿想象,却不能不去想。
因为,回不去了。
日子终究是要过的,她又一次安慰自己。
往好了想,她一不愁吃二不愁穿,甚至手中还握有一份至高无上的权利。说实话,这条件的确太优沃了,如果将这作为一份工作让她选择的话,指不定她什么都不考虑就接受了。所以,真的没什么好抱怨的,不是吗?可她为什么还是想哭?很想。很想很想放声大哭一场?
不许哭!
这两天,她实在是哭得太多了,估计这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光了,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这么软弱过、丢人过。所以,不许哭,不许再哭!
有什么可哭的呢,比她惨,比她倒霉的人千千万万,不都过下去了?她这种应该算是幸运的了。不错,幸运,很幸运,幸运,幸运……
也不知道是不是反复刺激所以麻木了,还是自我催眠起了作用,当红日再一次由东方升起,把金色的光芒洒遍大地的时候,商苏衡恢复了。
早膳时,她吃光了满满一碗金丝小米百合粥,两片咸酥薏蓉糕,还扫光了一盘渍樱桃,把个一旁伺候的尚思惊得眼睛都瞠圆了。最近陛下老这样多云阵雨偶阴晴的,她真是感觉心脏有点无力,不过,胃口好,总算是好事罢?
商苏衡可没空理会她心里在想什么,吃完了,漱过口,她就出门了。
由于昨天的关系,尚思不敢再问她是不是要上朝,反正陛下已经发了口谕,政务算是都交给纪相了。所以,她领着几名侍从,只远远地缀着,不让陛下有吩咐时找不着人。
商苏衡倒也没什么特别的打算,不过想熟悉熟悉环境,别到时候弄出个什么迷路事件来,那真会吓死一大票人的。
其实关于这一点,倒是她多想了。她还不适应自己目前的帝王身份,所以忘记了皇帝老爷们哪怕是在自家院子,也是不需要认得路滴,看不出走到哪了,问一句就是,自会有人解疑。
过了几座宫院之后,商苏衡发现,这座皇宫与她所知的北京故宫的格局还挺像,只是因为身在其中的关系,在总的占地面积大小方面,她无从比较。
故宫,她曾去游玩过,走到腿软也只不过略窥一二。而这一座……她才不要再傻乎乎地一间间殿堂看过去,基本辨清方向就成。话虽如此,可当她穿过五六扇宫门,走了八九个宫院之后,腿还是软了。
呼!真是让人受不了,不走了!喘过口气,商苏衡略微打量了一眼她目前所在,发现这又是一座园子,还是一座挺幽静清雅的园子。
园子里有曲水,曲水架桥,东西相绕,与边上的回廊相接,迂回往复;廊旁种木,青松翠柏,水边栽柳,随风婆娑;春有梨秋有菊,与令相合,各自芬芳;东头桥上有一三角小亭,西头转角处则是一座精致的水榭。
商苏衡决定就在这里歇脚,她穿过廊桥,上水榭,倚身阑干之上,注目悠悠清流上那一片绿萍。
“真是难得,竟然让我在这遇上了咱们的皇帝陛下。”
屁股还没坐热,一道嘲讽意味浓厚的声音很突兀地在身后响起,商苏衡受惊回头,发现身后不远处站了一个人。
再一打量,她留意到原来这间水榭在三分之二处用一面窄窄的隔屏,划分出两个互相开放的空间,里面的那部分靠着岸,窗外绿树浓荫,略显幽暗,可用作小憩,外间临水,宽敞明亮则用来观景。
说话的那人倚着镂花隔屏,背景又较为昏暗,商苏衡一时辨不清他的模样。
“怎么,陛下这么快就已经不记得在下了?”
那人懒洋洋地向前两步,立在由窗斜射入内的阳光,身子微微前倾,将脸暴露在明亮的日光之下,让商苏衡清清楚楚地看到他脸上由额角划到耳根的一条狰狞疤痕,以及幽深的瞳仁里明明白白的恨意。
“啊!”商苏衡果然唬一跳。
立在水榭外回廊下的尚思,闻声而入,见到这般情形,怔了怔,停下了脚。
“怎么,吓了陛下了么?真是死罪啊,死罪。”那人望也不望尚思一眼,冲着商苏衡满不在乎地略欠了欠身,言行间没有半丝诚意。
“不过,”他顿住,故意挑了挑眉,牵动了那条伤痕,一张脸更显得邪恶阴森,“按说,陛下不应当害怕才是,毕竟在下脸上这道疤可是您亲手赐的呢!”
商苏衡始终一言不发,倒是一旁尚思听不下去了,上前一步,喝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