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今生-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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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雁行……
商苏衡心头一跳。自那夜起,她便再未见过他。对于高雁行这个人,她选择了漠视,没想到今日竟然会走到这里,再次揪出记忆。
“高兄弟……”风从龙的声音又响起,这一回换了称谓。
“风将军亦不必如此唤我,高某当不起。”高雁行依旧冷淡。
风从龙没有介意高雁行的冷淡与讥讽,继续说道:“高兄弟,这两日可还好?这两日事多,没能来看你,你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可对我说。”
“尽可对你说?”高雁行又是一阵冷笑,“说了又能如何?是能将我从这禁宫放出去,还是能还我一个康健身体?”
风从龙急问:“高兄弟,又有哪里不舒服了么?难道说前些日子的那场风寒还没好么?你等着,我这就去请太医来,让他再给你看看。”
“不必。若真能死了,倒也爽快!”
“高兄弟……”
“行了行了,高某这里不劳你费心,风将军还是忙你自己的去吧。”高雁行一脸不耐。
风从龙还欲解释:“高兄弟,你知道的,我是诚心诚意想为你做点事。”
“那就想法子让我出宫!”高雁行激动地拔尖了嗓子,才喊完,便带起一阵咳,直咳得弓下身子。
风从龙苦恼又担心地看着他,却又不敢上前扶持,因为他知道高雁行定会甩开,那样一来,怕更刺激得他咳个不停。只有原地不住搓手:“高兄弟,你已经被先皇封为司……,不可能再出宫的啊。”
高雁行呛咳着喝止:“我说了,别,跟我提,那两个字!”
殿内再次无语,只有压抑的低咳声断续传出……
“风将军,以后,你不必再来了。”半晌之后,高雁行压住了咳,再次开口,语气索然,“你我心知肚明,先皇为什么会给了那样一个可笑的封号留我在宫里。别说出宫去,便是连宁和宫大门,我都不能迈出一步,这些都的是什么风将军一定比我更清楚。高某就是一个囚犯,这宫殿再如何富丽堂皇,依旧不过困锁高某的囚笼而已!”
原本面对高雁行而站的风从龙不甚自然地略侧过身子,心虚地避开他的眼睛,辩不出半个字。
高雁行冷冷地看着风从龙,心渐成灰。他早就猜到了事实真相,却一直没有当着风从龙的面将之戳穿,或许便是抱了一分渺茫期待?
“高某功夫被废,容颜伤残,苟延残喘于此地,不过废人而已。风将军实在不必担心高某还能对你的主子造成什么伤害,从今而后你可以不必再来了。”又是几声咳……
风从龙连忙抬起脸,神情诚挚:“高兄弟,我是真的关心你!”
高雁行静静盯了他一刻,然后才淡漠地开口:“高某知道。只可惜,你并不能给我想要的。”
风从龙又垂下头去。
“风将军请回吧。”高雁行不再看他,反身走入内殿,隐约传过来几声或轻或重的咳嗽,慢慢化入空气里。
风从龙默默地伫立了一刻,叹息一声,转身离去。
商苏衡静靠窗边,听了半晌,颇觉不是滋味。
高雁行是母亲为了警示她莫再犯错而刻意留于宫中的,所谓司奉不过为堵悠悠众口的一个虚名。她无意于他,与他之间仅存的也只有难堪而已。她因之与纪远思又远了几分,而他则唯余伤痛。
只是,她记得自己不过是用药化去他的内力而已,至于当初那一顿鞭太医也早就治了,只有颜面划伤,想来定是要留下疤痕,可就算如此,又何至于如他说得那般就成了废人?不过,今日听他咳嗽,似乎真是病得不轻……
“尚思。”唤了句悄悄立在不远处的人。
“奴婢在。”尚思赶忙向前几步。
“高雁行身子究竟如何?”
“这个……”尚思瞄了瞄商苏衡,不知要不要实说。
“朕不加罪,直言就是。”
“高司奉他当日失血颇多,并且身上旧伤未愈,损了根基,加之太医院救治不甚积极,所以……”
商苏衡明白了。太医院隐约知道点真相,晓得高雁行这个司奉来得古怪。然后自己对之又不闻不问,他们于用药、照看上必定不会尽心,并且恐怕还会有意耽搁延误,高雁行的身子怕真是败坏得厉害。难怪他会说出那样一番话来。
哼!她若是就这般由着那帮家伙乱来,岂不是坐实了他们的揣测?
“尚思,传朕口谕与太医院那帮老家伙,让他们着人好好来给高司奉检查一番!无论是要医要补俱不可怠慢,告诉他们给朕仔细看顾好了,若高司奉有何差池,朕唯他们是问!”
尚思躬身:“是,奴婢这就去传旨。”
“再有,命太医院丞来见朕。”
“奴婢尊旨。”
经此一事,商苏衡再没半点游兴,遂移驾返回未央宫。
坐不多时,太医院丞王清便来了。
“小臣王清见过陛下。”
“起来吧。”
“谢陛下。”
“朕来问你,你可知那化功丹可有破解之道?”
“这个……,陛下,且容小臣想想。”
商苏衡微微颔首。玉清一手捋须,眯起了眼眸,原地踱起步来。一盏热茶工夫之后,停住:“陛下,据小臣所知,这化功丹乃是先皇陛下时著名的医官宁元采依据古方所配,极为珍贵。据传,宁无采当时耗费了诸多珍贵药材,用时三年,仅制得六粒,至本朝,尚余二粒……”
“行了行了,”商苏衡不耐烦听他啰嗦那些有的没的,打断道,“朕只要知道它可有解法。”
“容臣再想想,”玉清手又摸上自己的胡须,脑子里飞快地盘算起来。陛下突然问起化功丹的事,必是为了宁和宫里的那个高司奉。先头尚总管至太医院就狠狠的训斥了他们一顿。要他们赶紧派人去给高司奉详细诊治一番。陛下可是说了,若高司奉有什么差池唯太医院是问,现在又特意召自己前来问到化功丹的化解之法……
他可要仔细掂量着回复陛下,琢磨了一番,这才小心翼翼回道:“当年配治化功丹的古方尚在,若要按方调配解药……虽然有些困难之处,……恐怕会颇费日子,但也非决无可能,只不过……”
这件事本来就是商苏衡心头的一个结,偏偏王清的话吞三吐四,还不时用眼睛悄悄揣摩她的脸色,她恼了,一拍桌子:“不是啰里啰嗦就是吞吞吐吐,怎么,话也不会说了么?你那舌头若是已无用,朕让人帮你拔了去可好?”
王清吓得扑通跪倒在地,连连叩首:“小臣不敢了,陛下饶命,饶命啊!”
商苏衡再一拍桌,“还不快说!”
王清吃了警告,不敢再生他念,迅速答道:“是。那化功丹有一味主药名叫‘连紫’,正是此丹的关键。据古方所载,这‘连紫’果可散功,而叶与根茎恰恰可以破除果子的药性。要想破解这化功丹必不能少了这味‘连紫’,而‘连紫’宫里早就没了。”
“当初那些连紫又由何处来?”
“据小臣所知,当初的那些是安昭土族呈献而来。”
安昭?商苏衡锁眉。而今的大衍与安昭战火不断,想要再得连紫,怕不是那般容易。
“朕自会遣人前往安昭,在此之前,朕命你好好研究研究那张方子,看看可否寻得其他替代之法。”
“是,小臣遵旨。”
爱今生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君臣之道 一
章节字数:3240 更新时间:100319 11:40
王清退下之后,商苏衡便陷入沉思。半晌,她忽然张口:“尚思,你说,朕放那高雁行出宫可好?”
尚思暗自叫苦,天心难度,又何况是这种最私密的事?这事还关乎着皇室颜面,这种问题怎么回都有错处,让她怎好作答?
“奴婢……不知。”
商苏衡瞄了她一眼,袍袖轻轻一拂:“退下罢。”
尚思松口气连忙躬着身子倒退出门,跨出殿时,小心地将门拢上。
奴婢不知。答得真是妙啊!商苏衡无声而笑,尚思还真是说到她心底去了。她的确不知道要拿高雁行怎么办。
杀,杀不得;留,留不得;放出宫去,也不妥当。若是当初那一顿鞭子直接抽死了他倒是万事俱了了。
烦!
越想越是烦闷,坐在殿内尤其憋得慌,商苏衡遂又跨出未央宫,往昭明殿而来。
在她头顶上,澄净碧蓝的天空正缓慢地向一种更深沉的青黑色转换。高高的宫墙背称天边那一团橙红,闪烁点点金红色的光芒,愈显出尊贵神秘。
宫里的烛火燃得早,这个时候,值役的内侍已开始沿途将道路两旁以及各个主殿的灯火点上,晚些时候,那些偏远的殿阁也会生起烛火。
昭明殿被奉为圣殿,有专人负责,殿内的烛火十二个时辰从不间断。商苏衡立于殿中,默默地面对大殿中央那尊高大的昭帝塑像。明亮的烛火映照下,昭帝的金身射出条条金光,威严莫测。
母亲很喜欢来昭明殿。在她还是孩童的时候,便时常看到母亲一个人进入昭明殿,对着这尊高高的漠然地俯视苍生的巨大雕像轻声絮语。她一直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要那么做,她还记得自己曾经问过母亲,有话为什么不可以跟她说,或者跟父亲说,而要在这里跟一尊冷冰冰的,一个字也不会回答她的雕像说。她也还记得,当时母亲仅仅是将她揽入怀中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却什么也没有说。
现在,当她替代了母亲,登上她曾坐过的位置;当她今日也来到昭帝像前,突然懂了,她的话也只可对昭帝说。
商苏衡正用晚膳,京里的乌衣监那些不干正事的家伙带了个恼人的消息,为此,她好没味口。正用银箸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菜盘子,这时尚思由外边进来,手中捧着个黑色的,又细又短的小圆筒,筒盖处雕了只鹰头。
“陛下,金遥那边递了份折子上来。”
商苏衡搁下银箸,皱着眉头从尚思手中接过圆筒。
这圆筒里可不是普通的折子,这是负责金遥的乌衣监呈上来的密折。乌衣监下属各个乌衣局每月都会按时将各个州府的详细情况报进京,再由京里的乌衣监总司分析整理后再送呈御览。一旦出现这种单独的越级传递,便表示下面出乱子了!
商苏衡先是察看了一下封口处的火漆与暗记,确定并无不妥。这才开了盖子,从里面抽出一张薄薄的丝绢来。展开丝绢,那上面密密麻麻写了满满一张。
乱子出在正在施工开凿的运河工程之上。
折子上说,陛下于年初颁旨开凿运河共征得河工七万,其中流民四万有余。因此开河之事进行得颇顺利。可是现在正当开春农时,便有许多百姓,特别是那些流民偷偷溜回播种耕作。这还不算,那些偷返家中的依然上司赈衙门领取口粮。这边河工人数一下子少了许多,工程无法按预定计划进行,那边银子原样不少的一天天耗去。监管开凿运河的督军海大成知息后,一方面派人去司赈衙门扣下了粮饷,送往工地现场,按工每日派放。一方面加强监督,严管河工,禁止他们离开工地。
原本这么做也算处理得当,然而负责派粮的任务,海大成交给了自己的姑表兄弟黄立军,黄立军人有些贪病,并且家中恰好开的米店,于是在河工的口粮上动下手脚,将朝廷派下来的中白米到自家店里换成下白米,并且还偷减定量,河工的伙食日渐差少,引得河工日益不满。另一方面,因为海大成下令严管,督工的军丁杖下无情,伤残了不少偷溜回家的河工。黄立军也趁机用棍棒威吓那些对伙食表露不满的河工,并且在一次小冲突中打死了六名河工,终于引发暴乱。
目前,修河工事暂停,海大成正调齐所属驻军镇压河工暴乱。
“岂有此理!”商苏衡用力一掌拍在桌上,震得桌上盘盏羹勺叮铃当啷一阵乱响。
“撤了!”
她怒冲冲地吩咐了句,然后站起来,拂袖转身,又带翻面前一盅汤,汤汁顺着桌沿,滴滴嗒嗒流了一地。内侍们大气也不敢吭地连忙进来将晚膳撤去,桌子和地都给收拾干净了,复又悄悄地退出去。
“海大成这些年安逸久了,胆子也养大了,朝廷的钱也敢装到自家口袋里去!”商苏衡气得不轻。
折子中说了,黄立军新入伍,才当上校尉,按理这种派粮的任务轮不到他。在这份折子上没有明指海大成中饱私囊,只指他涉嫌包庇。但商苏衡明白,若没有海大成纵着,黄立军有天大胆也不敢克扣河工口粮。
海大成是她的亲信,当她还是公主时,母亲身边的御前行走。与风从龙一起陪伴过她,很得她的宠信。后来,由她保举征讨过巫羌,立过战功,然后就被调派到金遥任督军。
金遥这一段的河道开凿之事还是她特别指派交由海大成监管的,并且为了避免这种因为督工与派发粮饷交于一人之手而导致克扣贪污的弊端,特别分派专人管理,没想道最终还是出了这般乱子,她怎能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