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笑农家腊酒浑-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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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敏上前问道:“三叔此去京城,可有什么进展?”
齐连春叹了口气:“看来苏睿意不在公厕啊!”
齐敏一怔:“怎么说?”
齐连春道:“京师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咱们建公厕的事,所以这分明是苏睿没有上报,想要以此作为把柄要挟咱家。”
明朝的锦衣卫,在朱元璋的洪武二十年到二十六年间被逐步废除,而在正史中,锦衣卫在朱棣靖难成功后被重新启用,并进一步加强了特务的性质,后来又增设东厂,后来明宪宗再设西厂,明武宗又增了内行厂,使得明朝的特务机制成为历代最强。
但是现在的建文帝在击败了朱棣后,并没有重新启用锦衣卫,只是在兵部下属设了一个专管间谍和特务的机构——特务司,而且是针对邻国和属国,以及一些分封的诸侯蕃王,和对皇帝、皇子、皇妃的一些安保工作,对百姓却是秋毫无犯。
所以现在如果苏睿不上报,京师的特务司也就不会来管这事,甚至都不知道这件事。
齐敏听了齐连春的话,便道:“要挟?是要钱么?”
齐连春看着齐敏:“我看如果是要钱,那倒好了。”
齐连春的眼神让齐敏心头一凛,忙把眼神移向别处,岔开话题道:“人家是凤阳知府,咱们早该想到这一着的。先前他也从来没有为难过咱们家,我们也都是大意了啊!”
齐连春道:“是啊,看来他还是对你……”
话一出口,齐连春就知道失了言,忙改口道:“……对你们家耿耿于怀啊!”
齐敏心中也是知道齐连春的意思,只是不以为意,便道:“之前他的夫人曾邀我去凤阳,我本就怀疑是不是出于他的授意,现在看来却肯定是他了。他上次上门,被我折辱了一番,如今一定想报复回来吧!”
第十一章 齐宝归期
说到这里,齐敏抬头对齐连春道:“要不,我去一趟凤阳吧。我去见见苏睿——这事本不是什么大事,苏睿就是想出口气罢了。我去一趟凤阳,跟他见上一面,看看他到底想怎么说。”
齐连春道:“你别乱来!不就是一笔生意么,你去见他做什么!这点钱咱们也折得起!”
齐敏道:“这一次咱们是折得起,但以后呢?咱家就真的不再做生意了?在生意场上跑,总有个闪失的时候,他这样盯着咱们,迟早也要被他捉住什么漏子,还是我去一趟,跟他说清楚了吧。”
齐连春道:“你别去!他还能有什么好说的,不外是让你作他的妾罢了!被你娘知道了,非把她气坏了不可!”
齐敏听齐连春这样说,心里也有些打退堂鼓了——刚才她说那话,也不过是一时气愤,心头冒火罢了,现在被齐连春一头冷水浇下来,自然也就熄灭了。
齐连春见齐敏神色平静了下来,便道:“好侄女,宝儿就快回来了。我这次去京城,听说在驻留日本的剩下的大军也已经开始动身,分批瓜代撤回大明。”
原来明朝在日本扶立了足利义嗣后只留一万人在日本,分在江户和大阪两处港口驻扎,另外还有两万人,分别驻扎在琉球和台湾,与日本的驻军遥相呼应——琉球,就是琉球群岛,被日本占领后称作冲绳。
琉球自古便是中国的蕃属国,在明初时琉球岛上有三个政权,分别是中山、山南、山北。三个政权曾互相残杀,后来朱元璋下旨令三家罢兵,不得再行征伐,三家都奉诏入贡来朝。
这个三个政权中中山国最强,山北最弱。山北国自建文四年和建文六年两次入贡后,一直到建文十六年才再度遣使入贡——因为国力弱,根本拿不出也凑不齐像样的贡品。
在建文十八年时,山北已经被中山和山南瓜分吞并了,而明军趁机在建了那霸港,并在琉球的山北故地和中山国都驻了军。
本来中山国在正史中要到宣德四年,即公元1429年才征服山南,但是在明军有意无意地授意下,在建文二十年时,山南就被中山吞并了,只不过山南的王室被接到了应天,得到了妥善的安置,让他们一族都颐养天年。
不过这样一来,中山国也彻底沦为了明朝的蕃国,自主权也更为下降了。不过相比起后世日本的入侵和索性把琉球强行置为日本的冲绳县,那又好多了。
现在日本也被明朝征服,并扶立了傀儡政权,日本和琉球的地位也差不多了,明朝在琉球、台湾的驻军,等于是在监视日本的,万一有变,就立即去救援在日本的驻军。
而郑和在建文十九年回国后,留在日本的驻军虽然人少,但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又打了几次小仗,把日本境内不服的势力逐一剿灭,也是够疲累的了,所以也正要逐步瓜代回国。
这是这样一支身经百战又所向披靡的常胜之师,只怕就是回国,建文帝也舍不得让他们都立即卸甲归田的吧。而如果齐宝没死,应该也在这一批回国的将士之中吧。
如果连这也不回来,那就只有寄望于仍然在漠北驻守的皇太子的军队里了——因为就连在美洲的军队也都已经回国瓜代过了,现在在美洲的士兵,都是自愿长驻在那里的。齐宝不可能自愿驻扎在那里的,就算他已经变心了,也会回来的。
不过皇太子的军队在漠北驻扎了这么久,齐宝没有理由一封家书也没有啊——所以如果这次齐宝还没有回来,就算是齐敏,也不得不接受齐宝已经埋骨他乡的现实了。
不可能齐宝做为驻日本或琉球、台湾三个地方的最高军事长官而回不来吧——这三个总兵官,都是家世清楚的人,不可能有改名换姓的人——现在齐敏和齐连春回想起来,当初齐宝可能改名换姓了。不然不可能齐连春在周围附近的募兵处都找不到他——齐连春也是没有办法,明知他有可能改了名姓,后来仍然去京城里托关系查找他的下落,自然也是毫无所获了。
现在齐敏听到齐连春说齐宝可能快要回来了,那颗时刻等待着的心,再次沸腾了起来,忙拉住齐连春的袖子道:“三叔,这次可是真的了么?”
之前也不断地有消息传回国内,说是在外国的驻军要回来了,但最后都证明是谣传。
当然,这种谣传不断地传出,也证明了国内的这些士兵的家属,都在思念亲人。建文帝自然也是要安抚民心的,所以现在趁着这几个地方都平定了,自然要让士兵们都复员了。
齐宝至今不回来,应该是得到了晋升了,因为他本来就是一个什长,不可能打到现在还没有升迁——除非已经阵亡了。但是那样的话就会有阵亡通知书才对,哪怕是齐宝改名换姓,他也不应该乱编一个住址,或者说他就算乱编了一个住址,他也会想办法留下自己真实身份的。
齐宝不可能会轻易地断送齐敏的一生,他也不会让自己成为无名之鬼——之前就说过,齐宝只想想做一件事,他一样会做得滴水不漏,面面俱到。
而之前明朝军队的军官的选拔采取恩科袭替的办法,极大的限制了军事人才的发现,压制了士兵的积极性和创造性。这种不平等的制度把造成明代士兵时有逃亡的现象,仅洪武六年前后逃亡者就高达五万人。
但是现在的建文帝不拘一格地提拔人材,尽大地鼓舞了士兵的士气,也使得社会上的勇武之士和有这方面才能的人去参军,并不仅限于功臣之后和武考的举子。
齐宝就是这样的人,而他也的确有军事方面的才能——齐升在齐宝参军之后,曾一直在文氏和齐敏面前说齐宝的军事方面的天赋,以表示他相信齐宝一定能回来的。只是这几年一直没有音讯,齐升怕母亲听了反而更加担忧,便不再提及。
所以现在齐连春听齐敏这样问,便笑道:“没有个准信,我也不敢说啊!你看之前我哪次听信外面所传的谣言了?”
齐敏笑道:“是啊,三叔所言,定然是不差的,我这就去对娘亲说去。”
齐连春见齐敏绝口不提苏睿的事,心里也算是放下了心,但想想还是觉得不妥,便转身去找刘恭,让他注意齐敏的动向,这段时间齐敏要是出门,就派人赶紧去告诉他。
齐敏并不知齐连春去做什么,只道他回家去苦思应对之策了,那官场上打通关节的事,本就不是齐敏的强项,故此齐敏也不去管他,只把这事交给齐连春去,自己快步走回了文氏的屋子,把齐宝要回来的事告诉了文氏。
文氏听了,不由得落下泪来:“若他真的回来了,方不负你这些年来对他的一片真情!”
齐敏羞红着脸对文氏道:“娘,我和你都一般牵挂着他,他若不回来啊,岂不是有负了你的养育之恩!所以他是必定要回来的呢!”
文氏道:“这次你三叔怎么好好的又去了京师?”
齐敏道:“三叔怕升弟在那边住得不习惯,所以去看看。”
文氏叹道:“你三叔对我们也算是尽心尽力了。当年我们也没多少厚待他,如今他这样对待我们,我真是有愧于心啊!”
齐敏道:“三叔和我们都是一家人,娘快别这样想!”
抑郁症的人,什么都能胡思乱想,齐敏也是一见势头不妙,立即便岔开了话题。
齐敏与文氏谈了一会儿,便伺候着文氏吃了药,又陪她起床在屋里走动一会儿,复又躺下,这才离开。
回到房里,润儿迎上来替齐敏捶肩,一边笑道:“姐姐今日是怎么了,满脸的喜色。”
齐敏笑道:“你却眼神伶俐——大少爷快回来啦,我心中高兴。”
润儿虽然进府时齐宝已经离家了,但是她也先后跟着琼琚和琉璃一段时间,这家里的事情也是知道一二的,所以今天听齐敏这样说,便忙上前恭喜。
齐敏笑着点了点头,心里想到齐宝要回来了,也的确是一阵开心,又是一阵羞涩——她不是没有想过,如果齐宝回不来,或是变了心会怎么样。但是在她的心里,却是一直坚守着这份来之不易的爱情的。
相爱容易相守难,天各一方杳无音信的相守,那就更难了。
对于自己与齐宝的爱情,这份相守是一份责任,也是一种信仰。
接下去的几天里,齐敏天天都恨不得哼着歌儿过日子,不但是润儿,就是府里的其他人也看出齐敏心里高兴了。齐敏也不管那些,只顾自己开心。
这天正在府里替齐芸试嫁衣,忽地前面的玥珉过来,说是有人送了一封信进来给齐敏。齐敏这几天心里一直挂念着齐宝,还以为是齐宝人没到,先写了信回来,忙接了过来,也不细问,拆开了便看。
只见上面抬头便写着——齐府大小姐齐敏台鉴:
这个字体很熟悉,是苏睿的。
齐敏吓了一跳,忙直接跳到落款那里,果然也写着是苏睿。
齐敏忙把信折了起来,抬头向齐芸看去,却见齐芸正在那边看着自己,等着自己继续给她试穿嫁衣呢。
齐敏收起信,走过去继续替齐芸穿嫁衣。齐芸却问道:“是谁来的信?是大哥么?”
齐敏摇了摇头:“不是,是以前去京城里时的一个朋友。”
齐芸点了点头:“是那个唐姐姐么?”
齐敏知道:“不是,是另一个,你不认识的。”
齐芸也没起疑心,仍然任由齐敏摆布,试穿着嫁衣。
齐敏这时却有点心不在焉了,替齐芸穿好了衣服,便上下打量了一番,又称赞了几句,便回了房了。
齐芸只当是齐敏看到自己穿嫁衣,又想起了齐宝,反倒替齐敏难过,也不敢跟过来,只在自己房里与两个丫环说笑。
却说齐敏回到屋里,把润儿遣了下去,然后再细看那封信,却见那信上只是说要与自己三天后在白云观相见,不然就要把齐家意图不轨的事上报朝廷。
齐敏看了心想——苏睿现在也越来越不成话了,居然连这种事都可以做得出来!真是有辱斯文,真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原先只以为他官声不错,为人也算是正派,却料不到他居然会出此阴着,真是枉读诗书了!
再细一想,虽然现在朝廷已经不用锦衣卫,也不鼓励告发密报了,但是皇帝封禅在即,这种事又是可大可小,万一这个穿越皇帝脑瓜一发热,那可就完蛋了——这时候唐赛儿必定与太子同在漠北,就是想找她通路子也不行啊!
虽然说太子是北方大军的统帅,但是齐敏却知道,这名义上的主帅是太子朱文奎,但实际上的主帅,必定是太子妃唐赛儿。朱文奎的统帅才能不知道有多高,在正史中他七岁就死于朱棣之手了,但至少唐赛儿在他身边,一定不会是个摆设的!
齐敏不是不想去找唐赛儿,而实在是因为人家在漠北,根本无从找起!
为了齐家的安全,齐敏觉得自己还是去跟苏睿再见上一面的好——虽然苏睿居心不良,但齐敏也不怕他。反正苏睿也不敢来什么霸王硬上弓的事,他要是敢来,这么多年下来,练的唐赛儿所传授的拳法,也正好可以派上用场了!
唐赛儿当年可不止传了一套强身健体的拳法给她的,而苏睿的为人,齐敏还是打算最后相信他一次——赌他不会带着别人来以众凌寡。
不过这事也仍然不能不防——于是齐敏在临去前,把苏睿的信放在了自己的梳妆盒里,然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