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春风-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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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外公,我想回去宜城居住。”
老爷子放下毛笔,定定的瞧着楚楚,“为什么回宜城?严格说来,宜城你已经没有亲人了。”
“有,母亲在宜城,还有奶娘干娘。”
老爷子皱眉,“你这个丫头怎么这么拧啊?外公还不上你的奶娘干娘?外公今天给你交给实底吧,我的外孙女婿虽然无需豪门大户,但是也要腹有诗书书香门第,绝对不招白衣女婿。”
楚楚忍不住嘀咕一句,“若不是奶娘干娘维护,我早就骨头渣子也不剩了,还谈什么其他。”
陪同的范三郎见楚楚爷孙两眼看要谈崩,慌忙插嘴,“爹,儿子有个两全之策,既然楚楚喜欢宜城,不如我们为她选择荆襄籍举子为婿。”
楚楚害怕他们乱点鸳鸯谱,到时候被逼上花轿,“实话告诉外公,楚楚只想回宜城在我自己一亩三分地里自由徜徉,楚楚不想因为嫁人而嫁人,请外公答应。”
外公满脸忧色,“外公岁数大了,唯一忧心就是你,所以,外公一定要给你安排个好归宿才能安心。”
楚楚见老爷子心意决绝,不得已跪地三叩首,硬着头皮直言相告自己心声。
“楚楚知道外公所做一切都是为了楚楚好,可是外公您要明白,有时候好心未必能办好事。正如当初母亲为我定的吴家娃娃亲一般,母亲以为她对吴家有再造之恩,吴家必定善待与我,这跟外公您的想法异曲同工,可是事实如何?吴家为了贪图更多,竟然把我折磨得半死不活,抛尸山神庙,差点要了我的命。”
老爷子范三郎同时来搀扶楚楚,楚楚却固执不肯起身,继续言道:“外公,舅舅,您们听我说完好不好?等我说完了,希望外公与舅舅能好好参详一下楚楚所说。”
“好吧!”老爷子再次搀扶楚楚,“好,外公答应你,一定慎重考虑你所说之话,先起来好不好?”
“谢谢外公!”
楚楚起身盈盈一拜,继续言道,“一次不幸的婚姻已经让让楚楚九死一生,楚楚实在是怕了,寒心了,所以楚楚再也不要盲婚哑嫁。楚楚倘若再嫁,不计较他是否豪富是否官宦,却必定是那人与他的家人,不在乎楚楚身后范家的权势,也不看重楚楚钱财,楚楚方才嫁他,若非如此,楚楚宁愿老死闺阁也不愿意委屈自己不得已而求其次。”
老爷子连连摇头,“你这个丫头跟你娘一个德行?”回头询问范三郎,“我让你查得那个吴家子怎么样了?”
范三郎看着楚楚一笑,抬头看着老爷子,“查清了,他们一家原本租赁在南城根儿一个大杂院里,可是不知他们得罪谁,吴家儿子忽然一天被人打得半死,他的父母妻子岳母却在一夜之间统统逃去不见了,那吴正君既无钱财医病,有无亲人看顾,至今卧病在床,他又没事先知会翰林院,据说掌院对他颇有微词。”
“,你去见见王掌院,提一提他的为人,绝不能让心术不正者误国误民。”
“知道了!”
书房中剩下老爷子与楚楚两爷孙,双双眉头紧锁,互相纠结的对视着。
范三郎门外黯然叹息,头疼不已。
第65章
次日一早,老爷子找许老爹书房叙话,楚楚以及此后的丫头都被老爷子支走,谁也不知道他们翁婿谈了些什么。
接下来的日子,楚楚一早一晚晨昏定省,有时候也会留在书斋蹭吃蹭喝。楚楚怕许老爹不自在,拨了小茶去外院伺候老爹。这样子小茶每天都会带回许老爹许禄与翠玉的交涉进展,据小茶说,翠玉现在什么都不要求,只求许老爹认她母女这一条。
小茶一日晚回内宅告诉楚楚,翠玉哥嫂一家被王爷撵到偏远的庄子里看护林木去了。
楚楚已经忘了这茬,小茶却兴致勃勃,兴奋异常,“活该,这下子她害不到人,只好祸害树木去了。”
书画知道那日的因果,有些奇怪,“难道她会记恨王爷毁坏林子不成?她不会这大的胆子吧?叫王爷知道,这可是死罪。”
小茶兮兮坏笑,“毁林子倒不会,我耽心她满头满脸刺鼻香粉味道,会把整座山林熏死了。”
翡翠珊瑚以为小茶有什么新奇见解,谁知她说出这番话来,几双葱白小手指着小茶笑骂,“你个小蹄子越来越刻薄了。”
楚楚且不会因为这些鸡零狗碎的事情上心,她一边密切关注许老爹与翠玉的进展,一边抓紧时间陪老爷子消磨时间,逗老爷子开心,希望把老爷子的不快降到最低。
六月底,楚楚的两位舅舅返京述职。
楚楚被老爷子郑重的介绍给两位舅父大人。楚楚发觉,大舅父面黑肖父,是老爷子的中年版,而二舅父面白,修眉凤眼估计肖母,因为他与楚楚母亲范玉莲有八分像。
两位舅父都有礼物给楚楚,大舅父的礼物偏向文艺,给楚楚准备的端砚湖笔宣纸,还有王羲之《快雪时晴帖》,虽然不是真品,也属难得临摹古贴。还有一对桂花黄的黄田玉印章料。
楚楚收下了笔墨纸砚,却把印章玉料字帖退回给大舅父,“这个忒贵重了,楚楚也不懂。没得糟蹋东西,舅舅还是转送表妹或是表兄吧。”
大舅父咳嗽一声,声音铿锵悦耳,话语不容置否,“长者赐不能辞,母舅可是比天大,快些收起来吧。”
楚楚只好领受,“舅父教训的是,楚楚谢谢舅父记挂。”
二舅父给楚楚礼物趋于孩童心性,一大箱子江南的袖珍工艺品,有巴掌大的柳条花篮,首饰盒,还有从大到小一套十二个五彩娃娃,一整套顶级胭脂花红,十二匹各色有苏州织造府标记的锦缎。
楚楚连连惊呼,“太多了,太漂亮了,楚楚要不来这些,不如与几个表妹均分吧。“
二舅舅摆手,“你喜欢就好,她们也有,这些是单给你的。”
最后又招手让人给楚楚四只精致的描金朱红食盒,竟是金陵各色美食小零嘴。
楚楚不由脸红,“二舅父,楚楚十八岁了。”
二舅父伸手就拍楚楚脑瓜,于楚楚自来熟,“恩恩,二舅明知道楚楚不是小孩子了,要嫁人啦,可是心里总想着你是满地淘气的小丫头。”
最让楚楚郁闷的是,两位舅父的说辞一般,大舅舅说,“舅舅的饭外甥一半,放心住下吧,舅舅家就是你自己的家。”
二舅父却说,“对对对,一个舅舅家你理应住半年,三个舅舅你住不过来。”
楚楚方要推辞,大舅舅有说话了,“谁若欺负你,告诉舅舅,舅舅绝不饶她。”当下范世成的脸色一下子煞白,神情十分紧张,楚楚连忙表示,“都好都好,阖府人都疼我,没人欺负我,再说有外公啦。”
随即,老爷子及范家三位老爷促膝谈心,楚楚等小字辈被老爷子勒令退出,就连已经入了翰林做了皇上侍读的范世功范世成也被撵了出来。
楚楚不安的看了眼范世成,耽心大舅父若是处置大舅母,自己带过。范世成脸色凝重,见楚楚瞧自己,微翘嘴角苦笑。
三日后,范大太太以养病为由,移居昌平别墅静养,大舅父下令,因为大太太身患传染病症,阖府人等不得相送,以免过了病气。
由于楚楚的执意反对,范三太太暂时搁浅楚楚婚事。
六月底,宫里传下旨意,大舅父任江浙巡抚,二舅父就职兵部侍郎。
许老爹也于六月底于翠玉达成协议,翠玉若留居京城,老爹会留一笔银子给她安家,若原跟随返乡,则只能做本分的做个姨娘,不得有非分之想。
万事俱备,只剩楚楚的问题了。
楚楚怕而为舅父返京造成老爷子反悔,六月底几天里,天天去书斋陪伴老爷子,眼巴巴的看着老爷子,知不做声,一副默默等候的可怜模样。
七月初,楚楚知道不能再等,否侧许禄就要再等两年,可是老爷子却不认账,“他走他的,你留你的,不相干的事情。”
楚楚顿时哑然。
半晌才期期艾艾言道,“不是他依赖我,是我不想留在京城,我自己想回去,求外公体谅。”
老爷子皱眉不解,“那宜城有什么好,让你与你母亲流连忘返,连京师繁华之地也厌弃了?”
楚楚道,“无关地域好坏,我也说不十分清楚,或许是因故土难离,亲情难舍,又或许我天生就是村姑的命。”
老爷子苦笑,“这是什么理由?这京城之中大半人都是外来人口,只有少许是本土人士,按你的说法,他们都是无情之人了?”
楚楚也苦笑一声,“有人志在四方,有人死守故乡。正如有人星夜赶科场,有人辞官归故乡。各人的境界不同而已。”
两爷孙言语交锋,打个平手。
又过一晚,老爷子同时召见楚楚许老得书房叙话。
范老爷子对许老爹言语之间颇多不满,“我不知道楚丫头中了你们什么邪,执意要跟你们回宜城定居。说实话,我对你很不满意,一个男人听信妇人之言,自己全无主张,把诺大的家产败得精光,害得楚丫头星夜外逃差点丧命,真不知道这种失德败行得妇人,你是如何看上眼的?妻不贤,子不孝,落得个女儿幼子支撑门户,我真是。。。。。。”
许老爹哪里敢有半句反驳,诚惶诚恐,点头称是赔不是,“岳父大人教训的是,小婿的却教子无方,夫纲不振,小婿以后定当有错必究,知错必改。”
老爷子摆手,“这些是后话,现在说说你归家之后作何打算,我再决定放不放楚丫头。”
许老爹点头道,“是,小婿这般设想,归家之后,小婿要重振家业,约束妻妾行止,决不让楚楚再受丝毫委屈。”
老爷子皱眉道,“这是当然,男人就干兴家立业,说些具体的吧,你回家之后,打算如何安置你的妻妾?如何安置楚楚?家里的财产如何分配,这些都是实际问题,万不可混肴。”
许老爹想起许家发迹靠的是前期本金前期运作,按理,全部归还楚楚也不为过,现在见老爷子动问,他心生惶恐,不知老爷子什么意思,遂把问题退还给老爷子,“但听岳父吩咐,小婿无不从命。”
老爷子摇头沉吟,半晌言道,“罢,既然你理不清,我说几条你依我就成。”
“岳父请讲。”
“第一,返家之后,我不希望你妻妾无状吵嚷玉莲不得安宁,我想玉莲也不希望有人打扰,所以,莲院划归楚楚所有,你可以居住莲院,许禄那孩子不错,借居也可,但是你的后妻小妾长子必须另行安置。”
“小婿谨听吩咐。”
“第二,楚楚的嫁资你不得动用,她为你垫付的赎金你必须归还与她。”
“这个自然,不消岳父吩咐。”
“这就好,第三,楚楚的终身大事,你与你的继夫人最好不要插手,务必要楚楚自行愿意,他三舅父把关,报我最后审验,三方合一,方可作准,你依是不依?”
许老爹有些难堪,又不敢逆须范老爷子,支支吾吾,答应得不甚干脆。“岳父,小婿。。。。。。”
老爷子顿时变脸,“怎么?我说错你了?你与你后妻逼得楚楚夜奔逃命,不是事实?你后期长子灭有谋夺楚楚嫁资?”
许老爹更加难堪惶恐不安,额上冷汗直滴,最后干脆扑通跪地,“小婿,小婿惭愧!”楚楚只得跪地陪同。
老爷子拉起楚楚,对许恺之抬抬手道,“你也别这般,显得我这个老丈人欺负你似的,起来说话。”
“小婿没这个意思,岳父多虑了。”
老爷子冷哼一声,“我不多虑成吗?你看你那一家人,老的胡缠蛮搅贪财浅薄少见识,小的烂赌成性毫无责任之心,现在又加上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妾,我再不多虑些,楚楚还不得被你们生吞活剥了?”
“小婿惭愧。”
许老爹弓腰驼背,汗滴成行,颗颗摔碎在青石砖上,慢慢晕开,渐渐成了一片小阴影。
楚楚看着头发花白的许老爹,忽然觉得他忒可怜了,遂悄悄拉拉老爷子衣衫袍边。
老爷子叹口气道,“嗯,你的小儿子还不错。”
许老爹连忙回道,“这是我许门的福佑。”
老爷子又不干了,“许门福佑?不是楚楚日夜拘管,你那小儿子恐怕这会子还在打牌叶子,推牌九吧。”
“小婿惭愧。一切谨听岳父指令。”
老爷子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道,“既然如此,三日后,你们随同玉勋一同启程吧。”
楚楚吃惊不小,“外公,不用这般麻烦劳动三舅相送,我们自己租车就是了。”
老爷子笑道,“这倒没什么麻烦,你三舅父范玉勋已经被圣上钦点为湖北学政了,正好与你们一路相伴。”
归去
楚楚正为老爷子松口而高兴,谁料有范三郎这个天大的埋伏在身边,楚楚吃惊不小,“不是说三舅点了河南道台,怎么忽然改了湖北学政?”
范三郎皱眉,“怎么,不欢迎舅舅?”
楚楚心里这般想,手上却摆了又摆,“不是不是,我是在想,道台可比学政高了半级,小皇帝怎么无端端降了您半级,您得罪他了?”
范三郎摇头,“这我倒不是,我不爱做那些个杂事,我喜欢与读书人打交道,哎?”范三郎说这话忽然觉得哪里不对了,“楚丫头怎么知道官职品级?”
楚楚随手拿起老爷子书桌上的朝廷邸报,“从这里学的,有什么不对么?难道女子不能看朝廷邸报不成?”
范三郎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