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缘-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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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穆朗玛,离天堂最近的地方。”突然,我看到这样一块巨幅广告牌。
我犹如被梦魇住,径直朝着它走过去。
“惜琴?”
“小张?”乍见故人,我吃惊不已。
“你在这里工作?”我看一眼她整齐的套装,问。
“是啊。去年跳槽来的这间公司。”她微笑点头。
“跳得好啊,升职了,都是门市经理了呢。”我夸赞说。
“压力也大了啊……我天天都为业绩发愁……”她笑着抱怨。
“这是你们新出的旅游项目?”我指指广告牌,问。
“是啊,你有兴趣?我可以给你打个九折。”她快速回答。
“我不在意钱,我想问你,今天可以去吗?”
“今天?可以啊!”她略一惊,点头。
“那好,你帮我安排,我要最好的装备,最好的导游。”我递过去一张白金卡。
“好,你这边坐一下,我很快帮你办好。”她两眼一亮,殷勤地请我进去。
这是我第一次涉足高原。
我从不曾见过这样湛蓝的天空,这样灼烈的阳光,亦从不曾感受过这样无力的心跳。
“如果你想要放弃,可以大胆的说,这没什么可丢人的。”导游丹对我说。
我喘着粗气,望着那座沉寂秀丽的雪峰,慢慢地摇摇头。
狂风,飞雪,冰雹,寒流阵阵来袭,我一手抓着绳索,一手拄着雪杖,艰难地迈进。
楚言,我来了,我来找你了。我头沉甸甸的,胸腔似火烧般剧痛,眼泪在脸上结成薄冰。
冷。好冷好冷,我全身不停地哆嗦。
迷迷糊糊之间,有一个紧致、光滑、温暖的身体牢牢捆住我。
我的脸蹭到他硬硬的胡茬,恍惚闻到淡淡的檀香。
“怎么回事?”我努力睁开眼。
“你发高烧了。”他深邃的黑眸不再沉静,刻满心痛的痕迹。
楚言,是你把他送来的吗?我无声问一句,重又堕入黑暗。
8
再睁眼,我已经是在医院的高级病房,身旁趴着一个人。
我注视他良久,以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
原来他是真的来了。海拔六千米的高度,他用他的身体温暖我。我们紧密相拥,中间没有一丝阻拦。这一切,不是我的幻觉。
终于怯怯地抬起手来,轻轻抚摸上他微微有些扎手的短发。
他警觉醒转。
视线对上,他抓着我的手,覆上他的脸,暖暖地笑。
“到床上来睡吧。”我心忽然一片柔软,掀开一角被子,对他说。
他眼波静凝两秒,除下外套,脱了鞋,钻进来。
我转个身,腾出半个枕头,他顺势将我搂进怀里。
我突然发现,我们的身体线条,完美契合。
瞬时之间,竟分不清是惊喜还是惊惧……只觉得心颤不已。
然后感到负疚。
我的丈夫走了不过两年,可我已经眷恋上另一个男性身体。
仅仅只用了一个拥抱的时间……这怎么可以?!
正百般纠结如何能从这一尴尬怪异的局面脱身,蓦地听见他在我耳后轻声说,“Qin;I love you。”
我心震动,大睁着双眼,懵懂无法回答。
“记得第一次见到你。你头发高绾,穿一条红色曳地长裙,像一个女皇一样走进来,吸引了全场的目光。那一刻,我就知道你危险。而当我看见你仿佛一不小心,崴一跤,跌进李挚的怀里,那一闪而过的犀利眼神……我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这个女人,是个魔鬼,不要靠近……”
我愣神。那个酒会,他也在场吗?或许是吧。那天,我过于注意李挚,根本没有留心其他任何人。
“第二次见到你。那天,我在滨江酒家谈生意。偶然一个眺望窗外江景,我看到你。穿一条白裙,和李挚在放风筝,长发在风中翩翩飞舞,笑容天真无邪。那一瞬,我又忽然觉得,这个女孩,分明是个天使……”
“第三次见到你就更令我心惊了。你竟然出现在二十层高楼的天台边缘……张开双臂,静静地站在那里。我吓得没等车停下就拉开车门,冲上楼去……然而,当我到达楼顶,你已经不见了。我奔到你刚才站着的地方,只找到几滴眼泪的痕迹。没有找到你。楼上没有,楼下也没有。就好像,突然之间消失了……我摸着那几点干了的水迹,心想,也许你真的不是凡人……”
“我真的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会再见到你。我以为,那就是结束了。却没想到能在大陆再见到你。只是,这一次,你依然看不见我……我看着你一脸温柔地靠在那个男人身旁。他轻轻拈起你额角一缕碎发,眼神充满怜惜。你扬起脸来,腼腆而羞涩地对他微笑……”
他轻声笑起来,“那一天,我生平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心痛……”
“琴,为什么?为什么这么不公平?你甚至还不知道我是谁的时候,我就已经……无法自拔地爱上你……”他紧紧抱着我,头深深埋进我的颈弯,闷闷说。
我盯着医院雪白的墙壁看了好久好久,幽幽出声,“I love you;too。”说完,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
我不是木头人,心也是肉做的。两年来,他一直陪在我身边,无微不至。多少次,他给工作倦极入睡的我盖上他的西装外套;多少次,他将我忙到来不及喝的咖啡倒了换成热的;多少次,他用保温瓶送来家庭制作的滋补老火靓汤……
失去楚言,我仍有勇气继续生活。而他,仅仅只是这么一次将我关在门外,我就迷失了人生的方向……该死的,我爱他,真的爱他……
他轻轻扳转我,轻轻吻干我脸上的泪。
可是我眼眶里的泪更加汹涌,不自禁圈住他,泣不成声,“胤箴,我爱你,我爱你……”不停地重复,仿佛这一句已经忍了很久……太久……
“我们结婚吧。”
“可以吗?”我嘎然泪止,傻傻地看着他。
“为什么不可以?”他好笑地揉揉我的头发。
我咬着唇,“那个练大千金怎么办?”
他恍然大悟,眼角眉梢尽是盎然春风,笑得合不拢嘴,“敢情你是为这个跑到这西藏来的啊?”
我羞极生怒,挥起拳头,捶打他的胸口。
他拉开我的手,揽我入怀,贴着我的耳根吹气,“我就最爱看你这小女儿态,媚得人心痒痒。”说着话,他含上我的耳垂,舌尖像抚琴的手般灵活,轻拢慢捻抹复挑,我一下全身的骨头都软成了泥……
他修长的十指似带有魔力,在我的肌肤上盈然翩跹,悄然滑进我的泥沼深处,我不禁轻吟一声,“门……”
“不怕,有人守着。”他低语一句,封缄我的唇。
那不全叫人听去了?我稍有怨念,故意咬破他的下唇。
他吃痛松口,手下报复性一拧,瞬而又吻下来,吞没我战栗着溢出的那一声低呼。
一声雷霆炸响,火珠串连而出。我卧在云巅,看见黑暗深邃的夜空中,爆出万千绚烂的烟花,美到叫人铭心刻骨。
机场。分头换登机卡。
他有一个重要的会议,必须回香港参加,而我无端走开一个星期,不能不回去看看。
他刻意选了晚一班的机,只为不想让我看他背影。
我眯着眼睛笑,“那我倒退着进通道口。我也不舍得让你看我背影。”
还真的就这样,扶着壁,一步一步往后退着走出了他的视线。
刚坐下,手机响了,短信,是他。
“我發現,我更愛你了。”
我握着手机微笑,脑中陡地蹦出一句歌词。
“和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
9
回到公司,果真有大把事务要忙,匆匆给还在天上的某人发条平安短信,就埋起头来开工了。
忙起来时间总是容易过,一晃大半个月过去。
某天清晨,我突然醒起,某位老朋友迟到了。
手机如常响起。
“早三。“他的口气与昨天、前天、大前天……一样清新愉快。
不是真的有了吧?我头脑迷糊了一下才接口,“早三。”
“你,还好吧?”他觉察到我的慢一拍。
“哦,没事。我只是刚好在头疼不知道穿哪一件衣服。”我掩饰说。
“是这样……”他笑起来,“那好办。我打个电话给Dior大中华区总裁,请他安排几个人,把新一季的靓衫送上门,由你任意挑选。”
我心情平复许多,拉拉嘴角说,“还是算了吧。反正也不见谁,随便捡件穿吧。”
“唔……我听出酸味来了……看来,有人对我不满了……”他煞有介事地叹口气,“本来是预备了个惊喜的。可既然这样,我只好先露个口风了……天文台说,今晚有流星雨。你记得许愿,没准会实现。”
我开心得笑出声,“你又知我的愿望一定是你?”
“我没这么说,是你这么说的。”他也笑。
“好罢,我认。那你快给Dior大中华区总裁打电话吧。”我咯咯笑着说。
“嗯。晚上见。Miss you。”
“嗯。Miss you;too。”收线。
约莫一个钟后,门铃响起。
我阖上电脑,走过去开了门。
不是衣服。是一个人。
“金董?”我手足无措。
“楚太太,你好!我可以进来吗?”他用并不标准的普通话,礼貌地问我。
“当然,请进。”我慌忙让出门口。
“请坐。”
“谢谢。”
我搬出茶具,煮水沏茶。
“请用茶。”
“很抱歉这么冒昧地找上门来。你的助理说你今天大约不会回公司,我才不得已……”他一脸谦和地说。
“您太客气了。该我去看您才对,还要您屈尊找来,晚辈真是汗颜。”我的脑门是真的有汗。
他沉吟好久,“不知楚太太有没有想过,当年李挚是怎么找到你的?”
“我不懂您什么意思。”我愣住。
他径自往下说,“也不知楚太太有没有想过,当年你在希腊,楚先生又是怎么找到你的呢?还有,不知楚太太有没有深想过,当年你在停车场遇见劫匪,为什么会那么恰巧被人救起?”
我心渐沉,“还望您有话直说。”
他静静看着我,“楚太太是个聪明人,有些话,或者不需要说得那么明白。”
我默然很久。
他循循善诱,“我们金家虽然是大家族,可思想也是跟得上时代的,我和我太太素来都支持孩子们婚姻自由。只是婚姻到底是件人生大事,胤箴虽然是我的儿子,我也不能王婆卖瓜,说他完美无缺。楚太太是经历过挫折的人,我真诚地希望,你的下半生,能幸福美满……”
“可以了,你不必再说下去了。你今天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冷冷说。
“如此……在下告辞。多谢你的茶。”他站起来。
我送他到门口,“慢走。恕不远送。”
关上门,我瘫坐在地上,泪水奔腾而下,如长江决堤。
我早该发觉的不是吗?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五年来,我一直在不停地犯错。
不该害人害了,不该嫁人嫁了。不该毁的人毁了,不该爱的人爱了……
从头到尾,我只对了一件事,那就是……“雍远早就厌倦了老二这个位置”。
然而我真的完全想不到,自己竟然给他做了那么长一段时间的棋子。
泪眼朦胧地拿起手机,发一条短信给那个人。
“我们分手。请不要再来烦扰我。”
然后关机,换上最朴素的衣裤,下楼打的去火车站。
十二个小时的摇晃,再加两个小时的颠簸,我的眼帘里出现那幢熟悉的老房子。
我本以为自己会看到满地枯枝烂叶,却没想到只见到那几棵老枣树,郁郁葱葱,生机勃勃,挂满青红色的果子。
厅门打开,一个人走出院子里来。
“爸?”我惊讶出声。
他惊喜,“琴琴,你怎么回来了?”
当我趴在他的膝头上,抽噎着断断续续将一切诉说完,他突兀问我,“你知道我当年为什么会另娶他人吗?”
我愕然地看着他,摇摇头。
他缓缓说,“你祖父找人伪造你母亲的笔迹,给我写了一封分手信。而我相信了。”
“孩子,一定要相信自己爱的人!不要像我,后悔一辈子……”然后,他摸着我的头,感慨。
我似懂非懂,收了泪,静默。
“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他略一停顿,眼底满是沉痛,“你妈是为了我才自杀的。”
我身一震,不敢置信。
“那两年,我病得很严重。心脏冠动脉硬化,医生说我活不长了,除非做心脏移植手术。你妈不知从哪得知了这个消息,偷偷联系你阿姨,去医院做了体检,竟然匹配……”他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滚下来,“她真傻!她怎么这么傻……”
我的心里落满忧伤。
我现在才发现,自己一直是很糊涂地在活着,自以为是,幼稚无知,任性妄为……
其实我什么都不懂,谁都不懂。而且,越是爱的人,误解越深。
“去找他吧。把话都说清楚。”他劝我。
“谢谢你,爸爸。你是全世界最好的爸爸!”我含泪拥抱他。
去机场之前,我进药店买了根验孕棒。
鲜明的两条线。忽然勇气倍增。
机场。我拿起手机,开机,拨打号码,给孩子的爸爸。
一声,没接。两声,没接。三声,没接……
我害怕起来。
第七声,终于接通,但是没有人说话。
“胤箴?”我怯生生开口。
对面依然沉默。
“胤箴,你在哪?”我惴惴地问。
他始终一言不发。
“胤箴,我怀孕了。“我咬咬唇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