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水妖妃-第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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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兵士许是受了隆科多嘱咐,竟未有阻止我入内的架势,一路畅行无阻,四处奔走才看见胤禛被绑在柱上,镣铐铁链围了一身,而他身上已是鞭痕无数,浓稠的鲜血顺着粗黑的链条滴滴落至地面,滴答的声响若巨浪涛声一般,搅的我心神俱碎。
拿着长鞭的魁梧狱卒,一挥一舞的力道使他身体左右晃动,而定身的木桩也随着巨大的冲击左右摇摆着发出吱嘎的声响,但他却紧紧闭着双目,眉间甚至挂着轻蔑的笑容,重咬的下唇已经冒出汩汩的鲜血,缓慢的流过那曾经对着我吐出无数闻言软语的俊 唇。
“胤禛…”我拽着手里帕子,浑身颤抖。谁都知道成王败寇,枭雄项羽战败自刎,至少仍为自己留下了片刻尊严。但胤禛呢…他的孤傲帝心,从来不会输给任何一个英雄。如今康熙却削尽他的尊严。不顾他同样流淌着的爱新觉罗家骄傲骨血…
素来知他坚韧,但此时此刻,我却那般怕他坚持不住,为赢死后尊严而弃了生的希望。
他吃力的睁开眼来,望我时候似经百年一般,沧桑若翁,眼中的悲戚神色无关身体所承痛苦,皆因痛心父子之情,这般薄如禅翼。
边上狱卒边抽边问道:“怎么样,到底招不招?是不是你勾结蒙古,欲让蒙古成你外援势力,是不是你在山西残害官员,欲让山西在你掌控之中,过往多次前往江浙,是不是都曾笼络官员,是不是存着谋反之心?”
我被他的语句惊的瞠目,急跑过去护着胤禛身子,他鞭子来不及抽手,便硬生生落在了我的身上。自头部蜿至背部。
似集结了所有气力重重一挥般,我差点被他抽晕了过去,只觉眼前一黑,脚步一浮,便倒了下去。心里所念的却是胤禛,他承受了百次鞭击,却仍能强支精神,到底是缘自不甘的心境,还是…滔天的愤怒。
“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蒙古之事?为什么…”我欲起身近他身前,却再也站不稳脚步,一个踉跄便栽倒在地,连他最后一个表情都未看见。
疾呼而醒,极目一望方知自己置身乾清宫,康熙正疲累的躺在床边摇椅之内,闭目养神。
我不顾他的不悦,掀开床被便落地拽他,癫狂问道:“你是不是想逼死你的儿子,是不是?为什么你要如此,明明允诺给我幸福,为何转眼之间便要亲手毁掉,为什么,你告诉我!”他气息微弱的睁开双眼,我才发觉他面色极白,毫无血色。
强支着身体站了起来,身子有些佝偻,说道:“你且睡下吧,太医说你头部受了重创,不好好歇息会落下头痛症的。”出口即是推诿之词,完全不理会我的诘问,顾左右而言他。
“皇阿玛…”我重跪在地,膝盖传来的阵阵凉意,刺激着我脆弱的神经:“我求你,求你让我与胤禛,死,也可死个明白。”
他深闭双目之时,重舒一口气,说道:“为什么…因为他不安于室,你可还曾记得,也是在此乾清宫,朕当着你面问他,江山与你他选谁?”
“我记得…他选我…”往事历历在目。
“怪只怪朕一念之仁,不忍再让你背负良多,当朕了了你多年心愿,允准你们厮守一身之时,他的野心却步步昭然了…”我静听着他的话语,一口大气都不敢高喘。
“你可知道张廷玉奏报的山西官员之事,朕为何震怒?朕不信自己儿子会这般蠢钝,竟要联合穷乡僻壤的文官来反朕,所以此事乃是有心之人做出来的,而此人,便是胤禛自己!”说到此时,他已是双目含剑,露了杀意。
“皇阿玛…你不能冤枉他…”他都从未与我提及此事,难道这件事情真的是他一手导演的躬身引敌之计么…
第二百四十五章:局中之局3
第二百四十五章:局中之局3
“冤枉?你当朕真的老糊涂了么?怪只怪他百密一疏,选错了人!张廷玉虽然面上毫无党派,但对胤禛素来都是称赞有佳的!此番竟然会一改惯往态度历词弹劾,且山西双龙争日这一民间传讹,朕早知已经沸扬了许久!与胤禛受命前去解决灾荒之事毫无牵连。 那么他此番假借张廷玉之手,再将此事铺展在前,无非是以为朕不知此传言,震怒之下命人细查山西之事,从而查出太子压下山西奏报,导致山西饥荒严重之事,若朕查的深点,或许更能挖掘出他所希望的。对不对?”他一股脑儿道出始末,我才彻悟…原来他竟是存着这般误解。
回想那日我与胤禛从山西回来,他早已知道康熙洞察山西之事,又怎会这般莽撞的以身作饵?这其中定然少不了有心之人的暗里摆布陷害。
而素来与胤禛无甚瓜葛的张廷玉,又为什么奋起弹劾?作为文官之首,自然能游刃于各个争斗,难道他会看不透此事么…还是他亦是别无选择?忽而想起东华门前,八爷启合的双唇,唤我去寻张廷玉的模样…不知为何此情此景,竟会有这般联想,心底隐隐觉得二者间似乎有着某些关联。
那日康熙在乾清宫内对我与胤禛的“嘉许”之言,只有胤禛听出了弦外之音,其他阿哥都是不在场的,自然不会明白康熙态度。
而若八爷出手,不管康熙的态度如何,都不需理会,若康熙知道山西之事,执意袒护胤礽,那么遭殃的将是四爷这个风口浪尖之人,若康熙不知山西之事,震怒彻查胤礽,那么遭殃的便是胤礽。 对他这个站在背后谋划之人,都是毫无害处的。
而形势似乎也颇为助他,因为康熙早已得知太子阻拦有关山西奏折一事,却按兵不动,此刻张廷玉上书弹劾胤禛,更是揭开了康熙本欲遮盖之事,这才撩拨起了他的滔天怒火。
这一切,都是八爷做的吗?念及他时,眼前浮现的是那张悲戚淡然的脸,如此平静之人,真的是搅起波涛的始作俑者吗?
那么多相濡以沫的同行年月,他温润如玉的模样,早已在心里生根发芽,难道春暖花开时候,那平和的种子,竟爆出了毁灭的力量么。但此事任何一个阿哥都能做到…也不一定会是他啊。
轻垂了下脑袋,不去纠结这些推测之念,只要在各个宫门等候之人,看清楚了太子的去向,便可知道那躲在暗中提线之人,到底是谁。
“皇阿玛,你为何能够这般本末倒置,即便胤禛真的这么做了,也是一个儿子为劝解自己阿玛而以身试刃,这么多年来,您扪心自问,给过太子多少机会,但他除了变本加厉,除了鱼肉他人,可还有对社稷有过半点贡献?有谋逆之意,您原谅,无治国之能,您漠视。您从来都是体恤百姓,造福苍生之人,却为何看着山西数以万计的民众,因为他的一小小举措而丧生仓野,任野兽叼食。却仍是不愿对太子有一点点惩戒,甚至半点苛责?到底为什么?您是怕面对自己倾注一生心力的子嗣乃是昏庸之辈,您是怕正视您此生最大的败笔么?”我看着他益渐狠辣目光,知道自己所言句句皆诛他心。
他紧握着双拳,已走至我面前,再一寸,便要落上我身,当我仰面欢接他的责难之时,他却止住了动作,只是淡淡说道:“不管你说什么,胤禛必须得死,这已是定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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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六章:步步为营5
第二百四十六章:步步为营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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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蒙古之事对么?”我双膝在地上拖行,紧拽着他袍子问道。 而他再也没了解释的耐性,甩开我手即说道:“朕看你的头昏之症已经彻底好转了,即刻出宫!李德全!送四福晋出宫。”高声说完此话时候,他似耗尽所有体力一般,身体止不住的来回摆 荡,摇摇欲倒。
看着此幕心绪复杂,救四爷的焦渴之心,已经让我顾不得体味他人之意了。
李德全对着我摇了摇头,上前强行将我架出了乾清宫,月影稀松,仲夏夜晚竟也会这般寒凉,一阵风过,便是窸窣的枝叶声响,搅的我心烦气躁。
“你也真是的,皇上最近烦心的事儿实在太多了,良妃娘娘没了,四阿哥又遭弹劾,昨儿个蒙古又来了人…指证四阿哥煽动哈布多尔济叛国自立,又借此时机与张猛勾结假借皇上的手除了哈布,将张猛捧上来!你可知道,张猛之所以那么年轻便得皇上器重,四爷的力荐功不可没啊!也难免皇上怀疑啊。他如此骄傲的心性,一生都是运筹帷幄,只有他步步为营,现今却有人告诉他,他被四爷算计了那么多年而不察,你说他怎能不恼火!”李德全老迈的声音回荡在空旷广场上,显得格外森然。
“那带着这个蒙古人进宫面圣之人,到底是谁?”我急切的问道,但答案却不出我所料,乃是张廷玉!
看来此次张廷玉是铁了心要做那幕后之人的面具了,那八爷之前唤我去见他,到底是何用意?
方才出宫,便瞧见了高毋庸在东华门外左右徘徊,望见我后急急奔上前来说道:“福晋,你可出来了,把奴才急坏了!”
看这神色,便知定然是之前要他查探的结果有了眉目,慌忙转身别过李德全,上了回府的马车。
人未坐定便迫不及待的问道:“是谁?”
他脸色如常,却气息稍乱,说道:“八爷…”微语二字,却犹如千斤重铁急坠落地般铿然,震碎了我最后的那点希冀。
为何他招招杀来,夺我深爱男子性命之时,犹能那般平和的待我,为何他慰语和煦,貌似交心托意之后,转身即能狠毒算计…
我终于看清楚了这场战争,周身所有人,都已经为此撕尽颜面,不讲尊严,不顾身份,只为成败了。
而我,也只能随着这些“死士”们一起,奋力狂奔。
既然他要我去寻张廷玉,我便一定要去,不投入他的戏,又如何担起整个剧情,改写结局?
“高毋庸,你今晚给我送个拜帖去张廷玉家,明儿个一早,我要正大光明的去他府上拜望。 ”他不明所以的望着我,止不住内心好奇,问道:“为何要去他府上?”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因为我也没有答案。
一夜少眠,见着窗外天色逐渐亮起,我稍稍熟悉了一番,便孤身骑马去了张廷玉府上,怪在堂堂三品官员,竟连一个守门之人都无,只看见那高挂府门的两盏红灯摆动寂寥。
“福晋,请!”许是听到了门外徘徊的马蹄声,我落马时候他已经开门作揖,引我入内。
跟着他跨进门内,我才感觉到此府甚是诡异,明明是一眼即可望尽的空旷庭院,却让人觉得此屋似乎满布岗哨,就似双双眼睛在暗里监视着你一般。
“张大人,开门见山吧。”我站在庭院中央的石子路上,说道。
他转身儒雅一笑,那深刻的抬头纹便拱在一起,第一次觉得原来他也是如此苍老之人了。
“明明是福晋欲拜会老臣,老臣本无话要同福晋言明,为何福晋会要老臣开门见山呢?”他仍未动兵刃,我却不想浪费时间与他周旋,径直说道:“张大人,你素来清正,此次也搅进这场浑水,怕不是为了自己吧,我听闻你膝下仅有有一憨痴儿子,不识书墨倒是其次,连生活起居都照料不全,是也不是?”他未想我会如此直接,仍是不敢正面回答,说道:“不知福晋说此话有何意图?”
“张大人,你已年近花甲,即便没有此次山西祸事,你也到了拆顶子回田之年了,清正一生让你在朝中无依无靠,所以此番欲寻个有利靠山,助他完成帝业,也好为自己儿子的将来谋条后路,不知我猜的对是不对?”我躬身朝他一揖,笑着说道,而他明显嘴角有些抽搐,欲言又止。
“而有此意图的张大人,和朝中两位阿哥一谋即合,只要做他们行事的面具,便可夺得功劳,大人可真是上算啊!将来不管他们之中谁登基了,您可都是功臣啊!”看他惊慌苍白的表情,我便知道自己一语中的。
纵然八爷要求张廷玉用山西之事对胤禛大肆弹劾,也不会想到蒙古那般繁杂的境况,是缘自胤禛的部署!而唯一知道蒙古真相的,便只有太子一人!所以此次他们是连成一线要诛胤禛于死地了,只是太子愚笨,若他看过秦灭六国这段历史,不知还会不会选择与八爷结盟。
“既然都被福晋看穿了,老臣也无谓遮掩行事了,你们出来吧!”说罢,有些兵士从假山洞里鱼贯而出,又有一些则是从侧廊那边跑来,带头之人,竟是费尔多清!
看到此人,我便更加肯定了心中想法,太子经我挑拨之后急匆匆的找了八爷,恐怕又再一次被他的理由动摇,连线之势,未因我三言几语而破。
“张大人如此大动干戈,所谓何事呢?”我故意笑着问道,而心中早已有底。
“请福晋交出当年蒙古亲王扎纳扎特尔为你伪造的勾结书信!”他收起唯诺表情,正了正身子大声说道。
“呵呵呵看来太子殿下对我过往那段历史还真是念念不忘啊,既然来了,又何必隐而不见呢。”侧廊镂空的窗格之内,有人走动的阴影投来。
太子应声而出,戏谑着说道:“自然是念念不忘了,特别是肯特山前那明媚一夜,多年来总是魂牵梦萦啊!”
强制压下心里升腾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