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帝国倾-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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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你去下令考验到此结束,让那女子来见孤王,你听见没有呀?”
灵玥急得大声怒吼,声音都变得几近嘶哑,但蓝少郎一直保持颔首站立不动,她绝望的拉扯着华澈的衣襟,痛责怒斥道:“你怎么能这么残忍,恩师,她只是一个弱女子呀,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华澈抓了她的手,将她的腰身紧紧搂住,制止了她所有的举动,低声冷冷的告诉她道:“所谓的王者,国威,你认为是什么?什么是君主,什么是庶民,其身份之距本就不可逾越,贫民若想亲近君主,本来就要接受她应有的考验,这还是最轻的!”
第一百二十九章 呈状纸
灵玥含泪恻然,雪吻在她的眉黛上,蹙起一丝痛彻决然的忧痕。
华冠云纱随风飘起,乌丝偏垂,白雪点缀,她固执而愤恨的望着华澈的眼眸,长久的对视,目光渐渐冷得清冽如冰。
“你知道这场雪是谁送来的吗?”华澈为她拭去了肩头的雪花,忽然问,他绝美的瞳镜中还倒映着苍穹飞雪,一种刺骨的冷酷如针一般的刺入灵玥的心底,致使她捂心口而痛吟,他的笑容便是令人万劫不复的残忍,“玥儿,你怎么了?”看到她身体不适,他还是会露出十二分的紧张,温柔的拥她入怀。
“恩师,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自玥儿向你提出到凤宇山月神庙求签的那时起,你就已经知道我们所安排的一切了,是么?”
华澈微微一怔,眼中的光芒幽闪,却是令人捉摸不透的神情,他将自己藏得深,却能将别人看得透,灵玥在他眼里就宛若透明。
“或许是在更早的时候。你的术师轮回就已测算出了这一切。”华澈笑着补充,灵玥喃喃道了一句:“术师轮回……”他点头,将袖袍一扬,于半空中伸手接住了一片雪花,仰望苍穹道,“这每一片雪花都将耗去她的一分灵力,更或者会耗去她的一点生命,公子莲汐,不但是一个智慧过人的女人,还是一个卓尔不凡的术师,今天,我总算是逼她展现出了真正的能力,玥儿,我麝月国也很需要这样的一个人才,你说是不是?”
公子莲汐确实正在半空中施法,幻花雪影,千景万象,变幻迷离,而华澈的目光射向苍穹时实际上是在看公子莲汐。
雪风浪漫,移云堆砌,那一道修长的白影如同天际垂落的一束白光,神圣夺目而不可亲近,梦引指环在她身周划出数道银圈,又如飞花散漫,扬扬洒洒落下飘雪。
雪如同一朵一朵开得极为灿烂的花,却只在半空中绽放最美丽的片刻,便落在地上化为雨水,化作那消逝的永恒。
灵玥震惊没有回答,因为他虽是在问,却根本不需要她回答。良久,她冷然一笑:“既然恩师什么都已知道,又为什么要陪玥儿出宫,又为什么……”
“玥儿,你是想为我们的孩子求福,我又怎么能拒绝。”华澈打断道,“而且这一次出宫,我们正好可以将王宫里那些意欲谋反的人逼出原形,所有……”他眸中的冷光里透出莫测的笑意,一手抚上灵玥的脸颊,深情款款的道,“所有想要谋害你的人,或者曾经对不起你的人,我都不会放过!”他强调,微笑,冷酷,决然,“一个也不放过。”
灵玥心中一痛,眼里泛出幽澈之光:“所有的一切……”她又恨又怨的咬紧了牙,侧目瞥了一眼还在火炭上行走的碧衣少女,碾转凄恻,“你所做的所有一切都是为了我,都是为了我吗?”
“是!”他的笑容永远是最迷人也是最害人的诱惑。
灵玥冷冷的看了他良久,忽而低声苦笑了起来:“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玥儿,恩师,我是说如果,你会变成什么样?”华澈的脸色肃沉,她又天真似的问道,“你会毁灭掉整个世界吗?”
“我记得飞城哥哥曾经给玥儿讲过一个梦神与魇魔的故事,魇魔对梦神的爱所需要的代价就是全世界,他毁灭了天、地、人类、整个汐梦川,可他最终换来的是什么?梦神的灰飞烟灭,整个世界的混乱,而他自己也绝望的坠入魔道,进入轮回,真的爱……”灵玥忍了忍眼中的泪,轻动唇角,她认真的看着华澈,继续道,“真的爱,是要奉献,而不是占有,是要爱她所爱,而不是毁她所有,是要尊重她的梦想,她的理念,以及她所尊重的一切。”
“恩师,你真的爱玥儿么?或者你真的爱我麝月国么?”
华澈一时愣住,他爱么?他只是想将她留在身边用自己的一切力量来守护,因为他觉得只有在他身边,她才会最安全。
爱是奉献,是爱她所爱?他能做到么?
不是不能,而是,他怕稍一松手,她就会离他而去。
有时候看她,就像是看着雾气凝结而成的精灵,只要稍不留神而吹一口气的话,她就会随风消逝,他之所以守护得如此之紧,也是因为太过害怕呀!
“恩师,你可以不用回答玥儿的话,但是,如果你执意不听玥儿的意见,那么玥儿只好用自己的力量,自己的办法来保护我所爱的人了。”
用自己的力量,自己的办法?华澈的眉头一紧,看着灵玥眼中的决绝,一阵凄凉、锥心、恍惚。
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没有实权,甚至没有属于自己的军队,无一个对我忠心的奴仆,因为这一切都是属于你的,但是,我有一些真心的朋友,还有……还有我自己,恩师,如果我使用灵氏一族的独门奇术‘雾雪蚕’来救人,你能阻止我么?”
雪色如隔帘,隔了她的笑容,也隔绝了他们彼此,灵玥拂起紫云长纱,凌空蹁跹,身影飘飘如烟,推开了他的手,从凤鸾轿上轻轻落下,落在雪地上,她的笑容也如同百花明雪中最凄美的凋零。
然后转身,不再回头。
她一步一步的走向火炭之路,走向那碧衣少女,她的目光总是清澈温婉的仁慈,凌冽的威严,倔强的伤悲,无数双眼睛正在望着她,那些百姓质朴的目光中有赞叹、敬畏也有痛惋忧恻。
“自古以来,国之兴亡不以积蓄多少,而在于百姓苦乐。孤王于万人之上,掌万民之事,然位高则下民难近,至尊则黎庶不亲。民间之情,知远而甚少,臣子谏言,疏而不详。百姓之于君主,如明镜照得失,孤王今走访民间,旨在广纳民众之言,听万民之事,君臣子民万众一心,共创清明河山,四海呈平,宇内成祥,太平盛事!”
“月主圣明,月主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姓感激涕零,灵玥也为百姓们声音中所流露出来的淳朴激情而感动,如同得了强大的力量,她再环顾了一下四周的护卫士兵,那都是华澈的精卫士,整颜树威,她提高了声音冷肃道:“今孤王欲听百姓之言,凡有庶民拦驾呈表,一律不可阻拦!”
“月主万岁万岁万万岁!”
灵玥再回头看了一眼华澈,清泠的眼眸盈盈含笑,那一抹神情内含恶作剧般的挑衅,华澈也怔怔的看着她,脸上说不出是什么神情。
云儿一双琉璃纤足已被烫伤得乌黑而处处划伤,鲜血淋淋,虽有松雪铺盖炭火路面,但刃屑刺伤脚底的尖锐之痛还是如同毒蛇一般的刺进筋脉骨髓。
“月主——”她微笑着一声轻吟,体弱实在支撑不住,一个踉跄,差一点跪倒在地,灵玥见罢,飞快的踏上了火炭刃屑之路,拉住了她的手,含泪悄声鼓励道:“不可倒下,云儿姑娘,你为子逸表哥所做出的牺牲,我一定不会让你白费。不可倒下——”
“月主,你……”云儿上下打量着她一身紫罗华纱,本是高贵不染纤尘,但她竟然也站在了与她同一个位置上,她的脚下也是炭火,也是刀屑,她们的周围又响起了群众的惊呼,抑或还有士兵们的高呼,更或还有华澈震惊而恼怒的惊呼,云儿落泪,轻声道,“难怪子逸对你这么好,宁愿牺牲自己也要保你和飞城哥哥的清白,他还是如此的在意你过得好不好,在乎你的安危,我现在总算是明白了,你实在是……不像女王。”
你也不过是和我一样,一个撇不下情感而脆弱的普通女人。
“将状纸递呈给我吧!你已经走到我面前了,后面的路你已不必再走下去了。”
灵玥命令,清秀的眉间已凝结上了一丝悒痛,双脚踏上这炭火碎屑之路的痛苦,她最能感同深受,但灵玥竟然能咬紧牙关,装作若无其事,难道还有比这更痛苦的事情在她身上发生过吗?她竟然能这样默默无声的忍受。
云儿颤微微的将状纸递到了灵玥手上,却见灵玥鬓发上竟然也泛起了雪白,小巧的唇瓣也变得乌紫而氤氲,她的眼睛里明明隐含着一种无以明状的痛苦,却还是强忍着,对她微笑,她接过了状纸,明了,身子却一阵轻摇似乎要倒下。
“月主——”在云儿一声叫唤的同时,一道白影如箭射来,将她拦腰抱住。
“谁允许你走在这上面来的?”华澈低声怒吼,很明显地,眼里燃烧着愤怒,但是灵玥的身体却是异常的寒冷,比之这四月飞雪更令人彻骨,“玥儿,你怎么了?为什么身体这么冰冷……玥儿——”
第一百三十章 判乱
灵玥所中的“天泉眼”寒毒又一次发作了,她将自己蜷缩在华澈的怀里,有如僵硬的冰块,她能感觉得到华澈也因她身上的寒气所袭而瑟瑟发抖,但他却将她拥得更紧,更用力,仿佛想要用自己身体的温暖来融化她体内的寒毒。
当华澈抱着她飞上凤鸾轿的时候,所有随行的宫娥侍兵都跪了下来,他颀长的身影屹立于天地,便是代表着一种震悚四海天地的神威,无人敢谛视,更无人敢忤逆神者的威严。百姓们也似感觉到了空气中流淌着的强大压迫力,跪地伏首高呼万岁!
云儿站立不住,还是跪倒在了刀刃碎屑上,几乎是同一时刻,蓝少郎箭步飞来,挽住了她纤细的手臂:“姑娘,你已经顺利的通过考验了,请珍重自己!”他稍一用力,将云儿从火炭刀屑路上拉了出来,但云儿双脚已毁得不成样,蓝少郎便将她横抱了起来,问道:“你的亲人或者朋友在哪里?我命人叫他们来接你。”
云儿摇了摇头:“在子逸没有沉冤昭雪、无罪释放之前,我是不会回去的!”
“子逸?”蓝少郎惊讶,“你拦驾所诉冤情竟是为了玉树子逸?”云儿点头,蓝少郎瞳孔中便渗出一丝悲哀,云儿预感不妙道:“大人,怎么了?”蓝少郎神色里藏着一丝同情与不安,半响,叹道:“不管你付出多少努力,还是救不了他的,姑娘……”
“为什么?大人,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告诉我为什么?”云儿惶恐绝望的叫了起来。
“因为……因为赴刑场之人绝不可能会是真正的玉树子逸!”
“你说什么?不,不可能的……”
不是子逸,那会是谁?云儿的心宛若被什么生生剥开了一般,蓝少郎的话竟是如此无情的拧碎了她的心脏,不管付出多少努力,还是救不了他么?
救不了他么?蓝少郎看着她眼里绝望的泪水,一阵慌乱,却在这时,人群中蓦地生起一阵暴乱,竟然有人嚎叫着:“都是昏君庸主,表面上做得像个仁君一样,说是万事为我们百姓着想,但他们事实上都做了些什么?大家难道忘了,那些脑满肥肠的官爷逼着我们交比以往两倍的税赋,将我们的兄弟姐妹都抓去边塞修筑长城,有多少人埋藏在长城脚下,不能生还与亲人相聚……”
“大家都知道,京都才子玉树子逸为我们京都城百姓做了多少好事,又怎么可能是卖国的奸贼,月主月君亲小人,远贤臣,不分青红皂白就定了玉公子的罪,不公正立法,不听取民情,我们还要这样的国主国君有何用?”
这一番话一落,场面很快就变得肃杀而诡异起来,在场的所有百姓脸上都漫布着恐惧,他们恐惧的当然是华澈的龙颜大怒,然而,华澈竟然一直保持碱默,脸色凝重而隐含冷笑,他的目光不是看人群,而是望向了路道两边的城墙上。
城墙上光影肃落,雪织幕帘,有整齐的一排黑衣人影吊着半截身子伏在城墙上,他们的手中都搭着弓箭,齐齐的指向了凤弯轿上的两人——华澈和灵玥。
“玥儿,你看吧,我就说这些叛逆者一定会按捺不住,趁机造反。”
灵玥轻吟了一声,用力的张开眸子,望向华澈,望向他所注视的地方,她听到了人群中的咒骂激呼,甚至听到了刀剑相击声,群民的哭喊惨呼。
百姓是无辜的,到底是谁在此散布谣言?
“杀了昏君,我们拥立玉公子为王,玉公子真实身份也是我们麝月国王室正统,且才华盖世,体恤民情,将来一定会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国君。我们需要的是这样的国君,大家快响应口号!”
“杀了昏君,救出玉树子逸,拥立玉树子逸为王!”
人群中果真还有人响应,呼喊声一阵高过一阵,如同排山倒海,大势压境,蓝少郎连发号令,不停的指挥着军队阻拦亢奋暴动的人群,但没想到群众的逆反情绪竟是强大到了连他也手无足措,无力控制的地步。
云儿在他怀中也茫然的感到了一丝恐惧不安,